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医脉相承(古穿今) 作者:甲酒 文案 再睁开眼,就是千年后的世界,一切如梦似幻,再不似曾经。 邵航万分庆幸在这里,自己所挚爱的医术依然存在,自己依然可以凭着一身本领悬壶济世。 只不过,在那状似熟悉的医术之后,为何又夹杂了种种的不堪入目? ……药品滥用,自我炒作,医商勾结,学术沉寂…… 医者宅心仁厚,为天下苍生而执针探脉的时代已然随着历史泯灭了么? 在迷茫与痛苦中,邵航与从小一起长大的陈凯翔一起互相扶持、鼓励 为了梦想,为了责任,为那份沉寂的医者之心,在这条艰难的道路上哪怕绝望,也要不断前行…… PS.因为一些原因改名了,原来叫《岂有此理!》大家不要疑惑是不是JJ抽了收藏穿越了哟XD虽然改名了,但是航航和凯翔都是原来的航航和凯翔,不会变得啦~ 看文备注: 1.穿越的人不强大,性格很像一个小孩。有历史遗留性问题也有之后文章内容安排问题,受不了的,请不要让自己不愉快了。想看爽文的请同样退散吧,这里没有金手指。 2.对中医OR西医有偏执执念的,请止步吧。这篇文没有对中医的高歌颂德,也没有对西医的无限崇拜。全部都是问题,满满的问题。 3.不喜欢养成的,请直接跳过第一卷吧。第二卷才进入医学正题。 写这篇文,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管你们觉得这是真的假的,对的错的,但是这是我的坚持,我要把我所知道的,都写出来。 友情提示: ◆本文1V1,讲一只古代穿来的中医如何把传统发扬光大的励志故事(真的么= = ◆其实吧……这篇它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架空(看我真诚的小眼神)认真你就输了! 内容标签:古穿今 穿越时空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航(邢昭非),陈凯翔 ┃ 配角:邵江,黄淑芳,陈俊 ┃ 其它:古穿今,医生,中医 ================== ☆、第一章   “狗娘养的,还挺耐打的啊!”   “打!使劲打!”   “操蛋玩意儿,打死他省的这个庸医再去害人!”   全身上下已经疼到麻木,邢昭非缩成一团,感觉那些声音开始慢慢的远去。一切看起来仿佛都要解脱了,那些加在身上的痛楚仿佛都消失了似的,这个茫茫然毫无意义的生命似乎也就要就此而终结了,邢昭非居然意外的感到一阵轻松。   只是可惜了这受之父母的身体,最终还是弄成了这副摸样下去见那双至亲,真真是愧对了他们。邢昭非在心中慢慢的叹了口气。   然而就在邢昭非觉得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一记钝痛穿过麻木的感官,狠狠地从股部扩散开来。邢昭非疼的忍不住叫出声来,但是入耳的却是一阵长长的并且清脆的婴儿哭声。   只是一刹那间,感觉仿佛又被拉回到了身体里,周围的嘈杂噪音一下子涌入了耳中。   “哭了哭了!”   “小李,把小孩送去新生儿加护。”   “病人体征还在正常范围内,缝合伤口。”   邢昭非感觉自己被托起,悬在半空中然后开始向一个方向移动,那些噪音慢慢的远去了。他觉得有点儿害怕,于是勉强把眼睛撑开一条缝。入目是一大片白色的色块,然后他看到了一只如同鸡爪子一样的黑红细弱的小手。邢昭非吓了一跳,用力推拒的想向后躲去,然而那只小手也开始慌张的推拒似的挥舞。邢昭非不动了,他盯着那只手,过了好一会儿子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投胎了罢?可那上一世的记忆为何还历历在目?还有那阴曹地府,断桥孟婆的,为何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三个月后。   此时的邢昭非,不,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名字,叫邵航。此时的邵航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婴孩儿了。虽然在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邵航已经做好了自己已经转世投胎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三个月还是让邵航无时无刻不处在惊吓之中。   先是他之前呆的那个叫做“医院”的地方,所有的人穿的都如同丧服一般。这让邵航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出生时家里的某位长辈刚巧过世。直到几天以后他才慢慢弄懂了这个所谓的“医院”是一个类似于一群稳婆工作的地方,可是更诡异的问题也出来了——这稳婆呆的地方居然有男人可以随便出入,真真的荒唐。   另一方面,从出生开始,他就一直住在一个透明的大箱子里面,身下是柔软的不晓得是什么材质的布料。这让邵航感到诚惶诚恐,一段时间后看到那自称是他这一世父母的人来看他的时候,他更是被那些人身上穿着的五颜六色的精致服装晃花了眼,那大概是皇宫里也不曾有的吧?难道他这次却是生在了一个显赫世家?   可是……   “航航饿了么?”潘越辉,邵航这一世的生母把邵航抱了起来,并且解开了胸前的衣扣:“来,该喝奶喽。”   邵航郁闷的含住□□——他可没听说哪个富贵显赫之家连一个奶娘都没有,自从离开了那个叫“医院”的地方以后,邵航都是由母亲亲自喂养的。而在那个叫做医院的地方里的时候,更是只每天有几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会用已给奇怪的透明瓶子喂他一种味道奇怪的奶,这一切又把他弄晕了,邵航完全判断不出来现在的情况。   “这孩子,别人让他做什么才知道做什么,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昨天尿湿了尿布也不知道哭叫,等我回来看到了都已经冰凉冰凉的了,这闷仔子怎么也这么不让人省心?”潘越辉一边拍哄着邵航喝奶一边跟孩儿他爹商量。邵云奇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男人,此时透过玻璃眼镜审视着自己的小儿子:“是有这个可能。我记得张大夫曾经说过早产儿会有一定概率出现智力发展障碍,还有可能有一些其他的影响。如果真是这样,及时干预治疗会更好点,我们也许应该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等下给春艳打个电话,看看她能不能安排个人。”潘越辉皱着眉头说,显然很担心自己小儿子的智力问题。   “……让你怀着孕不要凑热闹……”邵云奇嘟囔了一声。   邵航消化着一肚子听不懂的词语,早产儿?智力发展障碍?这都是些什么?他都已经出生了,现在家里也没什么人临产,为什么又要去那个稳婆们呆的的医院?   邵航觉得自己的头更大了,他是真理解不了这个奇怪的世界。   “妈妈!妈妈!”五岁的邵江跑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我回来了!”   “哟,江江回来了?”潘越辉伸出一只手摸摸大儿子的额头:“小舅呢?”   “小舅走了!”邵江扬起小脑袋,献宝似的双手碰上那个奇怪的如同小鸭子的玩意儿:“妈妈,妈妈,你看!这是小舅买给我的!”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鸭子!”邵江骄傲的说罢,不知道怎么一按一扭的,那个有点儿像鸭子的奇怪东西一扭一扭的动了起来。邵航吓坏了,那明明是个死物的玩意儿,怎么说动就动了?邵江把鸭子放在桌子上,它居然真像鸭子一样一扭一扭的走起来。这这这,分明是邪术啊!邵航吓得面容失色,但是看看周围的父母兄长,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害怕,反而很好玩儿似的看着那个玩意儿。   “江江,你又让小舅破费了!以后不需要这么贵的东西,听到没有?”潘越辉面目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而邵江则不怎么服气的嘟囔了一句:“是小舅自己要买的嘛。”但是一转眼,他又把这件烦心事儿抛到了一边,因为邵江发现他那个平时就知道睡觉的弟弟此时正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瞅着自己。   “航航!”邵江的脸笑成了一朵花:“想不想玩儿小鸭子啊?你看,小鸭子,还会动喔!”邵江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小鸭子,往邵航怀里踹。那个小鸭子的发条还没走完,此时依旧在一扭一扭的动弹着。邵航吓得魂飞魄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后挣扎着,眼看着那邪物就在眼前了,他甚至毫无形象的哇哇大叫起来,双手挥舞着试图让那个可怕的东西离自己再远一点儿。   潘越辉,邵云奇以及邵江都被唬住了,这种手舞足蹈的哭闹对于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别人想不起来就可以不吃东西不换尿布的邵航来说简直是大闹天宫的架势了。邵江拿着那只还在来回扭动的小鸭子,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妈妈,显得那么的不知所措。   还是邵云奇先反应过来,一把把大儿子抱到了一边:“既然弟弟不喜欢,就自己玩去吧。”一边说着,一边还推了推邵江。邵江恋恋不舍的看了邵航一眼,还是抱着自己的新玩具跑去其他屋子玩儿去了。邵航看着自己的大哥把那东西拿走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担心开了那个邪物在家里放着总是不好,该怎么让父母明白。   于是那天,邵家爸爸妈妈发现一件怪事。他们那个自从接回家里以后,就无欲无求的小儿子突然有了一个执着的爱好——毁坏一切跟自动化有关的玩具。最先遭殃的就是小舅给邵江买的小鸭子,被邵航直接大卸八块,之后邵江的一个能自己来回翻跟头的大猩猩也被弄成了好几个部分。只要一件具有自动化功能的小玩具放在邵航目之所及之处,绝对会在一个小时之内变成无法复原的几部分。邵江对此大发雷霆,把自己所有的玩具都搬进了自己的小柜子里,发誓跟邵航“势不两立”。而邵家爸爸妈妈却乐呵呵的,一点都没有责备的意思。晚上蒙着被子说悄悄话,一向严厉的邵爸爸邵云奇难得的笑出了声:“这小子,才多一点儿大就爱拆东西,将来长大一定是个学工科的料子。”   “去。”潘越辉推了一把邵云奇:“都遗传了你了!俩小子都这么淘,本来还指望着生个闺女儿乖巧点儿,写写字儿弹弹琴的。”   “这话可不公平。”邵云奇把自个儿老婆拉进怀里:“要论起来遗传学,你不也占了一半原因么?而且有你这个榜样在前面,就是个闺女也不可能那么乖巧。肯定也像你似的,假小子,闲不住。都怀孕了还跑去跟你那个什么同学凑热闹做实验……”   “邵云奇,你这是说我像个男的啊?”潘越辉一把就掐了过去,邵云奇一边笑着躲一边把人往过一拉滚到了一起。   而屋子另一面婴儿床里的邵航呢?   因为晚上的时候费神费力的拆了一个可以到处跑的飞机,此时睡得正香。梦里他还因为终于又成功毁掉一个邪物而兴奋不已,咧着嘴口水流了一枕头。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了~请大家支持哟~ ☆、第二章   转眼三年过去了,邵家二少沉默少言,深居简出已经是整条街都晓得的旧闻了。虽然只有当事人不知道这样一条评价。      经过三年的惊吓,邵航同学不但没有在惊吓中淡定,反而变成了惊弓之鸟。   在三年中,他发现这个世界大街上的大盒子居然不光可以坐好几口子人,还能跑的比王爷家的骏马还快——这里的人叫这玩意儿是汽车,只需要轻轻一扭一踩,就能在大马路上跑。这里的马路也不知道被铺了什么东西,坚硬无比,平平整整的,好走是好走的多,但是这黑色的“柏油路”看在邵航眼里真是怪极了。   对了,这里的人还爱住在半空里。就比如邵家就住在“五楼”,邵航从窗户往下望了一次,地上的人都缩成了那么小的一个个,直看的邵航头晕眼花。   “妈妈,拜托啊!今天是最后一集啊!就半个小时,明天我就不再看了。拜托……”客厅里传来邵江跟妈妈撒娇的声音,邵航知道邵江肯定是又想看动画片了。最近他痴迷一部动画片,天天放学回家一扔书包就蹲在电视机跟前,为此妈妈已经发过两次火了。   说起来电视也是个极其邪气的玩意儿,明明是个不大的铁盒子,但是却有人在里面,还不止一个人。邵航深深地觉得这玩意儿是个顶邪气的东西,可以把那么多人关在里面,任凭别人看他们取乐。三年之中,邵航唯一认清的事实就是这里的人把这些邪物当成生活中的一部分,没人觉得怎么奇怪。而他也不可能把这些可怕的邪物一一消除掉,只能离这些邪物有多远躲多远就是了。   “邵江!你这看电视看得恨不得住进电视里吧!你们班主任昨天给我打电话了,你又给我不写作业,我跟你说,你今天敢开电视试试看,仔细着你爹回来揍你!”   “妈,我肯定写作业,先让我看完,最后一集啊!”   “就真该把你塞到电视里去!”   邵航叹了口气,就算那邪物真没那么可怕,但是玩物丧志还是肯定的。邵航眯起眼睛,想起了自己前世的四岁的时候跟小哥跑去捉蜻蜓,没把那天的诗背出来,结果被爹爹狠狠地打了手心,肿了四五天的样子,连笔都握不住。再看看已经八岁的邵江,只能说真是太无法无天了。邵航摇了摇头,继续摆弄自己的那套七巧板。这玩意儿是上个月小舅送的,可以摆成各种形状,很是有趣。   正玩儿的兴起,门被一把推开,邵江无精打采的拖着步子都进来。因为力气太大,门在墙上碰了一下,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又弹了回来。只听妈妈的声音远远的传来:“邵江,你个野孩子!这是你家,不会爱护点儿啊!”   邵江一把把门合上,对着门做了一个鬼脸,一扭头就看到自个儿弟弟在地板上爬着玩七巧板,此时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大约正好看到了他那个鬼脸。邵江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的说道:“去去去,小屁孩儿一边儿玩儿去。别打扰我做作业,知道没有!”   邵航撇撇嘴,没理这个一点都没有兄长样子的某人。   “喂,听到没有!”邵江今天明显是因为不能看心目中的大结局而故意挑刺,看到邵航趴在地板上完全不理他,就火气上升,直接上前两步,两三脚把那几片塑料做的七巧板踢乱了。踢完了邵江还沾沾自喜的站在弟弟面前,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听到没有,我要写作业,一边儿玩去。”   邵航看着自己被踢散的七巧板皱了眉头,扬起脑袋看着自个儿哥哥,叹了口气说道:“我在这里玩一点都不影响哥哥啊。而且古时候好学的人在菜场旁边也可以专心读书,我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玩七巧板又不说话,为什么非要我去别处?”   邵江站在原地完全傻掉了,而邵航已经开始干净利落的收拾自己那套七巧板的玩具,撑起小短腿抱着一大堆塑料板子向着门口走去。   “等下,你现在怎么又要走了?你不是觉得自个儿挺有理的么?”   “圣人说应该尊老敬长,”邵航停下来,扭过头来,一张可爱的小脸上却是一副严肃的老学究的表情,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哥哥也是兄长,哥哥既然要我换个地方,就算没道理我也该换。我去客厅里玩去了。”说完以后,邵航也不管邵江什么感想,扭头迈开小短腿,快步蹦跶去客厅了。只留下邵江在原地挠挠头,突然回过味儿来——   “他这哪儿来这么多圣人说啊?还有,既然要听我的话干嘛不一开始就走,这个死小鬼!”      周末邵江不情不愿的带着拖油瓶邵航出去玩。   邵航其实已经到了能上托儿所的年纪,邵妈妈潘越辉也给邵航报了托儿所,但是送去两天老是就委婉的跟邵妈妈提醒:邵航实在是太安静了,不跟小朋友打闹,童话故事不爱听,对于男孩子喜欢的枪啊什么的玩具也没兴趣,就是一个人坐在那里玩弄那个九连环——这孩子,是不是有点自闭啊?   虽然托儿所的老师说的隐晦,但是邵妈妈还是气愤了——我儿子有问题?你见过这么小的孩子玩儿九连环么?这分明是个天才你看不出来,既然你们这么说,好,那这个托儿所也不用上了。   就这样邵航只去了两天托儿所就又被接回了家里,对于邵航来说倒是没什么改变,依然玩儿他的那些九连环,七巧板,但是才两个月邵妈妈也开始担心自个小儿子的交际问题,于是勒令邵江出去玩儿必须带上这只拖油瓶。   “邵江,这小子是谁啊?”邵江带着邵航刚下楼,就看到一个圆头杏脑的男孩儿站在那里。那个男孩有一头乌黑的短发,穿着黑色的小夹克,皮肤白白的,远远的就能让人注意到。   “凯翔,别提了。”邵江做了一个鬼脸:“这就是我弟弟,我妈非让我出来玩儿带上这小子。”   “哟?”陈凯翔惊讶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邵航,此时邵航也扬起脑袋看着他:“长的很漂亮的小朋友么,这就是你总在抱怨的那个老古董的弟弟?”   老古董这个词邵航听懂了,于是皱起眉头扭头看向自个儿哥哥。但是邵江完全没主意到自个儿弟弟的不满,自顾自得说道:“可不是嘛,他还不会坐的时候就把我的可以上发条的玩具拆了大半,后来长大了更是就爱玩点儿什么九连环,七巧板之类的玩意儿。给他漫画书也不看,最怪的是居然爱看新闻!”   提到“新闻”,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同做出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   顿了顿,邵江总结道:“总之,就是个彻底彻底的老古董,怪人!托儿所的老师都受不了他,这不被送回来了!”   邵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说道:“哥哥,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君子不齿。况且家丑不可外扬。再说哥哥你说的这些事,大部分都是个人爱好不同,你不能因为观念不同就排斥,另一部分不是事实,恶意编造是不对的。”   邵江立刻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他已经慢慢摸清楚自己这个古怪弟弟的性格了,一有点儿什么事儿就一板一眼的教训人,偏偏说的好像还有那么点儿在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个样子就想让人上去扁一顿。而陈凯翔却被邵航这一下逗乐了。   “邵江,你这个弟弟挺有意思的嘛,”陈凯翔勾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弟弟,你这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一套一套的?啊……什么‘君子不齿’是吧?还有恶意编造?这都是谁教你的?”   “天之理。”邵航扳着手指头说道:“圣人都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些都是正确的应该去做的,违背了就是不应该的。”   “圣人?什么是圣人?”   “孔夫子?”邵航试探的问道,这个名字是他来了这个世界才听到的,家里本身关于策论历史类的书就少,他也没把握用的对不对。   “孔夫子?”陈凯翔重复了一遍,突然大笑出来:“邵江,你这个弟弟真好玩!我记得你家没人喜欢文科的东西啊,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怪胎!还这么一板一眼的说话,哈哈!果然是个珍惜物种,应该好好保护起来!哈哈……”   “行了,凯翔,你嘲笑够了吧?”邵江头疼的扶额,而邵航则在那里仰着头怒视着陈凯翔。陈凯翔本来已经憋回了那一串大笑,一抬头又看到那个小孩儿等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整张脸仿佛变成了“不满”两个大字,于是他忍不住又一次笑了出来。   邵江无奈的看了看陈凯翔,只能任由他笑个够。   几分钟以后,陈凯翔终于笑够了,摸了摸邵航的脑袋,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叫邵航是吧?放心好了,就算不看在邵江的面子上,也要看在你这么好玩的份上,以后我罩着你。记得了,我叫陈凯翔。”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点击,求书评~ 各种求~满地打滚中~ 更一点儿友情提示: 把友情提示写在这里,就是希望看文的各位亲可以看一下这里再看后面的东西。 这篇文写的是古穿今,主角邵航是从古代穿来的。 在古代,邵航本身的性格就有一点儿微古板,不肯变通,认死理,对于认定的东西很坚持。而且又是从古代一个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有科技的相信鬼神的封建社会穿来的。考虑到这些因素,我才进行了后面那些情节的描写,虽然很多亲不理解。 后面的几章中,会出现邵航生活在自己所加工过的那个世界里,不相信所谓的自然科学,所有不符合他的认知的部分都被他淡化或者用邪法之类他可以理解的东西进行了加工,于是他安然无恙的活着。这就跟《楚门的世界》里的楚门,楚门是因为他从出生就是一场骗局而邵航则是因为固有的世界观价值观以及他的性格带给他的限制,但是他们都生活在一个假象里,并且在心里坚信不疑的暗示着自己这就是真实。 所以楚门哪怕看到从天而降的聚光灯,哪怕看到任何不合理的现象,都可以自我催眠觉得这一切是正常的。而这篇文里的邵航同样也是这么干的。楚门最后是因为看到了死去的爸爸才真正的迈出了打破原本世界的那一步,因为父亲的死对他意义重大;而邵航为了他所挚爱的医学,打破了那层堡垒。 也许有人还不理解,没关系,但是希望你不要再用任何侮辱性的词语来评价邵航。在我心里虽然邵航只是一个虚拟的人物,但是我同样挚爱着这个人物。可以讨论,但是请不要用任何带有人参的词语形容他,真的很感谢大家。同时也是因为对这一点存疑的亲实在太多了,我才写这个长长的有话要说,所以请大家见谅以后关于这个问题的相同观点我在回复评论的时候可能不会再那么赘述了。 另一方面,第一卷都是小孩子的时候,如果对这种性格接受不良或者想直接看长大的故事的亲们,可以直接跳往第二卷^^ 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XD ☆、第三章   陈凯翔家里条件不错,论起来其实应该算是个富二代。陈家大家长,陈凯翔的父亲陈志强担任一个国营的外贸公司总经理,算是厅级干部,而这个院子里大部分住户,甚至包括邵家妈妈都是在这个外贸公司上班。也大概是这个原因,虽然陈凯翔因着是老来子的宠溺无法无天,整个大院子里上上下下的,还是要对着陈凯翔这个小魔王让上三分。   陈凯翔横着走了这么些年,能玩的不能玩儿的,都折腾了一个遍。到了他这个境界,终于感觉到那么点儿“孤独求败”的感觉——随心所欲想干啥干啥,没人拦的那真是一个词——寂寞啊!   而此时这只一脸呆板看起来像是一个老古董实则训起人来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猫咪的小邵航绝对是极大的勾起了陈凯翔的好奇心,陈凯翔对好哥们下达最高指令——“以后出来玩儿,把你家弟弟都给我拎上。”   邵航十分郁卒,他发现他家兄长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对他这么“上心”了。以前明明是遮着掩着不想让邵航进入他的交际圈,现在确实连翻墙刨土都要带上邵航。邵航真想呐喊一句:“我对你们的体力活动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对你们想要从院子底下挖出来棺材还是恐龙化石也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好好地研究研究这个叫魔方的东西啊!”   没错,魔方。这是陈凯翔贿赂邵航的小礼物,邵航自从拿到以后就爱不释手,最近研究的很是痴迷。   “邵江,你今天好慢。”陈凯翔懒洋洋的抱怨着:“你要再不下来,我们就先去了。”   “还不是这家伙!”邵江没好气的把心不甘情不愿的邵航拉过来:“出门磨磨蹭蹭的,又是洗脸又是梳头的,女孩子都没这么磨叽!”   “君子注重仪态礼仪,仪态不雅的见人是不尊重别人!”邵航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大概是反驳别人反驳上瘾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邵江说话他就要反驳回去。心中默默的反省了一下,但是面上依然是一副一板一眼的正经摸样。   “时间就是金钱懂不懂!”邵江的眉毛都快竖起来了,站在那里跟矮了自己一头多的弟弟吵架。而在一旁看着的陈凯翔心里早就笑翻了,邵江本来在学校里也算的上成熟稳重型的,至少也是可以让一群小萝卜头跟在后面点头哈腰的小头目,不然也不可能跟他这么称兄道弟。但是一旦到了他家弟弟面前——陈凯翔摸摸下巴——那简直就是个爆竹,要不是被训的没有张嘴之力要不然就是一点就着。   “小事都不注意,大事更成不了了,你要那么多时间干什么。”邵航还在仰着头跟邵江吵,邵江被邵航不知道是有理还是没理的话弄得一张脸憋得通红,张着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好了好了,”一看这个场景,陈凯翔赶快出来打圆场以防止出现少儿不宜的血腥剧情:“邵江,邵航,你们这打算吵到几点去?你们再吵下去今天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就看你们吵架就行了。”   “哼。”邵江轻轻的哼了一声,把鼻尖对准了天空,不再看自个儿能气死人的弟弟:“凯翔,你今天又打算去哪儿?”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上周我爸爸开车带我去的那个公园,可好玩儿了。我已经问清楚怎么走了,咱们今天就去那儿玩!”   “我记得你不是说那地方不近么?”邵江有点犹豫的问道:“你真的问清楚了?肯定不好去吧?”   “换一辆公车就能到,你看,我为了带你和邵航去,都勉为其难的打算做公交了。”陈凯翔耸了下肩膀:“怎么样,你不敢去?”   “谁说的!”一听陈凯翔说自己胆小鬼,邵江立刻不干了:“去就去,谁怕谁啊!”   陈凯翔在心底里偷笑起来,他其实是自己还想去玩儿,但是一个人又总觉得寂寞。邵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容易猜,一说他胆小鬼就什么事儿都成了。完全不费功夫啊。   “凯翔哥哥,这样不太好吧?”邵航突然犹豫的说道——自从陈凯翔送了邵航一个魔方以后,邵航对陈凯翔的好感动极限上升,都可以甜甜的叫出来凯翔哥哥了,这让身为正牌老哥的邵江大呼不公——“那么远,万一中间出什么意外呢?而且我都没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会着急——”   “哎,你怎么这么笨啊!”不等邵航说完,邵江已经开始教训起来:“这种事情要是告诉爸爸妈妈的话,爸爸妈妈肯定不让啊。要想出去玩一定得偷偷的,怎么能让他们知道呢?”   “因为你也知道危险才不敢告诉爸爸妈妈的,不然你为什么怕爸爸妈妈知道?”邵航尖锐的指出:“你这么做不对!我们不应该去的。”   陈凯翔眯起了一双眼睛,“航航不敢去?”   邵航摇了摇头,板着脸用他那脆生生得童音说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去做的,不是勇敢,是匹夫之勇。真正勇敢的人不会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之中的。”   听到这话,陈凯翔愣了一下,一下觉得一肚子反驳的话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好像体会到了邵江每次被邵航气的要命的心情了,他现在也恨不得掐死这个呆小子。陈凯翔在心中模拟了无数遍上去暴打这小子一顿的念头,终于勉强压下火来,干笑着:“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没有勇气去尝试,就没办法进步了。你说上太空危险不危险,可是如果真没人冒险的话不就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进入太空么?”   进入太空这事儿邵航在电视里看到过,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片子讲了人坐着一个庞大的怪东西,飞上太空,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什么叫太空。难道是飞升了?可是那些画面看起来也奇怪极了,以至于他到现在为止都对所谓的“飞入太空”持怀疑态度。   “他们不是毫无准备的赴死啊,他们总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邵航想了想,只能这么回答。那个片子讲了什么计算,模拟,实验,他一个字都听不懂,这些对他来说都太高深奇特了。   “我也不是没做准备啊。”陈凯翔撇撇嘴,“我这不准备了地图,还问清了路线嘛。别那么磨叽了啊,咱们走了。”一边说着,陈凯翔一边对邵江使了一个眼色,俩人不再管邵航是否反对,直接拉着比他俩都矮一头多的邵航向车站走去。      邵航的反对完全失效,一个小时以后三个小男孩在一路颠簸,差点上错公交之后,终于有惊无险的来到了陈凯翔口中所说的公园。不知道该不该庆幸他们坐的车都是人特别多的那种,三个小孩儿上车售票员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让他们都混了上来。   这个公园应该建起来没多久,所有的花草都是精心摆放剪裁的,一眼看过去的确很美,一步一景,极有逛头。连邵航在看到这样的景致以后,一路上没变过一丝一毫表情的脸上也露出来了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惊喜的表情。在一些景致上他几乎移不动脚步,好像那些长得歪歪扭扭的树枝都是极美丽的艺术品一样。   事实上在邵航看来,这些东西的确是美不胜收。   不过陈凯翔和邵江就没有强大的审美能力了,两个小孩儿在草地上跑了半天,就看上了公园正中间的一个人工湖。   “那里看起来很不错啊。”陈凯翔指着人工湖旁边的浅滩,那里有几块假石头还有看上去细细的沙子:“咱们过去看看吧!”   “好啊。”邵江立刻投了赞同票,两个人学乖了,没有给邵航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拽着人向着人工湖奔去。   近看岸边的水果然很浅,能够很清晰的看到细细的沙粒。陈凯翔和邵江大喜,直接脱了鞋袜就要下水。   “不行不行。”邵航直摇头:“水火无情,最容易发生危险。没有大人在,你们不能下水。”   “这水不过这么深。”邵江满不在乎的比划了一个长度,“才到脚腕的地方,怎么可能出危险。别让人扫兴!”   “是啊,又不会怎么样。”陈凯翔也不以为然的说道,总是被人反驳让他也开始不对邵航不耐烦起来:“你要不敢就在这里呆着吧,也不用像个唐僧似的念紧箍咒,我们下去就行了。”一边说着一边三下五除二的把鞋子袜子一扔,拉着邵江向着水里走去。邵江对自己弟弟做了一个鬼脸,也不再理“那个胆小鬼”了。   邵航一脸纠结的看着俩半大的孩子走到快到膝盖的水里,不一会儿就开始打水仗了。邵航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个什么人把这两个人赶出来。在他的观念里,水是最危险的东西之一,小时候他曾经在别院住过一段时间,那里打短工的孩子曾经跟他说过村子里的小河每年都要淹死几个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小孩子忍不住去玩水造成的。这让他对水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感。邵航不知所措的在岸边来回踱步,真恨不能上去把两个人拽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有努力更新哟~求各种包养~来回打滚扭动 感谢大米童鞋的小意见啦啦啦~ ☆、第四章   两个人在水里折腾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这么浅的水没什么意思,于是开始往深的地方走去。一直注意着他们的邵航立刻被吓的心惊胆战,一直看那水淹没了两个人的大腿,终于忍不住喊道:“哥哥,不要再往过了!太危险了,赶快过来吧!”   劭江最近跟自己弟弟吵架也上了瘾,两个人几乎什么话题都能吵起来。这个时候听到邵航这么喊,不屑的撇撇嘴:“胆小鬼!这么浅有什么,我还能再往深走呢!”劭江一边说着,一边赌气似的往更深的地方大踏步的走了两步,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陈凯翔和邵航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劭江突然整个身子一矮,向水里滑去。   “劭江!”陈凯翔立刻伸手去拉人,劭江在水里用两只手拉住陈凯翔的胳膊,扑通了好一会儿才狼狈的被陈凯翔拉了上来。邵航看到劭江出现意外也着急的往前跑了两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水里了,水漫过了他的鞋底,袜子全部湿掉了。但是邵航这个时候可考虑不到那么多,他焦急的看着陈凯翔把劭江拉了上来,赶快说:“赶快过来!别再出意外!”   陈凯翔半拖着劭江向岸边走来,此时劭江的衣服大部分已经湿透了,脸色苍白,显然被刚刚那一下吓得够呛。陈凯翔让劭江坐在大石头上,然后自己也瘫倒在了另一块石头上。   “劭江,你吓死我了!”陈凯翔心有余悸的说道,此时陈凯翔脸上的血色也褪尽了,变得跟劭江一样的苍白。   “哥哥,你怎么回事?”邵航跑过去,看着劭江脸色苍白,摸了摸劭江的头,一片冰凉:“你怎么突然就掉下去了?”   “我怎么知道!”劭江一脸惊慌的说道:“本来好好的,突然脚下就没有东西了。我赶快踩旁边,旁边也在往下陷!这什么破地方啊!”   “我都说水里很危险了!”邵航听到劭江的描述也吓了一跳,心想还好不是水里的淹死鬼在往下拽人,惊吓之余责备的口吻也不由的重了起来:“这次要不是有凯翔哥哥在旁边,你就上不来了!本来瞒着大人出来玩就不对,你还出来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万一真出了意外要怎么办?就不应该偷偷的跑出来的,如果真想玩可以让爸爸妈妈带着来玩啊!”   “跟大人来玩还有什么意思,这也不行那也不让的!哼,我知道你跟大人们一个鼻孔出气!”劭江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本来遇到这件事就不爽的心情瞬间爆发,没好气的说道:“而且我不过是被吓了一跳而已,我又不是不会游泳,就算真的凯翔没在旁边我也淹不死,要你担心!”   “一般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这么不当回事等出事儿的那天就晚了。”   “你怎么总咒我出事儿啊!”劭江彻底恼了,“要不是你一直在说什么会出事会出事,我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踩空了,差点掉到水里去!”   “我只是在提醒你小心,这关我什么事儿!好像是我跑到湖底把下面的沙子都挖走的似的!”   “总之你就是个乌鸦嘴!”   “好心当成驴肝肺!”   “哼!”两个人同时哼了一声,都不看对方了。   陈凯翔无奈的看着这兄弟二人,只能叹一口气。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有个人总在旁边唠唠叨叨的,但是这一次他似乎不得不承认邵航之前的警告并不是危言耸听。而这个认知让他更加的气恼,于是只是干巴巴的说道:“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真无聊。”   邵航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但是看向两个哥哥的眼神还写满了不赞同。陈凯翔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之前他并不觉得邵航那些古板的行为以及眼神有什么不对劲,但是就在这一刹那陈凯翔突然觉得那双眼睛里分明是把他和劭江两个人当成无理取闹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邵航是真的没把两个人看在眼里。这让陈凯翔突然愤怒起来——你个小破孩儿,凭什么这副态度?   因为有了这个想法,陈凯翔不想再说一句话,直接扭头就走。劭江疑惑的眨了眨眼,迅速的把鞋套上追了上去,而邵航则莫名其妙的摸摸脑袋,快步跟上了两个人。      本来以为今天的冒险终于可以顺利结束了,没想到命运之神今天似乎心情不好,在劭江莫名其妙差点掉进人工湖之后,三个小孩儿在回家的路上又坐错了公交。劭江和陈凯翔两个人是本身就不大记得路,邵航则是因为两个人的态度一时情绪低落,等他觉得不太对劲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公交车上坐了十几分钟了。   “哥哥。”邵航拉了拉劭江的袖子,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记得准不准,总觉得这个站台来的路上没听到过。可惜劭江还在生他的气,把头扭到一边重重的哼了一声,没理他。邵航不知所措的咬了咬嘴唇,看了半天终于确定了劭江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理他了,于是他只好拉拉陈凯翔的袖子。   “凯翔哥哥。”   陈凯翔虽然也在生邵航的气,但是多少没有劭江那么严重。这时候听到邵航叫他,只能耐着性子看过去,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凯翔哥哥,”看到陈凯翔不像自家哥哥那么小气,邵航松了口气:“你还记得路么?”   “记得啊。”陈凯翔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他只记得坐几路车到哪站下车这种信息,但是还是理直气壮的回答道:“怎么了?”   “恩……那咱们走的路对不对?我怎么觉得跟来的时候看到的不一样……”   “怎么会,”陈凯翔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记错了!不可能坐错车的。”   然而邵航的话总算给陈凯翔提了个醒,他开始留意周围的路,不到二十分钟,陈凯翔也开始惊慌起来。周围的景致并没有熟悉起来,相反越来越陌生了。他们住的院子本来算是很市中心的地方,应该人越来越多才对。但是现在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开始出现了农田。总总的情况加起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走错路了!陈凯翔彻底蒙了。   “凯翔?凯翔?”劭江本来跟陈凯翔说的开心,陈凯翔突然成了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了。这让劭江很是不满,连叫了两声都没用之后,粗鲁的摇了陈凯翔两下。   “劭江,邵航,咱们下站下车。”陈凯翔回过神来,尽量平静的说道。他突然觉得周围出现了农田是不是他们已经到了村里了?听大人们说村里的人粗鲁暴力,会拐卖小孩儿去山里做苦力什么的,这让陈凯翔不由的感到害怕,但是他又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我们到了。”   “咦?这明明不——”劭江扯着大嗓门才说了一半,就被陈凯翔强硬的捂住了嘴巴。劭江被弄得一脸的不满,直抱怨,而邵航却听出了刚刚陈凯翔语气里的害怕,他想了想,大概明白他们是真走错路了。走错路什么的,邵航完全不担心,只要照着远路走回去就可以了。于是反而是才三岁的邵航很安静的跟着走到公车的后门。一会儿车到了一站,陈凯翔拖着一直不肯好好配合的劭江下车,邵航则乖乖的跟在后面跳下了公交。      “陈凯翔!你干什么啊?!这里明明不——”劭江一下了公交,立刻大叫起来。可是他依然没喊完全部的内容,就被陈凯翔捂住了嘴巴。   “你给我小声点会死么!”陈凯翔心烦意乱的说道,语气十分严厉,劭江被吓到了。   “这到底怎么了?”劭江也感觉出来了不对劲,有点不安的问道。   “我们可能坐错车了。”陈凯翔压低声音对两个人说道:“现在有可能这个车已经把我们带到了乡下,我妈妈说乡下人会拐骗小孩子,所以你千万不能说你迷路了懂不懂?不然我们可能都危险了。”   劭江吓得瞪大了眼睛,一张嘴张着老大,过了好久才结结巴巴的说:“怎……怎么会!我……我们迷……迷……”最终他还是在陈凯翔严厉的眼神下把迷路两个字吞了下去,他又苦恼的想了一会儿才说:“那我们要怎么办?凯翔,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陈凯翔摇了摇头。   “那我们怎么办!怎么都回不去了,爸爸妈妈不可能找到这里来的。”劭江的表情看起来都快要哭了:“早知道就不要出来玩了……”劭江一瘪嘴,看起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了。陈凯翔听到这话,脸都黑透了。狠狠地瞪了劭江一眼,憋了半天才吐出来三个字:“没出息。”   “那你说怎么办!”劭江没好气的回道,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要回家!”   “没什么难的啊。”邵航突然说道:“按原路返回去,然后到了那个公园不就能找到怎么回家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还有一更喔~秋秋很勤快吧?嘿嘿嘿…… ☆、第五章   “哦,对啊。”沉默了一会儿,陈凯翔慢慢的说道:“多简单啊,只要回到公园就可以了嘛。我们怎么没想到呢?”一边说着,陈凯翔一边对邵航阴森森的笑了一下。邵航被这笑弄得莫名其妙,但是眼看着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他生怕太晚了回不成家,另一面也担心太晚了父母会发现他们不见了,让父母焦急就是大不孝了。于是邵航拽了拽劭江的袖子,拉着劭江向另一面走去:“那个地方是不是可以等回去的车?咱们赶快过去吧。”   劭江犹豫的看了看陈凯翔,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陈凯翔的不爽,虽然不明白原因,但是劭江还是决定由陈凯翔决定。邵航拉不动劭江,只好停下来看陈凯翔。陈凯翔站在那里,沉默了半天,最后无所谓的撇撇嘴抬头看了劭江一眼说:“等什么呢,劭江?既然邵航提出一个这么好的办法,还不赶快过去等车?”   劭江被陈凯翔的阴阳怪气弄得莫名其妙:“凯翔,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走吧。”陈凯翔拉了劭江一下,带着两个人到了土路的另一面。陈凯翔一直臭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不再说任何的话。气氛就一直这么尴尬的,持续到终于等到公交车缓缓的开来。      “咦?你们三个娃,怎么没大人带着?不能坐车!”公交司机看到三个跑上来的半大孩子,立刻严厉的教训道:“你们大人呢?”   “啊……恩……”劭江尴尬的看了公交司机一眼,求助的眼神投向了陈凯翔。陈凯翔现在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还真有点少爷气势。可惜开公交车的司机才不管这个小孩看起来像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严厉的看了三个人一眼,直接教训起来:“你们三个这是想出去耍吧?你们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就你们几个半大的孩子,走丢了大人该多心疼啊!都下去都下去!”   陈凯翔的脸更黑了,可是却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劭江眼瞅着这个公车司机就要愣到底不让三个人上车了,急的满头大汗。   “叔叔。”这个时候邵航突然脆脆的开口了:“我们跟大人说好了,他们有点事儿不能送我们,但是哥哥们跟着坐过好多次了,不会出错的。我们只要在那个地方下车,就在一下车的地方,有别人接我们。不会出事儿的!”   公车司机怀疑的来回看着三个小孩,特别在两个稍大的孩子脸上来回打量。邵航拉了劭江一下,劭江才从迷蒙的状态里反应过来,赶快做出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   “是啊,不会出事儿的。”陈凯翔不怎么情愿的说道,司机还想再说什么,车上的人已经等烦了。   “师傅,你还开不开啊!我这还赶着进城啊!”   “是啊!师傅你开不开啊!”   “开!吵什么吵!”公车司机最后不怎么信任的看了这几个人一眼,终于同意了三个小孩儿上车,一踩油门向城里开去。   虽然不怎么明显,但是三个人都送了一口气。可是很快陈凯翔的脸变得更长,看都不看另外两个人一眼,直接走到一个地方扶着去了。劭江被陈凯翔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只能嘟嘟囔囔:“他这是怎么了?”   之后的旅途变得顺利多了,大概幸运女神终于睡醒了想起来了三个小萝卜头,三个人赶在六点以前终于回到了院子里,还来不及再说什么,自家的家长已经探出头来找人了。三个人只能匆匆互道一声再见,就向自己家奔去。      那天的冒险并没有被家长们发现,这让劭江大松了一口气。虽说那天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勇敢的去了,但是一想到如果父母发现以后会造成的可怕的结果,劭江还是忍不住感到害怕。所以那天的冒险事件很快的从劭江的记忆里淡化了。而邵航却没有淡化这段记忆。   他始终记得他们困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差点都回不来。邵航头一次开始思考这个世界不光邪物众多,其他的东西还是同他的上一辈子一样的充满着各种的危险。他现在依稀还记得儿时不过才念书的时候,父亲一脸严肃对自己说的话——“昭非,你要记住,读书的目的并不是记住这些东西,他是为了让你明理。在所有的一切道理里,爹希望你最应该牢记的那条就是做人要慎言慎行。只有哪怕面对你再不屑的东西的时候保持谨慎,才有可能成为最大的赢家。要知道,有很多的失误往往都是因为轻视,溺水而亡的往往都是会水的。”   当时年少轻狂,这些话虽然记在脑子里了但是却并不懂得去用。后来哪怕是在父亲被杀整个家族没落以后都没有吸取教训,直到他自己也因为这个原因而被乱棍打死,才终于明白父亲的话里有多少的苦心。本来以为会吃一堑长一智的,结果到了这一世却也会为无聊的原因而随便跟着两个孩子涉险,仔细一想真的是越学越活回去了。   邵航在懊恼和反思中度过了好几天,以至于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最近他在家的时间又变多了起来。自家老哥劭江不再像以前那样把他走到哪儿都带到哪儿了,等到邵航回过味儿来的时候,距离那天他们的“冒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而他也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跟着劭江出去玩儿,更别提见到陈凯翔了。   难道是最近这俩人老实了?上次那个冒险的确称得上惊险,被吓到了也不是不可能。   “妈妈,我作业写完了,出去玩儿啦!”只听劭江大吼一声,紧接着“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上了。   邵航寻味的看了门一会儿,直到妈妈追出来嘟嘟囔囔的咒骂着:“这个死孩子,野成这样,不让人省心!”邵航歪头想了一下,突然说道:“妈妈,我帮你收拾家吧。”   “你一个小孩子家会什么,自己玩去吧。”潘越辉不耐烦的打发着自己家的小儿子,但是嘴角那一点笑却透漏了她愉悦的心情:“对了,前两天不是让跟劭江他们玩的挺好的么,最近怎么不出去了?”   邵航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妈妈,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这个臭小子。”劭妈妈暗自骂了一句,打发自家小儿子:“去吧,劭江刚走,去找小朋友们玩儿会儿去。吃饭的时候叫你们。”   邵航欣喜若狂,对着妈妈大大的笑了一个,打开门跑了下去。      邵航没费多少劲就找到了劭江和陈凯翔他们这个小团体。说实话,这两个人算是这个小区里的混世魔王,基本有他们在的地方都是人仰马翻,只要捡着热闹的地儿找绝对能找到。更何况虽说邵航并不上心,但是毕竟被劭江逼着跟班跟了两个月,对于两个人的习惯再清楚不过了。   远远的,邵航就看到陈凯翔穿着白色短袖,完全不在意脏的靠在墙上,而自家老哥正在陈凯翔面前,不知道在说点什么。   邵航慢慢走了过去,他本身并没想的偷听,但是在劭江和陈凯翔站的墙根前有一排矮灌木,正好把邵航的身影挡的严严实实的,所以虽然邵航并没有躲躲闪闪,但是却没有被两个人看到。走的近了,一两句话就飘入了耳中。   “凯翔,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劭江困惑的声音:“前两天死命的逼着我把我弟弟拽出来玩,这两天又拼命的不愿意见他。邵航是不是惹到你了?”   “没有。”陈凯翔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是觉得那小孩儿没什么意思了。之前我只是觉得他好玩,感觉就像在装大人似的。后来看看也无非如此,一点意思都没有,难道我们每天还非得拖一个会告状的麻烦鬼?”   “凯翔,邵航真没得罪你?”反应迟钝的劭江都开始对陈凯翔的态度疑惑起来:“你平时不会这么见不得一个人吧?”   “你要想叫他来也无所谓,可是我记得你也不怎么喜欢邵航吧?”陈凯翔看着劭江咄咄逼人的问道:“你之前不是总跟我说么?那个邵航,连笑都不会笑,每天看起来就跟个古董似的。也不喜欢看电视,玩玩具,没事儿干就玩点儿奇怪的九连环什么的,讨父母欢心。哦,对了,还看不起你。你不是挺讨厌邵航的么,什么时候也开始总想着他了?”   “凯翔你说的是什么话!”劭江生气了:“这么说起来,你是不是也讨厌了邵航?每天就是不愿意见邵航,我一说要带上邵航你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掉。要我说,你都不如我呢!你讨厌了邵航都不敢说出来,是不是怕他向叔叔阿姨告状啊,哼!”   “劭江你找死吧!你才是更应该害怕你爸妈知道你偷偷跑出去玩的人吧,我爸妈就算知道也不过是说教一下而已,你爸爸要是知道你不光跑出去,还带着你们家那个宝贝弟弟,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我才不会怕呢!”劭江的脸一瞬间红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在秋秋这么乖的双更的份上,米娜桑走过路过留点儿评吧嘤嘤嘤嘤嘤嘤 ☆、第六章   两个好哥们互相损了一遍,都觉得心口积着一股子怨气。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最终同时叹了口气。劭江和陈凯翔的肩膀几乎在同一时间垮了下来,两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无精打采。   “凯翔,你说你也不用瞒我什么不是?”劭江打着商量,拍了拍陈凯翔的肩膀:“你跟我那个弟弟不对盘,可是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铁哥们,哥们总是向着你的。再说邵航那小子有时候的确挺讨厌的。”劭江越说越小声,最后成了自言自语的嘟嘟囔囔。   “我也不是跟邵航不对盘。”陈凯翔撇撇嘴,终于说了出来:“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样子,明明也跟着去了,却总要摆出来一副我是逼不得已的,咱们反而是不对的样子。我真搞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本来我觉得你弟弟挺有趣儿的,我也挺喜欢的,可是谁受得了跑出去玩儿身边还带个老头子?”   “哎,这也是我为什么烦他的缘故。”劭江大声嚷嚷着:“我就不说他小时候弄坏了我多少玩具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啊!可是你说说,他每天就在那里装乖,让爸爸妈妈一说就是家里出了一个小神童,这也就算了,居然还爬到我头上管起我来了!你以前还笑我,现在明白了?”   “哼。”陈凯翔哼了一声,听起来不置可否。      此时在灌木后面的邵航气的牙齿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自己好心好意的提醒他们,返被这么评价?这群不知好歹的!特别还做这种在背后乱嚼舌根的行为,简直就是妇人之为,真是大大的丢人!再加上自己错了不知悔改,反而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再罪加一等。这种错上加错的做法,他们居然一点都不自知。邵航竖着耳朵又听了听,现在话题已经发展到了对他的讨伐会,气的他又开始磨牙。   这群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居然能理直气壮的做这种让人感到羞愧的事情,真是岂有此理。   邵航越想越气,转身就向着家里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跺的声音之大,听起来几乎要把地都踩出来一个洞。可是在那里说“悄悄话”的两位却连这声音都没听到。   一口气跑出去好远,邵航才从气劲儿里缓了过来。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是怪好笑的。真是当了两年小孩儿就真把自己当个孩子看了,越活越活回去了。被两个半大的孩子排挤一下就受不了了?以前爹爹是怎么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流言蜚语是最能伤人于无形的东西,只有内心足够的坚定,才能君子风度翩翩,不为外界所移。      晚上吃饭的点钟陈凯翔居然跟劭江一起回家来了,邵航听了半天才弄明白原来是陈凯翔的父母要出差几天,家里没人不放心,才让他来劭家小住几天。一顿饭邵航都吃的闷闷的,一句话没说只知道扒饭。反倒是陈凯翔弄得跟在自个儿家似的,一个劲儿的说着话让邵妈妈笑的直夸凯翔懂事。   晚饭以后,劭江和陈凯翔去书房写作业去了。邵妈妈收拾碗筷,劭爸爸则在客厅打开电视看新闻。按照以往的习惯,邵航是会去书房里玩儿自己那些九连环,魔方之类的玩意儿的。可是今天有陈凯翔在,一想到下午的时候陈凯翔和劭江说的话邵航就觉得心烦意乱,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了。再想一想这两个人在一起,指不定耍什么幺蛾子呢,根本不会写作业。到时候看到他们在那里不好好读书,免不了又要生气,何苦呢?   想通这一点的邵航干脆连扔在书房里的九连环都不拿了,跟着劭爸爸缩在沙发上。   电视里正在放着某档明察暗访反映社会问题的节目。邵航看了一会儿,关于那个什么漂白剂还是什么的玩意儿真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就大概晓得是做吃的偷工减料了。无聊的荒的邵航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今天的报纸,好奇的抽了出来。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后自从发现书房里都是一些他看的懂书名但是看不懂内容的类似于《简明外贸英汉字典》,《力学》之类的东西之后,他就丧失了读的乐趣。翻了翻,有做菜的有说明星的,邵航感到疑惑,做菜还需要占用这种需要放天下大事的东西上么?   “航航,你在看什么啊?”邵航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邵妈妈已经收拾好碗筷了,此时正坐在他旁边。   “什么都没看啊。”邵航赶快把报纸收拾好,而邵妈妈却拦住了他的动作:“航航想不想学字?”   邵妈妈刚说完,书房门就开了。劭江又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一边叫着一边拉起了邵妈妈:“妈!今天要听写生字!你来帮我听写!”邵妈妈只能无奈的跟着大儿子进书房,顺便把小儿子也拎上了。      陈凯翔正坐在桌旁,抬头看到劭妈妈带着邵航一块儿进来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特乖巧的站起来打招呼:“阿姨,麻烦你了。”   邵航目瞪口呆的看着乖乖巧巧的陈凯翔,觉得他跟平时院子里拽的跟玉帝下凡似的样子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是让人难以想象,陈凯翔这种人卖乖的时候看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没事儿没事儿。”邵妈妈挥挥手,“你们坐好,我来听写。”   劭江也变得跟绵羊似的,抓耳挠腮的爬到桌子上坐好。邵妈妈坐在椅子上,把邵航拉到旁边,一边指着第一个字一边念道:“丰。”邵航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看邵妈妈,又看看邵妈妈指着的那个字。没想到邵妈妈又扭过头来对着他重复了一次:“丰,丰收的丰。”   邵航恍然大悟,这是真要教他认字?可是哥哥可是入了学三年的人,他这样直接从入学三年以后的水平开始学没关系么?虽然心里存了这样的疑问,但是邵航还是乖乖的跟着邵妈妈认字。不一会儿一课的生字已经考完了。邵航皱了一下眉毛,这可比他当时学的少多了。   “来,航航,你去看你哥哥的这份,能不能检查出来错误?”邵妈妈直接把劭江听写的那张纸塞给邵航。邵航抬头看到自家老哥对自己做了一个威胁的鬼脸。邵航不理劭江,低下头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越看眉头越是皱了起来——他一直知道自家哥哥读书读得吊儿郎当的,但是这考生字一错错十之五六也太夸张了吧?   把改完的给邵妈妈看,邵妈妈的脸立刻黑了。怒火万丈的看着劭江,劭江尴尬的一笑,邵妈妈把手里的书往桌上一放,冷着脸就说:“劭江,你跟我来卧室一下。”一边说着一边拎着劭江出了门。   陈凯翔看了劭江的那张纸一眼,笑了:“你真不给你哥哥留情啊?他肯定要被阿姨修理的很惨的。”   邵航把脸扭到另一边:“你不是讨厌我嘛!跟我说话干什么!”这一扭头正好看到陈凯翔那张听写的纸,邵妈妈已经修改完了,陈凯翔居然一个都没错。邵航不由在心里暗暗为自家老哥不值——一天到晚而跑出去找人玩儿,玩儿的人家什么都会自己一窍不通,真是得不偿失。   “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陈凯翔莫名其妙:“你别莫名其妙的冤枉人,我前几天忙作文比赛,没空出来玩儿。你不会就这么记仇了吧?”   “说得跟真的似的。”邵航嘟囔了一句,却没往下接。   两个人半天没说话,顿了一会儿,陈凯翔突然又说道:“你那么不留情面的把错弄出来让劭江挨骂,劭江肯定恨死你了。一点都不知道经营,你怎么这么傻呢?”   “我是为了哥哥好,他不会那么不知道好歹的。”邵航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时候不努力,将来他会后悔的。”   陈凯翔彻底笑喷了:“你说这话的语气就跟我家老头一个样子。”   “老头?”邵航奇怪的重复着。   “就是我爸。”陈凯翔解释道。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的父亲不敬呢!不管怎么说是父母给了身体,就应该对父母心存感激和尊敬。”   “行了,你再这样看起来就像我爷爷了,哼。”陈凯翔不爽的哼了一声:“我看你认得字挺多的,阿姨教的?”   “刚刚听写你们的时候记下来的。”邵航有一说一,陈凯翔惊奇的“咦”了一声。   “就刚刚看那么一眼就记住了?”   邵航点点头。   “呵,真没想到。”陈凯翔嘟囔了一句:“行了,滚一边儿去吧。你这种天才型的别在我眼前晃荡,真让人嫉妒。”   邵航仇视的看了陈凯翔一眼,陈凯翔却不理他,打开了数学书开始做数学题了。邵航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想了半天业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正准备转头去找自个儿的魔方折腾去的时候,陈凯翔又叫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儿子,有怪阿姨说非得等我把你养肥了才肯下嘴 邵航:养肥?干什么?肥胖会造成脾胃不良,真的不好不好…… 陈凯翔(摸下巴):恩,可是现在还是太瘦了。还是养肥点儿吧,养肥点儿我才好把小呆瓜拆解入腹啊。 秋秋:你们……你们……都是坏人……嘤嘤嘤嘤…… ☆、第七章   邵航总觉得自己好像吃亏了,想了半天业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正准备转头去找自个儿的魔方折腾去的时候,陈凯翔又叫住了他。   “对了,看你这么好的天赋不开发太可惜了。要不你坐这儿抄生字吧,正好巩固一下你刚认住的字。一个字写20遍,不许偷懒。”邵航听到这话被噎了一下,不确定的揉了揉耳朵抬头看陈凯翔,居然看到陈凯翔眼睛里恶作剧似的光芒:“赶快过来抄把,一个字20遍,照着书上的样子好好写。知道不知道一手好字可是从小练起的,如果鬼画符可不算啊。”说话间,已经把纸和笔备好了,还把语文书推了过去。   邵航低头看看那张白纸,又抬头看了看陈凯翔,陈凯翔也对他眨了眨眼睛,邵航发誓,这个陈凯翔绝对是在伺机报复!   岂有此理,怎么能让一个小破孩儿小看了!邵航一握拳,抱着一堆文具找另一边儿坐的去了。   ——哼,谁怕谁!      事实证明,年龄是无法跨越的界限。本来是一腔热血的邵航当真正拿到铅笔的时候彻底傻眼了。他是知道这玩意儿跟当时那些工匠们用的炭笔差不太多,但是问题是他从来没拿这种东西写过字啊。用以前的握笔方式试了试,根本没法使劲,而且写出来的字还奇奇怪怪的,一个字写下来手腕疼不说,看上去还不如劭江的鬼画符好看。   邵航愁得直皱眉头,左看右看恨不能把那张纸撕了。   “你怎么那么握笔啊!”陈凯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邵航身后,看着邵航那一页鬼画符以及那奇奇怪怪的握笔方式,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那样能写好才怪呢!你怎么握的笔?这样?”陈凯翔一边说一边从一旁拿了只笔,学着邵航的样子抓起来,在纸上哗啦了一下:“这样写?你看这样根本没法写嘛!”   邵航看着陈凯翔那幅张扬的样子,咬紧了牙不肯吭声。在他看来陈凯翔真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副得意的样子看在邵航眼里觉得他格外的可恨。   陈凯翔见邵航木着一张小脸,连个表情都懒得奉送,乐了半天也慢慢觉得没趣了。把笔一扔,一把把邵航拉到自己跟前,让邵航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把手的教了起来。   “你看,笔要这么握。拇指在笔的左侧,比食指稍靠后些,食指在前面一点,夹住笔杆。中指托住笔杆,像这样。懂了么?”陈凯翔放开手,让邵航自己试试看。邵航一脸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尝试着写了一下。的确比刚刚好写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怪怪的。画在纸上依然是横不平竖不直的。眉头不由得又皱了起来。   “哎,你怎么这么笨啊!跟个小呆瓜似的。”陈凯翔叹了口气,又抓起邵航的手,带着他写了一个“劭”字,并且以一种指手画脚的语气说道:“你看要这么写,你僵着手腕干什么!真么简单都不会,真是笨死了。”   邵航本来还想感谢一下陈凯翔,听到这一句谢意也被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觉得陈凯翔是专门来整他似的,心里越发的觉得别扭了。   就在这个时候,劭江无精打采的推门走了进来。邵航立刻从陈凯翔的腿上跳了下来。   “哥哥,妈妈呢?”   “在客厅。”劭江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往椅子上重重的一坐,打开了语文书。邵航听到这话,立刻向屋外奔去,关门的刹那他听到陈凯翔还在笑眯眯的提醒:“小呆瓜,别忘了你的‘作业’还没写完呢!”   邵航跑得更快了,这换来了陈凯翔的一阵大笑。      第二天等两个大的上学走了,邵航又钻进了书房,翻出了纸和笔。一整天的时间都耗费在了写那几个字儿上。写了一篇不满意就再写一篇,还好邵航有当年寒窗苦读的吃苦劲儿,也不嫌手腕疼。劭妈妈已经习惯了小儿子的安静,以为邵航又在玩弄他的那些魔方之类的玩具。自然也就没发现邵航练字这一壮举。   等到陈凯翔跟劭江放学回到家的时候,放在陈凯翔鼻子底下的就是一张整整齐齐写满生字的纸。   “这是什么?”陈凯翔看着手里满满一张纸的字。   “作业啊。”邵航挺骄傲的说:“昨天的作业,我做完了。”   “哦,是么。”陈凯翔弯弯嘴角,“恩,写的不错。但是——你看这里,这是点,不是撇。你看你写的像不像撇?还有这里,恩,远远的看过去不像‘在’反而像是‘企’是不是?”   邵航沉默的看了半天自己那张字,突然一声不吭的夺过那张满是字的纸,转身向书房走去。劭江一脸疑惑的站在陈凯翔旁边:“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作业?那张纸上不都是咱们上一单元的生字么?”   “没错啊。”陈凯翔明显心情不错:“我给你弟弟找了点儿事儿干,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啊……可是……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劭江一脸迷糊的看着陈凯翔:“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让邵航练练字而已。”陈凯翔连眼睛都笑弯了:“让他每天不可一世的样子,我就让他尝试一下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呗。你看刚刚那小脸上,是不是写满了不甘心?不过要我说,你这个弟弟可真争气,比你厉害多了。”   “陈凯翔,你什么意思!”劭江一听陈凯翔这么说,几乎急的跳了起来:“什么叫他比我争气多了?!”   “字面上意思,你不知道他昨天写的那页有多糟糕。昨天气的直接跑了,一晚上都没见着儿人。可是你看刚刚给我的那页,写的好看多了吧?说实话,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刚开始学字的小孩儿。你不信你可以把你一年级的作业本拿出来看一看。”   劭江很响亮的哼了一声。   “大概是趁着没人的时候狠命的练了吧?”陈凯翔呵呵笑了一声:“也真挺有骨气的。”   “我就知道邵航什么都好,将来肯定有出息,不需要您再重复一遍了,啊!”劭江没好气的说道,“从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就说邵航就是个学工科的料子,爱拆这拆那,聪明。我听的够多了。”   “别这样啊,劭江。”陈凯翔安慰道:“你现在可比他厉害多了,你要是更努力一点儿他不一定能比上你的。你记不记得前两天那篇文章,大多数天才长大以后都会一事无成,就是因为儿时天赋太好,反而不努力了的缘故。这么来看,你的前景可比他好多了。”   劭江这才高兴了点儿。   “那按照你这么说,要不了两天他的字就会很好了。你还打算怎么办?”   “多活五年可不是白活的,对不对?”陈凯翔一点儿都不担心的说道:“写完字还可以玩儿魔方,画画……他个小屁孩儿,不懂得事儿多着呢。哪能一直让他那么得瑟下去?”   劭江佩服的五体投地,立刻竖起了大拇指。      晚上写完作业的陈凯翔才想起来劭江,满屋子找了一遍,才在卧室找到了那个小屁孩儿。   邵航正趴在床头柜上,一遍又一遍写的那几个字。看这架势,真不知道写了多少遍。虽然陈凯翔最开始有一点儿逗小孩儿,锉锉他的锐气的心思在里面。可是这个时候看邵航这么努力肯吃苦的样子,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这么折腾个小孩儿真是大失水准的事儿。   “航航,过来。凯翔哥哥给你个好东西。”   邵航一脸疑惑的跟着陈凯翔到了书房,陈凯翔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一把山楂。   “山楂?这就是好东西?”邵航疑惑的问道。   “可别小看,这山楂可是我们爬树冒了被刘老太抓住的危险摘下来的呢!”劭江骄傲的解释着:“刘老太院子里就这么一颗果树,每天跟个什么似的护着,连靠近都不让靠近。树上结了那么一大堆的果子都不让人摘。我们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啊,别人羡慕的想吃都吃不上呢!”   邵航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是不对的啊。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不是君子所为。”   “不就摘她几个山楂么,怎么了?”陈凯翔不屑的说:“你到底吃不吃?不吃也别说这么些酸溜溜的话!”   “取而不告,是为窃!”邵航坚持道:“而且刘奶奶不让旁人动那颗树也许有什么特殊的渊源,你们这样做很不负责任!不管怎么说,这是不对的。不应该这么做!”   陈凯翔和劭江被这个这么有气势的小东西说的一愣一愣的,特别是陈凯翔,本来心里一腔的想要补偿一下这个小孩儿的想法如同烟雾一样连丁点儿都不剩了,只剩下了恼火。   ——好啊,你不是爱教训人么!咱们明天就来玩玩你最爱玩儿的魔方。看看是谁转的快转的好!看你还能说的这么嚣张! 作者有话要说:  喵~存稿消耗殆尽,从明天开始日更吧,我会尽·量日更的嘤嘤 走过路过的看官们,请给点儿鼓励啊嘤嘤 ☆、第八章   日子就这样在陈凯翔的打击和邵航张牙舞爪的反扑教育中度过了,不知不觉的,邵航已经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邵江和陈凯翔也顺利的升入了六年级。邵航进入了邵江和陈凯翔所在的那个学校。值得一提的是,本来不怎么成器的总是要被父母皮肉伺候的邵江这两年越发的优秀起来。虽然依旧淘的让邵家父母头疼,但是越来越优异的成绩还是摆在了那里。   九月一日,邵江拽着自己开始上小学的弟弟在楼门口和陈凯翔汇合。   “哟,看看这是谁啊?”陈凯翔心情不错的调侃着:“邵航小朋友终于舍得出家门了?”   邵航不理他,跟在邵江旁边一句话也不说,连眼神都懒得给陈凯翔一个。   “啧啧啧,”陈凯翔摇摇头:“就你这个臭脾气能混下去才怪呢。”   “混不下去也不用你管。”邵航哼哼着,拉了拉自家哥哥的手:“咱们赶快吧,要迟到了。”   “你可别嘴硬。”陈凯翔摸摸下巴:“到了学校可是我的地盘,到时候你真的别来找我?小心你还要哭着跑来让我帮忙呢!恩……你当时怎么说来着?永远不要把话说满了,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一定的?”   邵航听到陈凯翔最近越来越顺的拿他曾经说过的话来堵他的嘴,气的狠狠地跺了两下脚。      到了学校,在邵江的帮助下邵航找到了自己的班级。邵江把邵航领到班门口就上楼跟陈凯翔一起去自个儿教室了,留下邵航一个人进了教室。   教室里乱哄哄的,不少小孩儿都三五成群的说着话。看起来似乎以前就认识似的。邵航环顾了一下教室,最后选了一个中间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有几个小孩儿好奇的看了看他,但是没说什么,又自顾自的说话去了。邵航也不觉得尴尬,一个人坐在那里从书包里找出来了改版的九连环玩儿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同学们,安静一下!”   邵航抬起头来,发现讲台上站了一个三十多岁的胖胖女人,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她环顾了一下教室,又重复了一遍:“同学们,安静下来了!”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孩子们慢慢停止了说话,抬头看着这个女人。   “首先我要欢迎大家来到我们学校,进入了这个班级。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兄弟姐妹们了,我们要在一起度过愉快的六年!我姓肖,你们可以叫我肖老师。之后的几年就由我来带大家的语文。下面大家在楼道里按照大小个站一下队,我给大家排一下座位!”   一群小孩儿乱哄哄的站了起来。邵航虽然还觉得这个所谓的“学校”有点儿奇怪,但是依然按照这位老师的话去了楼道里。来回找了半天,邵航挺沮丧的发现自己的个头在这个班里还是挺矮的,居然在前几个的位子站着。等到排好座位以后,邵航在第二排坐的,他的同桌是一个梳着两个小麻花辫的眼睛大大的小姑娘。从邵航开始坐下嘴上就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我叫黄淑芳,你是不是叫邵航?我刚刚听老师这么叫你来着!”黄淑芳小朋友连气儿都不带喘的念叨着:“我刚刚就看到你拉!你在玩儿那个玩意儿我见过,我有个特厉害的上大学的哥哥有一段时间可爱玩儿了!那个好像很难的样子,你都会玩么?好厉害!你能不能教我玩?”   邵航被黄淑芳小朋友说的头晕脑胀,只好胡乱点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那你现在就教我吧!”黄淑芳扑闪着大眼睛:“反正没事儿!”   “这个九连环比较难,我哪天给你拿简单一点儿的吧。”邵航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出来。黄淑芳虽然看起来挺遗憾的,但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之后的内容无非就是发新书,见见各科老师,然后第一天就这么晃晃悠悠的结束了。   放学的时候,劭江跟陈凯翔按照约定来找邵航,就看到黄淑芳小朋友完全没有女孩儿矜持的半个身子都挂在邵航肩膀上来回晃荡:“邵航邵航,你明天要记得给我带哦!不许忘记!”劭江和陈凯翔都被这架势弄得愣住了,直到黄淑芳小朋友的妈妈到了以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个牛皮糖似的小姑娘领走。   当黄淑芳终于跟着她妈妈离开的时候,哪怕是邵航那张冰块脸也快绷不住了。   看着黄小朋友被领走,劭江和陈凯翔终于出来了。带着邵航回家。回家的路上邵航就觉得陈凯翔的脸色不怎么好,可是总之是跟他没什么关系的吧。于是自顾自的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想到回了院子刚进楼道,一直走在前面的陈凯翔突然一扭头,把邵航揪到了跟前。   “好啊,几天不见本事见长了?都知道勾搭小姑娘了?”陈凯翔阴阳怪气的拎着邵航的领子。邵航不舒服的来回挣扎着,一边被陈凯翔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下弄得万分不爽,大叫着:“我才没有!是你自己想勾搭小姑娘才会觉得我在勾搭小姑娘呢吧!放开我!”   陈凯翔更不高兴了:“好啊,你敢说我想勾搭那些小姑娘!哼,我才看不上那种货色呢。”   “你要不是被说中了干嘛一个劲拉着我的领子啊!放开!”邵航挣扎着从前面拉着领子,因为陈凯翔拉着他的领子的缘故,让领子的前面卡住了喉咙,特别的难受:“而且黄淑芳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你干什么骂她啊!我找到个新朋友你也发脾气!你讲不讲道理,我招你惹你了!”   “还说不是想勾搭小姑娘?你都这么提着别人说话了。”陈凯翔气的都笑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就是气的够呛:“到底是谁不讲道理?你才多大啊就招惹小姑娘,当心我告诉阿姨,仔细她怎么收拾你。”   “你想说就说,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邵航直着脖子大声嚷嚷着。   “凯翔,妈妈还等着呢。”劭江这个时候插话道:“再不回去妈妈他们就该来找了。”   “哼。”陈凯翔很自以为很酷的哼了一声,放开了邵航。邵航抬头瞪了他一眼,陈凯翔看到了又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但被劭江拦住了。   “行啦,你白上了五年学了,跟个一年级的小破孩儿吵架?”劭江一边拉着陈凯翔往楼上走,一边说:“赶快走了,我妈做的西红柿炒鸡蛋特好吃,别凉了。”   “哥!他要来我们家吃饭?”邵航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陈凯翔,如临大敌似的。这些年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是陈凯翔在他们家过夜,就肯定没好事儿。这位就跟同他有仇似的,使着劲儿的折腾他嘲笑他,还经常莫名其妙的生气起来来个非暴力不合作,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最最可气的是他在大人面前还能装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又因为他家父母的那层缘故,大人们通通都向着他,各种辛酸,真是打破牙齿往肚里咽。   “叔叔阿姨都去开会去了,当然要到我们家。”劭江回答的理所当然的。      事实上,邵航的预感基本上成真了。   那天晚上陈凯翔的确又狠狠地折腾了他一把,而且绝对是恶意的。   在这么几年的折腾经历之中,陈凯翔基本摸清了邵航的所恶所好,虽然邵航真的挺有天赋又挺努力的,学什么东西都比别人快一点儿。但是在所有的事物里邵航偏偏对英语最没办法,不管怎么努力最难学会的就是英文,而且最不想学的也是英文。而最巧的是陈凯翔最擅长的便是英语,英语算是陈凯翔的骄傲。别看陈凯翔同学不过是一个小六的学生,但是他的英语水平就算是丢到中学里也一样能算得上佼佼者。   于是那天晚上,陈凯翔找了一篇特别麻烦的英语课文扔给了邵航,最高指示今晚之内全篇背写下来,一个字都不许错。邵航只好坑坑巴巴拿着文章去背,直背的他苦不堪言。也不知道谁写的文章,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乱七八糟的。半中间邵妈妈洗好碗筷进来看三个孩子学习的时候,就看到邵航愁眉苦脸的坑坑巴巴的念着英语。陈凯翔抬起头来笑眯眯的跟邵妈妈解释:“我今天看到一篇不错的英语文章,觉得挺适合邵航的程度的。就让他背背。”   邵妈妈一脸欣慰的点头:“该背。我们都不大懂这些,这个孩子又不喜欢学英语。你说未来都是要跟外国人打交道的,外语不好怎么行?还好有凯翔帮着我们督促着航航。以后你也得多照顾着航航,如果他不听话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陈凯翔一脸贼笑着,使劲点了点头说:“没问题。”   邵航只能苦着一张脸,继续坑坑巴巴的背那篇见鬼的英文。看着陈凯翔那张笑的乖巧的脸,真是怎么瞅怎么觉得碍眼。   陈凯翔跟他有仇,绝对的! ☆、第九章   第二天,邵航在陈凯翔的白眼之下,恍若未见的把自己小时候玩儿的比较简单的那一套九连环都扔进了书包里。这一举动气的陈凯翔直咬牙,最后把头一扭直接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不再跟邵航计较这件事了。   邵航其实心底里也觉得挺奇怪,他完全弄不清楚有些时候陈凯翔到底在气些什么。   该不会陈凯翔真看上黄淑芳小朋友了吧?邵航猜测着,并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种思想转变使得本来还挺怨恨陈凯翔的眼神突然变成了带点儿同情的理解,反而弄的陈凯翔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直被看的背上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跟着两个大孩子来到学校里,跟昨天一样劭江和陈凯翔把邵航扔在班门口就走了。邵航走进班里的时候,黄淑芳已经来了,一看到他进来黄淑芳就特别兴奋的使劲跟他招手。   “邵航,邵航!你带来了么?”黄淑芳用她那清脆的声音大声叫着,引来了教室里不少同学的注目。邵航头疼的坐在黄淑芳旁边,赶快从书包里套那几件九连环,摆在黄淑芳同学的桌上。   “你别吵了,我这不是带来了么?”   黄大小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指使着邵航给自己演示要怎么弄,一步一步分步骤的讲解示范。      这一天他们有一节体育课,很巧的是六年级陈凯翔和劭江的那个班也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带着他们跑了一圈步做了两轮丢手绢的游戏就放他们自由活动,可以去体育室借用学校的器材如沙包,羽毛球之类的东西。而邵航被黄淑芳缠了两天实在是有点儿怕了,所以一解散也没去借体育器材,直接脚底抹油——溜号了。   邵航远远的看到劭江带着一众男生在踢足球,就没有往六年级的那个方向溜达,于是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三年级的一个在上体育的班附近。这个班也已经解散了,学生们三五成群的在玩儿自己的游戏,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邵航不想去掺和,就在边缘的地方溜达着,打算从边儿上跑去教学楼后面转一圈。但是走着走着,突然就觉得脚下一滑,然后整个人一歪就摔倒在地上。   “诶!你这个小孩儿!”几个三年级的男生聚了过来,对着邵航指指点点:“你走路不看路啊!踩到我们的玻璃球了!你看!都碎了!怎么办啊!”   邵航这才弄明白刚刚滑了自己一下的是什么玩意儿。顺着几个男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玻璃珠子已经被他踩碎成几块,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好像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你哪个班的啊?不好好上课跑出来!还踩坏我们的玻璃球!”   “我是一年级的,我们在上体育课,我只是想去教学楼后面,路过这里而已。”邵航仰头回答着,并且来回看了看把他围成一圈的几个三年级的男孩子,这些男孩子大部分看起来很结实并不好惹的样子。   “你说怎么办吧!这是我妈妈假期的时候出差带给我的玻璃球,可贵了!才第一次拿来就被你踩坏了。”其中一个三年级的男孩子插嘴说道,他是这里面最瘦的一个,尖嘴猴腮的脸上是明显不满的表情,看起来贼迷鼠眼似的:“要是妈妈知道踩坏了,会气死的。这东西可是从国外买回来的!”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他赔了,对不对?”其中一个男孩儿借口道,其他人立刻纷纷附和。   “让他赔让他赔!”   邵航被这一群比他大的孩子弄得都愣住了,一句话都不会说,看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叫嚷着,也只是仅仅呆呆的看着几个大男孩儿在那里发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么吧,”一个胳膊上有块青紫色胎记的男生开口了,这个男生大概算得上是这一群人里最壮实的男孩儿了:“你出50块钱,给浩子,这事儿就算结了。怎么样?这可是浩子的妈妈从外国买回来的,50块钱都算少的呢。”   邵航的脸上出现了纠结的表情,他有点儿犹犹豫豫的说道:   “可是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啊……”   “你这是不想赔?”那个看起来像是坏孩子的男生眼睛一瞪:“行啊,你要是真不想赔,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弄坏东西赔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你就是告诉老师老师也没办法。到时候让老师把你家长叫来就不好了,是不是啊,兄弟们?你就老实说吧赔不赔?不赔咱们就去找人评理去!”   “我身上只有5块钱。”邵航一听要牵扯进来老师家长的,明显就有些慌了:“我上学没有带的那么多钱啊,我去哪儿找给你们啊!”   那个三年级的男生听到这话甚至亮出了拳头吓唬人,几个男生也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不给你点儿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领头的男生一边说着一边揪住了邵航的领子,眼看的就要下手。邵航只好服软,赶快说道:“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完了给你们钱可以么?”   “也行啊也行啊!”那个碎了玻璃球的男生马上接道,之前威胁人的男生横了那个快嘴的家伙一眼,哼了一声。从邵航脖子上把邵航的胸卡拽了下来。拿在手里来回把玩着。   “明天早上上学的时候在校门口找我们给我们钱,到时候我再把胸卡还给你。不然的话,没有胸卡你也进不了学校,你就不用来上学了。还有记得来早点,我们可不想迟到,到时候进不了校门可不要怨我们。”三年级的男生又挥了挥拳头以示威胁,然后带着他的人浩浩荡荡的撤了。      看到几个人走了,邵航又愁眉苦脸的蹲了下来,看着那个被他踩碎的玻璃球。思考着应该怎么是好。   虽然说这些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对大多数事情可以说是不闻不问,但是并不代表着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他的观察而言,在这里五十块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至少他就没有那么多钱。也不能这么说,每年过年大人们总是会给压岁钱的,基本每家都会给个五十。但是这些压岁钱几乎全部都被父母收走了,现在要他拿那么多钱出来真是天方夜谭。   或者直接跟父母坦白?相信父母绝对会气坏的。开学第二天就弄坏了同窗的东西,而且还是这么贵重的东西,不知道爸爸妈妈会说什么?可是按照现在这样看来,他真的不得不去跟父母坦白。一顿打大约是免不了了,可谁让自己不小心呢?终究还是自己的错,就该去承担。   “你一个人蹲在这儿干什么呢?”头顶上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邵航抬头,看到陈凯翔正逆光站在他的身旁。邵航现在的情绪正低落着,也没精力理睬陈凯翔,只是无精打采的嘟囔了一声算是回应,就又低下了头。   “这是怎么了?”陈凯翔也蹲了下来,揉了揉邵航的头发:“怎么无精打采的?生病了?”   “没有。”   “你没生病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在这里干什么?上课的时候不跟你那些同学一起玩儿,你这个死小孩儿,怎么上了小学了还这么离群,觉得这样很酷很拽么?”陈凯翔抱怨着:“害的我跟劭江满操场的找你,以为你怎么了。原来一个人在这里玩儿忧郁。”   “你们找我干什么?”邵航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凯翔。   “看看你好不好!真是我们多事儿了,还想的关心一下。”陈凯翔语气十分不好的说着:“你不是跟你同桌的那个小姑娘关系挺不错的么?怎么才一天就烦了?我刚刚从一年级那个班哪儿过来,那个小姑娘可是在找你呢。”   “他们玩的东西我都不爱玩。”   “那也不能一个人躲到这里啊,不然等以后班级出去玩儿搞不好你丢了大家都还不知道呢。走,跟我回去。”陈凯翔一边说一边伸出了一只手,邵航看了看那只手没有理,又低下头对着破碎的玻璃珠子发呆。   “喂,我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陈凯翔觉得不对头了,使劲的推了推邵航:“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不舒服赶快说,我带你去校医那儿。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没事儿。”邵航突然站了起来,拍拍衣服:“没什么,我回班里去了。”   陈凯翔扬了扬眉毛,总觉得嗅到了一种不太对头的味道。他慢慢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觉得脚下有点儿硌的荒,把脚一移开发现是几块破碎的玻璃珠子。陈凯翔歪头想了想,觉得刚刚邵航大概是对着这些玩意儿在发呆。难道是这小鬼突然对玻璃珠子感兴趣了?这也说不定,这小鬼的兴趣从来都出人意料,让人猜不出个所以然。   鬼使神差的,陈凯翔弯腰把那几块儿玻璃珠的碎片捡了起来,扔进了口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他居然出问题了TVT 童鞋们,求留言啊(苦逼脸…… 有留言的日子才是好日子啊!~ ☆、第十章   之后的一整天邵航都魂不守舍的,连老师讲了什么都仿佛听不见了。还好这些年在陈凯翔同学的摧残下,邵航算是把这些简单的基础课程学了个七七八八,不然被数学老师叫上去做题的邵航肯定要出大洋相。   也正是因为被数学老师叫到黑板上做题,邵航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刚摔的那一下居然把手心擦伤了,此时一碰粉笔就让人觉得疼痛难耐。邵航小心的用两个指头捏着粉笔把答案都写了上去,然后坐回了座位里,摊开手掌对着伤口又发起了呆。直到黄淑芳一声惊叫才让邵航那魂游天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黄淑芳,有什么事?”数学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听到黄淑芳那一嗓子能把死人吵醒的尖叫,忍不住轻轻皱眉。瞄了一眼讲台上的花名册点名问道。   “邵航的手受伤了!”黄淑芳“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邵航大声叫道。   数学老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快速的从讲台上走了下来,走到邵航桌子旁边低头查看着:“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刚刚不小心摔了一下蹭到了吧。”邵航回答着:“没什么事,已经不流血了。”   “黄淑芳,你带邵航去一下医务室。就在一楼校长办公室旁边。”数学老师指挥着:“让校医看一下,然后赶快回来上课。其他的人,现在打开课本第三页……”   邵航就这样不情不愿的被黄淑芳拉了起来,一直拽去了医务室。      晚上放学的时候,劭江和陈凯翔来找邵航的时候,就发现邵航小朋友正坐在座位里一脸纠结,而黄淑芳同学则特别有霸气的守在邵航的座位旁边。   “这是怎么了?”劭江奇怪的问道:“邵航,走不走?”   邵航在看到劭江和陈凯翔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眼睛一亮,“噌”的一下跳了起来,一把拽起了书包就要往门口冲。而黄淑芳却从后面一拽邵航的书包,生生的把邵航又拽了回去。然后这个小姑娘跟一个小女王似的,挺胸抬头的走到了劭江跟前。   “你是邵航的哥哥?”   “没错啊。”劭江点点头,莫名其妙的看着黄淑芳:“我就是他哥哥,怎么了?”   “那就好!”黄淑芳同学一脸严肃的把邵航的右手拽了出来,此时右手上裹了一层纱布:“邵航右手受伤了,医生已经给包扎好了,医生还说一定不能沾水!”   “邵航?”劭江一脸疑惑的扭头看向邵航,邵航一脸囧然的叫道:“我没事儿,我真没事儿!就是走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滑了一跤,然后蹭破皮了。校医已经给包扎好了,说是明天就没事儿了。也没说什么不能沾水,就是不让纱布沾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说的!医生说了,不好好注意会化脓的!”黄大小姐依然还一本正经的叉着腰,大有一副如果你再这么不上心就直接跟着你回家监督你的架势。邵航感觉太阳穴在突突的疼,直接拉了劭江的手就要走。   “喂,你等等!化脓可疼了,你别不听医生的话啊邵航!”黄淑芳气的直跺脚,陈凯翔觉得好玩,看了看被邵航强行拖走的劭江,低头对黄淑芳笑了一下:“好了,我记住了。只是伤口不让沾水对吧?我会监督他的。”   “恩!”黄淑芳使劲点点头,小大人样的回答道:“一定要记住啊!”   “知道了。”陈凯翔摆了摆手,快步追上了已经拉着劭江走出老远的邵航。      回家的路上,陈凯翔开始盘问起邵航小朋友的外伤问题。   “这是怎么弄的?走路都能走得摔了跤,你也越活越活回去了吧?还真成了小呆瓜了?”陈凯翔拿起邵航的右手,来回观察了半天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手掌,打趣着。劭江也看着笑:“怎么缠的跟个木乃伊似的。医务室没创口贴了么?用个这玩意儿。”   “擦伤的面积太大了,创口贴没法贴。”邵航如实说道:“其实已经摸过药了,没必要缠这么多。”   “还是缠着吧。”陈凯翔憋笑着:“不然你那位小同桌又该发火了。”   听见陈凯翔又拿黄淑芳说事儿,邵航很是郁闷。于是干脆又装起了哑巴。   “不过校医就是大惊小怪。”劭江嘟囔的说:“凯翔你记不记得上次跟三班踢比赛,我也就是膝盖擦破了点儿皮,就被上了三种药。”   “药只上了一种,另外的是酒精和碘酒,用来给你消毒的。”陈凯翔不怎么客气的指出来,“对了,邵航。你是在哪儿摔了那么一下的啊?”   “体育课上,滑了一下。”邵航抿着嘴唇回答着。   “体育课?”陈凯翔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你是在教学楼那儿滑倒的?你怎么滑倒的啊?那地方不都是土么?”   “一不小心……”邵航抿住了嘴唇,因为又想起来了那个被他踩碎的玻璃珠子,紧接着想起来了那五十块钱,后面的话都说不下去了。他又开始发愁晚上怎么跟父母解释踩碎了别人的玻璃珠要赔五十块钱的事儿。   “今天这事怎么了?”陈凯翔又觉得奇怪了,揉了揉邵航的头发:“下午体育课就是这个德行,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邵航摇了摇头。这么一摇头,陈凯翔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按住了邵航。   “咦,你的胸卡呢?丢了?”陈凯翔打量了一下邵航的胸前,确认那张很熟悉的卡片已经不在了:“这才开学几天啊?就弄丢了?明天怎么进学校啊?”   “不是丢了,别人拿走了。”邵航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来了:“明天早上他就给我。”   “被人拿走了?谁还拿那玩意儿啊,又没有用!”劭江和陈凯翔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他拿你胸卡一晚上能做什么啊?邵航,你老实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知道肯定有问题,你这个人又不是那种能藏得住事儿的。你要不肯说,咱们就到你家去让阿姨问你。”陈凯翔这是摸准了邵航对父母问无不答的性子,可着劲儿的逼问着。   邵航没办法,犹豫再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吐了出来。      听完邵航的讲述,陈凯翔和劭江都目瞪口呆,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劭江才说道:“这什么玻璃球啊?要五十块钱一个?美国拿回来的就很了不起了?他们当那是水晶做的啊?真要那么珍贵别拿出来玩儿啊。”   “可不是呢,五十块钱的玻璃球。他们这是欺负别人没有见识么!”陈凯翔也笑,一转头,使劲儿的敲了敲邵航的脑袋,弄得邵航不得不用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脑门:“你可真是个呆瓜,也就只有你能被人这样蒙还不自知!什么烂玻璃球啊,五十块钱够买它一车了!还让人拿了胸卡,笨死了。”   邵航一边捂着额头,一边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就抓住最关键的一个意思:“那东西不值五十?”   “可不是!”劭江气的要死:“五块都不值!”   “行了,你也不用跟叔叔阿姨说了。”陈凯翔发话,“明天我帮你解决这事儿。真没想到平时跟个大人似的,居然这么笨。真是气死人了,出去可千万别说跟我混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也别说跟我混的,我可没这么笨。”劭江赶快接话,邵航听得觉得怪委屈。说实话,他觉得那种晶莹剔透的珠子,特别是里面还有好看的花纹的珠子,都是供应给皇宫里的稀罕货,哪能是便宜玩意儿?这两个人……该不会是骗我吧?      第二天,邵航顶着两个黑眼圈跟着劭江出了家门。   因为昨天陈凯翔和劭江的一再保证,邵航最终妥协了,完全没有跟父母提及这件事。可这也让邵航一晚上睡得忐忑不安,生怕明天出什么岔子。   出了家门,让邵航惊讶的是陈凯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等在单元楼门口,而劭江则是已经预料到似的,并没有做停留,直接带着邵航向学校走去。邵航憋着满肚子的疑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就这么一路纠结着,直到快到学校的时候,劭江突然拉着邵航拐进的旁边的一个巷子里。   陈凯翔正靠着墙站在巷子里,今天他又穿了他特别钟爱的那种牛仔短外套,站在那里颇有一点儿绝代高手的味道。他看到邵江拉着邵航进来了,微微一笑:“终于来了?”   邵航呆望了陈凯翔半天,才反应过来巷子里还有几个男生,正笑着跟劭江打招呼。   “劭江,这就是你弟弟啊?”其中有一个瘦高的男生问道,那个男生大概有六尺半高(这个借用了隋唐的计算法,约为173cm),比陈凯翔都高一截。   “没错啊,这就是邵航。”劭江推了自己弟弟一把:“就是那个呆的要命的臭小子。”   巷子里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凯翔哥,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啊?”邵航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替你找回场子了。”陈凯翔嘻嘻一笑:“敢惹我罩着的人,三年级的也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哼。”   巷子里几个大男孩儿听到陈凯翔这么说,又哈哈的笑成了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头晕脑胀,看在秋秋这么辛苦的份儿上 亲~(星星眼 ☆、第十一   “凯翔哥,你们不会是要去……打群架吧?”邵航被这架势吓到了,整个脸部表情几乎可以形成一个完美的“囧”。   “怎么能说是打群架呢,不过是让他们知道点儿厉害而已。”陈凯翔笑咪咪的带坏小朋友:“谁让他们这么不懂事,打算欺负一年级的小孩儿——骗钱呢?欺负到别人头上我也不会管,但是他们运气不好,偏偏欺负了劭江的弟弟。”   “可是,打架是不对的。”邵航整个眉头都快纠结到一起去了,仰着脑袋一个劲儿的争辩着:“虽然他们的确不对,但是打架如果被发现的话,会有很大麻烦的。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个方法肯定是不对的……”   “劭江,这真是你弟弟么?怎么这么怕事儿啊?”那个瘦高的男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点儿都没有你当年那愣头青的样子啊,真是你亲弟?”   “如假包换。”劭江回答着:“别理他,他也就叫唤叫唤。”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邵航一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嘿,你弟弟都快用眼神把你杀了,帮他出气还不领情,劭江你不管管吗?”另一个男生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道。   “哎。”陈凯翔头痛的把那个还在用眼神瞪人的小家伙拉过来,开始了自己都觉得没什么用的劝说:“邵航你自己想,昨天他们也有打算用武力解决吧?如果你不给他们钱,他们会不会揍你一顿?”   邵航想了想昨天那个男生挥舞的拳头,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所以我们也没错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凯翔这些年在邵航的君子熏陶之下,对某些圣人言真是越用越顺口,因为他发现有时候用这些东西堵邵航还是十分管用的,比如现在邵航就陷入了纠结之中。   “可是,以暴制暴是下下之举,勿以恶小而为之……”邵航还在挣扎。   “你忘记中山狼的故事啦?有时候你不够恨,太过善心了,就是被欺负的料。”陈凯翔直接把邵航的嘴给封死了,抬头看了看自己那群手下,指挥着:“咱们走吧。”   “好嘞。”几个男孩儿欢呼雀跃的出了巷子,邵航也被陈凯翔硬拽着出来了。虽然不情愿,但是邵航还是在反抗不能又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十分无奈的向校门口走去。果然如陈凯翔所料,走了没几步昨天那几个三年级的男孩就冒了出来。   “喂,钱带了么?”昨天拿走邵航胸卡的那个男生首先开口,手里还把玩着邵航的胸卡。他们这个时候站在一个不太引人注目的角落,离校门口还有一个拐弯。果然跟陈凯翔猜测的一模一样。这让邵航不得不反思一下难道这几个孩子真的是想骗他的钱来着?   “问你话呢,到底带钱没啊!”另一个男生等的不耐烦了,不由得催促道:“带了就赶快拿出来,马上就上课了!”   “那个玻璃球其实不是从美国买回来的吧?”邵航突然开口说话了:“其实就是个很便宜的东西,你们却故意想骗钱?”   为首的那个男生眯起了眼睛:“谁说的,那就是美国买回来的。在美国要卖好几百呢,让你赔五十算少的了!”   “哦?我怎么不知道在美国一个破玻璃珠还需要好几百?还是好几百人民币?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在美国还收人民币啊。你们这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么?”陈凯翔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站在了邵航身后。几个三年级的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人警惕了一下,但还是不肯退步的问:“你是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这位呢是我的弟弟。”陈凯翔拍了拍邵航的肩膀:“我弟弟很多东西都不太清楚,觉得玻璃珠子也是个美国来的稀罕玩意儿,真是多谢你们的照顾了。不过现在可不可以把我弟弟的胸卡还回来了?没有那个东西误了上课可就不好了。”   “这还是找了帮手?”几个三年级的男生虽然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死撑在那里:“怎么,你弟弟踩坏我们的东西就可以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踩坏了什么,这玩意儿?”陈凯翔从口袋里逃出来了几个玻璃球的碎片:“就这玩意儿就值五十块钱?你们是真把别人当傻瓜啊?对面文具店买的,一块钱三个,对不对?”陈凯翔一边说一边逃出来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球,“赔你们三个够不够?”   几个人都僵在那里了。   陈凯翔眯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现在是不是能把我弟弟的胸卡还回来了?”   领头的男生依然死死的拽着邵航的胸卡不肯放手,陈凯翔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道:“你们这些小孩儿怎么这么不懂得规矩?玻璃球都拿出来了还要死霸着我弟弟的胸卡,是不是需要我们教一教你们规矩啊?”说话之间,几个六年级的男孩儿已经从拐角走了出来,劭江带头,把三年级的小孩儿围了个严严实实。特别是那个高个子的男生,眼疾手快,又仗着胳膊长的优势,直接从三年级的男孩儿手里把邵航的胸卡抢了过来。   “翔哥,给你。”高个子招呼了一声,直接从空中把邵航的胸卡扔给了陈凯翔。胸卡直飞向陈凯翔的眼睛,陈凯翔眼都没眨一下,一伸手接住了,然后挂到了邵航的胸前。然后陈凯翔特别有范儿的拍了拍邵航,声音温柔的说:“乖,赶快去上课吧。自己能找到教室不?”   邵航不肯动,仰着头坚持说道:“打架是不对的。”   “我们不打架,只是算一下帐而已。”陈凯翔笑眯眯的说完,直接把邵航推到圈子外面去。邵航急的上火,但是在一群人高马大的人后面真是什么都看不到,气的他只能直跳脚。站在圈子外面只能侧耳听动静。   “我们都把胸卡还回去了,还有什么事儿!”   “你讹我弟弟的钱这事儿我也不打算跟你算了,但是因为你们这破珠子把让我弟弟受伤这事儿怎么也得跟你们算一下吧?别那么拽,你们这见不得人的下三滥的手段,我没直接拽着你们进教务处就够不错的了。相信小学就背个处分不怎么舒坦吧?”   “你们!你们这也是要背处分的!”   “我们做了什么需要背处分的么?”   邵航还想再听,陈凯翔的那个高个子的同学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连拖带拉的把邵航给拽走了。   “我说,翔哥都让你走了,你怎么还在那儿呆着啊。小孩子家的,乖乖的去上课吧,啊!”高个子的男生一直把人拉到教学楼前才放开,邵航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么个小矮个还真是吃亏。   “你们会跟他们打架么?”邵航抬头坚持问道。   “那可不一定,只是教训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点儿厉害。不然他们下次还会找你麻烦。”高个儿的男生挠了挠头:“好了,快点儿去上课吧。你这么个小破孩儿什么都不懂的,就不要管了。如果他们再去找你麻烦,你就上楼来找我们——对了,你知道我们是哪个班吧?”   “六年一?”邵航犹豫的问道。   “没错,赶快去上课吧,别再跑过去给翔哥添乱了。”   邵航郁卒,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教学楼里走。他就奇怪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把他当个什么都不懂得小屁孩儿呢?要他说,他们这些不懂分辨是非用错误的方法解决问题的人才是真正的小屁孩儿!      一整天的课上下来,真的没人来找邵航的麻烦了。邵航觉得很神奇,心里如同小猫爪子在挠似的想知道陈凯翔和劭江他们到底有没有把三年级的那几个人怎么样。要知道,如果父母知道他们打群架,搞不好效果不次于知道邵航弄坏了一个五十块钱的东西。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放学,劭江跟陈凯翔就跟没事儿人似的来找邵航放学回家。期间几次邵航想问早上的事儿都被两个大的给打岔糊弄了过去。看着突然变聪明了的两个人,邵航真是郁卒不已。   陈凯翔的父母今天又有应酬双双出门去了,陈凯翔理所当然的来邵航家蹭饭。晚饭后,三个人一起进了书房学习。此时邵航已经再也憋不住了,拦住陈凯翔开口就问:“你们今天打架了么?”   “打架?当然没有。”陈凯翔跟劭江对视一眼,嘻嘻一笑:“你看我身上或者你哥身上哪里像是打过架的?”   “那你们当时做了什么?”邵航十分怀疑的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信。   陈凯翔又看了劭江一眼,笑了:“看来我得好好纠正纠正你这个木头脑袋里的东西,咱们来聊聊看。劭江你先做作业去吧,别忘了你被罚写的生字。”   “知道了!还不是因为帮你,结果弄得我居然被查住了!真是毁了我这么多年的光辉形象!”劭江义愤填膺的说着,引来了陈凯翔一阵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赶那个三万五,今天双更嘤嘤~ 看在秋秋这么努力码字的份儿上……你懂得! 修下错字TVT ☆、第十二   “你要跟我说什么?”邵航如临大敌似的盯着陈凯翔,总觉得陈凯翔怎么看怎么危险。   “没什么,就是教你点人情世故。”陈凯翔嘻嘻哈哈的拉邵航坐下:“咱们一个一个的来解决,你也舒坦了我们也舒坦了。怎么样?”   “好。”邵航使劲点点头。   “你纠结了一整天不就是觉得我们不应该打架对吧?”陈凯翔问道,看着邵航点点头,他接着说:“你还说什么不能以暴制暴?”   “对,自古都以仁爱为大理,治国治家都要仁爱才可以使之安定。暴力只可能一时得用,却会引起更大的反抗,最后就会越来越糟糕。”邵航扳着手指头一句一顿的说道:“所以以暴制暴都是下下之选,能有办法就一定不应该使用这种下下之举。特别是如果你现在用暴力让他们服软了,一旦你有困难的时候就不会有人帮助你。”   “是这样不错。”陈凯翔点点头:“可是你那样好好跟他们说话有用么?他们会乖乖的把胸卡给你么?还是他们会乖乖的不讹你这么多钱?”   邵航的脸涨红了,张口结舌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跟你分析分析。”陈凯翔笑眯眯的伸出一根手指:“如果今天这事儿我们不管,你真拿了五十块钱给了他们,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他们以后会记得你,有事没事以各种各样的名目问你要钱。你说到时候你给不给?”   “他们要的不合理当然不能给!”   “可是假如他们动用暴力呢?你还能站在这里不腰疼的说‘你们这是不对的’?到时候你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邵航沉默了。   “你说的那些古时候以仁爱治国也不是没有,我也不是说他不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可以去翻翻看所有的历史,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你给我说说看,哪个国家建国之初没有使用过暴力?哪个国家没有打过仗?哪个国家没有军队?”   “没有。”邵航要紧了嘴唇:“可是他们建国以后不会随便动用兵戈了啊!”   “你是真呆还是假呆啊!”陈凯翔摇摇头:“打一棒子给个枣,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反映不过来?他们首先要有绝对的暴力,让人知道他们不好欺负。其次才是可以用他们那套子仁爱。说起来就是打狠了让人怕了,突然对别人好了,别人自然就巴巴的觉得你很不错,自然就觉得你好了。这东西你去看看吧,真是屡试不爽。比如说前两天哪个电视剧演的,你大概没看。皇帝觉得某个大臣不爽了,想要整死他了,怎么办?就是找个很严重的罪名套上去,弄死他。然后呢?本来是个灭九族的大罪,但是法外开恩,让他留了子嗣,于是这个要死的人以及他的全家还要对皇帝感恩戴德的,旁人都说这个皇帝仁爱。仁爱个屁!也就是像你这样呆瓜才会觉得皇帝是个好人,还一个劲儿的在人屁股后面感恩戴德的。”   邵航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手心里已经密密的布了一层汗。   “今天这事儿也是,如果不是他们看到我们比他们厉害,他们会这么干脆的就了事儿么?带那么多人过去不过是威慑他们一下。这就好像为什么我们要备这么多军队,这么先进的武器。就因为你有这些,说明你厉害,别人就怕你了不敢欺负你违背你了。以后稍微给几个枣儿,他们肯定屁颠屁颠的就成了马仔了。”   陈凯翔说了半天,口干舌燥的,才发现邵航突然变哑巴了,一句话都不说的站在那里。他有点儿奇怪。   “怎么了?傻了?”   “没事儿。”邵航摇了摇头,埋着头站了起来:“我去写作业了。”   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写字台跟前,拽出书包开始看功课,陈凯翔被邵航这一下弄得莫名其妙,只能使劲儿眨了眨眼睛。      当天晚上,邵航失眠了。   投胎转世六年,邵航几乎已经忘记了前世的种种。虽然对现世的很多东西还是觉得十分的不适应,但是以前那些事情却越来越少的造访他的梦境了。但是今天,陈凯翔的话又让他想起来了前世的一些事。   在少年时的记忆里,他的家住在江南水乡,大伯是三司盐铁使,父亲虽不曾出仕,但也是享一方美名的文豪。他虽少时淘气,但是也不曾负了家学美名,也算得上是少年成名——十四那年,因为跟父亲赌气参加了解试,结果一考中了举人。次年省试因为皇上薨了而取消,再之后家中就生了那件大变故。   现在想想,当时给父亲的罪名也算得上是欲加之罪了。当年父亲跟着大伯一并支持的是礼亲王,并着很是写了几篇称赞礼亲王功德的文章。谁曾想贤王登基,新皇自然是恨透了礼亲王的党羽,连带着父亲那几篇文章也被检出来几个词句的,就是大不敬,被定了重罪。   当皇帝留了他这一脉香火,还觉得感恩戴德的。今天再想想看,可不是打一棒子给一颗枣么!真是白活了这么些年,连陈凯翔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孩儿都能看懂的事情他却死脑经的从来没想过。   难怪父亲不叫我出仕,不许我参加科考。   邵航在黑暗中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邵航就这么低落了将近一个月,连劭江那种没心没肺的人都感觉出来他的不对头了。陈凯翔更是觉得浑身别扭。真要说起来吧,每个人都有那么点儿别扭的小性子,比如说陈凯翔——以前听邵航每天跟他一遍遍的君子如何如何的唠叨,恨不能把邵航的那张嘴撕了或者狠狠的敲一敲那颗榆木脑袋。可是现在,邵航一安静下来了,陈凯翔比谁都觉得不自在,他简直就差拉着邵航去看心理医生了。   所以等邵航终于从低落期恢复回来的时候,很惊讶的发现周围一堆人莫名其妙的都在围着他转。比如——上次那个高个子的男生中午跑学校外面买冰糕会给他带一个,比如说自家总让人恨得要死的哥哥居然会在吃水果的时候把他叫上而不是趁他没来把他的那一份吃掉,再比如说某位总让他想磨牙的陈凯翔同学已经很久没让他背那些烦人的英文了……   “邵航在么?”那个“高个子”胡邢又来了,站在教室门口扯着嗓子吼:“你是要火炬还是绿色心情?”   邵航感到全班的视线都火辣辣的集中了过来,邵航只能硬着头皮往教室门口走。   “胡邢哥哥,现在已经入秋这么久了,总害凉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容易生病。”邵航解释着:“现在也许体现不出来,但是伤到脾胃的话以后也不好……”   “嗨!哪里那么精贵啊!”胡邢说道:“我三九天还吃冰糕呢,从来不生病!别跟我客气,这个火炬给你了,快化了赶快吃!我这里的还等着拿上去给他们呢。”   邵航无语,只能举着特大的火炬回教室,依然顶着一片火辣辣的眼神。      邵航就在这种诡异的生活环境下,生活了好几个星期,过的真的是要真么诡异怎么诡异。直到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陈凯翔某天很得瑟的对邵航说:“喂,我就说跟我混能吃香的喝辣的,好处大大的,体会到了吧?小笨蛋!别那么假正经的,假正经以为的就是受欺负,哪有我这样活的开心,对吧?”   邵航囧然,默默送回去八个字: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过完冬以后,第二个学期马上开始了。   北方的春天是极短的,仿佛厚厚的棉衣刚脱下来,温度已经飙的老高。也就是在这种不像春天的温度里,邵航他们这一届第一批少先队员终于要进行佩戴红领巾的仪式了。多亏了那几年陈凯翔的来回折腾,邵航的成绩在班里稳占第一,所以邵航很荣幸的,在这批名单之中。   佩戴红领巾的仪式是由六年级选出来的学生代表在全校师生面前给一年级的新队员系上红领巾。邵航跟着一个班的人站在主席台上,饶是他活了两辈子,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学生还是觉得很紧张。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陈凯翔和自家老歌劭江站在六年级学生代表里。两个人好像为了位置在争吵,甚至小幅度的动了一下手。最后自然是陈凯翔胜利了,得意洋洋的跟劭江换了位置。邵航看到这里,那些紧张仿佛不翼而飞了,不由微微的弯了一下嘴角。   陈凯翔仿佛看到了似的,远远的对邵航挥了挥手。   “下面请六年级的学生代表给我们的新队员佩戴红领巾!”   大喇叭里突然飞来这么一句,邵航吓得赶快立正站好。就在这个空当,六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已经鱼贯似的排队上来了。邵航抬头,发现陈凯翔不偏不倚的就嬉皮笑脸的站在他面前,而自家老哥劭江则站在陈凯翔身边,咬牙切齿。这次邵航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也没人理我么? 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啦TVT ☆、第十三   陈凯翔手里捧着一条新的红领巾,随着音乐响起陈凯翔半蹲下了身子,把红领巾缠到了邵航的脖子上。   “怎么系不上?”陈凯翔问道:“邵航,你把头扬起来点儿。”   邵航很郁闷,但是还是乖乖的扬起了头,露出了一截白嫩的脖子。陈凯翔俯身凑上去帮他系红领巾,鲜红色的绸子和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相互辉映,陈凯翔本来就在乱七八糟系领巾的手变得更加的乱七八糟,最后居然缠成一团,怎么都系不出来个样子了。   “陈凯翔,你行不行啊?还没弄好?”劭江也对给别人系领巾没什么经验,折腾半天未果之后,直接系了个死疙瘩,得意洋洋的挺起胸脯,就看到陈凯翔还在折腾邵航的那个领巾。   “闭嘴。”陈凯翔说:“我没给别人系过而已!等下就好。”   邵航囧然,看着陈凯翔折腾来折腾去,实在是受不了了,抬手握住陈凯翔的手:“凯翔哥,还是我自己系吧。”   “你会?”陈凯翔和劭江几乎一模一样的挑了一下眉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自己来。”邵航嘴角抽搐的拉过领巾,三下五除二的按照平时两个哥哥系的方法开始缠,最后总算在规定时间之内勉勉强强的系好了。陈凯翔和邵航两个人讪讪的笑着,跟着队伍下了台。而邵航则继续跟着新的少先队员们一起进行宣誓仪式。   第二天站在邵航旁边的那个可怜的男孩儿跑来跟邵航偷偷的抱怨:“我昨天解那个红领巾解了半个多小时!以后真的要每天都带这个东西么?”   邵航绷着一张脸回答道:“那是系的方法不对,你回去问问你家大人肯定就知道了。”      时间一晃进入了五月份,陈凯翔同学有了很长一段忙碌的时间,邵航也不知道陈凯翔在干什么,只是知道平时总是看起来无所事事的陈凯翔同学突然间多了很多事儿,不再没事儿干拉着劭江到处游逛了,也不再有事儿没事儿的折腾他背英语课文了。连带着劭江也无聊起来,可是安安生生的看了两天书。   邵航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有多问。毕竟陈凯翔和劭江也快要升初中了。据说上初中之前他们要考一场很重要的考试,邵航猜测他们大概需要好好地复习吧?   所以直到有一天晚上放学路上陈凯翔突然开口之前,邵航一点儿都没想过陈凯翔为什么突然那么忙碌。   “劭江,我估计就定下来了。”   “真的?”劭江停下脚步,并不十分意外的问道:“什么时候走?”   “我大概六月份考完以后就要去S市了,在那里进行一段时间的语言培训,大概今年过完年以后就要去那面了。”   “这样啊,那六月份你走以后就不回来了?”   “过年会回来吧。”陈凯翔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而邵航则听的云里来雾里去的,完全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   “对了,邵航还不知道吧?”陈凯翔掐了邵航的脸一把,这是最近陈凯翔染上的坏毛病。邵航头疼的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脸,十分不快的看着陈凯翔:“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M国。”   “M国?”邵航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这个地名听起来挺熟悉,但是邵航的确搞不懂是什么地方。   “对啊,我爸妈安排我去M国上学,大概小学毕业考以后我就要去S市进行一些准备以及语言课程的学习,过完年以后直接就会飞去M国了。我家有个亲戚早几年移民去了那面,我寄宿在他们家。”   “M国在哪里?”邵航问道:“很远么?”   “是挺远的。”陈凯翔笑的解释道:“恩,大概就是在你脚底下,地球的另一面吧!所以搞不好我去了那面会很多年见不到你们了,我说你们是不是该表示表示,送我个什么礼物?”   “成,我肯定得送你点儿东西的,要不你过几年发达了回来不认我这个好哥们怎么办?”劭江嘻嘻哈哈的跟陈凯翔开玩笑,邵航却沉默的看着地面。   他是知道的,这个世界的人很奇怪,都认为他们站在一个球上面。球的这面有人,球的另一面也有人。这让邵航恨不能理解,站在另一面的人不会掉下去么?当然,这不是重点。这个听起来像是在地球另一面的国家肯定是理他们很远很远了,搞不好会有很多年见不到陈凯翔了。就像他上世进京赶考的堂兄,一次未中留在了京城第二次才中了,却被任命去了北方的一个地方当官。前前后后三四年都没回过家里,堂嫂也枯等了那三四年。堂兄接了任命只是派人回来接了堂嫂过去,直到后来家里发生了大变故他都再没见过那位堂兄了。   再想到陈凯翔是去求学,肯定比赶考用的时间更久,不由的就生出了一点儿伤感。   这一世他已经活了六个年头了,但是却交际甚窄。真说起来,在他这几年的时光里,陈凯翔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无法替代的存在了。      那天之后,陈凯翔再也没有提过要出国这件事。大概是因为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在最后的一个月里陈凯翔反而又闲了下来。因为没有升学的压力,陈凯翔甚至还没有劭江忙碌。劭江已经进入了小升初的最后准备阶段,每天焦头烂额的恨不得把自己掉进书堆里,有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可以大发雷霆。所以陈凯翔也不去触他的霉头,反而是一天到晚的往邵航身边凑。   “这个单词又错了!”陈凯翔指着一个词特别开心的指手画脚道:“你怎么这么笨啊?都弄错多少次了。”   “第二次!”邵航特别郁闷的纠正道,他对这些英文字母实在不在行,明明很不错的记忆力一遇到这些弯来扭去的字母就立刻萎靡了。更何况陈凯翔这个几乎可以称的上英语达人的牛人在一旁揠苗助长,找的文章一个比一个难,实在让邵航这个完全没有英语基础的小孩儿苦不堪言。   “好吧。”陈凯翔撇撇嘴,又摆出一副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你要好好学英语懂不懂?将来去个M国啊B国啊,可都需要这东西呢!那里的人都是白皮肤金头发,说的全都是英语,你不会英语吃大亏的懂不懂!”   “我为什么要去M国啊?”   “你傻啊,那里发达啊!”陈凯翔说的理所当然:“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要不我去那儿留学干什么?”   “你别跑到那里去了以后中国话都不会说了。”邵航郁闷的回答,这倒是真有可能,本来陈凯翔这个怪人英语学得就比语文好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再说了,再发达有什么好,还是自己的家乡好。游子再远也是要归家的,你还能真跑到那儿不回来了?”   “谁知道呢。”陈凯翔嘻嘻哈哈的说:“搞不好就真呆在那儿了,关键是看有没有那个机会呆在那儿。”   “那儿再好还是外面啊。”      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中旬,陈凯翔和劭江终于迎来了他们的毕业考试。而陈凯翔也毫无预兆的在考完的第二天就坐火车奔赴S市了——连劭江都没有告诉。劭江为此气的咬牙切齿,扬言等陈凯翔过年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狠狠的揍那小子一顿,新仇旧恨一并都报了!”   “你跟凯翔哥有什么旧恨啊?”邵航也开始复习功课准备期末考试了,其实对于邵航这种平时稳扎稳打学的人来说,复习的意义并不是很大。所以哪怕在期末考试之前,也是比较得闲的。   “当然是——当时非跟我换位子啦!”劭江挥舞着拳头:“我说我弟弟当然是我来系,陈凯翔居然说你也是他的弟弟。然后还非暴力不合作了一把,真是——这么多年的哥们儿都白做了,哼!”   邵航当场笑喷。      暑假因为缺少了陈凯翔,变得格外的无聊。邵航跟家里大人申请了一下,就被挺高兴的劭家父母送去了一个书法班学习书法,劭江跟他的那帮哥们儿疯了半个月,意外收到了省实验中学的通知书——本来他们市是按照户口所在划片分配初中的,但劭江因为成绩优秀被实中抢走了。   陈凯翔为此又好好的庆祝了一番,邵航这面也发现了一个更适合他的打发时间的方法——在他们上书法课的楼下有一个茶室,开那家茶室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是个棋痴。所以在他的茶室里,几乎每一个茶桌都可以用来当围棋棋盘,如果有人想要下棋,不管要不要茶都可以在他那里免费下棋。因此他那间不大的茶室总是聚集了不少爱下棋的老老少少,邵航有次观战实在手痒忍不住也跟着下了一盘。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天一下书法课就要跑去下两盘。一个假期下来,茶室老板“张伯伯”以及总跟他对手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陈俊都跟他熟了起来。    ☆、第十四   暑假就在这种忙忙碌碌的状态下一晃而过。九月份劭家的两个孩子迎来了新学期。   劭江升入了省实验中学,就不能再跟邵航一起上下学了。邵航独自一个人走上了过去一年一直充满欢笑的道路,突然间就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寂寞了。到了学校,黄淑芳小朋友依然热情的把自己带来的零食分出来,周围的几个人会跑来借邵航的作业去“参考”。邵航虽然每次都很想告诉他们抄作业是不对的,但是黄淑芳总是能在邵航开口之前把邵航的作业出卖出去。   一切都跟上一个学年没什么不一样,可是好像总有点儿什么不太一样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邵航正无所事事的翻看着陈凯翔留下的那一本英文书,教室门口突然亮起一嗓子。   “邵航!”   全班同学的目光再一次华丽丽的洗礼了邵航,邵航也一脸奇怪的走出去,然后就看到去年找他麻烦的那几个三年级中的一个站在教室门口。   “什么事?”邵航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半步,没办法,去年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再想想陈凯翔和劭江都已经不在学校里上学了,不由的暗自思忖这些人不会秋后算账又来找麻烦了吧?   “吃绿色心情么?”没想到没头没尾的,那个人上来直接就是这么一句话。邵航愣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什么?”   “那就绿色心情吧!”那个男生自己做了决定,塞了跟冰棍到邵航手里,立刻就撤了。邵航囧然,看了半天手里的冰棍,都没想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样,邵航同学的二年级生活依然过得顺风顺水,甚至比以往更加的滋润——陈凯翔不在,没人再折腾着他学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了。他只需要应付那些没什么难度的二年级课程就完全可以了。虽然偶尔邵航也会翻翻劭江初一的课本,但是没人逼着考查,他也就当看游记似的,懒懒散散的当闲书看。至于剩下的大把时间,邵航全用作在张伯伯的茶室里下棋以及练字了。   也因为这样,短短半年的时间邵航跟陈俊混的极熟。两个人在棋场上是旗鼓相当的对手,私下里就成了关系极好的朋友。   不知不觉之间,冬天又到了。放假的第三天早上,邵航还在被子里做美梦的时候,就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捏住了他的鼻子。邵航摇了摇脑袋,那只手锲而不舍的挂在上面。于是邵航不耐烦的张开嘴呼吸,另一只冰凉冰凉的手干脆把他的嘴巴也捏了起来。   邵航猛然睁开了眼睛,恼怒的瞪向了那个无聊的家伙,却在一瞬间愣住了。   “凯……凯翔哥?”   “小呆瓜,这都几点了还睡?半年不见成懒虫了?”   来人正是陈凯翔,他穿着棕色的毛衣配着简单的蓝色牛仔裤,但看起来却总让人觉得他在发光。这种简单的服饰穿在他身上硬生生的被他穿出了贵公子的气度。邵航揉了半天眼睛,才弄明白这真的是陈凯翔。于是又惊又喜的问道:“凯翔哥,你回来啦?”   “可不,回来过年了。两个小时以前刚下了火车,回家放下行李就来看你和你哥了。赶快起来吧,我还给你带礼物了。”   邵航傻乎乎的看着陈凯翔笑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开始穿衣服。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邵航已经穿戴整齐,并且整理好自己的床铺。也就是直到这个时候,邵航才发现现在不过是早上八点。爸爸妈妈已经上班走了。   两个小时以前,六点钟?   “凯翔哥,你怎么坐大半夜的火车?你不会一晚上都没睡觉吧?”   “那倒没有,不过我没吃早饭。”   邵航翻了个白眼,往厨房走:“应该有牛奶和面包吧?对了,哥哥没起来么?”   “劭江还在睡觉,比你睡得还死。”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邵航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凯翔:“我爸妈给开的门?可是爸爸妈妈肯定早走了啊!”   “我在客厅坐了半个小时。”陈凯翔笑眯眯的回答着,扫了一下厨房:“要不我给你煎个鸡蛋吧?有鸡蛋么?”   “有。”邵航点点头,让出了灶台的位置。      “你小子可算回来了!”劭江在陈凯翔身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此时他们那帮子小团伙已经尽数聚在了劭家:“到了S市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以为你已经把我们这帮子哥们儿忘掉了呢!”   “这可真不能怪我。”陈凯翔笑着解释道:“我可想你们了,但是没时间啊!我跟你们说,我这半年可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切!谁能让您陈大少活的水深火热啊?”胡邢接口道,一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可不是水深火热么!”陈凯翔抱怨着:“我在那里封闭式管理,谁都不让见,不让打电话,早上六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熄灯。每天的内容就是学习,主要是学英语。弄得我现在见到英文都快吐了。”   “这么惨啊?看来去M国也是需要代价的啊!”劭江大声叫着,一群人又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团。   邵航安安静静的在沙发的角落里坐着,听着他们在这里开玩笑,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也好了起来。      陈凯翔回来以后,几乎每天都耗在了劭家。这么骗吃骗喝了五天,邵航也被逼得狠狠地学了五天英语。   第六天的时候,邵航早早的就出门了——因为今天陈俊期末考试结束,应该会去茶室。他们本来约好的,陈俊还差他一盘棋。   “今天心情这么好?”邵航一进门就看到了陈俊,赶快跑过去,还没说话陈俊就先开口说道:“出什么好事儿了?期末考考的不错?”   “成绩还没下来呢。”邵航回答着:“是一个朋友回来了,回来过年。挺高兴的。”   “那你不好好跟朋友聚聚?”   “这不跟你约着棋局么?”邵航跃跃欲试,坐在了陈俊对面:“今天肯定要赢了你。”      当天邵航和陈俊两人下棋的兴致非常之高,邵航甚至错过了回家吃午饭的时间。还好陈俊慷慨解囊,请了邵航午餐。之后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才散,所以等到邵航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刚一进门,邵航就看到了陈凯翔。   “我去下棋了啊。”邵航回答道。   “下棋?”   “恩,下围棋去了,跟一个人约好了,然后时间忘掉了。”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陈凯翔还是绷着一张脸,邵航也不想跟这个喜怒无常让人弄不懂的人计较,直接扭头向屋子走。   “等下,吃饭了么?”陈凯翔拦住了邵航,邵航点点头:“我吃过了,去睡会儿午觉。”然后没有再理陈凯翔,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件事就如同一个小插曲,邵航睡了一觉就忘记了。而陈凯翔也如同忘记了这件事一样,在邵航醒来以后如同平常一个模样。没再提下棋的事情。      寒假从来都比暑假短的多,过年的时候每天都忙碌的在各个亲戚家奔走,等到闲下来的时候才猛然惊觉离陈凯翔去M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邵航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该送什么给陈凯翔,毕竟这一别就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了。想了半天,又想起了半年前开玩笑说陈凯翔几年以后大概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不由灵机一动。爬起来翻出年前买回来的本来打算写对联试试看的红纸,提起熟悉的大笔,写下一首五言绝句:   此地一为别,   折柳代万言。   一朝乘风翔,   勿忘少时光。   写完以后来回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等字干了又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陈凯翔走的那天,他以前的好哥们都来了。黑压压的一大片在火车站送他。陈凯翔要先坐火车去B市,然后才搭乘飞机去M国。   那群好哥们一一上前与陈凯翔话别,邵航和劭江排在了最后。   劭江先上前,拍了拍陈凯翔的后背,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跟陈凯翔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其他人要深厚的多,此时自然是百感交集。最后两个人无声的拥抱了一会儿,劭江放开了陈凯翔,把一个小小的菩萨戴到了陈凯翔脖子上,然后装模作样的威胁道:“别丢了!这可是开过光的,我上五行山上求来的!”   “没问题。”陈凯翔笑嘻嘻的拍拍劭江的肩膀:“别一副死了人的样子,我不过是去个M国,咱们还可以打电话写信啊,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就是怕我到时候回来了,你有新朋友了就不认哥们了啊!”   “怎么可能!”劭江终于笑了:“你尽管回来,最好再领个金发美女回来!”   一群人都笑了,离别的气氛冲淡了很多。邵航就在一片笑声中上前,陈凯翔看到邵航止住了笑意:“邵航,你有什么礼物啊?最珍贵的你哥哥都送了,你可不能输掉啊。”   “我祝凯翔哥哥学业有成。”邵航笑眯眯的把自己的大字送上,“我听哥哥说了,飞机不好带太多的东西,这个东西不占地方。是我自己写的。”   “那就谢谢了。”陈凯翔笑眯眯的收了下来:“果然珍贵,我会好好珍藏的。”   邵航也笑了起来。   “凯翔,赶快上火车了!”陈家妈妈从火车上探出头来:“要开车了。”   “好的,妈妈。”陈凯翔扭头应道,最后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朋友们,然后笑眯眯的摇了摇手:“那我走了,等回来以后再聚吧!”   “再见!”   “一路顺风!”   陈凯翔头也不回的走上了火车。    作者有话要说:  凯翔哥哥终于去美国了,孩童时候的这些交际也到此为止了TVT 昨天看评论里有人问为神马小孩儿子时期有这么多着墨 其实吧,分这么几点原因。 首先就是秋秋比较喜欢成长系的文,不光爱两个人爱恋的那部分 更喜欢的是从懵懂到完备的一个成长的过程 另一方面就是当时假设航航童鞋这个人物时候的性格问题 虽然是古穿今,邵航同学在前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但是其实就他古代的生活架构(这一卷里有部分提到)以及他本身的性格架构,我都觉得他是一个比较保守的人,不是很注意周边的这么一个人。如果再详细一点,就是纯·研究型人才(咳咳,自重啊!) 所以,也有读者注意到了,邵航直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穿越了上千年了。因为他从心底并没有让自己融入这个新世界,了解这个新世界,也不肯过多的去接纳新的一切。 在这样的性格之下,我觉得能被他接受的人应该都是长久接触的,有一定情感基础的人。比如劭家另外三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再比如凯翔哥哥,那是小时候一直照料他的人。 所以把,孩提篇墨迹了这么多 之后会快点成长的^^大家期待凯翔哥哥学成归国吧! P.S.那首诗……秋秋的文学造诣有限 大家……将就吧TVT ☆、第十五   陈凯翔这一走果然很久没有回来。   据说陈凯翔到了那里,又进行了半年的课程培训,直接上了高中。之后的四年陈凯翔没有回国一次,倒是偶尔会打回电话来,简短的打个招呼,说一下最近的所见所闻。但是国际长途还是相当昂贵的,他们总不能占着跨洋线路肆无忌惮的包电话粥。甚至本来还寄希望陈凯翔高考结束以后的暑假能回国的劭家二兄弟也都不再奢望了——听说国外大学的申请制度如何复杂,真不是一项人做的事情。   所以当陈凯翔在大一的寒假回国的时候,劭家哥俩都是又惊又喜。此时劭江已经高三了,课业越发的繁重,而邵航也跟劭江升入了一所学校——省实验中学,上初一。   12月中下旬的一个晚上,邵航下了晚自习独自回家。劭江因为高中部的原因,要再晚一个小时才能放学。当他背着厚重的书包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立刻被客厅一阵欢声笑语吸引住了。他探头往客厅看去,只见一个不认识的穿着黑色修身毛衣的少年正坐在自家沙发上,跟爸爸妈妈聊的正欢。   劭妈妈眼尖,一下瞅见了东张西望的邵航。   “航航,回来啦?赶快过来,看看这是谁?”   邵航一脸疑惑的走了过去,越走越觉得那个人似曾相识,可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那个少年听到邵妈妈的话露出了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抬头看向邵航。戏谑的问道:“航航,不认识我了?”   邵航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敢相信的问道:“凯……凯翔哥?”   “真是,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刚刚阿姨还说我没怎么变呢。”陈凯翔浅笑着看着邵航,邵航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真的觉得这个少年跟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子不太一样了。   “航航,你带凯翔去你们屋子说话吧。你们小时候关系那么好,好不容易凯翔回来了,可是好好说说话吧。一会儿你哥也要回来了,你们三个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吧?我先去热饭,等你哥回来了以后咱们就开饭!”   “哎!谢谢阿姨!”陈凯翔礼貌的对邵妈妈点点头,拉着已经完全傻了的邵航,直接向记忆中的书房走去。并且还顺手带上了门。      进了门以后,陈凯翔熟门熟路的往以前他爱坐的地方坐了下来。邵航恍惚了一下,把书包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怎么?这么多年不见都生疏了?明明打电话的时候还挺热乎的么。”   “哦……”邵航慢吞吞的,半天才傻乎乎的吐了一句话出来:“你变化好大。”   陈凯翔一下笑喷了,前仰后合的。过了半天才勉强在笑声里回了一句:“你倒是一如既往的呆,怎么这么多年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劭江回来了,立刻跟陈凯翔抱成了一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之后一群人一块儿去吃饭。晚饭是邵妈妈掌勺,色香味俱全,三个孩子吃得都是大汗淋漓的。特别是陈凯翔,大概是许久没吃过家乡菜了,一边吃一边对邵妈妈赞不绝口。   陈凯翔这些年的确是成长了,不再是小时候的那种小打小闹了。此时在餐桌上进退有度,说着一些个有趣的话题,让整个晚餐其乐融融的。话题说的说的,就说到了陈凯翔的大学生活。   “我最后还是运气不错的,居然真的被录取了。要知道在国外,医学部可是最难考的。当然,要求也是最严格的。”   “国内的医学院也不见的怎么好考。”劭江已经高三了,最近自然也开始关心升学之类的问题。说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国内医学部还要上五年,还有本硕连读班。我听说本硕连读挺不错的,国外也得读这么多么?”   “不,我得读七年,还不一定能本科毕业呢。”陈凯翔夹了一筷子茄子:“我们要先上两年的大学预科,学的都是公共课。之后才能开始正式的医学方面的学习,学满五年大学毕业。有毕业考试和行医资格考试,过了这两个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医生。在M国,毕业比考进学校其实困难多了。”   “七年!”劭江惊讶的说道:“还不一定能毕业?这学也上的太痛苦了吧!”   邵妈妈狠狠地瞪了大儿子一眼,接口道:“你这知道什么,这么严格才好,才能真正培养出来人才。就你一天到晚想的不劳而获!”   “的确,学医的话,七年都是不够的。怎么不学个十几年?慢慢的跟着老医生学习经验以后才能渐渐的开始自己上手。不然眼高手低的就容易出事儿了。”邵航也赞同的借口,惹来了劭江和陈凯翔惊异的眼神。   “十几年?那还不学死啊?哪有那么多钱和时间学东西?”劭江十分不客气的说着,“要我说,七年已经是极限了。学七年才拿个本科文凭,太亏了。兄弟你真是辛苦了!对了,你学的什么科室的?”   “我们现在学的是公共课,之后就算学专业课也是按照全科学习的。直到最后考行医执照进医院的时候才会具体选择一下科室。不过我倒是对外科比较感兴趣,我觉得外科的前景很好。”陈凯翔不愧是在外磨砺了这些年,说起来自己的专业也是井井有条,完全不带含糊的:“要真说起来,西医的基本理论还是跟解剖学分不开的。手术治疗算是最根本和最彻底的一种西医治疗方式了,很多病都需要动用手术治疗,一个好的外科医生会是很受人尊敬和追捧的,当然风险同样存在。”   “的确,现在外科医生多吃香啊。”劭江赞同道:“整个医院也就是外科最能赚钱了,邢子你还记得吧?他爹前两年得了肝硬化要换肝,给那个主刀医生就是这个数。”劭江伸出了一个巴掌,对着陈凯翔比划了一下:“剩下来还给助手,护士,麻醉都是一笔钱,前后还请了几顿好的。就这,那天主刀的医生还有另外两场手术呢!啧啧,你想想得赚多少钱?”   陈凯翔笑了一下,邵航却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头:“那个医生怎么能这样呢!学医者,本来就该是悬壶济世,心怀慈悲,为救天下苍生于水火才学的啊!怎么能为了赚钱这种目的去学医?”   “当然是为了救死扶伤,但是没有钱你还倒贴钱么?”劭江做出了一副你不懂的表情:“况且了,有钱人的钱赚赚又没什么,他们都不怕花钱呢!”   邵航被气的急红了脸:“如果存了这份心思学的话,真是对不起医生这两个字了!人要有宽广的胸怀,心系天下,有能力者居庙堂之上,为天下苍生而想;无那份能力的人,遍学医济困,医苍生之体肤,这才不枉为读书人啊!难道看到一个病情岌岌可危却没钱看病的患者还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不成么?”   “这种事情其实应该政府来管的。”陈凯翔突然插话,安抚下来已经气急了的邵航,虽然他对于邵航突然这么大的反应也很奇怪:“我不太清楚在国内应该是什么流程,但是在M国,大病是有社会医保的,基本上如果是基本的医疗每一个公民都是可以享受的起的。但是如果想要享受到更好的条件,比如私人医生看护,就需要多花钱了。这挺公平的不是么?当然了,劭江,你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还不如邵航呢。当医生就应该首先想着能治好病,一个劲儿就想着钱的那是金融家不是医生。”陈凯翔几句话就把场子原了回去,兄弟俩人也不再横鼻子瞪眼了,于是他继续说道:“再说,我是打算去外科的,我们这些给开刀子的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开。有什么急症通常都是在急诊那面,所以关于有没有钱治病这种事情大概是轮不到我关心的。”   “动刀子?动什么刀子?”邵航疑惑的看着陈凯翔。   “当然是手术刀了。”陈凯翔理所当然的回答着,在看到邵航瞪的老大的眼睛的时候,不由惊讶的问道:“邵航,你不会不知道外科要干什么吧?怎么越长大越呆了?就算没去过外科在电视剧里应该也看到过那些人做手术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一小书呆子,最讨厌的就是看电视了。”劭江插嘴:“他不知道的事多着呢,你还是慢慢给他解释吧。”   “哎,我以为长大肯定会好点儿呢。”陈凯翔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你看,人不舒服肯定是因为有些地方出问题了吧。如果出了小问题就可以吃点儿药片解决,再不行就输液打针。可是如果出了大问题的话,比如器官坏掉了一半之类的,就需要做手术了啊。把身体割开,把坏死的器官取出来,然后弄进去新的配型成功的好的器官。或者如果器官只是部分病变的话,也有切除部分器官,剩下的器官还能支持平常的正常生活。这样就治好了啊。”   邵航和劭江的脸几乎同时绿了。 ☆、第十六   邵航和劭江的脸几乎同时绿了。   劭江一脸痛苦的抱怨着:“拜托,我还吃着饭呢!你能不能别说什么切器官换器官的玩意儿?这猪肝还让不让我吃啊?”   陈凯翔含笑道:“这不是你让我解释的么?行了,你哪有这么娇气?赶快吃你的吧,如果你真吃不下就不要吃了,拿走好了。”   “别!我吃完今天晚上还要奋战去呢,两张卷子!你们慢慢说,我迅速解决,我不听还不行么?”劭江一边说,一边开始快速扒饭。陈凯翔笑着摇了摇头,扭头就看到还在发呆的邵航,忍不住揉了揉这小孩儿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邵航是早产儿的缘故,哪怕是升入初中之后邵航在同龄人之中依然属于比较矮小的那种,在班里有大把的女生比他长得高。   “怎么了,不会听开刀子吓傻了吧?”陈凯翔开玩笑道,他没想到的是邵航真的被吓到了,而且离吓傻不怎么远了。也是陈凯翔的这一句话,唤回了邵航不知道跑去哪里的神智。邵航猛然抓住陈凯翔的手,仰头看着陈凯翔问道:“凯翔哥哥,这……这些器官怎么能随便说割就割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损坏呢?再说人体本来就是一个相互依存的大环境,如果随随便便切一下换一下的,会失衡的。医病不是应该用药材以及其他的东西,相互作用,慢慢调理,让身体恢复平衡就好了么?这样切一下换一下的——这……这……真是……怎么能叫治病呢!”   “这才是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啊。”陈凯翔被邵航说的莫名其妙:“有病变不切掉,还放在那里,是想让更多的组织发生病变么?就比如肿瘤,如果你不把肿瘤切掉,很快肿瘤就会转移,最后发展成晚期就再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挽救,只能等死了。你怎么会觉得这种治疗方法不对呢?”   “凯翔,别理他了。我看他啊,就是跟着那些个什么茶室的每天下棋写毛笔字的,都活回古代去了!你听听他刚刚什么话?”劭江一边扒饭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都哪张老黄历上的玩意儿?现在谁还信这个?也就他还当个宝似的,先进的东西一概不接受!要我说,邵航干脆回千年前活最好了。你没听说来吧?他刚刚跟你说的那套子,完全就是中医的那堆骗人玩意儿么!”   “中医……”邵航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咱们古代传下来的那些东西,其实也不能完全说骗人的。”陈凯翔纠正道:“只是那些都是千年前的东西,一直这么墨守成规完全没有发展,不得不说中医现在已经越来越不适合了。真要我说,中医在现在,的确看不了什么东西了。咱们以前的东西也不是不好,但是有些玩意儿的确不适用了。就好像当年咱们拿农耕社会跟人家的工业社会拼去——那有什么好拼的?所以那些老旧的玩意儿,该扔也就扔一扔吧。”      当天晚上,陈凯翔一直在劭家呆到很晚,最后半推半就的住在了劭家。   邵航自从晚饭关于中医的话题之后,就大受打击,一直傻愣愣的再也找不回魂儿来。吃过晚饭,就独自一个人钻进书房对着自己的数学课本发呆。   这一世邵航已经平平安安的活了十二年了,可是在今天,他是切切实实的被打击到了。就好像之前完全不在意的东西突然被连成了一串,然后变成了一把钥匙,最终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中医,围棋,古代……”邵航轻轻呢喃着,猛然站了起来,拉开门直奔储藏室,把安静做卷子的劭江都吓了一跳,低低的咒骂一声又投入了自己的计算中。而坐在一边儿椅子上正兴味盎然的阅读劭江英语课本的陈凯翔抬头看着邵航没来得及带上的门,沉默了几秒钟,把英语书一扔跟着邵航的脚步去了储藏室。      储藏室门口,邵航正蹲在地上翻找着劭江那一大堆教科书,只要看到历史两个字就全部扔出来,扔了一会儿又翻出来书念念有词的翻找着。陈凯翔觉得好玩儿,也不叫邵航,就站在邵航的身后看着他在那儿不知道忙活什么。只见邵航把那些关于中国古代史的书全部翻了出来,然后来回翻着,越翻脸色越白。陈凯翔觉得不对劲了,赶快拍了拍邵航的肩膀:“怎么了,邵航?你这是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邵航摇摇头,失魂落魄的站起来。连书也不收拾了,只是跟丢了魂儿似的嘟囔了一句“我不舒服,先去睡觉了,晚安。”就像卧室走去。   陈凯翔在邵航身后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那天晚上,邵航失眠了。他蒙着被子,一双眼睛却睁得老大。   今天晚上极大的打击了他,他头一次意识到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这里不是他在的那个世界了,他所生活的那个时候都被这里的人称为了古代。   他以前一直拒绝去看拒绝去听拒绝去想,但是有些事儿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他一味的逃避就永远不露面。事实上,事实永远都是事实,终有一天人是需要去面对现实的。而邵航现在要面对的就是,重新面对这个世界。   那些他熟悉的东西,不是在这里不太一样了,而是他所熟悉的东西对这里的人来说都是很久以前的东西,现在已经再也没用了。比如写大字,比如围棋;而那些他所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里也不一样了,比如这里没有皇帝了,是真的没有皇帝了,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可以提意见,他们说这叫推翻封建;最可怕的是,那些他所害怕的,不愿接触的邪物,那些奇怪的理论,在这里都被叫做科学,他们都是经过研究得出来的东西,是真正正确的东西,而不是这里的人见识浅薄……   邵航头一次感觉到了害怕,这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而他,完全不喜欢这个地方,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邵航在黑暗中咬住了嘴唇,在心底里对自己说:“别人都看到了,他们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人,唯有你是属于那个‘古代’的。你跟他们不一样,劭江都觉得你是个古代人了,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古代人’。”   想到这里,邵航觉得心里更加的难受了。沉痛而孤单的感觉席卷而来,他觉得身上仿佛压上了一座巨山,悲痛的喘不上气来。他头一次深刻的意识到他跟这个世界的不同,并且最无奈的是,他不可能完全放弃自己身为“古代人”的一切。世界仿佛就剩下了他一个,孤孤单单的。   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流淌了下来,邵航嘴角蠕动着,最后颤抖着无声开合:“爹,我该怎么办?”   邵航不知道的是,在他蒙着被子默默哭泣的时候,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的方向也还未曾合上。      第二天,邵航同学很罕见的生病了。   虽然邵航是早产儿,但是除了刚出生那段时间住在医院里,他几乎跟医院绝了缘,身体健康到连比他强壮的多的劭江都不得不每次被流感击倒的时候嫉妒不已。但是这一次,邵航却病的彻底,高烧到四十度,睡得浑浑噩噩的。   一般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会很可怕,邵航也是如此。就算吃下了一片退烧药,体温都不见低于38度的。一张白皙的笑脸被烧出了不正常的红晕,睡在被子里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要不是他还偶尔会睁开眼说两句话,家里的人真以为邵航已经烧的休克了。   邵妈妈本来坚持要立刻送邵航去医院的,陈凯翔也很坚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邵航就是死活不同意,于是就这么撑了一整天,陈凯翔也在邵航的病床前守了这个孩子一整天。傍晚的时候陈凯翔终于决定不再管邵航的意见,强制性的送医院!   到了医院打吊针,开了一整个单子的抗生素,整整三瓶液体挂了上去。邵航此时已经烧的睡了过去,陈凯翔却还跟邵妈妈陪在床头。   三瓶液体一会儿就输完了,邵航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陈凯翔松了口气,看着邵航依然粉突突的小脸,不由的心生一股恼怒——这小子,病成这样却死活不肯来医院,非要让人担惊受怕一整天才甘心。想着想着,心里越发的生气了,不由的狠狠捏了捏那张可恶的小脸。邵航大概是被捏疼了,摇着脑袋想要摆脱开陈凯翔的手。被捏过的地方形成了一个红印子,在白色的皮肤上怪显眼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凯翔就想到了六年前,他帮邵航系红领巾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鲜红的红领巾在邵航白色的脖子上,格外的醒目。那个时候邵航更小,就跟个小豆芽似的,仰着白乎乎的脖子,脖子上面光溜溜的还没有长出明显的喉结。想着想着,陈凯翔的视线移到了邵航的脖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邵航童鞋真不容易,终于理解到了他穿了 还穿了好多好多年,不容易啊! 最讨厌星期一了,这个星期居然有两场考试 打滚……肿么办肿么办! 求租借RP过考试> < ☆、第十七   这小孩儿的脖子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样子,白白的一截,脖子上几乎没有肉,透过细腻的皮肤仿佛能够看到细细的血管。   陈凯翔歪着脑袋研究着邵航的脖子,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乱转着些类似于“难怪脖子会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之类的问题。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被“嘭”的一下踹开,紧接着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女孩子的声音响了起来:“邵航!我来看你了,你怎么样啊!”   下一秒,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大踏步的出现在了陈凯翔的视线里。这个女孩子一双大眼睛,长长的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绑在脑袋后面,看到陈凯翔吃了一惊,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却依然落落大方的说道:“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有别人。邵航是在这间病房住着吧?”   陈凯翔默默的站了起来,打量着那个女孩子,斟酌着应该说点什么好。还好就在这个时候,去楼下药房买药的邵妈妈回来了,一进门看到那个女孩子立刻打招呼:“哎呀,淑芳你来了啊?”   “阿姨好。”女孩子甜甜的笑着,“我来看邵航,顺便给他把作业带过来!邵航怎么样了?”   “你自己过来看吧,现在烧退下来了。”邵妈妈一边带着那个女孩子向着邵航的床走过来一边解释着,顺便又向陈凯翔介绍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的身份:“凯翔,这是航航的朋友,同班同学。黄淑芳。”   “哦,我记得。”陈凯翔想起来了遥远记忆力的那个十分彪悍的小姑娘:“一年级的时候是邵航的同桌对吧?我记得,特别活泼的一个小姑娘。”   “我可跟邵航做了七年同桌了!”黄淑芳特别骄傲的说道:“咦,你怎么知道我跟邵航是同桌?”   “我那个时候跟劭江一个班,总接他下学。”陈凯翔解释着,把目光转向了邵妈妈:“阿姨,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我去下洗手间吧,一会儿就回来。”   邵妈妈连连点头,陈凯翔一下都不肯停留的离开了病房。      陈凯翔从病房里出来以后,来到了医院的楼梯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空气。   一晚上乱七八糟又是输液又是看病的,陈凯翔觉得现在脑子里还是一团乱。他想整理整理思路,但是完全没有用。从邵航突然发烧,到一直高烧不退,还有后来黄淑芳来看望,陈凯翔总觉得心中乱七八糟的,理不出一个所以然。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把心中那些奇怪的感觉扔在脑后,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思考邵航这次得病的原因。   听邵妈妈说,邵航最近的学习并没有那么紧张。虽然初中的课业加起来了,但是邵航还不至于到忙不过来的地步,应付起来应该也能算是游刃有余。现在是冬天,这么毫无征兆的生病实在是没有道理。再想想昨天晚上,陈凯翔若有所思的想起来邵航昨天晚上突然抽风的去翻了半天历史书,之后就变的失魂落魄的了。   这孩子是怎么了?      邵航这么一病,足足躺了一个星期。   在医院住满了三天,邵妈妈和陈凯翔实在是拗不过邵航,只好把已经退烧的邵航接回了家。但是就算这样,邵航的液体还是挂够了七天。邵航甚至开玩笑的说这次生病可是把这么多年没有生的病都生完了。这句话惹来了邵妈妈的白眼,邵妈妈为了报仇,当天中午强迫邵航吃了一大碗的白粥。   这些天陈凯翔大多数时间也耗在了劭家,陪着邵航说说话,但是让他疑惑的是邵航这个小孩儿好像长大了以后更加的内向了,连他这个算半个哥哥的人跟他说上十句话有一两句能打起精神来应一下的也算是不错了。这让陈凯翔郁闷不已,只能变着法儿的找些好玩儿的玩意儿,勾邵航说话。   事实上,邵航现在的心情的确是低落的可怕。在邵航这么两辈子里,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事情。虽然好像现在担心这些事情的确有点奇怪,但是邵航却仿佛在意识到自己一投胎一转世直接一千多年跑过去了之后,就对整个世界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把从小到大所有能想起来的经历一件一件的拎起来回忆,前生今世巨大的诧异和不同让他一方面对自己那么多年可以理所当然的生活感到不可思议,另一方面则是极大的恐惧和不安。   他甚至意识到一件特别要命的事情——那些他嘲笑这些人愚昧无知的地方,可能反而是他愚昧无知了。比如那些充满邪气的“电器”,再比如关于地球是圆的,民主之类的话题。这些东西仿佛不能深究,越想越觉得可怕和复杂。   这种沉闷的生活一直到陈凯翔把他的笔记本电脑折腾过来为止。      陈凯翔因为考上大学,家里人给他买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算是很了不起的举动了,那个时候笔记本电脑的价钱极高,快比得上买一台钢琴的价钱了。要不是陈凯翔极其整齐的拿到了医学部的入学通知,估计用笔记本电脑还得再等两年。   也就是因为陈凯翔是从美国回来的,电脑这东西玩儿的极顺手。只是苦于国内上网条件的限制,回国一个星期倒是把电脑戒掉大半。现在眼瞅着邵航怎么都是一副面瘫脸,干脆就把这个极其新鲜的玩意儿弄来给邵航看。本来按照常理,邵航对这些现代化的东西都一致不感冒的,但是很奇怪的是这一次邵航却对电脑这个新鲜玩意儿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凯翔哥哥,这个东西怎么就能知道该出什么牌呢?再说,这些东西都是电脑发牌的,他不会作弊专门给你烂牌么?”   陈凯翔彻底笑喷。   “这个东西又不是人,怎么会懂作弊不作弊?再说这就是个游戏,他作弊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就不怕没人玩儿了?”陈凯翔拍了拍自己的电脑:“航航,这玩意儿是机器,不像人那样有那么复杂的思想的。计算机里面都是些电子回路,你知道电路吧?不对,你好像到初二才开物理呢。”陈凯翔摇摇头,决定换一个方式:“你就把他当成傻瓜就行了,人告诉他干什么他就会干什么。做这个电脑的那些人有一部分是编程人员,他们会编这些软件啊什么的,然后定下来规则。他们编下来东西就相当于告诉电脑一些规则,电脑就只能按照这些规则进行。但是他不能自己改进和发展这些规则,所以除非编这个软件的人就想要电脑老赢,然后在程序里做了手脚给电脑作弊,否则电脑是不可能自己主动来作弊让自己赢的。对于他来说赢和输没有任何的区别。”   邵航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听来听去就抓住一个关键词:“意思是说这东西没有灵魂?”   “灵魂?”陈凯翔被这个说法弄得愣了一下:“也可以这么说吧。这些都是人类创造的,的确没有自主意识。其实就现代科学来说,灵魂这种东西,到底有没有还没有定数呢。在我看来,其实灵魂就是自我意识,至于死后有没有鬼魂什么的,那还真是封建迷信了。”   “封建迷信?”邵航重复着,摆弄着电脑的键盘,此时电脑正开着WORD,邵航这么在键盘上一按一按的,一窜字母就蹦了出来。邵航玩儿了半天,在屏幕上打出了一个“HELLO”,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邵航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不太甘心的说:“可我还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知道该怎么做呢?那个编写程序的人怎么能告诉他规则,他又是为什么不能改变那些规则的啊?”   “这怎么跟你解释呢?”陈凯翔扶额,想了一会儿一拍手掌:“你等着。”      十分钟以后,陈凯翔拿着几个电线,一截灯泡,以及一个开关回来了,并且三下五除二的连好了一个电路。他展示给邵航看:“你看,电脑就是这么个思路。开关开得时候就是通路,开关关的时候就是断路。这就组成了两个形态,可以和不可以。然后就通过可以和不可以,能编出很多的规则,你看,电路是已经定下来的对吧,所以他里面的程序也是不变的。”   “用开和关就能编出很多规则?”邵航重复着,慢慢的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这个意思么?”   陈凯翔被邵航弄得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头却挑不出来毛病,只能勉强说:“算是这个意思吧,总之通过两种状态,计算机就可以完成很多复杂的计算。当然,这是一门很深奥的科学,我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高中的时候学到过一点儿。”   “那那些其他的也是这个原理么?”   “其他的?”   “比如电视,还有电话,收音机……”邵航扳着手指头举例,陈凯翔听的又笑了。   “怎么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这些可不光是电,还有磁的原理在里面。明年你就要学物理了,到时候可就什么都要学了,绝对满足你的好奇心。你要想听,我现在也可以给你说说。”    ☆、第十八   自从那天神奇的物理“预科”之后,邵航的病几乎可以说是一夜之间的好了起来。没两天他就复课去了。此时已经接近期末了,还好邵航平时学的扎实,这次大病并没有耽误他的复习。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劭家人慢慢的发现邵航变得有那么一点儿不一样了——真要说不一样好像又没什么变化,不过是劭家老二好像突然间开始不那么讨厌电视了,偶尔会跟着一块儿看一会儿电视,他也似乎一下子变得不反感那些几乎一整个书房都塞满的理科书,没事儿干会拿起来看两眼,虽然看完两眼就扔掉了。最诡异的就是邵航似乎重拾了儿时的乐趣——他又开始没事儿干想要拆东西玩儿了,不过这次的破坏力比儿时要小的多了。   这种变化看在劭家父母眼里只有欣慰,觉得邵航终于显露出来了家族性的理工科基因。劭江忙着准备高考,并没有太在意自己弟弟的变化,只有陈凯翔总觉得邵航这样似乎很正常,但是又让他觉得处处诡异——最明显的一处就是他发现他最近越来越有迹象升级为“十万个为什么人工台”了。   转眼,一月份到了。一月初邵航迎来了自己的期末考试,期末考试不久就是他的生日,再之后陈凯翔就要再一次奔赴M国了——他甚至来不及在国内过年了。为此,在陈凯翔的坚持下,邵航这一年生日大办了一场。按照陈凯翔的说法——他因为在M国错过了邵航去年的十二岁生日,必须要补一补。另外也当作是送别宴了,他这一去M国大概又是好几年回不来了。   最终邵航这次生日定在了劭家过,由邵妈妈掌勺,大家晚上好好地吃一顿。陈凯翔下午就跑来了,劭江还在补课,邵爸爸加班邵妈妈出去买食材,只有邵航一个人在家里看家。   “生日快乐,小寿星!”陈凯翔一进门,就这么对邵航说道。邵航有点儿别扭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视线移动到了陈凯翔怀里一个大盒子上。   “这是什么?”   “送你的礼物啊。”陈凯翔笑嘻嘻的说:“我想了半天,就是这个最适合你。”   “还有礼物!”邵航吓了一跳:“干什么弄得这么正式!”   “这不是十二岁没给你过嘛,你也别客气,我觉得这个你用得到才给你的。”陈凯翔跟着邵航一起进门,把盒子重重的放在了书房的桌子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就我一个,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的。哪里有弟弟过生日哥哥不送礼物的道理?来,看看是什么。”   邵航脸有点儿红,支支吾吾的说了些什么:“到底不是一家,你总给我花钱我过意不出……”之类的言语,但还是在陈凯先古代坚持下把盒子拆开了。   盒子里是一整套《十万个为什么》。   “《十万个为什么》?”邵航念着书名,心理很复杂。陈凯翔却挺高兴的自说自话:“我看你最近对自然科学类的东西都挺感兴趣的,就送你一套这书。基本上一些常见的自然科学类的问题都能找到答案,而且挺通俗易懂的。这样我不在你也可以自己找答案看了。我看劭江现在忙得,根本顾不上你,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常识性的问题,还是翻翻这个方便点儿。”   邵航愣了一下,看着厚厚的十二本书,对着陈凯翔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凯翔哥。”   “这有什么啊!”陈凯翔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早就说要罩着你呢,忘了么?倒是劭江那个臭小子,我走之前特别跟劭江说让他好好的照顾你,结果这小子我看这两年就是自私自利了。”陈凯翔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过肩摔的动作,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揍他一顿?”   邵航很应景的笑了出来。   “好嘞,好好收好吧,别让劭江看到,我还没送他这么大的礼物呢,别让他嫉妒。”陈凯翔揉了揉邵航的头顶:“对了,我的机票定下来了,我大概下周一就要走了。”   “这么快啊!”邵航惊呼了一下,之后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突然他想起来了一件自从陈凯翔回来以后就没问过的,但是理应第一个该问的问题——“凯翔哥哥,我突然想起来,你回来这么久还没跟我讲过你在M国的生活呢。你说M国在地球的另一面肯定很不一样吧?那面是什么样的啊?”   “终于想到问这个了?”陈凯翔笑着摇摇头:“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在意我呢。其实吧,M国也就是个人住的地方而已,真说起来跟国内其实也是一样的,但是不一样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比如那面有皮肤很白的金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也有黑人。那面城市很大,而且有很多汽车,现代化程度很高,当然生活节奏也很快。”   “凯翔哥哥在那里住在亲戚家里?”   “最开始是住在亲戚家里,但是总不能总在亲戚家里住的吧?我在亲戚家住了一年,后来就搬出来在学校附近的一个人家寄住了。”   “有亲戚家干什么不住!”邵航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凯翔:“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啊?有个亲戚总好照顾吧?”   “你住在别人家里,总是给人添麻烦啊。”陈凯翔笑着说:“特别是在M国,那面的文化里认为每个人都应该独立,亲戚之间的感情很淡,哪怕是夫妻之间都可以清晰的分出来自己的个人财产。他们认为感情和物质是两个方面,不能混为一谈。我那个亲戚在美国也住了很多年了,既然去了那里,就入乡随俗。没道理环境因为你一个人改变,那只能选择适应或者被淘汰,我选择适应这个环境了而已。说起来我在美国这些年,还打过很多份工,也是那里的风俗之一,很奇妙的体验。”   “这样啊!”邵航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凯翔,突然觉得陈凯翔跟小时候真的不太一样了。他现在仿佛完全把小孩子的稚嫩扔掉了,看来这些年他的生活的确丰富而多彩。然而让邵航映像最深的却是那句话——环境没道理因为你一个人改变,那只能选择适应或者被淘汰。   那么,他也总不能被淘汰吧?      邵航生日过后没两天,陈凯翔就不得不收拾行李准备赴M国——在M国,新学期马上就要开始了。邵航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这次心里是真的有点儿舍不得了——虽然说已经有四五年没见过陈凯翔了,但是陈凯翔儿时那一副大哥哥的摸样还是给邵航留下了深刻的映像。这些年虽然有亲哥哥劭江,但是劭江最近几年越发的把自己当成个“大人”,对邵航不是不耐烦就是看不懂事的小孩儿的态度,不像陈凯翔,真的让邵航觉得那是一个“哥哥”。   陈凯翔大概也看出来邵航心里那一点儿小不舍,走之前特别带邵航去了一趟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教会了邵航简单的上网聊天,并且还帮邵航注册了一个MSN的号码。   之后就算再怎么不舍,陈凯翔也要回M国了。同时新年也临近了,劭江终于有了一点儿空余时间,一家人可以好好地过一个年。年后劭江就要全身心的投入高考了。而邵航自己也从每天忙碌的学习中挤出了尽量多的时间开始翻阅那厚厚的十二本《十万个为什么》以及劭江扔下的基本历史书籍,他觉得他需要了解一下这一千年都发生了什么变化了。      半年之后,劭江考上了B市一所重点大学的材料学院,学习高分子材料专业。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劭家父母高兴的送了自家儿子一个笔记本电脑还在家里拉了网线,乐得劭江一个暑假就变成网虫。同样的,邵航也变成了一个小网虫,没事儿干就跑上MSN慰问一下已经累的像个狗一样的陈凯翔同学。   九月份开学,劭江北上B市,劭爸爸因为晋职称要学习电脑的缘故,往家里搬了一台二手台机回来。邵航的生活从此又变成了枯燥的“上学,做作业,上网跟两个哥哥聊天”的内容。本来父母想管管,但是看着邵航一直都特别扎实的成绩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时间就这么一转眼,过了5年,邵航在父母的坚持之下读了并不是很擅长的理科并且参加了高考,却在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头一次跟家里人吵了起来。   “我要报考中医学院!”邵航在晚饭桌上坚持的对父母说道:“我觉得我适合学那个!”   “不行!中医有什么前途,都是一些个算命的把式!”劭爸爸一拍桌子呵道:“你去看看他们那些书,什么狗屁东西,一点儿体系结构都没有!还不如学个新闻系有用!”   “航航,爸爸妈妈会害你么?”邵妈妈也在一旁帮腔:“中医真没什么出路,爸爸妈妈都是帮你选的最好的专业。你看学水利的话,你林伯伯还可以拉你一把,将来你考他的研究生也好考,出路也会很好的。要不就光信,这个行业也是很有前景的,有不懂的还能问问你杨叔。别那么任性,选一个好专业才不至于那么累啊,你又不是没看到现在就业压力多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上去考试去了……各位祝福秋秋吧嘤嘤 ☆、第十九   “妈妈,我真的不喜欢那些专业。”邵航苦恼的说:“我觉得中医其实很不错的,治病救人是一个很不错的职业,而且我还感兴趣。”   “你还越说越上瘾是吧!”劭爸爸气的直拍桌子:“你去图书馆翻翻那些跟中医有关系的书,哪一个有一点儿完整的体系结构?去上五年学什么都学不上混日子去么!你不喜欢学这些,你将来难道是为了兴趣活着的?你这老大不小了,还不懂兴趣不能当饭吃么!不管你有没有兴趣,学了那一行能做有得做就行了!”   邵航绷紧了一张脸,默默的咬紧了牙关看着劭爸爸一言不发。还是邵妈妈心疼自己家孩子,出来打圆场:“航航喜欢学医其实也不错,你那个成绩也不是上不了医学院,但是干嘛学个中医?喜欢医学可以学临床,我看凯翔那孩子选的路子也挺不错的。将来出来还能跟凯翔相互帮衬着。实在不行生物方向的专业也挺多的,农学林学虽然不是很好干,但是妈妈这里也能给你找下人帮忙——要不咱们报医科大吧?农大也不错。”   “妈,我真的不喜欢西医那些手术治疗。”邵航坦诚的说道:“我就是觉得中医适合我,其他的我做也做不好,中医的话,搞不好我能好好的做。”   “你知道什么适合不适合,毛还没长齐的臭小子!”劭爸爸骂道:“我说不许就不许,越辉你也不用跟他再讲什么道理了,他敢偷偷的填了中医院的志愿!你那份志愿没有我和你妈的首肯,就算无效!”   “爸爸……”邵航皱着眉头,但是看着劭爸爸一扭头一副不愿意再说的样子,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邵妈妈看到这样,只能赶快拉拉自己儿子:“你先回屋,好好想想去。别逞一时口快,到时候真学了中医可就有你后悔的了。”   邵航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回了房间。      决定重拾本行并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而是邵航经过反复思索之后作出的决定。   虽然浑浑噩噩活了十几年才发现自己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很丢人,但是邵航不得不在思索以后承认就算他想融入这个世界,但是他毕竟还是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换个说法,有些东西已经是根深蒂固了,并不是他想改变就改变的。   因为有上一世的经历,虽然他慢慢理解了物理、化学这样的自然科学,但是在他的心里并没有完全接受这种所谓的自然科学,自然也谈不上喜欢。而在他的经验里他所擅长的策论、诗词在这个世界都不再是主流,更何况他并没有那个兴趣涉及政治。   这么算下来,学医似乎就成了唯一的选择,更何况他的医术是什么情况他还是有数的。   前世父亲教导,身为读书人,就要有忧国忧民之情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不能居庙堂之上造福百姓,那就不如把自己的博闻强识报之于民,习得雌黄之术以一己之力救治一二百姓也是功德了。邵航当年就因为这样的原因虽然苦,还是努力的把一本本医术背了下去,虽然这一世跟上一世有如此之多的不同,但邵航相信那份为国为民之心是不会变的。      晚上的时候,劭江打回来了电话,大概是听到了父母诉苦,也为了志愿的事儿把邵航大骂了一顿。   “你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是读书读太多成书呆子了吧!”劭江在电话那面破口大骂,“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是怎么样?你以为考了大学出来就有工作?太天真了,我没跟你说我们的就业率么!我们学校这个专业还全国排名第三,就这样大把大把的人找不到工作!现在读过大学的有多少?我跟你说,等着工作的人远比工作岗位多得多,像你这种没背景的人能靠什么?你到时候大四毕了业没工作,连考研都考不上!”劭江去年大学毕业,考研失败找工作也频频失利,今年卷土重来二次考研,到现在基本上是定下来要读研了,还是跨了一个专业跑去了B市的另一所大学上研究生,今年九月报道。说起来就业压力升学压力,真是深有感触。   “特别是你那选的是什么?学中医?全国现在有多少中医学院?有多少医科大开设了中医专业,现在全国又有多少中医医院?这些医院需要多少人?你再想想,一个医生的职业生涯要多少年,你能等上人家给你挪坑你扎进去么?!喜欢?喜欢顶个屁用!到最后你照样干不成这行,白浪费五年。”   “也不一定进中医医院啊……”邵航吱呜着,立刻被劭江打断了。   “你不进医院去哪儿?中科?你能挤进去?还是自个儿开小门诊?爸爸妈妈这些年花了几十万教育你就是为了让你去当个小商小贩?”   邵航彻底无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劭江听电话那面半天没反应,语气稍缓,苦口婆心的奉劝着:“邵航,别任性了。爸爸妈妈对你真的挺好的,你非要劳民伤财干什么?你还非要到时候大学出来了爸妈花上几十万再把你弄进医院里?”   “哥,我是真想学中医。”邵航有点苦涩的说:“是真心想学这个,你们怎么都不让……”   “你怎么就是个榆木脑袋啊!”劭江气的骂街:“你现在太小了,真的不懂。听话,不然将来你就该后悔了。你自己也好好想想,别再惹爸妈生气了。我记得这还是你跟我说的,你这样让爸妈操心就是不孝。你从小最懂事,别再最关键的地方走错了,那就一步错步步错,将来就是再后悔也没办法了。”劭江说完这些就挂了电话。邵航苦恼的揉了揉脑袋,他头一次发现坚持一件事情这么难。他很确定他学了中医以后至少不会一事无成,但是父母兄长的反对实在让他很难受。诚然他们说的也很现实,就业会很困难,但是他不信中医就真的变得这么艰难了。   苦闷之余,邵航也没心情睡觉了,自己一个人跑去书房,开电脑,上□□。刚一上□□,一个叫“欣韶”的小人就闪了起来,那是黄淑芳的□□。      欣韶:一天没见你上啦,大才子考完都不肯放松?您这是要备战考研呢吧?   昭非:没有,今天弄志愿。   欣韶:咦??弄了一整天?你成绩不错应该挺好填志愿的吧?   昭非:我跟我爸爸妈妈有点分歧。   欣韶:啊!!!不是吧?好好跟叔叔阿姨说说嘛,他们会理解的> <   昭非:他们不让我学中医。   欣韶:什么?你要学中医?   欣韶:没听你说过啊,中医这个……你那么高的成绩不会觉得很吃亏么?你那个成绩都可以尝试着去报B大医学部了吧?哈哈。中医学院的分数特别低啦。   昭非:可我想学中医啊。爸爸妈妈想让我学工科。   欣韶:的确工科好就业啦。   欣韶:但我还是觉得兴趣最重要啦。   欣韶:邵航如果你真的想学,就报吧。我支持你!我觉得你肯定能学好的^^   昭非:谢谢。      邵航有点儿感动,他觉得难得这么一个从小学一直坐到高考的同桌兼挚友会支持他,总算让他不太舒服的心情缓解了不少。他顺手把□□状态改了一下——“在理想和别人的经验之中,应该听从谁的意见呢?”   邵航就看着自己新更新的状态,发了半天呆,突然□□又响了起来。邵航拉开□□菜单,惊讶的发现名字叫“飞翔”的小人正在闪烁,那是陈凯翔的□□。陈凯翔前两三个月一直在忙大六的见习和实验,只能偶尔换下状态。而邵航则在备战高考,所以两个人有好几个月没怎么聊天了。   邵航赶快点开,他总觉得虽然陈凯翔不是他的亲哥哥,但是他有时候会觉得陈凯翔比劭江更像一个哥哥,陈凯翔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出合适的建议以及帮助。      飞翔:怎么了?   昭非:啊?   飞翔:你的状态,出什么事儿了?   飞翔:这是要抉择什么?   昭非:我的高考志愿。   飞翔:你高考结束了啊?   飞翔:太忙了,都过糊涂了。考的怎么样?   昭非:应该还不错。   飞翔:不错不错。   飞翔:那就好好写志愿吧。   昭非:不知道怎么填志愿。我跟爸爸妈妈有分歧了。   飞翔:怎么回事儿?      陈凯翔发完这条消息以后,又果断的扔了一个语音邀请过来。此时已经晚上10点多了,邵航站起来先把书房的们关上,之后又跑回电脑跟前把耳麦带好,点下了确定。□□连接了一会儿,突然显示连接上了。紧接着,那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喂?能听到我的声音么?”   邵航虽然跟陈凯翔一直通过网线保持联系,但是这五年的时间里陈凯翔没有回国一次,他们两个也比较少利用语音或者视频的形式,此时乍一听到陈凯翔的声音邵航还觉得有点儿陌生,但是依稀又能感觉到一点儿儿时的影子。邵航觉得这种感觉真是怪怪的,居然真的对着电脑发了半天呆,弄得电脑另一面的陈凯翔莫名其妙连续叫了好几声:“邵航?航航?能听到我说话么?说个话啊。”   “凯翔哥哥。”邵航开启唇瓣,口齿清晰的对着话筒说出了这四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啦> < 周四秋秋是一·整·天的课啊!晚上还赶C语言的实验报告 所以晚了,很抱歉嘤嘤嘤…… ☆、第二十   “凯翔哥哥。”邵航开启唇瓣,口齿清晰的对着话筒说出了这四个字。   “哎,叫的真甜啊。”陈凯翔低低的笑了起来,“说吧,怎么回事?叔叔阿姨不是挺讲理的么,怎么突然有分歧了?我来听听,如果你没错看在你叫的这么甜的份儿上我就帮你劝劝叔叔阿姨。”   邵航满头黑线,但不知道为什么黑线完了还是笑了出来。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跟陈凯翔完整的讲述整个事情的起因结果。   “后天以前就要交志愿,所以今天我跟爸爸妈妈商量我的志愿。爸爸妈妈希望我学水利或者光信,但是我对这些专业都不喜欢。事实上,我不是很喜欢物理,化学这样的学科,或者说我根本就不怎么擅长,可能上了大学也学不好。我是真的不想学这种专业,但是爸爸妈妈很坚持。”   “恩,那你想学什么?”   “我想学中医。”邵航坚定的说:“我觉得这是适合我的专业,我也可以在这个专业里做的很好的。”   “中医?”陈凯翔也惊讶了:“邵航,你真的清楚你在说什么么?你真的想学中医?”   “恩,我想学中医。”邵航肯定的回答着:“我考虑过很久了,我觉得中医真的很适合我,我应该去学这个。”   “邵航,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陈凯翔变得严肃起来:“选专业并不是闹着玩儿的,也许你以后一辈子要从事的就是这个专业了,特别是如果你想去学中医的话。如果你真的是想过很久才决定要学中医的话,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首先我也是学了六年医了,虽然是西医,但是我也有翻阅过几本中医方向的东西。四个月前还有一批中成药要进入M国市场,当时我的一个老师参加的检疫,所以我也知道一点儿情况。那批药被直接打回去了,根本没过药检,也就是那些药不许在M国境内销售。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为什么?”邵航声音干涩的问着。   “因为中医根本没有一个合理的科学体系,听起来就跟跳大神的没什么两样!”陈凯翔顿了顿继续说:“你既然说你思索了很久,那你大概也是了解了一点儿关于中医基本的东西吧?别的不说,中医说的经脉穴位的,你能解释的了么?或者哪本书可以解释的了?他们都没办法自圆其说。我前段时间无意间看见一本中医教材,上面的体系结构跟西医没什么两样,甚至说照搬也没什么差别。可西方医学是以解剖学为基础,通过研究实验发展起来的科学,中医西医本身就不是一个体系,中医教材却这样混用,你觉得中医真的有科学内容么?M国这面之所以打回去那批中成药也是这个原因,他们自己都没办法证明自己的药品是完全安全的,都不能说出来注意事项,风险,这样的药在西方人看来,跟毒品没什么两样。”   邵航紧紧的咬住了嘴唇,他万万没想到在千年后的人眼中中医已经堕落成了这个样子。   “说完本身学科性的缺陷,再说就业渠道和道路。就我现在所知,其实西医在国内也很普遍对吧?虽然有中医医院,中医科室,但是真正主流的还是西医,没错吧?你想过为什么真正主流的是西医么?”   邵航只能沉默以对,他真的不知道回答什么好了。而陈凯翔显然也并没有指望邵航能回答他,径自接着说:   “因为西医相比起来中医已经是一个比较成熟的科学了。在西医治疗里,因为有他已经成熟的规则和量化标准,所以会把风险降低,并且如果发生了医疗责任,也很容易就可以推算出来是谁的责任。并且西医的分科室机构也很完善了,每一个医生都有自己的专业方向,整个医院成为一个大体系可以很好的运转。而中医却连这种基本的东西都没有,所有的人好像什么都能看但是又硬生生的分出来一些科室,这还不算,中医的诊断完全可以信口开河——就算你误诊了你都可以推的一干二净,你说可怕不可怕?而且中医还有一个不好的毛病,总觉得白胡子的老头子就看的厉害似的,他连个职称评定的标准都很模糊,你觉得这样的职业可信么?”   邵航只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恶气,虽然他在之前有了解过在千年以后的中医,但是他了解的完全不是这个方向。他只是翻了几本医书,虽然感觉编写的很奇怪,但是还是大松一口气觉得还好内容基本还是没有大改动的,自己以前的只是应该也并没有完全作废。当时他只觉得别扭,却从来没有深究过,但是经陈凯翔这么一提,他完全想起来了——那本书的编排完全是乱七八糟,他之前没弄懂,现在却明白原来是抄了西方的那套完全不合用的体系。至于上面的内容,都是太过于保守刻板,中药的灵活都丧失了似的。   他想起了当年手把手教他认药的桐伯,其实那位桐伯已经老到够当他爷爷了,但是大家都叫他伯,他也跟着叫。那位老人家留着一把白胡子,每次跟他讲药讲着讲着就会唾沫横飞,把白胡须都弄成一绺一绺的了。那位老人家对医术有着极大的热爱,也不关自己的学生能不能听懂,不断地重复着“救民”、“伟大的传统”、“造福一方”一遍又一遍的唠叨。在这些唠叨中,邵航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也爱上了医术,此时听到中医在这个世界里的真正境况,不由觉得热泪盈眶,拳头都握紧了。   “邵航?你还在听么?我说了这么多,你真的还打算学中医么?”   “我学!”邵航几乎都吼了出来,声音大的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凯翔哥哥,我要学中医!如果体系不完整,可以补完整。西医也不可能一开始就这么完整,肯定是从无到有的。以前中医不做这种论文,学科研究,所以没有那个基础,但是不代表中医会一直这么没有道理,没有体系下去!中医在中国存在了几千年了,治疗了无数的中国人,要是没有科学依据谁都不相信吧!只是大家还没找到规律,但是只要有心肯定能找到的!”   “中医是我们的国粹,我真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邵航激动的说着,简直都语无伦次了:“我真的,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中医造福过那么多中国人,他肯定还能继续造福下去的,只是现在应用不当而已。现在的社会学了那么多西方的东西,才把中医弄得中不中洋不洋的,这些都只是现状而已,总有一天会解决的!等解决了以后——肯定会比西医厉害,我相信!因为中医可是传承了几千年的智慧!”   “邵航,别说这种气话。”陈凯翔无奈的笑着:“你说的这些都是美好的设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怎么办?且当这些美好的设想都能成真,那么需要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而你如果学中医,不出十年你肯定要进入工作岗位,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觉得你能发挥什么?你能做到什么?你甘心就这样把一辈子献给一个完全废掉的职业么?”   “中医不是废掉的职业!”邵航生气的叫道:“我学历史总看到书上写,所有的改变都是艰难的,总需要有勇士做那些开路先锋。现在中医这个样子,这么多问题,总要有人,有很多人站出来共同想办法,共同努力,才会好起来。也就是说总要有人做贡献,我愿意做那样的先锋,无所谓什么奉献不奉献的,我可以一辈子当一个中医,哪怕仅仅当好一个中医也甘愿!”   “邵航,你真的这么想?决定当一个中医?其实西医也一样可以看病,救人,跟你的初衷没有任何的不同。”   “凯翔哥哥,我是说真的。”邵航坚定的说:“我决定了,听过你的话之后。中医是很好的,但是却被这么多的人误解,我想能尽可能的做些什么,已经不单单是治病救人的问题了。中医不该这么没落下去,我已经想清楚了,我要上中医学院,好好地当一个中医!就算爸爸妈妈反对,我也要上医学院。”   陈凯翔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   “我再确定一遍,这真的是你理智思考以后的结论么,邵航?”   “是!”邵航大声的回答着。   “好吧。”那面又传来陈凯翔低低的笑声,但是这次的笑声里有那么一点儿无奈:“既然你真的想好了,那我肯定支持你。不过邵航,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忘记今天说过的话,好么?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坚持下去。你爸爸妈妈那面,我去劝劝看能不能有效果。”   “我会的,凯翔哥哥。”邵航终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肯定会好好学的,谢谢你!”   “别这么谢我,我都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害了你还是为你好……”陈凯翔从听筒那面传来的声音带着意味深长以及深深地无奈,而邵航却笑的更开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学生会那面聚餐,于是于是……我又晚了 呜呜呜呜……秋秋错了啦,打滚> < PS亲爱的们~看在秋秋这么勤快的日更的份儿上…… 眨巴眼,每个人蹭一把~ ☆、二十一   邵航也不知道陈凯翔用了什么办法,但是陈凯翔用了两个越洋电话,成功的让劭家父母在邵航志愿这件事上屈服了下来。邵航填写了B市中医药大学,并且在几个星期以后收到了这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九月份,邵航正式离家,奔赴B市中医药大学,进行中医临床方向的学习。同时劭江也跟他一起入京,开始他的研究生生涯。   最初的几个月,邵航过的很快乐。终于可以重拾自己最热爱的医学了,这让邵航激动地几乎不能言语。更何况还是跟一群跟他一样要进入医学学习的同学们每天一起聊天、吃饭,还能一起接受全国最好的中医方面的老师的教导(因为这所中医药大学全国排名第一,邵航理所当然的认为这里都是最好的老师),邵航觉得自己每天都生活在无比的幸福之中。   虽然,他觉得每次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爸爸妈妈听到他这么开心的报道学校里的种种,总是有那么一点儿不怎么乐意的样子。   另一方面,进入大学本科的最后一年,陈凯翔几乎一口气扎在了医院实习,相对着空闲时间反而多了起来。邵航上网的时候经常能碰到他,比起几乎已经把这个弟弟忘掉的劭江,陈凯翔真是一个称职的不能再称职的哥哥了。虽然隔着越洋的网线,还是事无巨细的把从课业到生活得一切难题都关心到位,当然偶尔他也会抱怨两句:“每天在医院就是写病历,真是太繁琐了!”   这种快乐的日子持续了两个多月,直到邵航真正的第一门专业课开课的第二节,邵航的这份快乐才被真正的打击到——专业课的老师在上专业课的时候讲解关于五脏的问题的时候,讲着讲着居然出乎他意料的扯上了实际的脏腑器官。邵航在最开始惊讶之后试图理解,然后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头。   在下课铃响起来的一刹那,邵航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些不是中医本身的内容,那些都是西医的东西,难怪不对头。   邵航为此大受打击,虽然他已经做了多次的心理建树,但是真正见识到“硬生生的套着西医理论的中医”,还是由老师的口所讲述出来的内容,让他感觉到了真正的惊恐。   他跑去□□上跟陈凯翔诉苦,强烈的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惊恐,而陈凯翔更绝,直接把几个月前的聊天记录扔了回来。   “当时选择的时候那么坚定,几个月就害怕了?”陈凯翔最后敲来这么一段话,邵航咬了咬牙,直接关□□下线拿上借阅证往图书馆去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为这件事跟陈凯翔抱怨过哪怕一句。他开始平凡的光顾图书馆,最开始是自己学校的,然后是周边的几个大学。之后当开设第二门专业课的时候,邵航眼前一亮的发现是个真正会看病的老中医,激动之余忍不住常常跑去跟老中医探讨问题,没几次就被这个老中医认住了,居然主动拉着邵航跟着他去医院坐诊。为此,邵航变得更忙了。   “我觉得我没选错专业,学医是一件造福别人的事情,不管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中医并不比西医差,中医能做很多的事情。”大一快结束的时候,邵航在□□上给陈凯翔敲下了这段话。几个星期以后,陈凯翔在□□上告诉邵航他在M国拿到了行医资格证书并且顺利毕业了,同时他申请了国际红十字会下属的某个志愿者团队,未来的一年半里他会跟随这个队伍奔赴世界的各个角落为那些需要的人进行手术,所以他这一年还是没办法回国。   从那之后,陈凯翔的确很少上□□了,邵航结束了大一生活,大二开学以后搬出了宿舍住在了劭江租借的房子里,少了跟陈凯翔聊□□的固定节目,邵航每天的生活就围着“中医”两个字转悠了。   在这样的忙碌而简单的生活中,时间一晃到了大二暑假,陈凯翔灰了很久的□□头像突然亮了起来。      飞翔:邵航,放假了么?   昭非:凯翔哥哥!你志愿期结束了?   昭非:我刚考完最后一门,还在B市,没回家呢。   飞翔:志愿期还没有结束。没回家的话正好,我们下一站定在了中国T省,大概明天上午十点会到B市机场。好久没见你了,你明天来机场怎么样?   昭非:好啊!我叫上哥哥?   飞翔:劭江那个大忙人肯来么?   昭非:我问问哥哥。      邵航跑到隔壁屋子问劭江:“哥哥,明天凯翔哥哥回国,你要去接他么?”结果被劭江毫不客气的扔了出来——他正在写论文,听不得一点儿噪音。邵航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跑回自己的屋子继续打字给陈凯翔:“哥哥估计来不了了,我明天肯定去机场接你。我的手机号是XXX”   过了一会儿陈凯翔回过来一个“好,明天见。”头像立刻又灰了下去。   这天晚上,邵航激动的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复的想着算起来他有8年没见过陈凯翔了,真不知道陈凯翔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就在这种辗转反侧之中,邵航不知不觉坠入了梦乡。      第二天,邵航一个人跑去了B市机场,纠结了半天还是找了一张大白纸上面写了陈凯翔三个字。   说来好笑,他跟陈凯翔真论起来也勉强能说得上发小,两个人这么多年联系就没断过,特别是陈凯翔对他特别的好,就仿佛是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但是现在接机邵航还是不得不举个大白纸往上面写名字——谁让他们这么多年没见面呢?天知道现在陈凯翔变成了什么模样。   从N国飞来的飞机准点到达了B市国际机场,邵航耗着耐心又在指定的出口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看到有一群人从里面出来了。   这群人极显眼,在一小群黄种人后面是一群身材高大的黑人,而走在最后面的则是几个背着旅行包的白种人。邵航伸长脖子看过去,才发现那群白种人其实不光是白种人,还有几个黑人和一个戴着细框眼镜东方男人。这几个人都长得俊俏极了,平均身高有180CM,身体匀称五官端正,从机场通道里走出来简直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引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邵航心里忐忑,他在猜测那个看起来有一米八多的青年是不是陈凯翔,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青年仿佛有了感应似的,向邵航这面看过来,先是上下打量了邵航一下,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邵航手里举着的大白纸上。   邵航很明显的看到那个人笑了一下,然后他转头对旁边一个白种人说了点儿什么,那个白种人点点头,那青年大踏步的向着邵航走了过来。   “邵航?”   听到这个声音,邵航的心仿佛终于回到了正常的位子,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他对着陈凯翔微微一笑,叫道:“凯翔哥哥,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孩儿样,现在也变成大人了。”陈凯翔打趣的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邵航,扬了一下眉毛:“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瘦小啊,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一听这话,邵航忍不住满头黑线,郁闷的抱怨:“我这个身高很正常吧?”邵航虽然小时候矮小,但是进入青春期以后发育的还算均衡,现在满打满算也有一米七七,但是站在一米八几的陈凯翔面前显然有点儿不够看了,于是他反唇相讥:“上次见面的时候,凯翔哥哥也是小孩样子吧?”   陈凯翔闷笑出来,摇了摇头下定义:“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有幽默细胞。”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跟陈凯翔说话的那个白人走了过来,用英语问陈凯翔:“Jerry,我们能走了么?”   陈凯翔笑的回答:“当然没问题。Bob,这是我的弟弟,邵航,他现在在这里上学,我们可以请他当导游。”   Bob显然对中文名字很头疼,在“劭”字上犹豫半天也念不出来,还是邵航机灵的解了围:“您好,您可以叫我Ailen。”   Bob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你会说英语!这样就方便多了!那么,请先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吧,我们要在这里呆两天。”   “没问题。”   Bob立刻兴奋的招呼着自己的同伴们,陈凯翔此时已经拉着邵航向飞机场出口走去:“走吧,他们会跟上来的。先去市里找一个住的地方住下来,然后咱们好好叙叙旧。我顺便去看看劭江那臭小子——这么多年没见,他居然都不来接我一下。”   “哥哥在写论文,谁都不理的。”邵航只能跟陈凯翔解释,陈凯翔惊讶的扬了下眉毛:“这么刻苦?可真不像这小子。”   “哥哥很用功的,不过太用功了我只好每天从外面买饭带回去,不然都没饭吃。”   “对,我想起来了。你是跟劭江在外面合租的房子吧?那就找一个离你们住的地方近的酒店,我这两天可要好好叙叙旧,劭江那个论文也别想写了。”   邵航听着陈凯翔说的话,不由的露出一个笑容——他已经预想到未来的几天自家老哥苦不堪言的生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是真·晚了,秋秋错了嘤嘤 表示今天看到了好多书评,秋秋好高兴哟>。< 然后在看到这么多书评之余,秋秋突然觉得有些东西应该交代一下。 这篇文主要会写到邵航成为中医,并且尽自己所能发展中医的故事。 大家也看到了,现阶段我们的凯翔童鞋是学了西医,而邵航小朋友在向着中医的大道进发。 秋秋本人并不是学医的,但是家里有数位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亲属 秋秋并不否认中医存在的效果,在很多方面中医的确很神奇哟0 0 但是秋秋一直认为中医的神奇是有限的,它也是有他的局限所在的 所以这篇文里的中医大概不会出现那种无所不能,神乎其神的感觉,如果期待这个的童鞋秋秋很抱歉~大概这文中医真的不会成为那种能起死回生医死人药白骨的神0 0 另一方面,秋秋一直觉得现在中医的确存在着一些问题和弊端,还没有解决。当然这是从秋秋本身的经验,了解的情况而言的。但是毕竟秋秋所在的地方就是很局限的这么一点儿地方,外面的世界还很大,也许在那些一线城市,并没有这么严重的问题,在那些地方医改的确是卓有成效的。所以童鞋们看文就当看故事看就好,千万不要尽信啊……万一秋秋断送了一个将来的神医神马的……嘤嘤嘤……你懂得! 最后就是此文真的没有影射任·何现实中的事物,阿门…… 祝大家看文愉快唷~ ☆、二十二   邵航带着陈凯翔一行先去中医药大学附近的一个便捷酒店开了房间,陈凯翔就把他的同伴们扔在了酒店补觉,自己一个人跟邵航一起回了劭江租的房子。   此时劭江还在屋子里奋战他的论文,陈凯翔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进屋子把人拉了出来。果然是儿时的老大,积威甚重,劭江虽然一脸的欲哭无泪,但还是乖乖的呆在客厅里。不一会儿劭江又直接被陈凯翔打发出去买菜,陈凯翔难得回国打算“秀一回厨艺”。   于是在劭江怀疑的眼神中,陈凯翔坦荡荡的进入了厨房,包办了他们今天的伙食。      午餐很简单,但是十分美味。西红柿炒鸡蛋,炒白菜以及炒茄子三盘素菜,但是却出乎意料的美味。劭江一边吃的不亦乐乎一边还十分欠抽的抱怨:“为什么连一个肉菜都没有!清汤寡水的——小气!”   “我在那面每天都是肉,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青菜的味道。”陈凯翔用一种痛苦的抱怨口吻开着玩笑,顺便给邵航小朋友夹了一筷子白菜:“邵航应该多吃点儿菜,看你长得这么矮就肯定不好好吃饭。”   邵航汗颜,不服气的顶嘴:“我不算矮了!这是遗传因素的问题,跟好好吃饭有什么关系!”   “哦……”陈凯翔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劭江,突然笑弯了一双眼睛:“这么说起来,刚刚还没有注意。劭江你真是越长大越不争气了,明明小时候比我高一截子现在居然还没我高。”   “你懂什么,这是压力造成的发育障碍!中国的大学多难考啊,哪像你,在国外随随便便就申请一个大学。”劭江因为被戳到痛楚,立刻反唇相讥:“这都是被这么多年沉重的书包压下来的功勋,懂不懂!你要是在国内上学,估计还长不过邵航呢!”   陈凯翔哈哈大笑:“邵航,听到了吧?好好学学你哥哥的伶牙俐齿,一点儿亏都不肯吃。”      之后陈凯翔跟邵航谈起了医学方面的事情。陈凯翔先跟邵航讲了自己一年之间去过地方的所见所闻,当地的风土人情甚至还说了一点儿自己做过的手术。说着说着,他们又谈到了邵航的专业,当陈凯翔知道邵航居然已经跟着老中医上门诊摸脉的时候陈凯翔惊讶的夸赞了一声:“不错嘛,我还说你这个愣头小子要吃亏的,怎么突然学精明了?就这么哄的老师开心肯带着你去上门诊了?”   “我没哄老师,我是打心眼里尊敬老师。”邵航听到这么一说立刻不干了,瞪圆了一双眼睛急着争辩:“老师真的很厉害,他其实已经退休了,每个星期坐两天门诊,但是有很多有疑难杂症的人都愿意来找他看病,因为他看的真的很厉害。所有课本上不懂的去问老师,老师也能很详细的解答出来。”   “这不是应该做到的么?”陈凯翔摇了摇头,眼看邵航要炸毛立马转移话题:“不过你能有一个不错的老师也不错,总比一堆学艺不精的来教好的多。这么说你也跟着坐了一年门诊了?”   “恩,有一年半了。”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如果真算让我上手摸脉的话,也就是差不多一年的时间。”   “哦,那应该也是有小成了?”陈凯翔饶有兴趣的看着邵航那张认真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逗一逗:“听你的意思,你那位老师也是很有名气的医生,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看。那你这一年都摸了点儿什么疑难杂症?这位老中医有多牛?是不是一副药下去就好了?”   “一副药下去怎么能好!中药讲究的是固本培元,怎么可能一副药下去就好?”邵航认认真真的纠正着,陈凯翔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大笑起来,并且笑的特别夸张,简直要到捶桌子的地步了。邵航莫名其妙的看着陈凯翔爆笑,完全不在状态,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腹诽:这个人怎么跟小时候一样完全莫名其妙,跟个疯子似的一会儿严肃一会儿跟疯了似的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正这么想着,邵航觉得自己的头发又被人狠狠地揉了一遍,陈凯翔依然带着笑意的声音说着:“邵航,你怎么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啊?什么事玩笑都听不出来,别人说什么都不想就傻兮兮的往套子里钻。不了解你的人绝对会以为你是故意的,这么配合!”   “什么啊……”邵航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跟陈凯翔的沟通真是越来越有困难了。      之后的话题就正常多了,邵航兴致勃勃的跟陈凯翔讲述他这些年见过的病症,还有一些老师的方子以及他自己琢磨的方子,虽然陈凯翔完全弄不明白中医那套理论,但是他的医学培训中还是有药学基础的,再加上陈凯翔这个人天资极好,懂得旁征博引,居然也能在邵航这些中医方子里插上几句话,从西医的药学基础进行补充或者发问,这直接导致邵航的探讨情绪更高——劭江是个完全不懂医的理科生,在学校里邵航也没几个朋友且那些朋友大部分都是死读书的样子,用的教科书上那套中不中洋不洋的玩意儿,实在让邵航没有讨论乐趣。这次遇到陈凯翔,虽然体系不同,但是中西医还是殊途同归,反而聊的畅快淋漓。   陈凯翔则惊讶于邵航这些独特的见解。   虽然对邵航从小那认死理的臭脾气了解的还算比较透彻,但是陈凯翔真没想过邵航能把中医学的这么深入。并不是怀疑这个小孩儿的努力程度,只是从客观上来说陈凯翔并不看好整个中医的教育体系,甚至可以说不看好整个国内医学教育的体系。况且不管如何医学是一个积累性的科目,所有的医术都是建立在强大的实战经验以及扎实的基础之上的。所以陈凯翔并没有对才读了两年的邵航抱多大期望,只是想着逗着玩儿,却没想到邵航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陈凯翔思忖着,这小孩儿看来这两年真是下了大辛苦在这个专业上了,果然是没白帮他。另一方面却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心疼,他也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门专业里的那许多繁琐麻烦的事儿,明白这门课程需要下多大的努力。在这种心理之下,陈凯翔的欣赏又加了一份,话题尽是往邵航可以说的眉飞色舞的话题上带,结果两个人不知不觉的说了一整个下午。      “我估计得回去了,他们大概补觉都睡醒了,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邵航你来么?”陈凯翔看看手表,站了起来:“他们都是些很不错的医生,虽然都是西医,但是我觉得也不妨去多接触接触,毕竟这些东西也可以说是触类旁通。”   “好啊!”邵航兴奋的站了起来,一个下午的长叹让他还有一点儿意犹未尽,并且深深地觉得果然学医是相通的,就算体系不同但是依然可以有共同的话题,于是本来最不耐跟别人交际的邵航也不由的摩拳擦掌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我要写论文!”劭江立刻表态,他被迫听了一下午的医学科普,劭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时候巴不得解脱。陈凯翔也没阻拦,他本来也就没指望劭江能跟来,之前早看到劭江在那里抓耳挠腮跟个猴儿似的但是他就是故意想耍耍这个儿时玩伴,愣是一下午没放人。但是适可而止这四个字陈凯翔还是懂的:“那就可惜了,今天晚上应该有一桌子肉的,那我带邵航去吃了,你安心写你的论文吧。别担心,晚上我会把人送回来的。”   “赶快滚吧!”劭江不耐烦的招招手:“你就根本没想着让我去吧?”      到了快捷酒店,果然陈凯翔那一帮子同伴已经起来了。陈凯翔跟每一个人打招呼并且把邵航介绍给了这些人,在介绍的时候还特别强调了邵航是一名中医在读生。有几个老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啊!我知道那个!就是那个会把针往人身上扎的治疗方法么?”   “不是身上,是穴位上,也不是乱扎。”邵航职业病难改,几乎条件反射的反驳,更多的白种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穴位!那是不是神奇的中国功夫?”   邵航无语,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凯翔,陈凯翔在一旁笑眯眯的摊开了一双手,示意自己也无能为力,邵航只能顶着巨大的压力跟一群老外解释中国功夫和中医的巨大差别:“不是功夫,功夫是强身健体的,中医是为了治疗疾病的……”   “那个穴位不是一点就不能动了?”   “这是不可能的,那些都是文学艺术的夸大。真正的穴位施针只是帮助打通经脉,梳理机体。”邵航绷着一张小脸,,一字一顿的强调着,虽然在一群外国人里看起来又瘦又小感觉跟个小孩儿似的,但是那副老学究的样子真是气场强大,硬生生的让他在一群看起来明显比他老的多的老外里生出了一种大家长的气场。突然,一个黑人扭头对着陈凯翔高喊一声:“Jerry,你这个弟弟真没有幽默感!”   邵航往陈凯翔那个地方望过去,只见陈凯翔已经快笑岔气了。邵航只觉得眼前一黑,他才明白过来陈凯翔是故意让这一群人耍他玩。邵航在心里默默的摩拳擦掌,暗自下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相信陈凯翔了,以前那些觉得陈凯翔成熟像个大哥哥的印象一定是错觉,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秋秋发现,人果然是不能懒一次的TOT 自从第一次没有按时更新后,就再也没按时更新过!(摔 从明天开始,秋秋要粪发图强,争取按时更新(握拳 表示秋秋觉得,手下的小攻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点——烧一手好菜耶…… 因为这个问题秋秋今天在C里明媚而忧伤的想了很久很久 然后终于明白了……因为秋秋是个不会做饭的吃货…… 好想养一只会做各种好吃的的萌物啊QAQ 于是最后大家是想要JQ呢还是想要JQ呢还是想要JQ呢? ☆、二十三   一顿饭吃的轻松愉快,多亏了儿时陈凯翔的虐待,邵航就算这些年并没有在英语上下大功夫,但是跟这群老外交流基本上还是没有困难的。无障碍的交流也让邵航充满了新奇,这帮子人里外科医生占了大多数,但是也有类似内科医生甚至有一个学营养师出身的。让邵航惊讶的是陈凯翔居然算这堆人里最小的了。而这群涵盖任何年龄阶段的老外加入这个组织的理由也是各种各样的,比如那个叫Bob的老外很开朗的主动自我介绍道:“我今年39岁,在公立医院干过五年又在私人医院做了八年的外科医生。去年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的存款已经够我后半辈子吃喝了,就加入了这个组织。我觉得我应该给需要的人做点儿事!”   他们这群人虽然跟邵航所学不一样,但是也许是外国的学术氛围不同的缘故,这些老外还是很乐于接受他们未知的事物的。刚认识没几分钟就拉着邵航开始问这问那,显然对中医很是好奇。当听到陈凯翔介绍邵航已经有一年的门诊见习经历的时候一群老外都发出了惊叹。   “哦,太神奇了。大二就已经有一年的经历了!”一个金发白人女性赞叹着,她是这一堆人里唯一一个护士:“我大二的时候连参观医院的资格都没有呢。”   “嘿,Jerry,你为什么不让Ailen加入我们?”Bob突然说道:“他也是学医的,虽然路子不太一样,但是也能看病不是么?”   “可是我要上学,我还是在读。”邵航露出了犹豫的表情,其实他是挺想跟着去的,他觉得他现在需要的是经验,更多的经验,他需要接触不同的病例看不同的病人,因为这个世界不管怎么说跟他已经隔了千年时间:“而且我没有行医资格,是不能开处方的。”   “这有什么关系,长见识而已。”之前那个金发女人笑眯眯的说着:“现在正好是暑假,对吧,Jerry。”   “没错。”陈凯翔回答着,一边眼神也开始上下打量起邵航,邵航明白陈凯翔是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的可行性:“Bob,要不跟上面联系一下,看看我能不能多带一个人?我这个弟弟虽然过去帮不上什么忙,但是长长见识也好,再怎么他也是学医的,搞不好还能打打下手。”   “应该没问题。”Bob点点头:“我晚上去问一下,不过这位小朋友一个暑假不回家跟着咱们翻山越岭真的没关系么?”   “没关系的,”陈凯翔扭头看向邵航,转口用了中文:“航航,我们这次是我们志愿者组织的一次大的在中国西部举行的志愿者活动,主要内容有义务的帮助贫困居民进行全面体检,以及给部分贫困家庭的需要进行手术的儿童进行免费的手术。如果你跟我们去的话,大概一个暑假都要在西部呆着了,也许环境会很艰苦,但是会接触到很多患者,你愿意跟着来么?”   “好啊。”邵航兴奋的点点头:“如果我不会添麻烦的话。”      就这样,邵航的行程临时从回家变成了跟着陈凯翔奔赴中国西部。   因为行程改变,邵航不得不重新打包自己的行李,尽量把自己的行李精简到几件必要的衣物和用品上。劭家父母虽然听到小儿子不能回家过暑假有点儿不太高兴,但是一听到是跟陈凯翔去给人看病,犹豫了半天还是欢天喜地的首肯了。劭江一直都是无所谓,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扑在了自己的论文上,好像唯一失望的就是黄淑芳同学——这位彪悍的姑娘跟着邵航一起考到了B市,虽然跟邵航不在一个学校了,但是两个人的关系还算密切,平时做火车回家或者来学校都是一起走的。   这位失望的大小姐对邵航很是发了一堆脾气,邵航只好在电话里好言相劝。陈凯翔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听着,等邵航挂了电话没头没尾来了一句:“她真成了你的小女朋友了?”   “啊?”邵航愣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立刻哭笑不得的纠正:“才不是!我跟淑芳就是朋友而已,关系好了点儿而已,她跟我坐了这么多年的同桌没道理关系不好。”   “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丫头不怀好意呢?”陈凯翔皱着眉头,把邵航从上大量到下,邵航囧然,无奈的说:“别乱说毁淑芳清誉,淑芳那么好一姑娘可是要留给一个好男生。”   “清誉……”陈凯翔不屑的“怯”了一声:“我看你还是离那丫头远点儿好,省的到时候被坑了都不知道——能多远就离多远。你看新闻上都说了,有些女的不要皮不要脸的,看到个好男人就巴巴的贴上去,弄个奉子成婚出来。”陈凯翔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里的报纸,邵航只能哭笑不得的跑回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他觉得自己跟陈凯翔真是越来越没办法沟通了。      第三天,陈凯翔就把邵航打包带走了。   他们从B市坐火车去C市,整整需要近两天的时间。这些老外看起来应该是生活环境很好的样子,但是这么长途的跋涉居然一点抱怨都没有,依旧谈笑自若。   邵航跟着这帮子“前辈”一路聊下来愉快的很,也大概明白了他们这次的志愿者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么几个人,他们只是其中的一批而已。   下了火车,他们在C市跟一个“总指挥”似的人物进行了接触,那是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外。那个老外跟每一个人都亲切的打了招呼,互道辛苦,一直到了邵航这里,老头低下头来笑眯眯的说:“这位就是那个学中医的小朋友吧?欢迎你!谢谢你加入我们!”   “谢谢。”邵航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还没毕业,这次是跟着哥哥长见识。还请前辈们多多指导!”   老头笑着点点头,安排一行人去住宿了。      他们在C市酒店住了一晚,这一晚邵航跟陈凯翔住了一间。陈凯翔一边又一次检查行李,一边唠唠叨叨跟邵航嘱咐:“你跟他们聊天的时候别总说西医不行,那些人在国外都是很不错的医生,他们那时看你小好玩儿,要不然反驳你你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中医怎么不行了?凯翔哥哥你怎么还是歧视中医?”   “不是我歧视,是你自己歧视西医。”陈凯翔不客气的指出来:“还有他们让你施针什么的,千万推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没拿到行医执照,这些东西就算你再怎么有本事都小心的在你肚子里揣着,别拿出来炫耀。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担不起。”   邵航瞪圆了一双眼睛,满满的不服气都写在了脸上。   “那我来这里还干什么?”   “多看少说,真是个小破孩儿,这都不懂。”陈凯翔笑了,摸了一下这邵航的脑袋,大概觉得不过瘾,又上手使劲儿捏了捏邵航的脸蛋:“真是一点儿出息都没有,这些常识性的东西提醒你你还要来句为什么!医疗事故责任认定懂不懂?你们没有法律课么?”   邵航慢慢摇头,陈凯翔气的直接上手虚虚的掐这小孩儿的脖子,嘴里说着:“你这小孩儿怎么这样,气死我了!”邵航挣扎,两个人打闹着就滚在了床上,一会儿甚至从床上折腾到了地上。满床的被褥都被他们弄得乱七八糟的,原本干干净净的房间没一会儿就一片狼藉。   最后陈凯翔还是以自己的人高马大占了优势,直接以整个体重压住了邵航让他无法动弹,一只手还在邵航的脖子上放着。陈凯翔一边得意的哼哼一边说:“怎么样?小破孩儿,还嫩点儿吧?我可是从小打架打过来的,你这种好孩子还是嫩了点儿。”邵航喘着气,因为陈凯翔半牵制着他的脖子有点儿痒,一边躲着一边说:“你终于不说谎了?你小时候还说不会打架的!”   陈凯翔愣在了半中间,半天才反应过来邵航把话题拐到了哪里,气的都快笑出来了,忍不住两只手又对着脖子握了上去,生气的嘟嘟囔囔:“你这张嘴以后肯定要吃亏,能把死人都气活了!”   “放开放开!”邵航被控制住脖子感觉极不舒服,在地上来回挣扎着,又挣扎不开。陈凯翔笑着,最开始是想吓吓这小孩儿,把手握的紧了点儿。这不握不知道,一握陈凯翔还真是吓了一跳,邵航的脖子极纤细,感觉好像只要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似的。不知怎么的,陈凯翔突然走神了,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很多年前,他给这个孩子戴红领巾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么细长的一截子脖子,在红领巾的映衬下格外的好看,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现在想起来这么一段记忆心里好像突然有点儿痒痒的。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喂,Jerry,你们在打架么?我隔了两个屋子都感觉房子快塌了!你们还好么?”   这一声几乎吓到了陈凯翔,触电似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人问年龄差距背景之类的问题,于是秋秋今天附在作者有话要说里了哟^^ 邵航 陈凯翔 劭江 0岁 5岁 5岁 3岁 8岁(小三) 8岁(小三) 相识 6岁(小一) 11岁(小六) 11岁(小六) 8岁(小三) 13岁(高一) 13岁(初二) 12岁(初一) 17岁(大一) 17岁(高三) 18岁(大一) 23岁(大七) 23岁(研一) 19岁(大二) 24岁(志愿者) 24岁(研二) 以上就是昨天答应的年岁对照表。邵航小朋友上的中医是五年制的,陈凯先在国外没有上初中,直接上了一年预科以后上的高一,然后高中四年,考上了七年制的医学部,七年毕业以后参加志愿者。至于邵航同学考的是普通的四年制本科,但是复读了一年才上了研究生。 关于他们家庭身份的差距。 陈凯翔家里父亲是国营的一个进出口公司的老总,母亲是一个普通职员。算是高干家庭,而且亲戚里有人真正是在政府里做事。 劭家是理科技术流世家。劭爸爸和邵妈妈都是大学毕业,父亲是机械方面的工程师,母亲是食品检疫方面的,这两个都是在当地很有名的技术型的人才。所以虽然劭家比陈家要差的多,但是因为技术人就是牛逼,所以凯翔同学小小的就知道跟劭家搞好关系神马的= =||||| 最后,看到留言里好多学西医OR中医OR中西医的姑娘们 表示秋秋鸭梨灰常灰常的大啊…… 如果秋秋出了神马低级问题大家一定要包含哟一定要温油的指出哟嘤嘤~ 最后啃所有留言的好孩子们一口~XDDDD 大家期待的小JQ来了哟嘿嘿嘿 ☆、二十四   第二天,他们跟另一队志愿者一块出发前往T省。这段路只能自己开车上去,所以他们用了几个吉普,自己开车打算前往他们的目的地——T省一个县城。在这个县城他们会进行半个月的停留,在这半个月之内分别给周围村子里那些有需求的患儿进行手术。在他们出发之前,已经有一辆卡车拉着必要的医疗器材,液体前往该目的地了,所以这次也算得上是轻装上阵。   邵航跟着的这一队志愿者里,除了邵航以外都有驾照,考虑到疲劳问题,Bob排出来了一张表可以让几个成员轮换着来开车。陈凯翔虽然也拿上驾照有几年了,但是真正的驾驶经历还是比较少的。Bob本来也想把陈凯翔排除在外,但是陈凯翔却积极的跳到了驾驶座里,强烈要求第一个开。Bob再三确认,也就准了陈凯翔的要求。   邵航跟着Bob坐在车的最后一排,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从昨天晚上两个人打闹以后,陈凯翔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往不管是小时候还是这次重逢之后,陈凯翔都爱没事儿干逗他玩儿,甚至于会拿点儿话故意气他,但是这一晚上加上这一个早晨,陈凯翔都变得格外沉默,好像躲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弄得邵航完全晕了。   难道陈凯翔又有什么主意打算耍人了?      事实证明,陈凯翔还真是跟学乖了似的。就算后来被从驾驶座上换下来,也就是安安静静地往邵航旁边一坐。邵航警惕半天也无果,就无聊的头一点点的犯了困。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自己正大半个身子靠在陈凯翔身上,而陈凯翔则全身绷的紧紧的,动也不敢动。   邵航赶快坐好了,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凯翔哥哥,我睡觉很沉的。”邵航说着,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陈凯翔可以不用管他,想动就动不需要这么僵着身子维持一个姿势。但是陈凯翔却绷着一张脸,表情一丝不变,简直要成了一个面瘫了。邵航觉得莫名其妙,靠在椅背上慢慢的又迷起了眼睛。      这种无聊的生活过了两天,这一队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长途跋涉了,有的挂着耳机闭目养神,有的看厚厚的书,各有各的事情打发时光。陈凯翔本身是个最活跃的,这两天却装石头装上了瘾对着窗外光秃秃的风景发了两天的呆,邵航只能极度无聊的用睡觉打发时间。   也就是因为这趟旅途太无聊了,每一点儿小意外都会让人精神大作。所以第二天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当他们在公路上碰到一辆抛锚的车的时候,几乎整个车上的人都发挥出了出人意料的热情。Bob先下车过去看情况,车上的几个人也伸长脖子看那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过了一会儿Bob回来了,对着车上的几个人解释:“他们的车出问题了,你们谁比较会弄?能帮忙就帮个忙吧。”   “我下去吧。”整个队里一个挺年轻的黑人跳下了车:“我上学的时候曾经在修车厂打过工,说不定能帮上忙。”小伙子身手矫健,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在那里对着车鼓捣了一会儿跟旁边站着的一脸焦急的年轻男人说了两句,又跑了回来叫人:“Jerry,你们两个过来一下,这个人英语真不怎么样!”   陈凯翔答应着,拉着邵航跟着走到那个抛锚的吉普车那儿。   车主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不超过30岁,穿着牛仔裤,很休闲的样子。邵航看到车里还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一会儿焦急的看着外面一会儿扭头到后排不知道干什么。陈凯翔跑过去帮忙翻译,邵航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就绕到副驾驶的位子,对那个焦急的女人说话:“别着急,肯定能修好的。”   “不能不着急啊!”女人说着:“不赶快就来不及了!”   “怎么了?你们有什么急事儿么?”   女人犹豫了一下,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我跟我老公带着我家丫头出来自驾游,这丫头突然发开高烧了!我们没办法,只能开着车往城市赶,可是这车偏偏就这个时候抛锚了。丫头已经烧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得赶快送去医院,不然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女人竟哭了起来。   邵航听到这里,吓了一跳,赶快说:“您女儿多大?如果不介意让我看看情况吧。”   “你是医生?”女人突然眼睛放亮了,透过车窗抓住了邵航的手:“我女儿四岁,现在就在车后座。您是医生的话求您赶快给她看看吧,多少医疗费都可以,只要能让丫头好起来,我们出去了就给您!”   邵航被女人这种作态吓到了,赶快说:“您别这样,我只是医学院在读,并没有拿到行医制造,但是我们同行的都是医生,您让大家看看您女儿,这么多医生肯定能治好的,别担心。”      十分钟后,几辆车上的人全都下来了,围着那个吉普车站着。吉普车后门开着,一个小姑娘躺在后排座位上,此时小脸已经烧得通红,全身裹着好几件大人的棉衣,一个有经验的护士包里常年备有温度计此时派上了用场,她把体温计从小姑娘腋下抽了出来,表情严肃的看看周围自己的同行们:“41度2,很危险。”   “你们都让开点儿!”一个脾气暴躁的胖胖的白人女人在人群外面叫着:“你们这些外科的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都堵在这里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挤了进去,然后一见到小姑娘这个暴躁的女人立刻变成了一副温柔样,嘴里嘟囔着“怪可怜”,“上帝保佑”之类的话,扳开了小姑娘的嘴,对着光瞅了半天,又趴身上听了半天。   “怎么样,Marry?”Bob问道:“是什么问题?”   “应该是扁桃体炎,很严重。至于有没有气管炎或者肺炎我就不知道了,我的听诊器也在那辆物资车上。”   “那要怎么办啊?现在这样吃消炎药么?”那个护士问道:“可是这么高的高烧,消炎药效果不行吧?液体也都在物资车上,咱们车上都没有,怎么办?”   “怎么车上什么东西都没有!”Marry暴躁的叫道。   “打电话让那个物资车开回来吧?要不把小孩儿放到咱们车上,然后赶去城镇?”另一个人问道。   “糊涂!那么长时间还不把脑子烧坏了!”Marry破口大骂,一群人乱哄哄的在那里吵得不可开交,这种地方必要检查设备,药品都没有,一个个只能干着急,空有一身医术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邵航本来在一旁安慰那个女人,这个时候耳尖的听到这群老外的对话,心里到底还是担心那个小姑娘,忍不住过去看一眼。那个女孩子微微张着嘴,小口的呼吸者,显然烧的厉害,一直在难受的来回扭动着。   “你要不要摸摸脉象?”陈凯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邵航身边,看着邵航那么专注的看着那个小姑娘,开口问道:“他们现在完全没有办法,你有没有办法能让她撑到城镇或者我们的物资回来找我们?”   邵航皱起了眉头,抬头看了陈凯翔一眼,认真的说道:“可是我没有行医资格,不能随便开医嘱。”虽然这么说着,邵航已经抽出了这个小姑娘的一只手,把右手轻轻的搭在了腕子上。陈凯翔笑着:“特别时期特别对待,如果你真有把握,也不妨一试。如果再不治,我觉得小孩子可能就危险了。”   邵航皱着眉头,没有理陈凯翔,一张小脸写满了认真,过了一会儿又抽出了小女孩儿的另一只手搭上了腕子。摸完了把手塞回了衣服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又翻开了小姑娘的眼皮查看。看完了又苦恼着一张脸,来回跺了几步。陈凯翔就安静的在旁边看着,看了一会儿,就算是现在情形紧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学医还学全套,把你那老学究似的老师的动作都学回来了啊?”   “别吵!”邵航沉着一张脸呵道,看起来还真有那么点儿神医的样子。但是安在邵航这个年龄上,陈凯翔除了憋笑还真是别无他法了。邵航又走了两圈突然停住了,然后把右手拳头狠狠的砸进了自己的左手手掌里了。   “有办法了?”陈凯翔惊讶的问道,其实他也没指望邵航能想出什么合用的点子,不过是让邵航也想想办法抱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而已。毕竟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连点儿必须的工具都没有,就算是中医也会显得无能为力:“还真有办法了?”   “我想有一个办法大概可以一试,大概能暂时把温度降下来,这样送到镇子里的时间应该够了吧?到时候再接受进一步的治疗。不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这个方法,毕竟……”邵航犹豫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那堆还在争论的老外身上。   “什么办法!只要有可能就请试一试吧!”陈凯翔和邵航是用中文对话的,本来是不想被周围的同行听去,结果没想到却被那个女人,小孩儿的母亲听到了,那个女人又一次激动的拉住了邵航的手,几乎都要跪下去了:“这个时候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只要有办法就请试一试!”   邵航为难的扭头看向陈凯翔,陈凯翔此时一脸严肃,看到邵航看过来于是一字一句的问:“邵航,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到的到底是什么办法?”   邵航又看看那个一脸祈求的女人,犹豫的说出了两个字:“放血。”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好久没有这么准时的更新啦 开心~捧脸 表示记得NNN章前MS就有人在等我们的航航小朋友大放异彩了 嘿嘿……表示秋秋果然磨蹭,那个啥……让大家小小的过下瘾好啦^^ 恩,秋秋发现大家都爱讨论“中医有没有用“这一命题哟 其实作为一只不学医的废材桑表示……鸭梨真的真的很大=_=|||| 这篇后面也许还会有很多中医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到文案里的声明……所以虽然好像真的很烦人吧…… 但是秋秋还是不说,亲们,秋秋真的真的有打过预防针> < 本来看到大家的情绪这么激动,秋秋真的有考虑要不要改一下 咱也让航航童鞋湖绿一把,包治百病惊为天人打遍天下无敌手孤独……(喂喂,你真的够了! 但是今天秋秋又翻了一遍之前某杂志,最后还是坚定的说:秋秋还是想要按照原本的想法去写,把这些东西真是而坦白的写出来。可能不是特别的公正客观,但是至少是秋秋所知道所看到的医疗圈得那么小小的一角。 非常陈恳的感谢各位亲们可以认真的看秋秋的文听秋秋的废话哟。如果觉得接受不了就当个湖绿的YY文来看就好啦~真心希望大家看文愉快XD ☆、二十五   邵航看了看那个一脸祈求的女人,犹豫的说出了两个字:“放血。”      陈凯翔和那个女人的眼神同时变得茫然了,陈凯翔甚至掏了掏耳朵,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放血。”邵航一脸严肃的回答着:“这能把体温降下来,大概够去镇里了吧?”   那个女人茫然的看这陈凯翔,大概她也想起来邵航之前说过他只是一个在读的学生了,所以心里便不太有底。陈凯翔一脸严肃的看着邵航,邵航则坦然的看着陈凯翔,一点儿也不退缩。两个人僵持了许久,邵航终于开口了:“或者你还能想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再不赶快问题就更麻烦了。”   陈凯翔绷着脸,但是突然绕过邵航大踏步的走到了他的那群同伴那里,用英语开始跟几个人沟通。那几个老外最开始听的直皱眉头,后来又满脸惊奇的频频向邵航这面张望。过了一会儿,陈凯翔远远的对邵航招招手,示意他过来。邵航走过去,正听到那个脾气暴躁的Marry在说:“既然这样,只能让他姑且试试看了。”   “可是如果发生医疗事故——”那个护士小声提醒着,这个时候邵航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张开嘴用英语回答着:“救人如救火,现在哪还顾的上责任认定?”   “邵航,你赶快治疗吧。”陈凯翔在那个护士再开口之前插了进来,眼神里带着警告。邵航微微点了点头,又一次走近了那个小女孩儿,想了想从随身背着的书包里逃出来了一个放针的包。   其实这一世的老师还没有教他施针,邵航用平时剩下来的生活费买了这套针除了在自己身上实验以外还真没有用过,此时难免也生出了一点儿紧张。他选了一根针出来,想了想又换了一个细一点儿的针,然后抬头问陈凯翔:“你有火么?”   陈凯翔愣了一下,扭头用英文跟Bob借了打火机,递过去。递了一半,陈凯翔又不知怎么的,想了想蹲下身来在邵航身边亲自擦开了打火机。邵航感激的笑了一下,把针在火上烤了一会儿,拿起那个小女孩儿的右手,对着食指指尖轻轻的插了进去然后快速的拔了出来。只见邵航用一只手扶住女孩儿的右手食指,另一只手开始在食指上纵向揉搓,把血都往食指伤口处赶去。食指上那个被针扎过的伤口源源不断的流出来了血。   血的颜色很深,几近黑色。邵航来回揉搓着女孩儿的指头,让这些黑色的血源源不断的流出了体外。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什么,没一会儿邵航的额头上就渗出了一粒粒的小汗珠。同时,黑色的血的颜色也开始变得鲜艳起来,等到鲜血的颜色变成红色的时候,邵航用一只手按住了女孩儿的伤口下方,止住了血液流动,扭头问陈凯翔:“有创口贴么?”   “这里有。”头顶上方视野中突然出现一包创口贴,邵航抬头看到Bob那张脸,点点头接了过来,然后动作麻利的给女孩儿包扎好了伤口。之后又如法炮制的扎了女孩儿左手食指,同样把黑色的血都逼了出来,包扎起来。做完这一切之后,小女孩儿睡得已经安稳多了,邵航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才发现他后面黑压压的围了一群人,静悄悄的盯着他。   邵航本来很平静的心瞬时紧张起来,被这么一堆人围观的经历还是头一次,邵航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陈凯翔大概是看出邵航的尴尬,在旁边插了一句嘴。邵航这才回过神来,使劲点点头:“恩,行了。赶快把孩子送去镇上吧。”   听到这话,一群人都围了上去,查看那个小姑娘。邵航跟陈凯翔有些艰难的挤了出来。在他们挤出来的时候,听到之前那个护士高声的尖叫:“太让人惊讶了!体温居然降下去了。”   邵航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去,这么一放松,顿时觉得全身酸痛,每个肌肉都在尖叫着抗议。   “不怎么样?”陈凯翔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纸巾,动作温柔的帮邵航擦抹起额头上的汗:“我看你跟打了一仗回来似的,不会是本身没什么把握逞强吧?”   “我不是很确定一定会有效。”邵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抬手要抢陈凯翔手里的纸巾自己擦,但是陈凯翔没放手,手腕一转避开了邵航的手,邵航只能尴尬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继续说道:“毕竟我现在经验浅,摸脉不一定摸的准,小孩儿的脉象也有诸多的不同,我真没百分百的把握。况且这办法并不常用,心里还是不太有底,还好最后效果不错。”   “不常用的办法你也敢用,真是天不怕地不怕!”陈凯翔听到这话出了一身冷汗,“这种时候是逞强的时候?万一没弄好了,出点儿什么问题——或者那个女孩儿没救回来怎么办?”   “可是救人如救火啊。”邵航抬头困惑的看着陈凯翔:“如果不再帮忙,那个女孩儿可能真的危险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真让那个女孩子一直烧下去,可能就真的救不活了。”邵航坚持的说着:“这种紧急的时候,救人一命就是一命,哪里还考虑什么会不会出事?”   “真是傻子,你还在医学院期间出任何问题,你承担的责任都是你不能想象的,也许你以后一辈子都没办法看病都可能。”陈凯翔摇摇头:“如果是保险的大家都用的方法也倒罢了,这种不常用的办法如果出问题,那就是你的全责。这种情况下你还敢出头!”   “这种情况下怎么用通常的办法?”邵航不满的顶回去。   陈凯翔除了摇头只能摇头,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已经抱着小孩儿上了他们的车,小孩儿的母亲也跟着坐了上去。Bob远远的对两个人招手:“Jerry,Ailen,咱们现在就出发!争取早点赶到镇子里!”   陈凯翔和邵航应了一声,爬回了他们的车。但是刚上车就被Bob又扔了下来:“你们两个坐到那个小孩儿那儿去吧,Ailen会看,让Ailen辛苦一点。”   邵航和陈凯翔只好换车,坐到了中间的那辆车上。小孩儿和她的妈妈坐在最后一排,小女孩儿还在昏睡着,被她的妈妈抱在怀里。小姑娘此时因为温度降下来已经平稳多了,睡得也踏实了,除了脸上那一点儿红晕,看起来就好像真是的睡着了。   Marry也在这辆车上,看到两个人上来点点头:“你们过来了?拜托你们照看一下,咱们尽快去镇子上就可以给她挂液体好好治疗了。”   “好的。”邵航直接点点头,陈凯翔阴沉着脸在旁边一声不吭。      T省这种地方就属于地广人稀,平时的确是个旅游的好去处,但是在遇到特殊情况下就会让人感觉到绝望。   小姑娘只是舒服了一两个小时,温度又有不安生的现象。邵航不敢再给她放血,只能尝试着施针控制病情。但是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施针了,这个身体对于这项技术也过于生疏,邵航不得不打起全部的经历,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小孩儿较贵的身体。之后六七个小时邵航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精神高度集中,一会儿摸脉一会儿施针的,折腾的不亦乐乎,以至于六七个小时以后当他们终于赶到一个城镇的时候,邵航几乎虚脱在了座位里。   小女孩儿被抱进了医院里,一群人也着着急急的跟了去。只有邵航一个人摊在座位里,觉得头晕脑胀,太阳穴突突的疼,所有的骨头都仿佛被砸开然后又拼在了一起似的。全身没有一处舒坦的,真恨不能晕过去。   肩膀突然传来微微的刺麻感,邵航疼的尖叫出来。但是几下之后肩膀处真的舒坦多了,好像所有的脉络被重新调理了一遍一样,让他不由自主慢慢的放松下来,头也不是那么疼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感觉终于回归了身体,他发现自己居然半靠在陈凯翔怀里,陈凯翔在帮他按摩肩膀。邵航虽然头还有一点儿疼,但是此时已经不是那么的难耐了,就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挣扎的要起来,却被陈凯翔按住了。他听到陈凯翔低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别乱动,真是不要命了。你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乖,闭上眼睛睡一觉,什么也别管。到了医院那个孩子肯定没事儿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拿电脑跟陈凯翔语音一样,看不到人,只有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耳旁。不同的是,这次真的能感觉到那种温热的气息。邵航总觉得不好意思,一边挣扎一边嘟囔着:“我去后座躺着睡就行了。”   “哪那么多毛病!”陈凯翔一巴掌把邵航不安生的手打下去,然后用同一只手捂住了邵航的眼睛霸道的说着:“就你爱胡思乱想,都累成这样了还那么龟毛。现在闭眼,睡觉,什么都不许想了。再这么麻烦,我就上去给你要两颗安定。”   邵航这下安静了,他最讨厌的就是吃药,特别是在没病没痛的情况下。而一旦安静下来,那些困乏又一下涌了上来,他就这么靠在陈凯翔怀里,在陈凯翔的按揉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急性扁桃体炎症放血的话的确会有降烧的效果 这个原理秋秋不太懂,但是猜测大概是温度升高,血液浓度上升,加重了炎症(?) 好吧,秋秋真的不懂医(默默顶锅盖遁走 表示这次JQ还算……有吧? 嘤嘤嘤,已经被打击的要死了啦嘤嘤嘤 JQ神马的,也需要循序渐……那个进啊!俗话说心急吃不来热豆腐哼 再来个小剧场吧~ 邵小神医在看病…… “你这是脾虚,应该BALBALABALA……" “你这是气血不畅,应道注意BALABALA……” “你这是心火太旺,平时应该心平气和,减少生气BALABALABALA” …… 劭小神医又搭上了一个脉,也不抬头,径直说:“火热内生 ,气血失常,你应该……” 陈凯翔咬牙切齿:“不用那么麻烦,我知道一个绝对管用的方·法。” 邵航:“……恩……喂喂!……纵欲伤身……伤身啊!……混蛋!” 秋秋错了……居然忘记为了存备份开了一个存稿箱…… 结果更新的时候当新章节更新了TOT 秋秋忏悔Orz ☆、二十六   邵航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还在车里,外面已经黑透了,也不知道他这一觉睡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身上软绵绵的,有一点儿酥麻但是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他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胸前横着一只手,邵航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居然真的靠着陈凯翔睡了这么久。   陈凯翔被邵航的动作惊醒了,也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还好。”邵航自己活动了一下胳膊和手腕,虽然还是有点儿僵硬,但是基本已经没什么事儿了,于是就问:“那个小孩儿怎么样了?”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三瓶液体挂下去炎症消下去了。还没有发展成肺炎,也比较好治疗。”陈凯翔伸了一个懒腰,拿出手机按了一下,手机的屏幕发出了荧光:“现在已经三点半了,你要再睡一会儿么?在医院住院那面划出来了一片地方用作休息,要是还困就过去再睡一觉吧。”   “不用了,睡够了。”邵航站起来,跳下了车:“我想去看看那个孩子,她在哪儿?”   “这个楼的三楼,走廊尽头一个病房。”陈凯翔也跳下了车,把车锁好:“我陪你过去吧。”   好字在嘴边转了一圈,邵航突然想起来他靠着陈凯翔睡了大半夜,大概陈凯翔睡的并不舒坦吧。这么一想他反而不好意思让陈凯翔带着他去找病房了:“要不你去再睡一下吧?我大概能找到的,找不到在楼道里来回转转也成。”   “我还是带你上去吧,天黑成这样你也不好找。”陈凯翔还是坚持,拉着人进了门诊大楼。      那个小女孩儿恢复的很快,第三天头上就已经好利索了,整个人淘的厉害,满门诊部的乱跑,抓都抓不到。邵航每天都来看小姑娘一次,顺便把一下脉,偶尔碰到小孩子又偷跑出去玩儿他也不走,就在病房里等着小姑娘自己回来或者被抓回来。小女孩的父母自然对邵航是千恩万谢,每次邵航跑来摸脉都激动的在拉着邵航的手翻来覆去的说那几句感谢的话,到最后夸张起来了甚至要做牛做马报答,几次下来弄得邵航都不好意思了。   第五天小女孩正式被放行,可以出院了。小女孩儿的父母又专门找到邵航,表达了一遍感激之情:“不管怎么样,肯定要谢谢你,不然我们家丫头恐怕就凶多吉少了。等您什么时候来C市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得好好的请您一顿!”   “哪里有那么夸张,我也只是帮了点儿分内的小忙而已。”邵航不好意思的说着:“平安无事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以后来C市玩儿肯定是我们招呼,小兄弟你别推辞了,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心里都清楚的紧,要是来C市一定要告诉我们一下,我们尽地主之谊,不然就是不够意思!”年轻的爸爸拍了拍邵航的肩膀,邵航只能笑着答应着。夫妻两个终于满足的上了车,跟邵航招手道别,小姑娘也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对着邵航喊了一句:“叔叔再见!”   邵航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辈子活了19年了,头一次被叫叔叔的感觉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之后邵航的生活又开始规则了起来,每天跟着陈凯翔到处跑,帮忙看病,帮忙体检。之所以跟着陈凯翔是因为只有陈凯翔能顾及到他,每次下诊断之前会让邵航过来摸摸脉。这让邵航感觉自己这个暑假跟在学校学习没有一点儿区别,只是天天下门诊而已。当然还是有点儿不同的,之前跟着老师下门诊老师是自己摸一下,然后让他去摸,说脉象和病症的之后再下方子。到了陈凯翔这里则成了陈凯翔说西医病症名他在这这面默默想着中医中相应的治疗方法,要说经验总是比老师那里少的多,但是贵在陈凯翔这面接触的病人千奇百怪形形□□,倒是弥补了很多经验方面的问题。   陈凯翔每个星期还会有9场手术,大小不一。陈凯翔曾经多次邀请邵航去旁观,但是都被邵航婉拒了。   虽然这些年越发的接受新的世界一些东西,但是有些东西涉及底线和不可动摇的世界观,邵航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坦然接受。这其中西方的手术理念就是最让他没办法接受的一项。在他固有的只是层面里,人体是一个完整的结构,阴阳相调,缺一不可,他实在无法理解西医那种有了无法解决的病变就切掉的思想。切掉以后整个体系中就会少了很大的一部分,他还能自然和谐的进行下去么?这种对身体的破坏真的是对自己负责对生养自己的父母负责的态度么?   因为这个原因,邵航的大学时期最差的科目也出在解剖学上——他拒绝去上解剖学,死生亦大矣,这种对死者不敬的态度真是有损阴德。他没办法阻止别人,但是自己是坚决不肯做一次的。还好邵航这个人基础足够扎实,光看书上的解剖图倒是把考试应付过去了。当然还有陈凯翔这个智囊团出谋划策,让他安然的逃过了解剖课却没被抓住。      他们来到这个地方第二个星期的时候,一天晚上傍晚陈凯翔跟邵航一起晚饭的时候,突然一辆面包车冲进了医院大门,车上跳下来一个男人,用很重的口音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这天晚上是陈凯翔值班,也不吃晚饭了,直接跳了起来向面包车那里跑去,邵航想了一下也把碗筷扔下,跟过去看是什么事儿。   男人从出租车上抱下来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子,此时这个孩子看上去好像死了一样,连胸脯都看不出来起伏了,紧闭着眼睛,身上的皮肤蜡黄但是脸上却是不正常的通红,冒着水泡。几个晚班的医生包括陈凯翔围上去询问病情,邵航也跟了过去。   “我今天回去我家娃就成了这个样!”男人嗷嗷的哭着,向几个医生诉说着小孩儿的病情:“听他哥说,早上的时候被开水烫了!刚刚我回去娃就已经成了这样,去了我们那面的门诊,大夫说没救了非让我把娃带到这儿,求求你们想想办法啊!这是造什么孽啊……”   男人说这几句话的空当,已经有机灵的护士去病房里推了床出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小孩儿安置在床上,小心的把小孩儿胸前的衣服撕开,果然胸前也是一片通红,部分皮肤甚至出现了黑紫色。   “呼吸微弱,心跳速度很快,病情很危急。”一个医生用听诊器听了一下,抬起头来对大家说,然后又掀开了小孩儿的眼皮,小孩子的瞳孔都开始扩散了:“先上呼吸器,送急诊。外科今晚值班的两个,再找个干过儿科的,来会诊!”   所有的人都井井有条的散开去,开始各自准备了。小护士们推着小孩儿往急诊室送去,邵航跟着往急诊室走,顺便摸了下那孩子的脉——脉象十分微弱,已经几乎摸不见了。邵航的步子停了下来,他觉得这个孩子没救了,至少这种情况下他是救不了了。   “站在这儿干什么呢?”陈凯翔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走廊里,一下就看到了站在走廊正中间失魂落魄的邵航:“你要去看么?搞不好要进行手术,你去吃饭吧,没事儿的。一会儿估计就做完了。”   “那个孩子,是不是救不好了?”邵航犹豫的问道。   “怎么这么说?身为医生,只要病人还没死亡,就要尽一切可能挽留病人的生命。”陈凯翔义正言辞的说道:“只是病情危急了一点儿,但是总不至于已经被公布了死刑似的。西医的抢救措施还是很有效的。”   “我刚刚摸他的脉,已经摸不到了。”邵航嘴唇颤抖的说着:“这还有救么?”   “邵航,你怎么了?”陈凯翔感觉到了不对劲,邵航几乎全身都在颤抖,仿佛在害怕着什么。陈凯翔只当邵航是娇生惯养的,没见过死亡,此时这么近的距离看到接近死亡的人心里本能的恐惧:“这不是你的病人,他就算出什么事儿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而且他并不一定会出事,别这么担心,这么多大夫肯定能救好的。乖,别想了,现在去吃饭,然后回屋子里看书去,抢救完了我就去找你。”   邵航的身体还在发抖,他深呼吸了一下,摸了把脸说:“我能去看你们抢救么?”   陈凯翔狐疑的看了邵航一眼,点了点头:“过来吧,但你只能远远的看着。”   “好。”邵航点点头。      邵航平生头一次进入急诊室,在陈凯翔的指导下洗手,带一次性口罩手套,然后跟着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忙忙碌碌,另一个外科医生正在跟那个儿科医生争论着什么,那个外科医生看到陈凯翔带着邵航进来顿了一下说:“Jerry,你来了?为什么把不相干的人带进来?”   “Ailen只是远远地看着,不会碰任何东西的。”陈凯翔避重就轻:“病人病情怎么样了?”   “普通的烫伤,只是拖得时间比较久,脱水严重。我已经开了液体补水。”那个医生正说着,突然病床前的护士们惊叫成了一片,几个医生包括陈凯翔赶快扑了过去:“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哼,把2缺的证据都毁尸灭迹,毁尸灭迹! 今天的更新来了哟 发现秋秋这里的病患除了小孩儿就是小孩儿,这是为什么呢= = Orz 下次的病人争取来个大人= = 表示发现读者里好多中医OR中西医OR西医啊0V0 于是废材秋秋求各种GD> < 非医学专业的……写到具体医疗措施神马的……捂脸,你懂得TOT 求各种考据抽打嘤嘤 果然是写错了TOT 于是修一下这章,大家可以重新看一下0 0 ☆、二十七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那章在一些病态上有了错误 于是对后面进行了一些修正TOT 然后剧情也就有了一点儿小微调,大家可以看一下0 0 于是专业写的好虚脱啊TOT 各种求拥抱求安抚求……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了?”   几个医生包括陈凯翔赶快扑了过去,原来患儿因为脱水过多,已经开始全身抽搐起来。这种情况下,小孩子已经完全进入了休克状态,而且这种情况下可能脑部已经缺氧,并且有了积水。病情危急,必须马上处理,陈凯翔拉住旁边一个护士快速的叮嘱着:“开强心,加消炎。这种时候必须两种液体一块儿挂。”说完这个,陈凯翔又扭头对那位儿科医生说道:“金医生,你是儿科方面的专家,您来定用量吧。”   儿科医生点点头,开始叮嘱小护士用量。小护士一一记住,点点头赶快去拿了。这个时候先前去准备补液的小护士也把液体和输液器拿了回来。开始动作熟练的挂起来液体,安装输液器。托起小孩子因为抽搐攥的紧紧的手,进行简单的消毒选了一根血管扎了进去。   邵航扭头不愿意再看了,就算平时自己施针的时候也会用针刺进身体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西医把一瓶子水通过那东西弄进身体里的方法他总是看的难受。邵航等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扭回头来,却正好看到那护士把针□□男孩儿的手背,顿时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咦?奇怪。”护士嘟囔了一声,陈凯翔立刻扭过头去问:“怎么了?”   “输不上液体!”小护士叫着,一脸的焦急:“陈大夫,怎么办啊?”   “怎么会输不进去呢?”陈凯翔凑了过去,只见小护士的确把针头扎了进去,但是一点儿回血都没有。陈凯翔用棉棒按住,把针头拔了出来:“在手腕上试试看。”   小护士赶快又换了个手在手腕上找了根血管,这种地方平时都是不用的,但是紧急情况特殊对待,小护士虽然心里大概还在犯嘀咕,但是还是集中注意力插了进去。可惜这次依然没有见到回血。   “这是怎么回事啊!”小护士目瞪口呆。连陈凯翔都傻了眼儿,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能补液体,那几乎就没得救了。他在临床上干了也算有两年多了,但是这种扎不进去液体的情况还真没见到。   “Jerry,这是烧伤□□流失太大,血液供应不足,血管憋了。”儿科医生是一个有十几年临床经验的医生,在这种情况下显得要有经验的多:“更何况这还是个孩子,□□损失的影响更大。这样根本扎不进去液体,别紧张,要不要试试看下肢输液?”   “下肢离心脏更远,血液供应不足肯定已经开始心衰了,下肢估计情况更严重。”另外一个外科医生说道,突然皱起了眉头:“糟糕,已经心衰了,更麻烦了。这个病人拖得太久了。”   “直接开刀子吧。”陈凯翔的眼神突然变得坚毅,看了那个小孩儿一眼,他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什么?”另外两个医生显然都没弄清楚陈凯翔想要干什么,都不明所以的看着陈凯翔。而陈凯翔已经直接吩咐护士准备手术刀,就着手臂纵向开刀,分开表皮组织直接找到了静脉,把液体扎了进去。   如此,总算两个液体都输上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两瓶液体下去,小孩子的状态渐渐的回复了过来,又过了一个小时,小孩儿醒了。毕竟还是小,在那里直叫疼。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儿,还是往液体里加了一点儿止痛的成份下去,小孩儿总算安静了一点儿。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凌晨。儿科医生看小孩儿病情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就打了一声招呼回去休息了。陈凯翔也松了一口气,放松身体坐到椅子上。等到再稳定点以后他们还需要帮忙处理这个孩子烧伤的皮肤和伤口,那才是真正麻烦的大头。      直到这个时候,陈凯翔才想起来,邵航还在急诊室里。他抬起头来,看到邵航笔直的站在急诊室的墙边,跟个雕塑似的,因为带着口罩看不清是什么表情,陈凯翔又站了起来,向着邵航走了过去。走进了才发现,虽然邵航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但是眼睛里那份复杂的情感还是很轻易的就能让陈凯翔感觉的到。好像有一点儿迷茫,一点儿震惊,一点儿感慨,还有很多他无法说明的情绪,都混合在了一起。   “邵航,你还好么?”陈凯翔碰了碰邵航,邵航的身体一抖,眼神变得清明了起来。   “啊……我还好。你们抢救结束了么?”邵航用一种轻松的口气回答着,眼神从陈凯翔身上溜了一圈儿转向病床那里,他惊讶的发现那位儿科医生已经不在了:“已经结束了很久了?抱歉,我刚刚想了点儿别的事儿。”   “怎么了,还是不适应么?”陈凯翔还记得邵航之前要上解剖课的时候有跟他抱怨过,虽然有点儿不能理解,但是还是知道邵航不太能接受了解剖之类的事情。所以这次来到这里,邵航不愿意跟着进手术室陈凯翔也理解,并且顺其自然了。这次邵航不知道抽什么风跟了进来,现在成了这个样子,陈凯翔不由的在心里摇头:这么不能适应,就算是学中医也要吃大亏啊。虽然中医西医理论不同,但是现在中医也不得不承认西医的解剖学结论。   “的确,我可能还不太适应吧”邵航皱着眉头,看着床上的孩子:“他已经没事儿了么?”   “不能算完全没事儿。”陈凯翔回答着:“伤口还没有处理,烧伤的伤口是很麻烦的。因为大面积的创伤,机体脱水才会造成最开始送来的时候患者的休克,抽搐,所以要补水。现在虽然通过补水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如果放任伤口不管的话,也很可能会再一次出现危险。当然,伤口上部分组织已经坏死,要切除,还要多次进行处理,因为有感染的可能。我们已经尽量的在避免这种情况了,液体里都有补消炎,抗生素。不过就算这些做好了,也不一定就完全没有事儿了。”   “为什么?”邵航疑惑的看着陈凯翔:“还有什么问题?”   “刚刚送来的时候患者已经开始抽搐你也看到了吧?”陈凯翔问道:“抽搐一方面是因为伤口严重脱水,另一方面是因为心衰之后造成的大脑缺氧。当时那种情况,大脑很可能已经水肿了,虽然及时用药,但并不排除会有其他并发症或者后遗症出现的可能。”   “真麻烦。”邵航真心说道:“那如果都得到了妥善的治疗,他出院以后会对以后有影响么?”   “完全不会有影响。”陈凯翔笑了起来:“放心吧,他会跟其他的孩子一样正常的成长的。我在国外的时候,实习的时候看到有医生做过一场手术。那次是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儿,跟人打架被人用刀子从后心捅了进去,直接捅进了心脏,差一点儿刺穿了心脏壁。当时送来的时候也在生死边缘徘徊,可是手术治疗之后住院一个月,等到出院的时候都能去打篮球了。”   “什么问题都没有?”邵航瞪大了眼睛:“他不会在之后会有一些地方疼痛么?或者会对生活中造成一些不便。”   “伤痛也许会有,没有任何手术是完全无副作用的。但是相比起来,这种副作用已经很小了。而且这种副作用出现也是有概率性的,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感觉到所谓的副作用。”陈凯翔说道:“更何况,相比起不做手术所造成的后果,副作用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不管怎么说,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特别是可以正常的保障生活质量的活着。”   “的确。”邵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陈凯翔难得看到邵航这么不反感的听如此长的一段西医理论,正打算乘胜追击好好地拯救一下这个误入歧途的死脑袋,灌输点西医的科学基础进去,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小护士又大呼小叫的嚷嚷起来:“陈大夫,液体快输完了,下一步要怎么办?”   陈凯翔站起来,正准备过去查看,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扭回头来:“邵航,你去睡吧。这已经不早了,赶快去休息吧。”其实陈凯翔心里还是有私心,如果再晚一点儿患者的病情依然稳定,他们就要处理伤口了。这可就不是刚刚那种小打小闹的隔开找个血管,陈凯翔真心的担心邵航一时接受不了这种画面。然而他却没想到邵航摇摇脑袋。   “没事儿,我再在这里看看吧。”邵航说道:“我以前连解剖课都没上过,凯翔哥哥你就当给我补课吧。也不用管我,我自己看着就可以了。”   陈凯翔犹豫的看着邵航,但是那面小护士已经又一次咋咋呼呼的呼叫陈凯翔了。陈凯翔只能叹一口气,不再坚持,只是叮嘱一句“在椅子上坐的吧,站在那里怪累的。”,就赶快向患者那里赶了过去,而后全身心的投入进了诊断中。    ☆、二十八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因为历史遗留性原因。发文将由秋秋家坏掉的复读机来代劳~~~ 至于为什么坏掉的复读机还能继续用…… 混蛋你们不知道什么叫做环抱低碳吗?! 快去度娘!   这么一忙,就是一个通宵。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终于把小孩子送去了病房。陈凯翔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虽然当上医生以后这种通宵熬夜偶尔也不得不经历,但是还是会让人觉得身心具备。陈凯翔打了个哈欠,扭头去找邵航,只见邵航也一脸倦态,显然很不习惯这种昼夜颠倒的生活。   “一块儿出去吃早饭吧?吃完早饭回去补一觉”陈凯翔问道,现在时间还很早,如果等集体供应的早饭大概需要到八点,陈凯翔暗自思忖他们大概是绝对等不了这么长时间的。   “好。”邵航点点头:“不过你不需要跟白天的医生交接一下么?”   “病例是由Tom写,他现在正在办公室写病例。”陈凯翔解释着:“大概他写好以后大家也该起来了,而且有病例其实也就不太要紧。走吧,我请客,你想吃什么?”   “唔,出去看吧。这么早真的能在外面找到早点么?”      他们出了医院大门,慢慢的顺着马路边走着。现在时间还早,路上一个车都没有。事实上,在这么小的一个城镇里,就算是白天也几乎没什么车的。他们过了两个十字路口,太阳还没有升上来,空气看起来有点儿灰蒙蒙了,有一种早晨特有的感觉。远远的隔着雾蒙蒙的空气,他们看到一个小吃店开着半扇门,从屋子里透出白色的光芒来。陈凯翔带着邵航走过去,只见还有热腾腾的蒸汽从屋子里冒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一个矮矮胖胖的老板探出头来。   “老板,有早餐么?”陈凯翔问道。   “有!”老板笑眯眯的走出来,把手在围裙上摸了摸:“两个小伙子想吃点儿什么?混沌,小笼包,鸡汤,都是热腾腾的刚做好!”   “我要碗混沌再来笼包子吧!”陈凯翔说完,扭头看向邵航,邵航犹豫了一下只点了一碗混沌,陈凯翔又要了一笼包子。不一会儿,热腾腾的早饭就端了上来,小笼包是鲜肉馅儿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的饿了,小笼包一口咬下去感觉汤汁都要流出来了,感觉格外的香。此时老板把另半块门板卸了下来,原来外面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这个小铺子是朝东的,阳光照进小小的铺子里,铺在几分简单的早点上,感觉暖融融的。   陈凯翔先埋头吃了一半,大概是垫住了肚子,跟老板攀谈起来。   “老板,你是本地人么?”   “当然不是,本地人可做不出这么好吃的包子!”老板很是骄傲的说道:“我家乡做包子可是一绝,特别是这种小小的包子,咬一口汤汁都要出来了,满嘴留香。”   “吃出来了。”陈凯翔笑着说:“这包子可真香。”没想到邵航对这个老板也感了兴趣,这个时候接过了话茬:“干这个很辛苦吧?”   “辛苦肯定是辛苦,这年头干什么不辛苦呢?”老板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可如果怕辛苦就什么都不做,那就真的一事无成了。”   “为什么不在外面开店呢?这里看起来也挺清贫的,做起来肯定更辛苦吧!”邵航说道:“沿海那面多好,我看那面小吃店里每天都挤满了人,肯定开的火爆,活的也舒坦点儿。”   “小娃儿想的太简单。”老板笑眯眯的搬了个板凳坐在他们的桌子旁边:“哪里都有他的难处,只是你看不到而已。看不到不代表他就没难处,也许他们比我的难处还多。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就多了。我就是在老家呆不下去了才出来的。”老板又狠狠的抽了两口烟,此时烟卷已经几乎烧到了烟屁股:“东面那里,我也去过。人多,也精明,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总是为了点儿小事儿斤斤计较,真不好。人多也爱咬舌根,什么东西都是个没边没沿儿的。不如这里好。”   “这里怎么个好法?”陈凯翔也惊奇了,来这里半个月了,他只看到了这里的病人的贫苦。在这半个月里,他们做的最多的手术就是兔唇恢复,这是一种简单的小手术,但是要及时做,不做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可是这些天,他看到了远比他所接受的那些患儿多一倍的已经不符合做恢复手术的患儿,他们有些是因为当时没钱做手术,更多的是家长根本不知道还可以进行手术这一说。有时候陈凯翔不禁会想,如果他们没有来到这里,没有这些志愿者,这些在他手下动过手术的孩子们会怎么样?会带着兔唇过一辈子么?   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难受。同时也暗自对这个贫困的地方摇头——这就是为什么要发展社会的道理,发展才能带来经济进步,同时带来更多开放的知识,斩除愚昧。也因为这样的想法,他对这个地方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好法啊,小伙子,你来这里多久了?”老板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有半个月了。”陈凯翔如实回答。   “那你肯定没有好好逛逛这个地方,看看这个地方。如果你多走走,你肯定也会喜欢上这个地方的。”老板笑眯了眼睛,又把烟头往嘴边放,结果抽了两口才反应过来这支烟已经烧到头了,于是只好捏灭了扔在地上:“现在旅游的人越来越多了,很多人爱往T省走。你说这是因为什么?不是因为这里有雪山,要我说是因为这里有跟雪山一样纯的人啊!”老板拍了一下桌子:“我年轻的时候也觉得不含糊过,走南闯北,也得罪过不少人,但是直到老才弄明白一个特简单的小孩儿都懂的道理——人活在世上,首先是为自己而活的,活着就为一个词‘开心’!甭管你干啥,只要开心,做想干的事儿,就比别的什么都重要,比别人再怎么说都强!这本来小娃娃都懂得道理,想要玩具就说要玩具,不喜欢了就不看,不听,结果长大了反而糊涂了,听着别人说这说那,这道理那应该的就委屈自个儿了!要我说,这是最不划算的。这儿的人就很好,他们都懂这个简单的道理,而且尊重别人的选择,不会指手画脚。”   陈凯翔看着这个老板,觉得这一长窜话里好像真的有很深的道理,可是自己又悟不透。   “也别苦恼了,有时候年轻人,就是磕磕绊绊才好。”老板大概看两个人都一脸沉默的表情,安慰着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既然来了,就好好的感受感受这里的人吧。这里的人真的很好,有什么就是什么,坦坦荡荡的。”   “谢谢您了!”邵航和陈凯翔向老板道了谢,付了饭钱走出了小吃店。此时太阳已经完全的升了起来,照着整个世界一片明亮。邵航眯起来眼睛,歪着脑袋问道:“凯翔哥哥,你说刚刚那个老板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在说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听别人的意见么?可是那样岂不是会骄傲自大,无法进步么?可是我又觉得那个老板说的很有道理似的。”   陈凯翔扭头看着邵航沐浴在阳光里,毛发的末梢都被阳光染成了金色,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定了定心神,上前拍了拍邵航的肩膀:“想不通就不要想了,那个老板最后不也说年轻时候磕磕绊绊的反而有好处?也许十年以后就自然而然懂了那个老板说的话了。”   “可能吧。”邵航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地砖,陈凯翔则看着邵航,因为刚刚那个老板说的一番话,两个人心里都发生了小小的变动,仿佛被催化了一样。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的生活。但是如果细心又能发现一点儿变动。首先是邵航,原本最讨厌看西医方面书籍的邵航某天突然跟抽了风似的,问Bob借了一本解剖理论。虽然翻看的时间极短,陈凯翔甚至发誓据他观察这孩子每次开开书不到十分钟就要合上,但是几个星期磨蹭下来,那本书还是被邵航翻下去了三分之二。   另一方面是陈凯翔,他还是每天门诊,病房,手术室来回跑,忙的几乎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而且他似乎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天到哪儿都带上邵航小跟班,但是邵航却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似乎变得少了。不止一次他跟着陈凯翔跑去门诊,会半路跟成了别的医生,甚至还发生过陈凯翔直接把他扔到了内科那面帮忙体检去了。而在跟着陈凯翔在一起的时间里,邵航也发现陈凯翔变得越来越奇怪了,偶尔还是跟以前一样十分贴心的照顾他,但是偶尔也会摆出来一张臭脸,“别惹我”三个字都写在脸上了。当然这种情况之后不久邵航就会发现自己又被陈凯翔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了。面对这种情况邵航真是哭笑不得,觉得这位真是在国外呆了这么些年越活越回去了。有次邵航实在忍不住在某次被整之后面无表情的回击道:“陈凯翔,你是青春期到了么?”   这话用字正腔圆的英文说出来,一屋子的老外愣了三秒钟,发出了集体的爆笑。       ☆、二十九   一个半月的时间一晃而过,陈凯翔专门请了几天假陪邵航回学校。陈凯翔他们几个还会再在中国呆一个多月,但是邵航却因为上学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他这次暑期体验。   在L市开往B市的火车上,邵航兴奋的睡不着觉。这一个多月里,他看到了许多之前没有见过的病症,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极宝贵的。一想到马上要回到学校继续学习,不舍是有的,同时更多的是要好好学习的决心。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在心里翻来覆去,折腾的邵航在火车的床铺上来回翻滚,却怎么也睡不着。   “邵航,你怎么了?”陈凯翔睡在邵航的下铺,大概是感觉到了邵航的翻来覆去,忍不住问道:“睡不着么?”   “是啊。”邵航从上铺探出头来:“凯翔哥哥你也没睡?”   “你在上面滚过来滚过去的,怎么能睡着。”陈凯翔笑着坐了起来:“下来吧,到窗口吹吹风我跟你说会儿话搞不好就想睡了。”   邵航一听,立刻从上铺爬了下来。陈凯翔倒了一杯热水,跟邵航一起坐到了火车窗子跟前。   “怎么了?我听你在上面翻来覆去的就是不肯睡,想什么呢?”陈凯翔笑着,坐在邵航对面:“该不会是要上学兴奋的不行吧?”这句话是个有历史的笑话,邵航当年小学入学的前一天晚上,兴奋的上蹿下跳的不肯睡觉,美名其曰:因为可以上学兴奋的不行。后来被劭江当笑话讲给陈凯翔,可是被陈凯翔劭江念叨了一段时间。   “怎么可能,都上了这么多年学了。”邵航不满陈凯翔拿小时候的事儿说笑,大声抗议着。还好是在火车上,在火车的轰鸣中这种抗议声听起来也不那么引人侧目,就算这样,对面座里的一对看起来像是小夫妻模样的男女还是看了过来。邵航瞅见了,有点儿尴尬的喝了一口水,看着车窗外黑洞洞的夜景。过了好一会儿邵航才开口说道:“凯翔哥哥,你怎么想到一毕业就跑到这样的组织里?我看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工作了好几年的医生,觉得生活不愁了才去做好事,你怎么想到一毕业就跑到这里来?我记得你已经在M国拿到了行医执照了,去医院工作不是很好么?”   “大概是可以接触不同的病患吧。”陈凯翔说道:“我是想进外科的,所以可能看的更明显。外科是需要很多手术经历,接触不同的病患的。在这样的组织里,每天都可以接触到大量的病人,而且遇到疑难杂症的可能性也大,还有这么多有经验的医生可以向他们请教学习。对经验的积累很有好处,可以比在医院里成长的更快。不过我也不可能永远在这里呆着,总是要找一份稳定的真正的工作去做的。”   “是去M国当医生么?”邵航问道。   “也不一定。”陈凯翔看向窗外,眼神变得深远。夜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变成一个个黑影宛若魑魅魍魉:“之前我的确打算能留在M国就留在M国了,毕竟那地方的确很先进很开放,让人的眼界大开的同时觉得有无限的可能。但是这次回来我改变了看法——我一直知道国内的医疗环境不算好,但是却没有去具体了解过。之前我们去过各种各样的地方,主要在非洲,那里贫困落后,让人很揪心,所以当他们决定下一站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简直觉得疑惑极了——我从没想到这里会是这个样子,体系不完善,处处存在着弊端,需要帮助的人数以万计。这次回来的一个多月里,我突然觉得我该回国,就算我做不了什么,但是总能做一些微末的事情。有些东西可能是需要几代人的不断努力才能达到的,但是在那之前总需要有人铺路。以前我一直认为科学是没有国界的,但是人是有国界的,血脉里流淌的始终是中国血,是由黄河养育大的,心始终还是记挂在这里希望这里更好一点儿。”   邵航看着陈凯翔,突然觉得一种感动。他无法说明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在心中流淌,但是他明白自己心里有深深的欣慰——这个孩子长大了,他明白了自己对这个天下的责任,有了担当,有了自己的理想和坚持。从这一刻起,他是真正的成年了。邵航不由的在心里为陈凯翔鼓掌。   “真的很不错,”邵航真诚的看着陈凯翔说道:“加油,你肯定能做到的!”      新学期开始了,劭江变得更忙碌了。   今年劭江就要研究生毕业,本身劭江就懂得做人处事,又聪敏肯做,深受导师的喜爱,私活不断,自研究生以来在学校实验室过夜也是常事,此时研二下半学期,正巧碰上导师申报国家基金,每天跑来跑去的帮忙邵航一个星期能见上这个哥哥两面就了不得了。为此邵航也苦恼不已,只好每天都在学校食堂应付了事的吃饭。   邵航这孩子,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儿少爷脾气的。前世少时家底殷实,吃穿都亏不了的,后来穷困潦倒的日子也没过了二三天,就医术上小有名气,病人们敬重医生,吃喝上还真没被亏待。到了这一世,从小学到高中学校离家都不远,每天回家吃母亲做的饭,后来上了大学以后又跟着劭江开伙,真就养成了在吃喝上精细的毛病。这次跟陈凯翔“下乡”一个半月,吃的东西算是个一般水平,邵航就已经掉了几斤肉。没曾想回到学校以后,每天吃食堂的饭,食不下咽的,整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   “邵航,你这是怎么了?”黄淑芳开学就去忙他们学校的校庆晚会了,直到一个月以后才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看邵航,一见面就吓了一跳:“你这是真的下乡去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那里是不是没吃没喝啊?每天都是窝窝头?只能就咸菜?太过分了!怎么一下子成了这样?!”   邵航哭笑不得,只能解释:“淑芳,我是去跟着义诊去了,不是发配边疆。而且那儿也是咱们国家的地儿,这都改革开放多少年了,哪儿来的窝窝头就咸菜?”   “那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本来就跟个猴儿似的,现在这样都成骷髅了!别告诉我你是故意减肥,一个大老爷们的学那些没事儿干自虐的恨不得往自己脸上划两刀子的神经病干什么?”黄淑芳叉着腰张嘴就是霹雳巴拉的一窜,典型的母夜叉状,引来了周围同学的纷纷侧目。邵航无奈的摇头,只能劝住道:“淑芳,注意形象,你是个女孩子,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不然别人该怎么看你啊。”黄淑芳一边嘟囔着:“我又不管别人怎么看。”一边还是稍微注意了一下形象。   邵航看黄淑芳稍微恢复了一点儿正常,总算松了口气:“我不是想这么瘦,只是在食堂有点儿吃不太惯,太油腻了,吃不下去。然后就自然而然变得这么瘦了。”   “最近劭江又怎么了?忙成这样管不上你吃饭了?”黄淑芳又开始叽叽喳喳了:“你是个医生好不好啊!你赶快给自己开点儿药啊!你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营养不良了。吃不惯可以去外面多花点儿钱买的吃,你这个样子叔叔阿姨看到了该担心成什么样子啊。”   “是药三分毒,怎么能随便乱吃呢。”邵航一本正经的说道:“哥哥最近帮着导师弄国家基金课程,忙的要命。过段时间闲下来了就好了,别担心,就是瘦了点儿而已,没什么事儿。”   黄淑芳一连不相信的瞥着邵航,从鼻子里吐出响亮的一声哼声。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邵航接到了黄淑芳的电话。这位大小姐在电话里一句一顿的吩咐着:“三分钟之内到你们学校正门门口!”之后,没等邵航再说什么直接挂电话。邵航一脸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跑去校门口,连本来打算还图书馆的书都来不及还了。   来到校门口,只见黄淑芳踩着高跟鞋在写着他们学校校名的石头跟前,跟个雕像似的站着。她手里还提着几个塑料袋子,里面堆着油菜、黄瓜,还有一条鱼。邵航觉得眼角抽搐,不好的预感开始一个一个的冒出来。   “走吧!”黄淑芳看到邵航出来了,很潇洒的一仰脑袋。   “去哪儿?”邵航完全疑惑了。   “去你家啊!我给你做饭吃!”黄淑芳提了提两个塑料袋。邵航还想争辩什么,但是黄淑芳根本没给他任何争辩的机会,走过去拉起来邵航的手直接拖着走:“害羞什么,去你家又吃不了你!”   邵航垂死挣扎,微弱的磕磕绊绊的在后面抗议:“淑芳,你先把手放开,这不太好,真的不太好!”周围的来来往往的学生不由站住脚步纷纷侧目围观, 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印尼粽子神马的,突然原地复活了 明天就是高考日了,高考日啊! 在这里祝福凝凝,翔翔弟弟,小雪考试顺利,考卷上的题目都很顺手,遇到的判卷老师都会手软,考试中间不会有任何意外情况出现,不会堵车 为了给三位亲爱的童鞋们祈祷攒RP,同时也为了秋秋已经负数的RP值—— 争取从今天开始三天双更。是争取,如果能做到的话 希望三位亲爱的童鞋们都可以超常发挥考上理想的大学 同时也祈祷所有的高考考生考试顺利。 阿门,RP大神请您眷顾一下吧! ☆、第三十   自从那次黄淑芳跑去做饭之后,这位大小姐就跟做饭做上瘾似的,三天两头就跑去邵航喝劭江合租的屋子大秀厨艺,后来甚至发展到没课的时候直接在下课的点钟来邵航的学校堵人,押送着邵航当作买菜的搬运工。劭江那个奸臣,自从发现每天回家有香喷喷的饭菜之后再也不在实验室熬夜,天天准时守候在饭桌跟前。邵航一个人的意见彻底被无视了,这两个人一个做的开心一个吃的开心,完全没有让邵航说“不妥”的余地。邵航只能被迫妥协。   两个月后,陈凯翔跟着志愿者的队伍从S市乘坐飞机离开了中国,前往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至此两人之间的联系又变得极少了。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圣诞节前夕黄淑芳穿的白色大衣跑来学校图书馆找邵航。这身极洋气的打扮衬托着这位大小姐光彩夺人,引来了学校里不少学生的侧目。等到邵航慢腾腾的从图书馆爬出来的时候,黄淑芳已经冻得一张脸红彤彤的,不断的对着空气呼着白雾。   “怎么了?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邵航一眼就看到了黄淑芳,便走了过来。黄淑芳看到邵航眼睛一亮,跑过来眨眨眼睛:“当然是特别重要的事儿了!咱们一边走一边说。”黄淑芳说着,要拉邵航的胳膊,邵航退了半步躲过了,走到黄淑芳的身边:“走吧,你要去哪里?”   “奶茶店吧。”黄淑芳失望的看了邵航一眼,率先向着奶茶店的方向走去。      “邵航,你今年能不能陪我去参加圣诞舞会?”在奶茶店里,黄淑芳犹豫半天终于向邵航发出了邀请:“我知道你体育选修的是体育舞,你肯定会跳舞,你能不能陪我去?我真的挺想参加圣诞舞会的,你就跟着我去吧,好么?”   “我倒是无所谓,可是你确定我适合去么?”邵航看着黄淑芳。   “你长得足够帅啦!”黄淑芳笑眯眯的说:“肯定不会给我丢脸的,我相信你!而且你不是还有衣服么?我记得去年暑假回去阿姨给你买了一身挺漂亮的礼服,你可以穿那个,多合适!”   “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没问题。”邵航想了想,回答道:“什么时候?我把那天空出来。”   “23号晚上七点,我们学校小礼堂。六点半的时候你到我们宿舍楼下找我吧,我带你去。”黄淑芳喜笑颜开,拍了拍邵航的肩膀:“说好了啊!不许到时候不来!”   “是,我肯定记得!”邵航赶快保证,生怕这个大小姐又出什么幺蛾子。      23号晚上邵航如约换上了礼服,之后去黄淑芳的学校找黄淑芳。   虽然在B市上学已经有两年半的时间了,邵航去黄淑芳学校的次数还是一个手就能数过来,还好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是直接去黄淑芳宿舍楼下帮忙提东西,找宿舍还是没有问题的。   今天黄淑芳穿了披了一件厚厚的呢子长大衣,下面穿着靴子,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黑色的一个影子,根本看不清里面穿了什么。黄淑芳跟宿舍的两个姑娘一起下来,另外两个都穿着羽绒服,看到邵航站在那里都笑嘻嘻的用邵航完全能听到的声音跟黄淑芳打趣:“你家白马王子在那儿呢,真帅!”   黄淑芳骄傲的一扬脑袋,说了一句:“那是!”就向着邵航跑过去:“来的很准时嘛!过去正好开始。”黄淑芳跑进了邵航才发现这个小丫头今天画了很精致的妆容,头发似乎也做了什么手脚,变得好像烫过一样,扎了一个很特别花。   “你不跟你宿舍的人一起走么?”邵航抬头看到另外两个姑娘站在那里嘻嘻哈哈指指点点,有点儿疑惑的看着黄淑芳,没想到那面两个姑娘直接扬声说道:“你们快去吧,我们可不敢当电灯泡,不然今天晚上四妞非掐了我们不可!”   “赶快去甜蜜去吧,你们两个损友!”黄淑芳高声的喊回去,并且威胁似的挥挥拳头,扭头对邵航解释着:“这两个人今天才不去舞会,他们有自己的约会,跟着跑下来就是好奇下你而已。咱们走吧,再不去就迟到了。”   邵航没多想,点点头,对着那两个人笑了一下,跟黄淑芳一起转身走了。      舞会很热闹,黄淑芳带着邵航走到小礼堂的时候舞池里已经有不少学生了。正中间有四对男生女生,男生都穿着白衬衣和西裤,而女孩子都穿的一样的格子裙子,黑靴子。他们跳的帕斯,动作熟练,花一个接着一个,一看就是配合已久的默契组合。黄淑芳带着邵航顺着礼堂边上走过去,半路碰到一个男孩儿惊讶的看着黄淑芳带着一个人过来,惊讶的问道:“学姐,你真来参加了啊?”   “是啊。”黄淑芳甜甜的一笑,拉过来邵航介绍着:“这是我今天的舞伴,邵航。是B市中医药大学的。”   “哦,玩儿的开心。”男孩儿若有所思的看了黄淑芳一眼,礼貌的点点头:“有什么需要的叫我。”   “好的。”黄淑芳点点头,也不管那个男孩儿了,拉着邵航继续往前走,走的远了才介绍说:“刚刚那个人是大二的,我们院一孩子,叫赵飞。去年学生会在我手下,今年当了舞协的副会。这次舞会的邀请就是他给我的,其实这次舞会的主角都是舞协的,你看中间跳舞的那几对,都是舞协现在很拿的出手的当家呢。”   “这是他们的社团展示晚会么?”邵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然中医药大学这类的活动相对少,但是邵航也是看了两年多学生活动的人,对于这些学生活动也慢慢的有了点儿了解:“半内部性质的?”   “也不算完全内部,只是除了舞协,外面的人会跳交谊舞的比较少,更何况能找到合适的伴儿也不容易。这么下来,自然舞协的人就多了点儿了。”黄淑芳突然看到了一个人,招了招手:“甄慕锦!”一个穿着旗袍的小巧女生扭头看过来,看到黄淑芳立刻喜笑颜开,迎上来:“淑芳,你来了?”然后眼神又移动到邵航身上:“这位是……”   “这是我的舞伴,邵航。”黄淑芳笑眯眯的说:“你们的休息室在哪儿,让我放一下大衣吧!热死我了。”   “把大衣给我吧。”甄慕锦笑着,接过黄淑芳的大衣,然后很是赞赏的看着黄淑芳的一身衣服:“你这衣服真好看。”原来黄淑芳里面穿了一身蓝色的连衣裙。本来蓝色是不服人的,但是黄淑芳却格外的适合蓝颜色,这身蓝色的裙子穿在她身上衬着她光彩夺人,美极了。黄淑芳听到好友的称赞,腼腆的一笑,又扭头看向邵航。邵航含笑的点点头,中肯的评价:“这衣服很适合你。”黄淑芳更开心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甄慕锦的女孩儿走到了舞池的中央,原来她是今天的主持人。那个小巧的女孩儿,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是在主持上却风趣幽默:“……我想我说了这么一大窜东西,相信各位已经跟自己的舞伴等不及了吧!那么让我们开始我们的第一组曲——爱的华尔兹吧!大家都把自己和舞伴的爱秀出来吧,得到最多掌声的组合还有一件小礼物哟!”   随着甄慕锦的话音落下,华尔兹的三排音乐缓缓的响起,有几对相牵着走向舞池,黄淑芳看了一眼,拉住了邵航的胳膊:“邵航,你会学过华尔兹吧?”   “学过。”邵航老实的点点头。   “那咱们也下去吧。”黄淑芳说完,就拉着邵航的胳膊向舞池走去。邵航无奈,只能跟着黄淑芳一起走下去,一板一眼的跳了起来。   邵航学东西不快,但是最大的优点在于踏实认真,就算跳舞也是这样。虽然只学了一个学期的华尔兹,但是邵航在舞池里带着黄淑芳还是游刃有余,在一对又一对的舞伴中间穿过,很好的保护着黄淑芳没有任何撞到别人的惨痛经历。这种踏实的舞风直接导致了黄淑芳的轻松,没事儿干就在邵航耳边嘟嘟囔囔点儿有的没的八卦,偶尔还跟旁边的人打个招呼。   邵航发现,这舞池里大部分都是黄淑芳的学弟学妹,顿时无语。黄淑芳这次到底是怎么了,突然要跑来参加一群学弟学妹们的活动。   一曲结束,邵航又在黄淑芳的坚持之下又跳了一曲,之后总算跟着黄淑芳跑到旁边休息。华尔兹组曲之后,是一段舞协的拉丁舞表演,这段舞跳得下面的学生们叫好不断。拉丁表演之后曲目又变成了欢快激扬的帕斯曲目,黄淑芳没闹着继续去跳,邵航不由松了口气。就在这个时候之前碰到的那个叫赵飞的男孩儿走了过来:“学姐,能跟我跳一曲么?”   赵飞鞠躬,用一种滑稽的姿态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绅士邀请的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本日第二更 表示宿舍里居然进了老鼠老鼠老鼠老鼠啊啊啊啊啊啊 TVT 而且只知道进来了,却找不到 嘤嘤嘤……求灭鼠方法……好……好可怕……嘤嘤…… ☆、三十一   赵飞鞠躬,用一种滑稽的姿态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绅士邀请的动作。   黄淑芳看了邵航一眼,又看了看赵飞,嘴角的弧度下降了一点儿:“我累了,赵飞,现在不想再跳舞了。”   “哦,这样啊。”赵飞还是笑眯眯的,又重新站了起来,可是看上去似乎有一点儿低落:“那我一会儿可以再来找学姐跳舞么?”   “赵飞,你今天是有自己的舞伴吧?”黄淑芳眯着眼睛看着赵飞:“我看今天南瓜可是跟你一起来的,冷落自己的舞伴可不好,更何况我也有自己的舞伴。”   “学姐说的是。”赵飞点点头,吐字有一点儿咬牙切齿的:“那我就不打扰学姐跳舞了,玩的开心。”说完转身就走,三两下就消失在一堆人中间,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邵航看着赵飞离开的背影,虽然本身是不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此时此刻邵航在那里想了半天,心中的问题还是憋不住了,再怎么说黄淑芳也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淑芳,你的那个学弟,怎么回事?”邵航问道:“你跟他有什么矛盾么?”   “怎么这么说?”   “你看他的感觉明显很冷淡,感觉好像他得罪过你。”邵航如实回答着。黄淑芳不敢相信的看着邵航,看了半天才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其实没什么,反正说出来你也搞不清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说完了,黄淑芳在那儿托着腮看舞池里的人跳舞,过了一会儿,邵航听到黄淑芳小声嘟囔着:“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的。呆子就是呆子,对呆子有期望我就成呆子了,哼。”   邵航眨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黄淑芳这句话好像说的是他。      之后又有街舞社之类的社团前来表演助阵,甚至还请了吉他社过来弹了几曲。黄淑芳又拉着邵航跳了几曲,玩的很是开心。最后的时候,甄慕锦又跳上了台子,开心的宣布道:“开心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我记得开场的时候我有说,我们会选出最好的组合,现在大家来投票吧,今天大家心目中的舞会公主和王子到底是谁呢!”   下面立刻叫成了一片,乱七八糟说谁的都有,突然不知道谁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黄淑芳学姐!”居然赢得了一片响应,有不少人都起哄的叫着:“学姐学姐!”到最后居然真的成了一片高呼着学姐的声音,其他的意见全部都消失掉了。甄慕锦笑眯眯的总结大家的意见:“看来我们三年不出马的黄淑芳学姐呼声很高啊,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么?史上拒绝邀请次数最多的我们的大美女黄淑芳学姐果然是老姜啊!那么我们请黄淑芳学姐和她的舞伴到前面来好不好?”   下面一片叫好声,黄淑芳一点儿也不扭捏,居然拉着邵航大踏步的走了上去。反而是邵航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很少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抛头露面的,特别还是被聚光灯打着,眼前一片白茫茫。只能听到甄慕锦的声音问道:“黄淑芳学姐,你身边这位可是个大帅哥啊,不给我们这些学弟学妹们介绍介绍么?”   “这是邵航,在B市中医药大学。”黄淑芳的声音传过来:“我跟邵航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做了十二年的同桌,直到上大学才不在一个班了。”   “居然是青梅竹马的感情,真是羡煞旁人!”甄慕锦打趣着:“真没想到,我们的舞会王子和公主就让学姐这么一个只参加过一次的人拿到了。我觉得吧,我们也不能让学姐拿的这么轻易,大家说对不对啊?”   “对!对!”   “怎么也不表示一下,跟旁边这个帅哥来个交杯?”   下面的学生们哄堂大笑,之后又是纷纷拍手叫好。邵航觉得黄淑芳拉了拉他的袖子,他扭头,看见黄淑芳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邵航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悄声对黄淑芳说:“交杯酒不是洞房花烛的时候喝的么?这……不太好吧?”   “玩儿嘛!”黄淑芳一跺脚,瞪了邵航一眼。大概邵航的话也被甄慕锦听到了,此时甄慕锦这个女孩儿又通过话筒说道:“我们的大帅哥还真腼腆,居然害羞了。那既然不愿意,就只能吃点儿苦头了对不对?公主抱三分钟怎么样?”   邵航一脸尴尬的在那里,完全的不知所措。   “这样可不对了,中医药的帅哥来了我们的场子,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怎么可以走出我们的大门呢,大家说对不对!”   所有的人都起哄的叫了起来,黄淑芳居然觉得还不够乱,直接拿手搭上了邵航的肩膀,大大方方的一笑:“那你就辛苦一下吧,邵航。”邵航被弄的骑虎难下,最后只能在众人的逼迫之中抱起了黄淑芳。瞬间,周围一片的叫好声起哄声,甚至还有人吹起了长长的口哨起哄。黄淑芳环着邵航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笑容满面的看着邵航窘迫的样子,完全不在意周围一圈学弟学妹们的起哄。      晚些时候,黄淑芳又拉着邵航跟着甄慕锦还有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去吃饭,一个劲儿的就拿邵航挡酒。邵航被这位大小姐折腾的苦不堪言,只能舍命陪君子。等到送黄淑芳回宿舍的时候,已经11点了。黄淑芳是赶在楼管阿姨关门前一秒冲进去的。之后邵航慢慢的走回他跟劭江的出租屋,等真正到家门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邵航估摸着劭江大概已经睡了,就是没睡也是全身心的扎在那堆他自己的东西里,于是乖乖的找钥匙开门。没想到钥匙还没捅进钥匙孔,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了。   “哥,这么晚你还没睡啊?”邵航看到门开了,奇怪的问道。没想到回答他的却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你也知道这么晚啊,疯到这会儿了。”陈凯翔把门完全打开,看着他然后皱起了眉头:“邵航,你喝酒了?”   “凯翔哥哥?”邵航完全愣住了,看着陈凯翔站在自家门口,只觉得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这个时候陈凯翔应该在世界上的哪个犄角旮旯里义务行医吧?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家门口?想到这里,邵航不由的拿手揉了揉眼睛,陈凯翔看着邵航这副模糊样子,禁不住笑了出来。   “行了,赶快进来吧。还真喝醉了?喝成这样还敢一个人回来,一点儿都不知道照顾自己!”陈凯翔拎着邵航进门,直接把人推去卫生间:“先去洗个澡清醒清醒,上了大学也终于学坏了?居然这么晚才回家,还喝这么多酒。我看劭江就是掉进他那堆论文里了,一点儿都不知道管管你!”   邵航直接被唠唠叨叨的陈凯翔关进了浴室,连一点儿反口的余地都没有。于是他只能先乖乖的洗澡。      十分钟后,邵航洗完了。   因为直接被陈凯翔扔进了浴室,所以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邵航洗了一个澡也缓过劲儿来,立刻觉得自己之前那身衣服上一股酒气,实在是不愿意再穿。最后只好披上浴衣出来。大冬天的,虽然有暖气,但是屋子里还是算不上暖和。陈凯翔看着邵航穿着浴衣出来了,就扔给了他几件内衣。邵航接过来一看,这居然还都是自己的衣服,立刻就囧了。   “凯翔哥哥,你哪儿找到的?”   “阳台上挂着呢,你那尺码跟你哥的衣服一下就分出来了。赶快换上衣服,屋子里还冷着呢。你喝了酒,小心明天直接感冒爬不起来了。”陈凯翔说的自然而然,好像本该这样似的,邵航只觉得更囧了。抱着衣服往自己的屋子跑,嘟囔了一句:“要吹风早在外面吹够了,哪等着这个时候。”   “这么大了,反而害羞了啊?”陈凯翔看着邵航跟个兔子似的跑进自己屋子里换衣服了,笑的摇摇头:“再嘴硬,看你明天早上起来头疼跟谁哭去!”   一会儿,邵航换好衣服出来了。陈凯翔又给了他一大杯浓茶,邵航咕嘟咕嘟的吞了几口,终于觉得自己舒坦多了。直到这个时候,脑子才终于转过弯子,瞪大眼睛盯着陈凯翔问道:“凯翔哥哥,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晚上七点多到的B市。”陈凯翔回答着:“下了飞机就跑来你们这儿了,结果你们兄弟两个倒好,一个两个都跑的不知所踪了。我给你哥打了五六个电话他才接上,你更好,怎么也不肯接。”   “我没拿。”邵航不好意思的说道:“这身衣服口袋不是很舒服。哥哥肯定在学校吧?”   “对啊,没想到回国的第一顿居然是在学校食堂凑合的大锅饭。”陈凯翔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抱怨表情,邵航忍不住笑了一下,很中肯的说:“如果不是你回来了,我猜哥哥搞不好都不打算吃晚饭的。半夜煮包泡面就搞定了。”   “哟,身边有个大夫,这小子还能过这么不科学的生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一更,今天上午同志们的语文已经考过了 表示发现时隔一年高考的内容全·部都不会了啊摔 这脑子到底多爱忘事儿TOT 恩,秋秋稍微贪心一点儿的说…… 既然文已经双更了,那么评咱可不可以也来个X2?星星眼啊星星眼 ☆、三十二   “哟,身边有个大夫这小子还能过这么不规律的生活啊?”陈凯翔打趣着,没想到这个时候劭江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倒水喝,听到这话不由的抗议道:“你这是吃别人的一点儿都不嘴软啊?谁说我生活不规律了?”   “肯出来了?我看你就快死在那堆书里了!”陈凯翔听到劭江的话,就跟没听见似的,笑眯眯的打招呼:“我说你这么拼命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我看你那儿的东西真是杂的可以。你这是打算读博?”   “不,读博干什么,一口气读到老么?”劭江在陈凯翔旁边坐下来:“我打算去考公务员。”   “什么?”邵航显然是头一次知道劭江的决定,此时大吃一惊:“哥哥,你们导师不是还打算保你的博士么?你怎么突然就打算放弃了?”   “对啊,劭江。”陈凯翔看着自己的儿时玩伴:“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也想当个科学家什么的?读了博,到时候就直接走研究方向,再进个学校教教书,这不挺好的么?怎么突然就放弃了?”   “科学家什么的,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说起来你小时候不是还指望着上太空么?”劭江把玩着自己的手:“长大了,总得现实点儿,再做点儿自己想做的喜欢的事儿。说实话,我给导师跑了三年的腿真是跑够了,还读博?继续跑腿?且不说博读出来了能不能留校任教,就算留那儿了,从讲师一步一步的往上升,谁能保证你肯定能爬成教授?搞不好六十岁退休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每年累死累活的带学生,监考,开会,写论文。我上了三年研究生就觉得这真够了。”   “你这还是一皮猴儿,跟小时候一点儿都没变,怎么都坐不住。”陈凯翔摇摇头,只给了这么一句评价。虽然是发小儿,但是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早已经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谁又能管到谁呢?   “说起来,凯翔哥哥,你这次回国是来干什么的?之前都没听你提过。”邵航问道,他其实已经跟陈凯翔五六个月没联系过了,他一心觉得陈凯翔总得跟着那个志愿者组织再全球各地的跑个三五年才成。   “就是正式回国了。”陈凯翔笑眯眯的说:“我正式选择回国工作了,那面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这面的工作也找好了。我再休息几天,然后下个月正式去上班。”   “什么?”邵航真的惊讶了,虽然上一次离别的时候陈凯翔的确提过回国发展这回事儿,但是邵航也就当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总觉得这件事挺麻烦的,真做起来怎么也得来回折腾好几回,没想到陈凯翔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一切搞定了,这次跟从地缝儿里冒出来的似的,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通知他们:我搞定了,就等到点上班了。   “我说你这才是真有病。”劭江在旁边不客气的骂道:“你说你跑到资本主义国家自虐了这么多年,说的洋话吃着洋餐看着洋妞,结果几年过去了,那面都可以活的很舒坦了,突然又跑回来了。你说你出去干什么去了?别说你是看黄头发看腻了。”   “不瞒你说,我还是真看腻了。” 陈凯翔说道:“我还是觉得黑头发的顺眼,再怎么说还是同一种族。”   劭江又被陈凯翔噎住了,恨不能揍他一拳。   “凯翔哥哥,你谈好的是在哪儿上班?”邵航看着陈凯翔问道:“回家里那面工作么?”   “不回去了,我在B市找到了工作。B市人民医院的外科,因为在国外已经考上了行医执照,又有两年的手术经历,当时投简历的时候一下就通过了,顺利的让我都不敢相信。我以后就在B市发展了。”   “那叔叔阿姨怎么办啊?那么多年不能在一起,牵肠挂肚,好不容易回国了,还不在一块儿……”   “我常回去看就是了,以后要发展的好了再把他们接到B市来。”陈凯翔说着自己的安排:“其实我爸前两年跟着别人折腾炒房,B市还是有一套房子的,还是拿我名字买的。只是还没装修,我最近让他们简单的弄弄,现在你们这里住几天,那面弄好了我再搬过去。”   “住着吧,我们还不至于把你赶出去,不过这里只有两间屋子,你看你是跟谁挤还是自己乖乖睡沙发?”   陈凯翔扫了邵航一眼,说道:“我还是跟航航一起吧,一看航航瘦瘦的,挤一块儿肯定不会难受。跟你睡我怕半夜被踢下去。”   “怕挤还不乖乖的睡沙发。”劭江嗤之以鼻,而邵航则有点儿犹豫的看着陈凯翔:“这样不太好吧?要不我睡沙发吧?”   “没事儿,一起睡呗。”陈凯翔立刻消灭邵航刚刚冒头的反驳:“就这沙发,你晚上是打算缩成一团睡?我可不是住一晚上,一住可是一个月两个月,让你睡沙发还不弄成颈椎病?咱们俩都挺瘦,一起睡正好,要是跟这个胖子一起睡,非被挤死不行。”   “陈凯翔,你说清楚,我哪里胖了!”劭江立刻炸毛:“我不过就是壮了点儿,你至于这么羡慕嫉妒恨么!你要真羡慕,也去练一身我这样的肌肉啊!”   陈凯翔对劭江的说法嗤之以鼻。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邵航真是万分尴尬。   邵航来回反思,也许真是坏毛病,他总觉得跟一个人挤在一起睡很是别扭,哪怕这个人是从小一起玩儿大的跟哥哥一样的陈凯翔。反而是陈凯翔大大方方的,从箱子里翻出来睡衣,当着邵航的面直接脱了衣服,换睡衣。当然这也充分说明了为什么陈凯翔刚刚可以对劭江嗤之以鼻,陈凯翔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是脱了衣服以后肚子上赫然是四块腹肌。邵航囧然,再一次觉得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就这么纠结着,陈凯翔已经换好衣服了:“航航,你那是纠结什么?真成了小姑娘了,害羞成这个样子?”   “可是你不觉得么,当着人的面还是……”邵航依然在纠结。   “解剖课上人身上的哪一块儿没看过没切过?”陈凯翔说完,突然想起来:“对了,你没上解剖课。”   邵航更囧了。但是这段话却很好的缓解了邵航的紧张,邵航反而不那么别扭了,也找了睡衣换上爬上了床。   邵航和劭江租的这个房子家具都是原本房子自带的,房东大概是为了方便,屋子里的床是老式的那种双人床。旧时的人普遍没有现在高,所以双人床相对的也就窄一些,但是两个人睡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偶尔有部位贴在一起还是难免的。还好是冬天,如果是夏天的话这种睡法第二天起来肯定是心力憔悴。   也许是今天真的累惨了,又是跳舞又是灌酒的,邵航沾了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反而是原本坦坦荡荡的陈凯翔躺在那里怎么都睡不着。最开始他是跟邵航背靠背的,稍微一动身子背就靠在了一起,那种感觉就好像从邵航的背上生出了什么东西,透过了两个人的睡衣,跟他的背交缠在了一起。如果非要拿什么作比,就是物理学里的渗透,两个部分的分子都互相交叠在了一起,让人心神恍惚。   这个想法在心里绕了两圈,陈凯翔更加的睡不着了。听到另面邵航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陈凯翔知道这孩子已经睡着了,而且搞不好还睡得很死。于是他小心翼翼的翻过来身子,想看看这个又是一年没见的孩子。结果大概是邵航靠着陈凯翔受力,陈凯翔这么一翻身,邵航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往过转了一点儿,仰面朝上,滚在了陈凯翔怀里。陈凯翔只觉得心往下沉了下去,就跟掉到无底洞里一样,但是却砰砰砰跳的贼快。   然而邵航还是安安静静的睡着,就那么乖巧的,半躺在陈凯翔怀里,看起来很孩子气,好像真的跟陈凯翔亲密无间似的。陈凯翔微微抬起一点儿身子,在黑暗中分辨着邵航的五官,就在这个时候,对面那个楼的某盏灯亮了起来,微弱的灯光透过拉的不是很严的窗帘照了下来,给屋子里增添了一点儿光亮。原本邵航黑白模糊的轮廓就在光亮中如同染了色彩一样变得清晰了起来,皮肤是白色的,眉眼有细致的黑色线条,嘴唇是淡淡的红色,陈凯翔抿了一下嘴唇,默默的凑上去,用自己的嘴唇对着那淡红色的唇碰了一下。   如同被电击了一下,陈凯翔赶快离开了。嘴唇仿佛麻了一样,完全没了知觉,又或者感觉太多了,只能感觉一瞬间的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双更完满阿门…… 听了走进科学的,下载了老鼠的惨叫声来吓老鼠 结果老鼠在宿舍里又拉又尿。讨厌TOT一点儿都不管用! 另外,再在这里发一遍入V公告> < 今天早上收到编编的通知,本文会在6月9号入V,入V当天会有三章更新,V文价格为千字三分,需要在晋江客户号上冲钱才能订阅VIP章节。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心,指导,喜爱,谢谢所有人的支持。一人扑住MUA一口,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哟^^ 作为头一篇连载中要开V的文,秋秋表示很多东西还没弄懂。据说在晋江是有送积分这一说的,但是前提是需要在登录状态下留言够25个字。秋秋会尽快研究的,想免费看下去的大人们请多多留言吧~摇尾巴~ PS六号七号八号三天的双更秋秋还是会加油的TOT预示这周更的字数这么多有木有奖励啊(满地打滚 ☆、三十三      第二天是周六,陈凯翔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屋子里又剩下他一个人。邵航的睡衣叠的整整齐齐的在枕头上放着,床头柜上邵航的手机和他的手机放在一起。陈凯翔一边觉得奇怪,一边打开冰箱在冰箱里翻找食物。   不得不说,虽然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是不怎么爱打理家务的男孩子,特别是邵航还是一个厨房绝缘的人物,但是两个人的冰箱储备还是相当齐全的。陈凯翔没费什么功夫就从冰箱里翻出来了一袋牛奶,一颗鸡蛋和面包。把鸡蛋拿出油煎了一下,用微波炉又热了热牛奶,一份简单的早餐就搞定了。   吃过早饭以后,陈凯翔跑去自己的行李里翻出了笔记本,打开了回来之前往本子里存的基本国际性的医学学术性刊物电子版。这些本来是打算在飞机上看完的,没想到存的太多了,到了现在还有存粮。陈凯翔倒了一杯白开水,一边喝水一边看挑出来一篇关于兔唇手术风险的论文来看。   十一点,门响了。陈凯翔把杯子放在一边儿,站起来去开门。没想到门口居然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手里拎着几个袋子放着蔬菜。那个女孩子看到他显然也很奇怪的样子,甚至还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门牌号。   “有什么事儿么?”陈凯翔礼貌的问道。   “厄,这里不是邵航家么?”女孩子有点儿犹豫的问道。   “是,你是谁?”陈凯翔眯起了眼睛看着这个女孩子,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在心底升起。   “恩,我叫黄淑芳,是邵航的同学。那个,您是谁?我以前来好像没见过你。不是房东吧?”黄淑芳蛮尴尬的站在那里:“邵航或者劭江不在么?”   “他们现在都不在。”陈凯翔如实回答,刚刚还没觉得,现在这个女孩儿一自报家门,陈凯翔终于在记忆中翻找出来了这个女孩儿的那些事儿。说起来,陈凯翔只在邵航初一生病大那次见过这个女孩子,当时她还是个小孩子样子。可是现在一对上人了,看着这张脸依稀的也就能对上小时候的那些轮廓。这个女孩子从小学开始就跟邵航走的近,没想到居然到了大学居然还有频繁的联系,想到这里陈凯翔心里警铃大作:“你有什么事儿么?”   “啊,我们说好今天我来他们家做饭的,他们怎么都出去了啊?”黄淑芳苦恼的说道:“那你能让我进去么?说好的我给他们做饭的,邵航应该是去跟着老师坐门诊去了,如果现在再不做,搞不好邵航回来的时候就做不完了。”   “不好意思,邵航劭江都不在家,我不能随便放陌生人进去。”陈凯翔摇摇头,“如果你们说好了,应该他们会跟我说一声或者在家里等的。”   “哎!你别关门啊!”黄淑芳眼瞅着陈凯翔打算把她关在门外,懊恼的叫着:“你看我都知道邵航住在哪里,怎么可能是不认识的人?难道还怕我做好饭菜以后把饭菜弄走骗人么!别这么不讲理嘛,让我进去吧!我绝对是跟他们说好的,真的!”   “你万一故意在厨房纵火怎么办?或者放煤气出来怎么办?知道邵航和劭江住在这里不能说明什么,对不起,我要为我的朋友负责,真的不能让你进。希望你能理解,我是不可能让你进去的。”说完,陈凯翔在黄淑芳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迅速的关门。黄淑芳彻底傻眼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拍门,“喂!你给我开门啊!什么意思啊!”   陈凯翔不屑的撇了一下嘴,回到自己的电脑前,刚坐下来又拍了一下键盘,直接跑去床头柜找出来自己的手机拨给劭江。   “喂,凯翔?怎么了?”劭江在电话那面问道:“我正帮导师核帐呢,没事儿就等会再打!”   “劭江,咱们今天在外面吃怎么样?我请客。”陈凯翔把玩着自己笔记本的触摸板,笑眯眯的建议道:“你提供个地儿,咱们过去。”   一提到吃的,劭江的火气立刻无影无踪:“好啊,就咱们吃中餐西餐?”   “中餐吧,西餐我吃的都快吐血了。”   “那就去‘锦绣’吧,你能找到么?就在邵航他们学校出去,过两个街。你上网用地图找一下,找不到的话给我打电话,我回去找你。”   “把邵航也叫上吧,他好像把手机忘在家里了,你知道他在哪儿么?”   “肯定在中医院,那咱们就去中医院找邵航把,他好像十一点半就结束了。你查查地图,能过去就先过去,我现在走不开。实在不行你就在家里等他,让他带你去。”   “好,你先忙着吧。”陈凯翔跟劭江通完电话,立刻用笔记本开始搜索中医院的地址。此时不出意料的,外面的那个大小姐也不敲门了,开始给邵航打电话了。可惜邵航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响了一遍又一遍,根本无人应答。搞定了路线,陈凯翔换了件衣服,拿上钱和手机,出门。黄淑芳居然还在门口,看到陈凯翔出来眼前一亮,但是陈凯翔紧接着把门死死的关上了。   “你也要出去么?”黄淑芳可怜兮兮的看着陈凯翔:“那邵航劭江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吧?”陈凯翔说着:“你别等着了,今天中午我们要出去吃饭的。”   黄淑芳一双眼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凯翔。而陈凯翔却不再说什么,直接下楼,快步向中医院走去。      走到中医院门口,已经十一点半了。陈凯翔没搞清楚邵航是在哪个门诊坐着,只是依稀知道邵航的老师是个有名的老中医,大概是专家门诊,但是他也不敢贸然上去找,就站在门口等。   等了十几分钟,果然看到邵航恭恭敬敬的跟着一个老头走了下来,那个老头一边走一边还跟邵航说些什么,邵航在那里认真的听着,偶尔点头回答点儿什么。陈凯翔上前走了两步,邵航一抬头终于看到了他。那个老头也看到陈凯翔了,扭头问邵航是不是认识。   “恩,这是我一个哥哥,之前在国外最近来了B市。”   “那你就不用陪着我这个老头子了 ,远来是客,应该好好招待人家。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老师您注意安全。”   “就前后院,怕什么?”老爷子挥挥手,很潇洒的自己走了。邵航一直看着那老头走远了,才走到陈凯翔跟前:“凯翔哥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出什么事儿了?”   “我跟劭江商量着今天中午在外头吃顿好的,我请客。结果你把手机落在家里了,我只好跑出来找你了。劭江也说正好让我跟你一起去。”   “今天中午要去哪里?”   “锦江。”      一顿饭,三个人吃的心满意足。   下午劭江又跑去给他家导师任劳任怨去了,邵航跟陈凯翔一道回家。此时已经两点多快三点了。   B市十二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邵航只穿了一件羽绒衣陪着牛仔裤,大概是觉得拉索隔着脸颊疼,羽绒衣的拉索也没拉到头,露出来一截子毛衣。走在路上不得不把脖子缩成一团,脸冻得通红。陈凯翔觉得邵航这样怪好玩的,故意落后两步,偷偷的拿手机拍了下来。独自开心了一会儿,又觉得心疼了。   “都这天了,出来也不知道戴个围巾,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陈凯翔责备着邵航,:“该不会没有围巾吧?”   “摘下来了总记不得再戴上。”邵航老老实实的承认着:“之前过来的时候戴过围巾和手套,后来丢在图书馆一次,教室一次。就不想戴了,总丢。反正也不至于多冷,就这么两天而已。”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陈凯翔哭笑不得,“你这还是学医的,居然这么不知道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你就仗着年轻的时候抵抗力好吧,将来可有你受的!”正这么说的,陈凯翔正巧看到路边有一家NIKE专卖,于是不由分说的把人拉了进去。十多分钟之后,陈凯翔带着重新武装好的人出来了。这次围上围巾了,也戴上手套了,邵航也不像之前那样缩成一团。只是邵航多少也觉得花别人的钱不好意思,一个劲儿的跟陈凯翔说要回去以后把钱还回去。   “你要真想客气,就等工作以后给我买回去吧。”陈凯翔最后被邵航一遍又一遍的坚持弄得烦了,只能拿这样的理由搪塞邵航:“你现在拿着叔叔阿姨的钱跟我客气,我可不要,说出去还丢死人了。我一个已经拿了工资的当哥哥的,给还在读书的弟弟买个东西还要弟弟拿生活费出钱。别说我爸我妈,就是叔叔阿姨知道了都肯定要说我一通。”   邵航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于是认真的对陈凯翔承诺:“那我以后拿到工资以后肯定会记得给凯翔哥哥买东西的,肯定的!”陈凯翔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实在是好玩儿。但是笑着笑着,眼角眼泪都要出来了,邵航不满的瞪着这个又开始神经的“哥哥”。只有陈凯翔自己知道在听到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那酸甜惨半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是不是马上大家就考完了 RP大神保佑,那三位都顺顺当当吧,阿门 今天早上五点爬起来大老鼠神马的…… 果然HP大减啊求治愈啊秋秋还在持续努力更新中嘤嘤嘤 ☆、三十四   当天晚上是平安夜。   回到家以后,劭江完全遗忘了自己的手机,坐在桌子跟前摊开几本书学习起来。陈凯翔也不想去打扰邵航,于是就抱着笔记本看自己的论文。一直到晚上五点多,劭江的手机响了起来。劭江满屋子转了一圈儿才发现手机是在床头柜上,此时手机已经不响了。邵航打开手机一看,满满的20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黄淑芳打来的。   邵航疑惑的回拨回去,电话是占线。于是邵航只能挂掉,把手机放到一旁,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   “喂?邵航?”   “恩,是我,怎么了淑芳?”   坐在客厅里看论文的陈凯翔听到这响动停下来了手里的动作,分了一半的精力到里屋正在打电话的人身上。只听里屋里的那通电话果然说到今天中午的事儿。   “啊,今天上午我去跟着出门诊了,哥哥好像是去导师哪儿了。就凯翔哥哥一个人在家……凯翔哥哥跟我哥小时候是好朋友,之后去了美国了,我跟你说过的……恩,我们今天中午在外头吃的,临时决定……什么?啊……我忘记了,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的。不是凯翔哥哥的错,他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当然也不认识你了。而且我们之前也没跟凯翔哥哥打招呼。”   陈凯翔听到这里,嘴角扬起来了一个弧度。如果之前还觉得有什么疑惑,那么现在就是完全没有那回事儿了。早上的事儿的确让陈凯翔觉得邵航已经有了女朋友,但是这通电话说明至少现在邵航是没那份心思的。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陈凯翔苦恼的用食指在“PG DN”和“PG UP”上来回按动着。   陈凯翔觉得现在自己真可怕,一方面扮演着道貌岸然的好兄长,另一方面却想把人拉下水来,跟个野兽似的把人吞食掉才罢休。   就在这个时候,邵航已经打完电话走了出来:“凯翔哥哥,今天晚上你有时间么?”   “没什么事儿,怎么了?”   “淑芳约我今天晚上平安夜去玩儿。她说人很多,很多同学。”邵航咬了咬嘴唇,有点犹豫的说道:“我记得在M国都是过是圣诞节不过春节的对吧?我觉得凯翔哥哥大概也想庆祝一下圣诞节,所以要不要一起来?”   “你决定去了?”   “恩,淑芳说有好几个学校的人,但是他们学校的去的都是女孩子,她想让我最后可以跟她们一起回宿舍。”邵航有点儿苦恼的说:“她们一群女孩子,的确不太安全。反正是去玩儿,凯翔哥哥要是没事儿,一起去庆祝圣诞节吧。”   “当然没问题,到点钟的时候叫我就可以了。”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邵航跟陈凯翔一起出门。   陈凯翔还是不放心邵航,硬生生的让邵航换上了厚毛衣才罢休,还用围巾和手套把这孩子全副武装好。邵航最后甚至被当洋娃娃当的抗议起来——“凯翔哥哥你不是一样的穿的那么少么!”当然,邵航的抗议通常都会不了了之的无效驳回。   邵航带着陈凯翔进了地铁站,平安夜的晚上果然可怕,周围全部都是人,两个人汇入这茫茫人海中,真的就如同汇入大海的两滴小小的水滴。邵航怕陈凯翔走错路,毕竟陈凯翔对B市并不熟悉,这些年陈凯翔搞不好连中文都有所退步了。他们就在地铁站里奋力拼搏,但是B市的地铁站果然太可怕了,半天甚至连地铁的影子都看不到,只能看到除了人就是人。   最后邵航只能放弃,因为地铁站太吵了,邵航只好趴在陈凯翔的耳边说道:“凯翔哥哥,我们还是别坐地铁了,根本上不去。我们出去吧!”   陈凯翔完全听邵航的,没有任何的意见。于是两个人又奋力的挤了出去。   到了外面的地面上,两个人总算松了口气。然后邵航又发愁了起来。说实话,他很怕这里的交通拥挤,所以平时节假日基本都不出远门。也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想到地铁站里那些人山人海,当然既然地铁站都成了那样了,那么公交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   “那地方远么?要不咱们走过去吧。”陈凯翔看邵航那抓耳挠腮的苦恼样,提议道:“大不了晚点儿去,反正他们一群人也可以先玩,去了再加入就可以了。”   “也好,走吧。”邵航拉着陈凯翔走上了B市宽阔的大街。   平安夜果然是一片欢腾的海洋,路上来来往往都是开心的年轻人,有情侣,有一群人结伴出来玩儿的,大家都穿着靓丽,互相笑闹着。甚至有女孩子不怕冷的穿着短裙,手里捧着鲜红的玫瑰,跟情侣在街上旁若无人的亲吻嬉闹。在这样欢腾的气氛之中,所有人的情绪都被带动了起来。   “这些情景感觉真好,其实干这一行的真的需要多见见这些情景。”陈凯翔感慨着说,邵航显然没听懂,抬头看向陈凯翔,陈凯翔继续补充着:“作为一个医生,总会不得不看到很多不幸的事情,生离死别,天灾人祸,但是其实人生就是喜乐掺半的。有多大的悲伤必然也有过多少快乐幸福,这是公平的。快乐让人充满期待,有动力可以前行,而悲痛则带来了冷静和反思。真的应该多看看这些幸福的情景,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更多的期待,觉得充满希望。”   邵航露出了一个笑容,开玩笑道:“凯翔哥哥,你什么时候兼修了哲学?”   “这叫对景抒情,不是语文挺好的么?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陈凯翔一边说着,一边敲了一下邵航的头。      七点十五的时候,黄淑芳打来电话找人。邵航只能给这丫头解释交通不顺,只好走过去,让她先玩。黄淑芳在电话那面沉默了半天,只说了一句“那你快点儿来。”就挂了电话。   之后他们的脚步加快了,终于在七点四十多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黄淑芳跟他们约在一家教堂门前,他们去的时候只看到黄淑芳站在教堂门口的台阶上低头玩儿手机。今天黄淑芳也是短裙打底裤,远远的看着让人都觉得冷。邵航带着陈凯翔走过去,离黄淑芳还有五六步的时候黄淑芳突然抬起头来,看到邵航的时候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但是看到陈凯翔以及邵航拉着他的手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由凝固变成了犹豫。   “邵航,你还把你的客人带来了啊?”黄淑芳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问道。   “是啊,凯翔哥哥还没在中国过过圣诞节,正好可以看看跟外国有什么不同。”   “你好,又见面了。”陈凯翔笑着伸出一只手。黄淑芳大概是想起了中午的经历,脸上表情僵硬了一下,勉强点点头,跟陈凯翔握了握手:“你好。”   邵航看到两个人互相认识了,并没有深究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说“又见面了”,只是关心起其他的事儿:“对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不是说很多人么?”   “啊,他们不想等人,就先去玩儿了。我在这儿等你。”黄淑芳笑了一下:“他们也不知道疯去哪里了,咱们去玩儿吧,别理他们了。干什么呢?是看电影还是去吃东西?或者去逛街怎么样?听说平安夜是有打折的。”   “我随便。”邵航抬头看向陈凯翔:“凯翔哥哥,你想去哪儿?”   “既然来了,就去教堂里看看吧。”陈凯翔说道:“平安夜对于基督教徒来说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但是非教徒也可以进去听他们唱诗的。”   “那就去教堂吧!”邵航点点头,又看向黄淑芳:“淑芳,你来么?”   “去!”黄淑芳显然有点儿咬牙切齿的说道,并且大踏步的率先扭头向着教堂爬了上去,邵航抱歉的对陈凯翔笑了一下:“淑芳估计是生气咱们来的太晚了,走吧,上去吧。”陈凯翔一边摇头在心里说“傻瓜,才不是这个原因”,一边跟着一起向教堂走去。      平安夜的教堂人很多,还好这个教堂并不算是特别B市特别有名的大教堂,三个人还是顺利的挤了进去。。有几个人过来给他们三个分发基督教的小册子,三个人纷纷拿上然后道谢。走进大厅,大厅里的人已经很满了,不少人甚至还站着,此时一群可爱的小孩儿正在台前,用清脆的童声唱着优美的旋律。三个人驻足在了最后一排,聆听着。过了一会儿黄淑芳就无聊了,好像是心里有事儿,总是不安分的偷偷的看邵航。陈凯翔在国外被他那群真正的基督教同学拉着去围观过很多次礼拜,听过国外真正美妙的唱诗,此时听国内的多少觉得有那么点儿美中不足,不那么地道。反而是邵航听得井井有味,神都快出来了。   最后是黄淑芳耐不住性子了,拉了拉邵航的袖子:“邵航,好无聊,咱们走吧?”   邵航正听得出神,这是被黄淑芳一拉袖子,很是茫然了一下。结果黄淑芳更加不耐烦的拉了一下,提高了音量:“咱们走吧!”引的前排的一个戴着十字架的女人怒目瞪了过来。陈凯翔对那个女人抱歉的一笑,拉着邵航走了出来:“走吧,既然觉得没意思就安静的走吧,不要打扰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HOHO 高考终于结束了,希望秋秋三天的祈愿可以有一点点的作用哟 不过还是很开心的恭喜所有高考的孩子们终于刑满释放了XD 恩,之后就是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哟^^ 再通知一次,本文明天就要入V啦。这是秋秋头一次在连载中入V,很兴奋。都是有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才可以有现在这个积分哟!在这里秋秋很感谢每一个读者,不管是留言还是没有留言,但是只要你能看到这里,秋秋都觉得很开心很感动。 另一方面,入V以后是可以奖励积分的,好像是可以用这个来看V文。再强调一次哟,是要在账号登陆的情况下,回复满25个子才能送积分。(听其他人说的是这个样子。)所以还是希望大家多多留言哟XDDDDDDD 今日双更完成啦,每人Muaaaaaaaaaaaaaaaaaaaa一口 ☆、三十五(一更)   三个人到了外面的大街又无聊了起来,看得出来黄淑芳在心里深深的觉得陈凯翔就是一个碍事儿的,但是却不好出口赶人,纠结的要命。陈凯翔经过一天的经历,就算是再怎么笨也该看出来了这丫头的那堆弯弯绕的小心思了。这个时候看着黄淑芳,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怎么可能乖乖的给黄淑芳提供二人世界的空间?   要陈凯翔说起来,黄淑芳才应该是乖乖离开的那个。   “邵航,我今年给你准备了圣诞礼物哦。”黄淑芳想了半天没辙,只好把人又带到附近的咖啡店了。一坐下来,黄淑芳就寄希望于用这个打开话题:“你要不要看一看?”一边说着,黄淑芳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个用包装纸包好的礼物。邵航感谢的对黄淑芳一笑:“这本来就是西方人的节日,其实没必要破费给我买礼物的。”   “不是买的,是我自己做的!”黄淑芳赶快说道。   “是什么东西?”邵航好奇了:“居然可以自己做?”   “围巾。我看你总不带围巾,冬天很冷的样子,就顺手织了一条围巾给你。”黄淑芳越说声音越小了,他看到邵航搭在椅背上的围巾了,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儿语病,“你最近倒开始戴围巾了啊?真好,把这个围巾拿去吧,总得有一个换的。”   “这……”邵航为难了,看着黄淑芳那期待的眼神,终于觉得还是不妥:“这不太好吧,淑芳?你亲手做的东西,不去先孝敬孝敬叔叔阿姨,就打给我。我带着你亲手做的,总不太好。你的这份心意我收下了,但是这围巾我真不能收。女孩子亲手做的东西可以给家里人,可以给丈夫,其他的人戴还是多少不好吧?”   “这有什么呢,反正关系好嘛!你看我这条。”黄淑芳指了指自己的围巾:“也是我自己打的,不难看啊。其实我是先打了我这条,然后才顺手给你打的,又不麻烦,你就收下呗。”   “这份心意我真的收下了。”邵航认真的说道:“但是围巾我真的不能要,还是拿回去给阿姨吧,阿姨肯定会很高兴的。不必要给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有这份心意我就很开心了,更何况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东西回礼。这么多年你帮我的总比我帮你多,特别是最近一年,还总过来帮忙做饭什么的,本来我这个朋友就当得羞愧了,你再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该无地自容了。”   黄淑芳气红了眼睛,盯着邵航:“你真的不肯要?”   “不是不肯要,是不合适。”邵航平静的对黄淑芳说道:“有些东西这么随便送真的不合适。”   “邵航,你真是够了。”黄淑芳突然大吼一声。邵航莫名其妙的看着黄淑芳,黄淑芳镇静了一下,抹了一把脸,声音软了下来:“对不起,我失态了。我现在不太舒服,先回去了。”黄淑芳冷淡的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走。   “等等,淑芳!我们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邵航赶快站起来,他的家教可不允许一个女孩子这么大晚上的独自一个人在外走夜路。然而黄淑芳却阻止了他:“不用了,平安夜晚上到处都是人,能有什么危险的?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黄淑芳说完,眼神在陈凯翔脸上扫了一下,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邵航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陈凯翔:“我是不是应该要下她的围巾?难道我做错什么了?”   “我倒觉得没做错,只是她心底的期待值太高了。”陈凯翔客观的说道:“你这样做我觉得挺对的,总比给了希望再打破的强。别担心了,她也是个成年人,你不能像对待小孩儿似的对待她。你喝咖啡么?我对国内这些咖啡店的东西不太熟,也不知道正宗不正宗。”后半句已经是在说菜单了,陈凯翔刚刚过来以后一直在研究那薄薄的一本菜单,此时指着上面一排咖啡询问邵航的意见。   “我不要喝。”邵航的头摇成了布郎鼓:“喝了那东西,今天一整晚我都不用睡觉了。高三的时候喝过,每次一喝完就会七八个小时睡不着,困得要命都睡不着,然后睡醒以后又会觉得全身难受。之后就不再喝了。”   “这么严重?”陈凯翔都惊讶了,他深深地觉得这些年他实在错过了太多的时光,以至于他跟邵航虽然很熟悉,但是实际上还是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就算是对咖啡敏感也没这么敏感的吧?你喝茶也会这样么?我看那天给你喝了浓茶没一会儿不是还睡得很香么?”   “茶没事儿,感觉很舒服。”   “真奇怪,按理说应该对咖啡敏感的人都对茶敏感的。既然如此,就来一壶花茶吧。你想吃水果么?”看到邵航点点头,陈凯翔按了点菜的按钮,对过来的服务生点了一壶花茶以及一个水果拼盘。就这样,陈凯翔成功的把黄淑芳扔在了邵航的注意力之外,两个人又在咖啡店里聊了好一会儿才起来转战街上。      圣诞节过后,陈凯翔不得不赶快联系了几个装修工人,把那面房子进行粉刷和铺地。这并不容易,临近年关,很多工人都不愿意再去做买卖了,一个个都想着回家好好过年。还好陈凯翔装修内容很简单,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才找到几个合适的人来弄。   另一方面,邵航和劭江也不得不面对即将到来的考试。特别是邵航,大三的课程还是很紧的,虽然平时邵航也算是踏实努力的孩子,但是那些加上来的西医方向的课程还是让他觉得苦手不已,很多东西看书翻来覆去都弄不太懂,最后没办法只好求救于陈凯翔。这使得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哪儿都能看到邵航跟陈凯翔讨论的身影,劭江气的差点儿掀桌——“你们能别在晚饭桌上讨论解剖学么!还有讨论解剖学也就算了,至于引申到烧伤实例么?至于在那里说什么浓硫酸烧伤之类的东西么!”   陈凯翔直接回了一句:“那你想想,你吃的这些东西可是由我这双处理过这类伤口,解剖过尸体的手做出来的。这都能吃下去听一听也没什么吧?”   劭江脸都变成了青白色,发誓不跟变态一起计较。   转眼就到了元旦,元旦法定有三天假期,过了这个元旦之后,陈凯翔也要开始正式上班了,不能再这么悠闲了。所以当陈凯翔提议元旦晚上出去逛逛的时候,邵航想也没想的答应了。他总觉得应该让陈凯翔熟悉熟悉这个城市,毕竟陈凯翔已经很久没有在国内戴过了,而且参照当时在志愿者的生活,邵航真心觉得陈凯翔很有可能一开始上班就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在B市生活上十年都是个陌生人。   劭江拒绝了元旦晚上出去玩儿的计划,按他的话就是:“除了人就是人,有什么好玩儿的?”      他们晚上七点多出了门,在一个日式餐厅吃了晚饭。晚饭又是由陈凯翔请的,现在邵航已经不会再跟他争辩占便宜不太好之类的问题,只是瞪着眼睛看人,好像是要好好的记住这一次以后请回来似的。陈凯翔每次看着邵航瞪着圆圆的眼睛,都忍不住想笑。   在日式餐厅里吃过了寿司和三文鱼,还吃了日式拉面,已经九点多了。两个人吃的心满意足,除了餐厅到街上慢慢走着。大概因为是元旦,两旁的店铺都没关,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霓虹灯光。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这个城市里走着,周围有欢乐的人群跟他们擦肩而过,走着走着周围越来越热闹起来,突然听到有人喊:“下雪了!下雪了!”   陈凯翔抬头,果然天空开始零星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了下来,其中一篇正好落在他的脸上,感觉凉丝丝的。他低下头来,看到邵航也正抬头看着天,嘟囔了一句:“瑞雪兆丰年,好兆头啊。”不由的笑的摇摇头,觉得这孩子果然是学中医学的,越来越像个老古董似的。如果不当医生了,搞不好去当语文老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里好像是那个很有名的老玩具店。”邵航突然指着一个小小的铺面说道:“我前段时间听广播上说过,要不要去看看?”   “老玩具?那就去看看吧,什么叫老玩具。”陈凯翔笑眯眯的跟着邵航向着那个店面走去。进到店面里面,这个店很小,但是很温馨,装修全部用木头和桔色的灯光,一个个不会存在于这个年代的玩具摆放在上面。有会来回摇摆的走路的小鸭子,还有木质的手工陀螺,甚至有男孩子们小时候玩儿的洋片。这么一个店的确很有意思,陈凯翔都忍不住在店里找起了曾经那些老玩具了。   “啊!这个东西!”邵航指着架子上某一个看起来已经过时的直升飞机玩具对陈凯翔,“上了发条就可以自动的跑,哥哥原来有一个,后来被我拆了。”说完,邵航不由的笑了一下。他想起来了当时刚来这个世界时候的惊惶无措,很是破坏了劭江的一打玩具。难怪后来有段时间劭江总看他不顺眼,欺负他。一晃时间也过了这么多年了,邵航不由感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无比清楚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个,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生活在这里,其实心里还是生活在古代。不算古代人也不算现代人的艰难,好像老天给他开了一个特别大的玩笑,让他带着记忆转世投胎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无非就是比别人多了许多的苦恼而已!   这么想着,邵航不由的惆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入V第一更> <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秋秋爱所有人哟^^ ☆、三十六(二更)   看着这些玩具,邵航不由的惆怅起来。   陈凯翔看着邵航在那里看着那个玩具发起了呆,以为他想到了什么以前的事儿,也不打扰邵航,只是默默的绕到了柜台上:“你们那个玩具怎么卖?”   老板是个无精打采的年轻人,大概是一个人在这么小的一个店铺里实在是无聊,容易困乏,抬头看着陈凯翔指的那个,伸出来了一个巴掌:“五十。”   陈凯翔什么都不说,直接掏出钱包付钱。邵航本来是对着那玩具发呆,结果没想到陈凯翔居然付费买了下来,推托半天还是被强势的决定了,只能无奈的收下来,然后跟着陈凯翔一起走出这家神奇的商店。      此时街上已经人头攒动,都向着一个地方涌去,陈凯翔拿出来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于是他扭头问邵航:“他们这都是要去哪儿,怎么都往那面走?”   “不知道。”邵航虽然在B市呆了有两年多了,但是很少参加这种活动,连注意力都不往这些上面分一点儿,对这种传统自然是一窍不通。   “大概是去哪儿倒计时吧?咱们也去看看吧。”陈凯翔猜测着,拉着邵航顺着人流向那个地方走去。没过一会儿,拐过一个弯儿,前面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广场,广场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在广场的正对面,有一个很欧式的钟塔,此时的时间已经指向了十一点五十。   “马上就要到十二点了。”陈凯翔看着那个大钟说道:“怎们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倒计时吧。”   “好啊。”邵航兴奋的点点头,对这种集体性的类似除夕晚上守岁的行为很感兴趣。在前世,过年是一次大活动,不管是大富大贵的官宦人家还是贫苦的农民,年是肯定要好好过的。大家整晚都会不睡觉,一起包饺子,祭拜祖先,等待着新的一年到来然后放爆竹,串门访友。小孩子们更会兴奋的挨家挨户的去拜年,总能多多少少拿到点儿压岁钱,过些日子就可以买点儿糖吃或者买点儿小玩意儿。现在虽然这种过年的风俗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比以前要冷淡多了。也就是一家三几口人坐在一起吃吃饭,看看电视,那种举国欢庆的过节气氛比记忆中淡了不少。   “十!九!……”广场上的人不知道谁挑起来的头,或者不约而同的,抬头看着那个大钟,开始了倒计时。在这茫茫人海里,很容易被感染。邵航也不由的抬起头看着那根秒针,一点点的接近十二的位置。   “三!二!一!”   广场上所有人都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连钟楼的十二下钟声都被完全掩盖了。陈凯翔站在邵航身后摸摸这小孩儿的头,低头凑在邵航耳边对邵航说道:“新年快乐。”   邵航挺开心的抬起头,大声回道:“新年快乐!”声音在整个广场巨大的噪音下几乎被掩盖的一丝都不剩下,但是陈凯翔还是觉得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小孩儿的声音,或者是心里就有这个人的声音。看着邵航兴奋的亮晶晶的眼睛,陈凯翔在心底里默默的把这句新年祝贺的后半段补全——“之前错过的已经错过了,那么就从今年开始再一次把交集延续回来吧。”      过完元旦之后,陈凯翔正式进入B市人民医院外科上班,同时一月份也到了学期末。两个星期以后,邵航和劭江纷纷完成了这个学期的学习,准备回家过年。这个时间正好是B市几个学校同时放假,于是车票也供不应求。劭江嫌连坐票都买不到,决定等一个星期再回去,邵航也不想自己回去,于是呆在B市每天也就是做做功课。陈凯翔刚进入工作,好运的很,头一个月算是还在适应期,医院又考虑他是归国,给他春节放了9天假。劭江邵航知道了一核算,干脆等到腊月二十八晚上跟陈凯翔一起飞回家。   这样这两个人又要在B市多呆十来天,正好帮着陈凯翔跑跑家具城,看看家具。   一月底回家之前,劭江的公务员考试成绩下来了,很顺利的通过。三个人又吃了一顿好的给劭江庆祝。拿到了笔试成绩通过的通知,劭江就开始琢磨自个儿弟弟的事儿,于是某天晚饭的时候劭江突然提了起来:“凯翔,我这如果考了公务员,大概就要回家里住了。我琢磨着,航航也不能一个人住在这里,租金是一方面,一个人也没个照顾。随便找人合租也不放心,你说能不能让航航最后两年跟你住去?你那里也不算远。”   “没问题啊。”   “会麻烦吧?”   陈凯翔和邵航几乎同时回答着道,陈凯翔看了邵航一眼,笑着:“航航还把我当外人呢?真说起来,我在你们这里打扰这么久,还跟你挤一张床,是更麻烦了。你这是不满意我住在这儿啊?”邵航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赶快摆手说:“当然没有,凯翔哥哥住在这里一点儿都不麻烦。”   陈凯翔满意了,扭头看向劭江:“你们这面的房租大概到什么时候?”   “这次房租已经交到了六月底。”   “那好,等六月份的时候搬我那儿去吧,那你们也该把东西现在就开始收拾收拾吧?”   “的确。”劭江叹了口气:“我这次回去就要把东西收拾收拾带回去一部分了,你们都少带点儿行李啊,我要占用你们的负重让飞机托运回去。在这里呆了八年了,突然就这么要回去了……”劭江又惆怅了,他看着这座城市。八年前是那么兴奋而骄傲的昂首跨进这个城市,曾经也曾立志要在这个城市里闯出一片天地,但是八年后,他就这么灰溜溜的要离开了,终于还是与这个繁华的城市无缘。   放弃了,也许真的很可惜。但是这是为了更好的未来,有些坚持是没有必要的。      邵航头一次坐飞机,感觉很兴奋。   大概是人本身就有一种关于飞翔的梦,不然也不可能从古至今总有那么多人尝试着翱翔天际,最终发明出飞机这种交通工具。虽然是半夜的航班,看不到蓝天白云,但是邵航还是选择了他们买的那排联排座位靠近舷窗的那个座位,趴在舷窗上看着下面闪闪灯光兴奋不已。   陈凯翔直觉得邵航这是孩子心性,坐在他旁边拿了份英文版的报纸来看,而劭江则在最靠近过道的那个座位里看起了电影。邵航兴奋是兴奋,可是兴奋也容易引起困倦,在那里研究了半天下面的地势之后,邵航就变的困倦了。陈凯翔很体贴的问空姐要了毯子给了邵航,又细心的把空调关上了。   劭江看的是贺岁片,笑点不断,看的劭江乐不可支。笑的直不起腰的时候,劭江抬起头来无意间正看到陈凯翔伸长胳膊把空调关上的动作,心里只觉得陈凯翔这个人去国外转了一圈儿回来真细心,同时这个词可以等价于婆妈。又想了想,觉得好像用一个洋一点儿的绅士风度也可以很好的解释这种行为,不由被自己的联想乐到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下动静有点儿大,前后的人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你一个人在那儿乐什么呢?”陈凯翔看了劭江一眼。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对航航可真好。”劭江用一种十分嫉妒的口吻故意说道:“比我这个亲哥哥还像哥哥。弄得我都惭愧了。哎,你还记得你头一次见到邵航时候这小子是什么样子么?”   “当然记得,当时感觉就跟大人的巴掌那么大似的,小胳膊小腿,感觉一折就可以断掉。当时觉得有个弟弟可真脆弱,一点儿都不好玩。结果没想到才三年,就变成了板着一张脸的小大人,教训起人来头头是道,那个时候就羡慕你能有这么一个好玩儿的弟弟。”   “你不记得有段时间你还死不待见他了?”劭江哈哈笑着:“结果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宝贝的不行了。还要跟我抢弟弟,连戴红领巾都跟我抢。我当时就觉得真不够哥们,连个弟弟都跟我抢,又不是你的。就算你再怎么说那是你弟弟,那也是我劭江的亲弟弟。结果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的确是个称职的好哥哥。”   “别这么说,你也挺称职的。”   “比起你可就差远了。”劭江摇摇头:“反正我也快回去了,在B市这傻小子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也就称心如意吧,可以把这个弟弟抢过去了。你可给我仔细的照顾着,不然我就再抢回来!”   “放心,我就是把自己照顾的一团糟也要先把这孩子弄好。”陈凯翔打了劭江一圈,装作不满的说道:“不用托孤了,看你的电影吧!你也没在邵航身上下什么功夫,这个时候突然给我来这一手也不会不好意思!”   飞机还在天空中翱翔着,这个时候劭江绝对没有想到他只是玩笑似的一句“抢过去了”会一语成谶,这个弟弟真的会被他这么一卖,卖的一去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 真是快搭上老命了啊(满地打滚 ☆、三十七(三更)   三十七回家      回家已经是年根底下了。   到了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就是容易为了自己的前途忙这忙那,常常不怎么着家。劭航还懂得隔三差五打个电话给爸爸妈妈,而劭江就更粗枝大叶,一个月能想起来打一次电话也算不错的了,往往需要家里主动给他打电话。所以回到家里,妈妈少不了把两个宝贝儿子拉过去,左一句瘦了又一句有黑眼圈了,说的天可怜见的。劭江满头黑线的在那里让自己老妈揉搓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抱怨:“妈,我们昨天半夜的飞机,两点半才到了家里,这才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被抓起来,能没黑眼圈么!”   “活该,谁让你们买半夜的飞机票了!”   “这不是到年根底下了,买不到合适的。”劭江嘻嘻一笑:“能买到飞机票也不错,宽敞,还能把这些东西都带回来。”   “这公务员考试也过了,可就是打算过段时间回来吧?什么时候面试?用不用你爸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回事,有必要的话请客吃饭的,别少了。”   “我心里有分寸,没事儿。”劭江摆摆手。劭妈妈这些年上了年纪了,也就越发的爱唠叨了,这个时候唠唠叨叨的自己念着:“也就是你们不安生,都要往外面跑个什么劲儿,外面是那么好玩的么?这不才没几年自己回来了。航航呢?这还有两年也要毕业了,也回来吧。”   劭航本来没睡好,正在旁边迷糊着,这个时候突然被点到名吓了一跳:“什么?”   “妈正在说你将来毕业以后的出路。”劭江在旁边好心提醒了一下,劭航才弄清楚了是什么状况,想了想说:“大概是留在B市吧?”   劭妈妈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了,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板着脸说道:“外面有什么好的!B市连个亲戚朋友的都没有,有个事儿怎么办?”   “可是那面同学多,总是能照应着一点儿,而且从B市的学校毕业也容易进B市的医院。回来反而还不太容易有出路。”劭航老老实实的把老师说过的那一套话搬了出来。劭妈妈更不高兴了,直接训道:“你这就是个小孩子脾气不懂事儿!那面生活水平那么高,你当个小医生的能挣几个钱?吃喝都勉强,哪里来的钱买房子?连个房子都没有,你说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你?净让大人们担心!”   劭江看到老妈动气了赶快劝道:“妈,那可不一定。别说,还真有女孩子愿意巴巴的跟劭航呢。搞不好自己拿着房子来的都有。你可真不用担心,这小子长的这么白白净净的,又踏实,多得是女孩子眼巴巴的瞅着呢。要不是他一天到晚就知道瞅着那几本书,搞不好你换得担心突然蹦出来一个孙子呢。”   “胡说什么呢!”劭妈妈瞪了劭江一眼:“就算是真的有女孩子愿意,好好地一个女孩子嫁过来你也不能让人去过苦日子去。不然凭什么一个好好地孩子要巴巴的给你洗衣服做饭还要不安定的过个朝不保夕的日子?还有你!都多大的人了,也没个定数!你那个小学同学,叫个什么来着?他爸跟你爸在一个科室工作过的那个,去年都结婚了。你这倒好,连个女朋友都没见有过。”   “哎,那不是当时在B市么,你说人家B市大城市的女孩儿谁愿意跟回这里来?”   话题就这么扯开去说劭江结婚的事儿了。      过年就跟赶集似的,头晕脑胀着四五天就过去了,也不知道干了点儿什么。   陈家父母可有几年没见过宝贝儿子了,天天关在家里,陈凯翔直到初五才逃了出来,把他们小学那帮子小团体叫了出来,说是聚餐唱歌。   要说也真不容易,陈凯翔和劭江小学时候的那个小团体的人居然时隔这么久还能叫出来一个差不多,虽然是有些年头没见过面了,再见面依然是贴的要命。甚至以胡刑为首的几个人造反似的跳出来要跟陈凯翔碰杯子,又有人起哄说是陈凯翔这个人一走就忘了哥们儿不够意思应该自罚,一次就是一整杯喝干,陈凯翔居然还就面不改色的都喝了下去,虽然是啤酒,但是还是看的劭航心惊胆战的。   等到大家把折腾陈凯翔这个劲儿过去以后,陈凯翔开始反攻了。几个领来了家属的哥们儿被他说有了家属都不通知为由,分别逼得自罚了三杯。   “说起来,翔哥,你怎么没带一个黄头发的洋妞回来?”一个人大概是真喝醉了,也不在乎还有女眷在场,哈哈笑着问陈凯翔:“电影里那外国妞,黄头发,白皮肤,不是也很风骚么?怎么翔哥还看不上眼?”   “看不顺眼,我还是觉得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好看。”陈凯翔摇摇头:“老外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因为饮食结构和环境不同才不太一样。真要说起来,西方人以肉食为主,蔬菜很少,毛发都比较浓密,就算是女人也经常有一腿腿毛的。”   “真的假的。”桌上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那可真不能要!说起来,翔子你不是也是吃了这么多年的肉,有没有也长一腿的腿毛啊?”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拍着桌子叫好。陈凯翔却淡定从容的一笑:“你又不是我媳妇,关心这个干什么?”   一桌子人笑得更开心了,嚷嚷着陈凯翔狡猾,又要让陈凯翔自罚。陈凯翔推脱了两下推不过,就大大方方的举起酒杯又喝干了一杯。   这个时候,这一桌子的人已经喝下去了两打啤酒。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进了陈凯翔的肚子里。劭航实在担心,就偷偷的倒了杯热茶推到陈凯翔那儿去。陈凯翔跟一群哥们儿有说有笑的没注意到劭航给他倒了热茶,直到觉得口干手去摸杯子被热茶陶瓷的茶杯烫了一下才发现了这杯茶。   陈凯翔眼睛在劭航跟前守着的茶壶上转了一圈,笑眯眯的把热茶端起来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劭航瞅见陈凯翔喝干了茶水,又把茶杯拿来帮忙添水,这一次就被眼尖的胡刑看到了。   “哎,劭江,这是你弟弟劭航吧?”胡刑最终长了一米九的大个子,靠着家里的关系和篮球特长好歹是混了一个大学,也算是这群人里有头有脸的高学历了:“看我就说当年翔哥是没白宠这小孩儿,现在晓得帮忙端茶倒水呢。不过不是我说你,劭江,你弟弟怎么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连酒都不喝?”   “这小子麻烦着呢,喝酒不能喝太多,不用管他。”劭江摆摆手。   “那可不行,当年这个小弟弟我可是记忆犹新啊。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工作了?”   “读书呢,B市中医药大学,学的中医,大三。”   “果然你们家都是有出息的,为了这个,得喝杯。劭航考上大学我也没给庆祝庆祝,现在知道了得补上,补上!”胡刑一边说着一边端起酒瓶倒了一整杯,又隔过桌子要给劭航满酒。劭航一个劲儿的摇手说不行,胡刑也不管,一直到满上了才肯罢休。还没等劭航再阻止,胡刑已经一口气把那杯干了下去。   劭航骑虎难下,只好勉为其难的把一杯啤酒喝了下去。他不习惯啤酒的味道,直喝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但是却真是一滴没剩。一桌子的人立刻叫好,之后又有人要给劭航敬酒,但是这个时候陈凯翔出面了,一个一个的拦了下来。几个人在那儿嗷嗷的叫偏心,陈凯翔一句:“想灌酒用一个三年前的理由太没意思了,驳回。”直接打回去重练。   胡刑笑劝着:“算了,就让陈凯翔护小媳妇似的护着他那个宝贝弟弟吧,咱们来喝酒!”一群人又乱哄哄的跑去跟胡刑对拼了,陈凯翔只是笑,拉着劭航跑一边儿去喝茶去了。      结果连陈凯翔都没想到,劭航这一杯酒下肚,真喝出了问题。   当天晚上劭航回去以后身上就起了疹子。胳膊上,背上,连额头上都有一块儿红印子。陈凯翔跟着劭江劭航到了家才发现劭航头上那一块儿,赶快又跑出去买药去了。结果药店以处方药没有医嘱不能开具为由驳了回来,陈凯翔只好又回去,跟着劭江一起把人送医院。   在出租车上,陈凯翔气的直接拨了胡刑的电话,一接通劈头盖脸的就骂:“就你个愣头青干的好事儿!每次闯祸的都是你,跟你挨上就没好事儿。”胡刑被骂的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弄清楚是劭航一杯啤酒下肚过敏了,也吓了一跳。连得酒也醒了大半。问清楚陈凯翔是打算送劭航去市二院了,说了一句我先挂下电话就按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又打了回来。   “老大,你们去二院直接上内科病房吧。我妈的一个熟人今晚值班,我刚跟她打招呼了,你们直接过去就成。我等下也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秋秋默默地奔去上课了TOT 明天还有考试嘤嘤……都没准备呢!摔! ☆、三十八   送到市二院,邵航直接被送到了住院部。胡邢那面之前打过招呼,他们到了一敲门里面就有个大夫出来开了门。   “你们是胡邢的同学吧?”这个大夫看起来四十岁出头,挺富态的一个女人,鼻梁上挂着一副大大的圆框眼镜。笑眯眯的看着三个人:“哪个过敏了?”   “大夫,就是他。”劭江指指自己弟弟,此时邵航因为喝了酒已经有点儿迷迷糊糊了,大概是觉得起疹子的地方痒,不时的忍不住挠一挠。那个大夫笑眯眯的瞅了邵航半天,才让开:“来,先到值班室里,我好好看看吧。”      值班室里有两张床,一个桌子,桌子上面一个电脑开着,一个小护士正趴在上面玩扫雷,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穿白大褂的大夫坐在床上正在织毛衣。看见人进来了,也不站,只是随口问一句怎么回事儿。带他们进来的大夫笑眯眯的回答着:“熟人家的几个小孩儿,喝的过敏了。没什么事儿。”   大夫和护士哦了一声,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一会儿两个人居然还聊起了医院里的八卦。   这面这位大夫把邵航安置到另一张床上,陈凯翔和劭江全挤了过去。那位大夫被挤到角落也不恼,检查了几处疹子,又摸了摸邵航的脑袋,“没什么事儿,就你们这些孩子平时不注意,一有点儿小事儿就大惊小怪的。胡邢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有多严重。既然来了,就挂一瓶液体吧。明天我给你们开点药,拿回去吃两次就行了。”   “真的没有其他的事儿?”陈凯翔不放心的问。   “能有什么事儿,就是以后少喝点儿酒。少喝点儿也好,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这孩子也醉的够厉害的,给他开个病房,你们明天早上再回去吧。”这位大夫说着,对着那面在玩儿扫雷的小护士招呼一声:“小贾,你给扎下液体,再把钥匙拿上,给他们把八号房开了。”   “哎!”小护士答应着,站起来拿起桌上一大串钥匙,带着三个人出去找病房了。      邵航这一病,不光惊动了家里的人,连陈家父母还有胡邢他们那帮子的小哥们都被惊动了。本来邵航的交际圈很窄,上了这么多年学了最熟的大概就是黄淑芳这个小姑娘了。其他的人都说邵航是好学生脾气古怪,书呆子,只知道学习,久而久之愿意跟他交朋友的就更少了。没想到这次一个不大不小的过敏就弄得左一拨右一拨来探病的,弄得好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似的。   邵航这次过敏也怪,身上的疹子很快就下去了,只有额头上那块红印子,怎么也不肯退。结果他就只好顶着一个鲜红的印堂,见了一群乱七八糟的来“探病”的人。在这些人里面胡邢最夸张,甚至跑来号称要跪床前“负荆请罪”,被陈凯翔拖出去进行了一番再教育,回来以后改端茶倒水了。邵航实在对这个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一副狗腿样子很不感冒,每次看到胡邢出现都感觉寒毛倒竖了起来。   而陈凯翔却对邵航头顶那块红印子耿耿于怀,本来八号就要开始上班了,他却硬是多请了三天假,在邵航跟前拖到11号才磨磨蹭蹭的回了B市。   陈凯翔走了以后,邵航终于松了口气。他头上那个东西其实本身没什么大碍的,就是陈凯翔大惊小怪的,还逼着邵航一片又吃一片吞药片。结果陈凯翔刚一走,邵航就自作主张的把所有的西药都停了,自己给自己开中药。因为劭江抗议一闻到中药的味道就让人心神不宁,邵航后来甚至跑去路口的小门诊去煮中药了。      元宵节的时候,邵航头顶那块红印子终于下去了。等到元宵节过去了,离开学也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邵航自己去买好到B市的车票。这次劭江因为这面的一些事情要晚些返校,而黄淑芳也打电话过来说不一起走了。上了三年学,这还是邵航头一次自己孤身一人去B市。   正月十九,邵航意外的接到了许久没有联系的陈俊的电话。   “喂?”   “喂,邵航么?”陈俊在电话那面乐呵呵的说道:“你现在在学校还是在家?”   “在家。”   “想下棋么?我现在在当时咱们经常下棋的那个茶室。”   邵航听到了,眼前一亮,立刻回答:“我马上去!”挂了电话就换衣服找陈俊下棋去了。   陈俊比邵航大了将近十岁,大学虽然在本地上的,但是考研却考去了S市,之后还在S市某金融机构找到了工作,很少再回家乡了。自从邵航上了大学以后,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两个人只是偶尔通过网络下两盘棋。没想到这次陈俊回来还给邵航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陈俊因为工作调动,要去B市的总公司上班。虽然职位没有变,但是实际上其实算是升值了。邵航很是开心的恭喜了陈俊一番。陈俊又打听了一下邵航的火车票,两个人最后相约三天后一起出发去B市。      回到B市以后紧接着就是大三下学期。虽然B市的熟人越来越多了,但是陈俊和陈凯翔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很少能抽出来什么空。生活反而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只是邵航的生活好像更单调了一点儿——劭江因为要开始准备毕业以及下一步公务员任职的缘故,所以总是不着家,偶尔还要往家乡那面跑,黄淑芳则是跟消失了似的,一连两个月都没出现过一次。邵航大年上过敏了一次,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到底还是耗了点儿身体。这下一没人管平时的饮食,只能跑去吃食堂难以入口的油腻饭菜,瘦下去的程度比上一次跟陈凯翔从T省回来还惊人,精力也大不如前。连邵航都不能自我安慰“正常的,过两天就养回来了。”开始琢磨着给自己开一两剂开胃消食的中药,可惜效果还是不大。   这可苦坏了邵航,迫不得已,一个星期六他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进了厨房准备尝试一下自己最不擅长的料理。为此他还专门跑去书店参考了多本做菜指南,可惜到了厨房那些菜谱统统没用,开开火了鸡蛋打进锅里却没有放油,调味盒里的一堆东西也就是糖和盐能分得出来。正在这种一团乱糟的情况下,门铃响了,邵航赶快又跑去开门。   陈凯翔站在门口,看着邵航身上乱七八糟的围裙突然笑出声来:“邵航,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我尝试着做蛋炒饭。”邵航不好意思的回答着,侧开身子让陈凯翔进来。陈凯翔进了屋子,闻了闻觉得不对劲:“怎么一股糊了的味道?你该不会没关火吧?”一边说着已经一边鞋也不换熟门熟路的走去了厨房。   “天呐,邵航,你这是打算烧了厨房么!”陈凯翔一边说着,一边赶快关火。邵航没放油就把鸡蛋打进去,又干炒了半天,此时鸡蛋都变成黑色的了,发出了一股焦糊的味道。陈凯翔把抽油烟机打开,头疼的开始帮邵航善后:“你怎么没事儿干想起来炒鸡蛋了?劭江也不管管?我要再不来你还真打算把自己也烧了啊!你想吃什么?还是我给你做吧。”陈凯翔劈头盖脸的说了一通,整理完厨房又帮邵航把围裙弄下来打算自己弄。就在这个时候,陈凯翔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   “邵航,你是不是最近又瘦了?我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没这么瘦啊。”   “就是瘦了点儿,这个季节瘦一点儿很正常啊。”邵航一边回答着一边下意识的低下头躲开陈凯翔的眼神:“没事儿,动物到这个季节都要瘦呢。”   “不对,你这瘦的也太过分了吧?”陈凯翔一边说着一边按住邵航的下巴强迫他把头抬起来:“瘦的脸上都没肉了。怎么回事儿?生病了?”陈凯翔的脸色变得不好起来:“劭江是怎么照顾你的?生病了都不管?还有你,离医院这么近也不知道去看看?”   “真没生病,就是有点儿吃不下东西。”邵航赶快解释:“食堂的东西太油腻了,吃多了就觉得难受,所以吃不多。这两天哥哥也忙的厉害,不能总做饭,我就想着自己做着试试看。”   陈凯翔怀疑的看了邵航半天,最后还是暂且相信了邵航的说辞:“真服了你了,我先给你做饭吧。劭江他快毕业了,肯定忙。我等会儿给劭江打个电话,你现在就收拾收拾,把最必要的东西拿上,这个星期就开始搬我那儿去吧。剩下的东西之后再慢慢的搬过去。我看再放任你这么下去你肯定得病了。现在走路都快飘起来了。”   “凯翔哥,你也很忙吧?”邵航不好意思的说道,他是觉得陈凯翔这两个月应该真的很忙,因为平时总爱没事儿干上网的陈凯翔连见一面都难得很,这么一想就更不好意思跑去打扰了。   “没事儿,关你两顿饭还是来得及的,不过是多做一个人的口粮而已。”陈凯翔说完,已经系上围裙向着厨房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TOT 昨天居然没更新Orz 昨天本来是有考试的 然后到了六点多,一道雷下来……全校停电= = 于是于是……阿门,大家原谅秋秋TOT ☆、三十九   陈凯翔本以为帮邵航搬家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儿,没想到真正做起来才发现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儿。   邵航的行李除了笔记本和他挑出来的两件当季的衣服以外,剩下的全部都是书本,他那个小小的房间的书架几乎被他搬空了一半。就算是这样,邵航还不断的想把其他还在书架上的书放到那堆要带走的书里,而那堆垒起来的书几乎已经到了邵航的腰部,看的陈凯翔真是心惊胆战。   “邵航,少拿点儿就行。把特别有用的先拿上,剩下的你可以这两天每天过来拿一两本过去。”陈凯翔蹲下身子看那一摞书的书脊,几乎全是跟中医方面相关的书,很多一看就是邵航的课本,还有几本关于穴位的,草药的书,最夸张的是最下面一本上面写的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中华药典”。而在这些书中间,则穿插着很多沓纸,没有书脊,也不知道是什么书。   “可是这些都有可能随时会用到。”邵航遗憾的看了半天自己的书架,最终还是决定只带走这沓子书,其他的过两天再说。陈凯翔无语的扶额,原本他以为只要带着人和几本上课要用的书就可以走的,这下只好认命的去找了箱子帮着把这堆书塞了进去封口,抱着大箱子带着邵航下楼打出租去了。      陈凯翔离邵航和劭江租的屋子其实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但是陈凯翔的房子正好是在B市中医药大学的另一面,所以邵航上下学反而没什么影响,这也是邵航同意搬过去的原因之一。   出租车带着他们绕了一个圈才到了陈凯翔所住的小区。这是邵航第一次来,一下车就满是好奇的来回打量。这个小区不同于邵航他们租的房子,也跟家里不像。这里明显是近几年才开发的,小区里一共五栋楼,都是20层以上的高度。院子里也美化的不错,小桥流水的,还有缠满了葡萄藤的长廊。陈凯翔付清了出租车费,从后备箱里抱出来邵航那个箱子,就看到邵航对着开了一池迎春的小花池发呆。   “小区还不错吧?”陈凯翔把箱子放在地上,揉了揉手腕说道:“我爸四年前也就是跟着炒房凑热闹,看到这里设计的挺不错,院子好看,又在大学旁边,觉得肯定能火就买下来了。结果两年前交了房以后这面的地价就一直没怎么涨过,只好让这房子空着,一直没出手。他肯定没想到等着我回来白白便宜我了——反正这房子当年是用我的名字买的,我来住也是合情合理。来吧,我先带你上去认门。你要想逛小区一会儿可以再下来,以后住在这里机会多了,总有一天要看烦的。”说完,陈凯翔已经弯下腰抱起了那个大箱子,向着南面的一座楼走去,邵航赶快跟上去。   陈凯翔家住在16层,两室一厅。陈凯翔带着邵航进门以后,把邵航带到了一间屋子:“这间就当你的卧室了。劭江年前提到过你之后要住过来,我就想了想把多出来的这间弄成卧室了,反正多着也是多着,我也用不到。那面有写字台,这面书柜里是我的书,你可以随便看,大多是医学方面的书,小说之类的在最后一排,有好几本英文原版的,有兴趣可以翻翻。另一个书柜给你空着,你可以随便用。另外这屋里有网,无线路由在我那屋,随时开着。一会儿你把笔记本拿出来,我给你输下密码,你就可以上了。”陈凯翔一边向邵航交代着一边给邵航展示了一下屋子内容:“你今天也没拿几件衣服来,衣服先放到床头的这个收纳箱里吧。我在家具店定的柜子还没到,估计得等下个星期。还需要什么,也别见外,都是自己人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没什么了,真挺好的。”邵航来回打量着这个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已经很齐整了,可以说陈凯翔已经把一切都给他考虑到了:“凯翔哥哥,麻烦你了。这里可比我租的那面好多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陈凯翔笑起来:“来,我帮你把你这些书整到书架上去吧。”邵航点点头,蹲下来把箱子上的胶带撕开,开始跟陈凯翔一起整理器他带来的那些书。   跟陈凯翔之前扫到的那一眼的映像一样,邵航这里的书可真是保罗中医的万象。从推拿按摩到药理病理真是应有尽有,特别是这些书陈凯翔都清楚的很——绝对算不上便宜。而邵航这一堆贵重的“砖头”私藏真是彻底颠覆了陈凯翔脑子里关于邵航勤俭的印象,能藏的下这么多专业书,特别是再想想邵航还在那面没拿来的半暑假收藏,这是要有多奢侈啊!特别是那本中华药典,真是让陈凯翔都快对邵航学习中医的那份执着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当然这些并不是最让陈凯翔觉得无法接受的。真正让陈凯翔觉得难以接受的是他居然在整理的中间翻出来了好几沓厚厚的手稿。陈凯翔翻开看了看,发现都是一些关于中医方面的摘录——不光是摘录,还有一些地方用不同的笔画了出来,做了不同的标记。而这样的手稿还不只是一两页,细细的翻一翻陈凯翔甚至发现这些手稿几乎占了拿来的这堆东西的三分之一以上。   “邵航,这都是什么啊?”陈凯翔翻了一会儿手稿,手稿中的中医文献资料比邵航的珍藏还要多,甚至还包括了文言文,陈凯翔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你觉得有有用的东西完全可以去复印,也用不了多少钱。这么一个字抄一个字抄的,得废多大的功夫!”   “手抄一遍比较容易记住。”邵航不好意思的对陈凯翔笑了一下:“笨鸟先飞嘛,这样抄一遍自己容易记住,而且还留下来资料了,找的时候也好找。”   陈凯翔又大略的翻了翻那些手稿,越来越吃惊:“邵航,你这是抄了多久?如果不是我真的清楚,我还以为你已经学了十几年了!还有这些——”陈凯翔越烦越觉得不对劲:“你这是整本书都抄下来了?还有这个——我记得你不是有《中华药典》么?怎么还要抄一遍?刻苦也不是这么刻苦啊。”   “《中华药典》不是我的,是我问老师借的。”邵航解释着:“我觉得以后能用到的,有用的,就记下来了。其实我觉得手抄一遍挺有用的,看的时候总会囫囵吞枣的看下去,可是如果手写的话,就会一边写一边细细的琢磨,效果比看药好的多了。”邵航一边认真的说着,一边从陈凯翔手里拿起一沓子手稿,放在了第二层。放好了扭回头来,突然又对陈凯翔笑了起来:“而且想想古时候,没有活版印刷的时候,不也大部分都是手抄书嘛。比起那个时候的人来说,我们现在学已经轻松多了,有这么多书想怎么看都可以。”   陈凯翔觉得心疼,他知道邵航的确学的很努力,但是这种努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想起刚刚还在感叹邵航居然肯花这么多钱在书上。现在想想,那些让他感叹的厚厚的“金砖”搞不好都是邵航接来的吧,然后这孩子就这么傻乎乎的,把有点用的全部都抄出来,就担心将来有一天需要的时候找不到。这么一想就觉得这孩子真是呆的厉害,傻乎乎的,又觉得好笑的紧又觉得难受。   “省那个钱干什么,真的有用的书,就把他们买回来就好了。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查看,剩下来的时间还能看更多的书。”陈凯翔站起来,正好就在邵航的跟前:“叔叔阿姨也不是舍不得,真的用在学习上的,他们肯定也不会说什么的,真的不用那么节俭。”   邵航觉得好笑,摇摇头抬起头来看着陈凯翔说:“不是因为节俭,是我觉得这样抄一遍的确有用。这也算是我的学习方式吧,我喜欢这么学,而且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抄一遍就好像你也写了一遍一样,印象会很深的。然后再写其他的时候甚至会在某些时候想起以前的,就会发现这些不同派别里的异曲同工,还能发现有些东西是借鉴的,很有意思。”邵航说着,越发的神采飞扬起来,眼睛里亮闪闪的,笑容变得无比灿烂。   邵航这么一抬头,两个人的距离仿佛又进了好多。陈凯翔被邵航这神采飞扬的表情弄的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邵航,什么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喉咙都干得仿佛要裂掉了似的。他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开,轻轻的咳了一下,有点儿语无伦次的说道:“你既然觉得好,那就算是好吧。已经四点半了,我去做晚饭。我今晚夜半,一会儿还要去医院,你先自己收拾吧。”   邵航不疑有他,只是乖乖的点点头:“好,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陈凯翔立刻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又是这么晚……我忏悔!(跪地 表示昨天到今天一直这么忙忙碌碌的,有些一直想说的东西却一直没说QAQ 不管了,现在一定要说出来! 首先还是再一次再一次的感谢所有支持秋秋的亲爱的们=3= 其实之前写文秋秋写的都有点儿心力憔悴了的说QAQ 因为可能是因为真的笔力不到吧,入V之前有一段时间,很多人都在一直的说这说那 有说航航的性格的,也有对中医有不同意见的。 恩,总之当时真的觉得很难受,因为感觉好像大家都不喜欢似的(跪地 结果没有想到,入V的那天,入V才不到20分钟就有人默默的买了新更新的三章来看 虽然没有留评,但是秋秋相信那个亲爱的真的是有在追文,很认真的在追文 之后还有这么多人依旧支持着秋秋,支持的小航航和凯翔哥哥 秋秋嘴拙,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真的觉得HP瞬间满血,原地复活的样子 很感谢很感谢所有一直在追的亲爱的们,不管是一直在留言的可爱的亲们还是那些只是默默的看默默的支持的亲们,秋秋爱你们=3= 为了你们,秋秋会努力写,让小航航和凯翔哥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一定的!(握拳 最后再一人MUA一口~秋秋欢快的跑去碎觉鸟~ ☆、第四十   邵航住在陈凯翔这里,天天被陈凯翔好吃好喝的供的,没两个星期肉又长了起来。虽然陈凯翔还是觉得不满意,但是现在的邵航至少在他觉得“像个人样”的范畴之内了。   吃的好了,邵航自然精力也好了。前段时间精力跟不上,邵航很是少完成了一些个既定计划,于是这两天更是加倍把要看的书,要记的笔记补回来。这可心疼坏了陈凯翔,往往十二点了还看到邵航那屋亮着灯。弄的陈凯翔不得不每天晚上跑去查岗,黑着脸规定邵航的睡觉时间。   这还不算完,陈凯翔随后发现邵航晚上不能熬夜了,于是改变策略,早上早起。四点多五点就爬起来看书。为了让邵航可以有足够的休息,陈凯翔真是弄得心力憔悴,不得不感叹太能自虐的小孩儿果然比那些不学习的更可怕。      其实真心说起来,陈凯翔加入工作以后挺忙的。   每五天才有一次休息,剩下四天两天上白班,一天夜班一天下夜班。特别是有些时候下了班也回不来,晚归都快成了家常便饭。连邵航这种基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孩儿都开始觉得陈凯翔太辛苦,看上去精力仿佛都被榨干了似的。有时候下了夜班回来以后,连早饭都不吃不下了,直接回卧室倒头就睡。在这种情况下,邵航都觉得担忧了,甚至有几次提出来要去食堂吃。但是陈凯翔坚决反对,依旧雷打不动的帮邵航准备三餐。   “凯翔哥哥,你工作很忙么?”有一天陈凯翔下白班又晚了将近一个小时,等到邵航吃上晚饭已经八点半了。邵航忍不住这么问陈凯翔:“要不凯翔哥哥你教我一点儿简单的料理吧,这样我也可以帮帮忙。”   “没事儿,就是刚开始做,不太熟悉。过两天就好了。”陈凯翔疲惫的笑了笑:“你还是忙学业要紧,不然你那堆书准备抄到什么时候?料理这种东西,也不太要紧,你不用想着花功夫逞强去学,还是多想着怎么把你的那些东西学好吧。”   邵航皱着眉头看陈凯翔,他总觉得陈凯翔才是现在在逞强的那个。   “凯翔哥哥,你不是已经跟着Bob他们两年了么?怎么还会这么不适应?”邵航问道:“你看起来比当时在T省的时候忙多了,难道这面的病人比那面多?”   “病人多是肯定的,再怎么说也是甲级医院,又是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陈凯翔回答的漫不经心的:“其实主要还是这种固定的地方,很多规范要求也多起来了。当时在那面条件简陋,我们只能接受一小部分患者,而且很多人住院周期都很短,也不需要太详细的档案建立。可以说在T省最大的内容就是动手术。但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每一个病人的详细病例都要写,手术前的准备以及术后康复等等,都需要详细的方案,还有复诊。这些琐碎的事情加起来就不简单了。”   “听起来的确挺麻烦的。”邵航点点头,心里开始对自己冒冒失失搬过来的决定后悔了:“难怪凯翔哥哥你每天忙成这样。其实如果你这么忙的话,也没必要让我过来打扰你的。”邵航真诚的建议着:“我吃食堂只是吃不惯而已,搞不好吃的吃的就吃习惯了。结果搬过来麻烦着你,你都这么忙了……”   “你不在难道我就不用做饭了么?”陈凯翔赶快说道:“我也不可能天天去外面下馆子或者买盒饭啊。反正都下厨了,还在乎多一个人份么?”   邵航立刻被堵的没话说了。      时间进入了五月底,邵航考完了两门课,空余时间变得多了起来。下个学期学校会给他们安排一些见习机会,邵航打心眼儿里还是想跟着老师出门诊,可惜老师在医院那面已经算是退休人员,一个星期两次的坐诊也只是打酱油的专家门诊而已。实在是不能作为见习内容,并且学校的安排可由不得他。还好他那位老师看来是真心的喜欢邵航,提前就带着邵航跑去中医院打招呼,把邵航引荐给了自己以前的一个在中医院工作的学生。   这可让邵航班里的同学眼红不已,还没开始见习就已经攀上了见习老师,有一部分人难免心里不平,开始嘟嘟囔囔着。   邵航本身就因为不住校,跟班里同学的关系比较疏远。这些说法自然传不到他耳朵里,于是这种谣言就愈演愈烈,在某些不知名的地方已经演变成了邵航是B市某有权有势的人家少爷,因为分数不行被送出去高考,然后又考回来的。他家里有医疗系统的人,早就安排好了毕业出路,吃喝不愁什么的。这么扯的说法,既然还有很大一堆人相信,于是连带着邵航得到的奖学金之类的东西也开始被人纷纷怀疑。   这话题传的极快,很快除了当事人以外,连黄淑芳这个外校的都听说了。于是这也让邵航在时隔三个月之后,头一次接到了黄淑芳的电话。   “邵航,你最近怎么样?你不会在学校里惹了谁了吧?”   “没有啊。”邵航听的莫名其妙:“我每天除了上课泡图书馆都不在学校,怎么可能惹到谁?”   “那我怎么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说法,说你买学历什么的?”黄淑芳惊讶了:“你没做什么,怎么可能传的这么夸张?连我都听说了,说你家是B市的,是官二代什么的。这都传的没边没沿儿了,你赶快澄清澄清啊!我跟你认识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你家什么情况么?怎么可能跟B市扯上关系!撑死了就算是个知青二代!”   “我都没听说啊。”邵航觉得莫名其妙:“是有几个人以谬传谬吧,没关系,反正我真的不是什么官二代,买学历那么一回事,谣言止于智者,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吧。”邵航不怎么在意这些奇奇怪怪根本不着边际的说法:“再说我就算是真的拿钱买文凭,我现在也是学上真本事的,他们还能说我学的不是书本上的真东西?只要有真才实学,管他们说什么呢。”邵航是真坦荡荡,回答完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你,淑芳。一听到这事儿就打电话来找我,真谢谢你,还是把我当真心的好朋友。”   电话那面黄淑芳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的开口。   “邵航,之前,就是圣诞节的时候,你其实什么都明白,对么?你是故意的,对么?”   “明白什么?”邵航回答着:“淑芳,你是指什么?那天我不接受你的礼物么?可是我真的觉得不合适,我那天也解释的很清楚了。但是你后来还是生气走了,我真的没想到不收你的礼物你会生气,而且生这么久的气……淑芳?”电话那面传来女孩儿抽鼻子的声音,邵航担心的叫道。   “我没事儿。”黄淑芳闷闷的说着:“邵航,我今天才发现,你真是个白痴!也就是我这个傻瓜才会把你当宝贝似的供着。”   邵航听得莫名其妙,干脆不说话,静静的等黄淑芳要说什么。   “邵航,明年我就要毕业了,过了这个暑假我就要大四了。四年了,我没交男朋友,没有考一沓子证书,浑浑噩噩的就要毕业了。”黄淑芳说的满是惆怅:“B市这个地方,真不好呆。看起来很美丽,但是却是不属于我的梦,可是又舍不得。你说我是不是该回家乡了?”   “淑芳,你如果觉得回家乡好的话,我当然支持你回家乡。”邵航记起黄淑芳家里子在家乡还算是小有办法的,最次也是可以帮她找到一个稳定的不愁吃的工作。虽然在这面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是在他的固有思想里还是觉得女孩子应该多点安逸,不适合太多的闯荡打拼,回去能活的安逸自然也是好的。   “算了,不跟你说这个了。六月底放假以后咱们一起回家吧,你帮忙买火车票怎么样?”黄淑芳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换了一个话题。   “……好吧。”邵航虽然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每个人的路都是由自己选择的,旁人无权干预,也无法干预。      “考完的第二天就回家?”晚饭桌上,陈凯翔听到邵航的计划吃惊的问道:“为什么那么着急?暑假不是很长么,也用不着等那个回家的高峰。又不用担心学校清校,你在我这儿住到人不那么多了再走也成啊。”   “我答应淑芳一块儿回了,她表姐七月二号要结婚,她得提前一点儿回去,已经不能再晚了。”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黄淑芳?”陈凯翔眯起了眼睛,盯着邵航看:“你什么时候又跟她搅到一起去的?”   邵航为那个不好听得词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搅到一起?我跟黄淑芳只是朋友而已,放假我们都是一起回家,这次淑芳有特殊原因那就照顾一下,这没什么不对吧?”   陈凯翔的眼睛眯的更细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更的好晚啊TOT 没想到到了学期末了,学校里的事情还是这么忙 学生活动的换届神马的,还有其他的麻烦事儿 今天晚上11点才到的宿舍TOT 各位原谅秋秋这么晚更新吧嘤嘤嘤 ☆、四十一   “我记得你们年前的时候不是闹别扭了么?”陈凯翔慢慢的说道:“我看这个学期她也不来找你了,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又跑到一起去了?”   “我跟黄淑芳再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邵航觉得好笑:“就算一时有了矛盾,也不至于就葬送了这么多年的友谊。这么多年,能一直当同学大学也在一个地方,挺不容易的。再说淑芳一个女孩子,总不能真那么小心眼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火车回家吧?”   “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吧。”陈凯翔突然站起来,向着自己屋子走去:“我先去休息了,你吃完了就把碗放那儿吧,我完了收拾。”   邵航莫名其妙的看着陈凯翔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本来津津有味的食物突然之间也变得不那么好吃了。他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水里慢慢的嚼了一会儿,慢慢的放下碗来。今天陈凯翔太奇怪了,让他不得不去在意一下。明明还好好地,他突然怎么了?喜怒无常的陈凯翔已经很久不见了,邵航思索了很久才慢慢有了一点儿思路——好像是一提到黄淑芳,陈凯翔就不怎么高兴?   等一下,黄淑芳?邵航觉得自己好像隐约之间抓住了点什么。敲醒了遥远的一点记忆,他记得在很小的时候陈凯翔好像也很在意黄淑芳似的,那个时候大概他才刚上小学。记得当时好像是因为——陈凯翔对黄淑芳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邵航被这个结论深深地震惊了,这要有多大的毅力啊?从当年到现在怎么算也过去了十三四年了,这中间陈凯翔都没怎么见过黄淑芳,陈凯翔居然还能对小时候见过一两面的女孩子年年不忘?   就在这个时候,陈凯翔的屋子里突然发出巨大的声响。邵航吓了一跳,赶快冲过去。   陈凯翔的屋子关着门,这个时候邵航也管不了礼貌问题了,直接打开门冲了进去。只见屋子里陈凯翔站在中间,一把椅子被横在地上,旁边台灯也横在地上,灯泡都破碎了。陈凯翔一脸阴霾的看着地上的东西,邵航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陈凯翔的表情。   “凯翔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一不小心碰倒了。”陈凯翔疲惫的摇摇头,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不用管,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你真的没事儿么,凯翔哥哥?”邵航小心翼翼的瞅了陈凯翔两眼:“是不是值班太累了?要不还是赶快休息吧?我来帮忙收拾好了,我总不至于连这个都不会的。”   “不用,你别笨手笨脚的弄伤自己。”陈凯翔说着,抬脚去厨房拿扫帚簸箕。邵航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满是苦恼的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又从厨房跟回了卧室,看着陈凯翔把破碎的灯泡扫进簸箕里,邵航绷了半天终于蹦出来一句话:“凯翔哥哥,其实我跟黄淑芳就是普通的朋友,不可能跟她结婚的,你不用担心的。”   陈凯翔的动作猛然的顿住了,扭头不敢相信的看着邵航:“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黄淑芳就是普通朋友,不肯能跟她结婚的。”邵航重复着:“你完全没必要担心的。”   陈凯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扫帚和簸箕都扔到了一边,拉住邵航的肩膀的时候眼睛几乎放出了光:“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啊。”邵航眨巴眨巴眼睛回答着,“我以前只是觉得好像是这样,但是我刚刚想了半天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我每次一提起淑芳你就不高兴,肯定只有这个原因了。其实我跟淑芳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而且我知道淑芳这些年都没有交过男朋友,凯翔哥哥要是真的喜欢完全可以去追,我可以帮忙介绍。”邵航尽量让自己表现出来诚意,但是陈凯翔的脸色还是迅速的黑了下来,只见陈凯翔还保持着抓着邵航肩膀的动作,但是此时的眼神看起来更像是巴不得把邵航肢解了的样子。   邵航有点儿害怕,咽了口吐沫:“怎么了?”   “邵航,你真是有气死人的本事!”陈凯翔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那个臭丫头的?我见过她的次数——我见过她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如果不是你,我压根不知道她是哪根葱!”   “那是为什么?”邵航彻底的被弄晕了:“每次一提到淑芳,你就不高兴的样子。而且好像尤其不高兴我跟淑芳关系好起来,从小时候就这个样子,一看到淑芳脸就黑的要命,好像额外的关注淑芳似的——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淑芳又是因为什么?”   “你都想到这里了,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陈凯翔哭笑不得的问:“邵航,我现在也不得不怀疑这个问题了,你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还是其实什么都懂却在装傻?”   “我真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邵航皱起了眉头:“有什么就说出来吧,我觉得总比凯翔哥哥这样自己一个人纠结着好,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也会尽量帮忙的——”   邵航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陈凯翔突然跟发疯似的吻了上来,连邵航自己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自己的下巴已经被固定住,城池已然失守。   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邵航都没有过接吻的精力。这个吻真的把邵航弄懵了,他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完全分析不出来陈凯翔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嘴被堵住了,邵航尝试着用鼻子呼吸。但是明明是唇舌的活动,但是气息却被搅乱了,最后竟然是连鼻息都不够了。窒息的感觉终于让邵航开始了反抗,这其实并不困难,几乎没费什么劲邵航揪挣脱开了陈凯翔的牵制。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那里。      “你现在明白了吧?”陈凯翔笑着看着这个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跟自己大眼瞪小眼,而不是落荒而逃的小孩儿,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了,心中是一万个忐忑,上蹿下跳着。而邵航则是迷惑着摸摸自己的嘴唇,很奇怪的感觉,不能用任何详细的词语描述。这种感觉好像有一种更神圣或者奇妙的意义在里面,但是他却想破脑袋都想不通。最后他终于决定直接开口问。   “这算……什么意思?”   陈凯翔真是傻眼了,这种情况下他真是不知道该哭好还是该笑好。虽然早就知道这孩子是个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是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况。本身陈凯翔今天就是受了刺激才打算把这种最不应该的事情挑明,但是上帝好像在跟他开玩笑似的,让他一次又一次的达不到目的,好像是再一次又一次扔出来反悔的道路,消磨着陈凯翔本身的决心。   陈凯翔真的觉得累了,用一只手捂住了眼睛,半靠在了自己的柜子上:“既然不明白,那就算了,忘记吧。我真是被医院里那群疯狗弄疯了,才会想告诉你。真是个蠢透了的决定。你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忘记吧,让我自己一个人安静安静。”   邵航奇怪的看着陈凯翔一身的颓废,靠在那里,这个样子的陈凯翔是邵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他还是不放心,走过去,看着陈凯翔,小心翼翼的换了一个话题:“凯翔哥哥,你刚刚说医院里?你在医院里是不是不怎么顺?其实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说出来我也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其实没什么值得可说的,就是有些矛盾而已。”陈凯翔摇摇头,不愿意多说。但是邵航今天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依不饶的继续问:“和谁有矛盾?”   “医院里的其他人吧。”陈凯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艰难的说着:“医院里总是这个样子,B市唯一的一所医科大——我是指西医的——就是B市医科大,这里的医院也几乎全部都是从那里出来的。偶尔有不是的,也是从T大签约过来的。中国这种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学校的总要抱成一团,大环境里有小团体,不管内部有什么矛盾,对外总是排斥的。像我这种从外面回来的,真是完全的独一份。”   仿佛是打开了话匣子,自从开始说第一句,后面的也变得容易了起来,陈凯翔一股脑的说道:“特别是我这个外来户,却有了他们没有的特权。现在想想,真是太自傲了,当时才会犯下那么低级的错误。我回来的时候,因为院长赏识,跟医院签约签的是内聘主治医,虽然在国内的行医执照我是才拿到的,要升主任医还需要五年,但是我的工资却已经拿到了主治医的水平,这也就难怪会有别的人看不顺眼了。”   “他们一起对付凯翔哥哥了?”   “算是吧,就是一些不伤大雅的地方——比如在病历上面挑一些细节的东西,再比如节假日的排班永远是在上班的,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陈凯翔满是疲惫的说着,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喵,终于码出来了TOT 扶额,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凯翔哥哥好可怜 情路忐忑,都这样了还没有表白成功 托腮,秋秋会不会直接被陈凯翔塞垃圾桶沉湖呢…… ☆、四十二   那天的谈话不欢而散,邵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陈凯翔,而陈凯翔却是冷静下来以后觉得自己很可笑,把邵航赶了出去。第二天若无其事的出现在邵航面前,绝口不提前一天的事情。邵航虽然心里担心陈凯翔,但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慰陈凯翔。结果这事越拖越久,反而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之后的一个月,陈凯翔甚至变得正常了,虽然还是忙的要命,但是却没有再在邵航面前出现任何烦躁的情绪。邵航天真的以为一切都解决了,于是专心的应付自己的期末考。   六月底邵航放假,跟着黄淑芳一块坐火车回家。      黄淑芳这次着急的回家是因为自家表姐要结婚。这年头,大部分人家都是独身子女,所以表姐妹的概念几乎跟以前的亲姐妹差不多了。姐姐要结婚,做妹妹的当然有的参合。黄淑芳还想让邵航跟来一块儿凑热闹,但是邵航烦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特别自觉地自己跑回家里缩着抄他的书了。   劭江此时也已经回来工作有一个月了,每天工作时间很固定,比起陈凯翔忙的焦头烂额的样子,实在是好太多了。特别是邵妈妈看到自家大儿子肯回来,一高兴就给大儿子买了一辆车。劭江更是借着有车的方便,中午都跑回来蹭饭。   其实劭江刚回来的时候,劭妈妈就开始给劭江张罗着相亲的事儿了。同事同学家的姑娘们的资料在手里握了一整把,每天没事儿干就跑去找劭江商量见见谁,到后来甚至跑来抓着邵航商量应该选一个什么样的嫂子。   邵航一脸黑线的看着邵妈妈那里左一个名字右一个名字的如数家珍,头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家大哥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什么?你今天跟芸芸约了在麦当劳见面?”邵航回到家的第二个星期四下午四点多劭妈妈接到了劭江的电话,立刻眉开眼笑:“好啊,去了以后好好对人家姑娘啊!别让人家姑娘掏钱,有点绅士风度,把人家姑娘送回家再说,知道了么?”劭江估计听的不耐烦了,随口应了几句就挂了。   邵妈妈眉开眼笑的,连晚饭做的都带劲儿了。一边做一边跟邵航唠叨着这个所谓的胡芸芸是何方神圣——邵妈妈大学同学的老公的同事家的女孩子。在本地上的大学,今年刚毕业,家里据说条件也不错,父亲是公务员。介绍完了,邵妈妈还专门问一句:“航航,你觉得你哥哥找这样的怎么样?”   邵航想了想,算得上门当户对,应该也是不错,就点点头。邵妈妈更高兴了,眉开眼笑的唠叨着:“现在你们也长大了,我也快退休了。最大的愿望就是赶快抱上孙子。你哥哥就是一个劲儿上学,这么晚还没结婚!你还记得王阿姨吧?她两个孙子都抱上了……”邵妈妈正惆怅着,门铃响了,邵航赶快跑去开门,却惊讶的发现黄淑芳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淑芳你怎么来了?”邵航惊讶的看着黄淑芳:“你表姐的婚礼忙完了?”   “早完了,前天门都回了。我记得我还给你说过日子啊。”黄淑芳笑眯眯的说着:“我今天才来得及收拾我那堆行李,然后发现我那里居然还有你一本书。诺,你看这本是不是你的?”黄淑芳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书递给邵航看。那是一本关于历史的书,算是邵航这里为数不多的“闲书”之一了。邵航想了半天才依稀记起好像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有一次黄淑芳跑来做饭,顺手拿走了。当时邵航刚入手了这书,才看了一半,结果后来乱七八糟的事儿居然也把这事忘掉了。黄淑芳好像明白了邵航在想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说:“借了这么久才还你,真对不起。”   “没事儿。”邵航宽容的笑笑:“一本闲书而已。”   “邵航,谁来了啊?”这个时候邵妈妈看到邵航半天没回来,也走过来看,一看黄淑芳立刻笑了起来:“原来是淑芳来了啊!好久没来了吧?赶快进来赶快进来,航航也真是的!人来了都不让进来!过年的时候都没怎么见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了?”   “阿姨好。”黄淑芳落落大方的跟邵妈妈打招呼,“我今天是来还邵航书的,这就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都这个点了,吃了饭再走呗!来来来,跟阿姨还见外呢?”邵妈妈立刻把人拉了进来,黄淑芳半推半就着,最后还是跟着进来了:“在B市你照顾航航那么多,来我家怎么能连顿饭都不吃?”   “阿姨这是说什么呢,我跟邵航是同学,又正好都在一个城市上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黄淑芳被邵妈妈拉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邵航跟在后面拿着他那本书,也坐在了沙发上。邵妈妈跟黄淑芳叙着旧,突然看到邵航手里抱着的那本书:“航航,你什么时候有了本这书?”   “去年买的,后来被淑芳借走了。”邵航老实的回答着:“没那回家过。”   “来来,给我看看。”邵航也知道这两年邵妈妈越发喜欢看这类的书,于是乖乖的递了过去。邵妈妈来回翻了翻,突然一张卡片掉了出来。邵妈妈弯下身捡起来,这个时候邵航才看到那个卡片是张照片。没想到邵妈妈看了看那个照片,脸色变了,过了一会儿才笑出来,把照片夹回了书里,自然而然的笑了出来:“饿了没,咱们吃饭吧!邵航,你这书放我这儿我先看两天。”   邵航点头应了。      吃过晚饭,黄淑芳又坐了一会儿才回家。邵妈妈赶快让邵航送黄淑芳回家,邵航自然应了下来。两家虽然不远,但是等到把黄淑芳送到他们小区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邵航看着黄淑芳跑进了楼道就扭头往回走,结果没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他好像看到了哥哥的车停在了旁边一个院子门口。   他果然没看错,哥哥居然从驾驶室里下来,然后绕到车的另一边,打开了车门,片刻之后下来一个长头发穿裙子的女人,只比劭江矮了半头。劭江好像还跟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然后他突然凑上去对着那个女人的嘴碰了一下。看到这个情景,邵航愣住了——那个女人应该是哥哥今天晚上的相亲对象吧?才见过几面的人怎么能做这么非礼的动作呢?他摸摸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了那天晚上陈凯翔发疯了。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深了,他眨巴眨巴眼睛,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女人已经走进院子里,劭江还站在车边。邵航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哥。”   劭江看到邵航,被吓了一跳:“邵航?这么晚你怎么跑到这儿了?”   “下午淑芳来家里了,吃了晚饭才走的,我送她回来。”邵航如实回答着:“哥,刚刚那个人是谁?你今天下午去见的那个胡芸芸?”   “没错。”劭江回答的大大方方,拉开车门:“来吧,上车。正好碰到了,我就送你回去吧。有什么想问的车上再说吧。”   邵航闻言坐到了车上,劭江从另一面做到驾驶室里面,发动了车。   “哥哥,你不是才见过她几面么?”   “没错啊。”劭江轻松地回答着。   “那你刚刚……”邵航说不下去了:“太无礼了吧?”   劭江差点喷笑出来,在红灯之余扭头看了自个儿弟弟一眼:“这就叫无礼了?”想了一会儿,只能摇摇头,灯变成了绿色劭江又启动了车:“邵航,你真是太单纯了。反正都是相亲,抱着以结婚为目的的,就算进展快点也没什么吧?反正妈妈巴不得我半年之内就能结婚。我觉得胡芸芸是个挺好的选择,进展快点儿就快点儿吧,反正是相亲,难道还要来个七年长跑?”   邵航听得云里来雾里去的,想了半天最后就得出一个结论——“哥哥打算娶胡芸芸?所以你们刚刚做的那样其实应该是结婚以后才可以做的,但是哥哥觉得既然肯定要结婚了,就算那样也无所谓?可不管怎么说——”说着说着,邵航愣住了,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如果那样嘴对嘴的样子是结婚以后才应该有的举动,那么陈凯翔一个月前发疯的那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劭江这面也被自己弟弟一堆乱七八糟的理论弄得糊涂了。反正从小到大也习惯了,邵航偶尔就会出现些像现在这样的让人无法理解他到底在纠结什么的情况,于是劭江不耐烦的回答着:“那样到底是什么?难道是说Kiss?不是吧邵航?你生理卫生课白学了?你不会以为Kiss一下就会怀孕吧?真是纯情小处男了,连个Kiss都不知道?还结婚以后才能做?还是说你以为我俩刚刚车震了?”劭江说完,一脸坏笑的扭头说:“没看出来啊,邵航,平时看起来跟个木头似的,思想这么猥琐?”   邵航囧了,虽然那些名词他一个都没听懂,但是并不妨碍他抗议:“你才猥琐!我说什么了,就引出来你这么一堆遐想?结婚前不该结婚以后做的事情坚决都不做难道不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在熄灯之前更了嘤嘤嘤…… 表示邵航在明白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我们祝他越走越好(噗 喂喂!凯翔哥哥!你怎么还在墙角种蘑菇啊! 蘑菇都可以炖汤了! 神马?毒蘑菇?风太大我没听清啊(掏耳朵 ☆、四十三   没一会儿他们就回到了自己小区,劭江把车停好,跟着邵航一起上楼。开开门,兄弟俩发现劭家父母都坐在客厅里,一脸严肃的对着茶几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连电视都不看了。      “爸,妈,我跟航航回来了。”劭江一边换鞋一边打招呼:“你们在看什么呢,看着这么入神?”      劭江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拿起了桌子上的放着一张照片,随意瞄了一眼,然后又不敢相信似的迅速扭回头去仔仔细细端详着那张照片,然后又一脸古怪的抬头盯着邵航看。邵航被看得莫名其妙,只能问:“怎么了?那个是什么?干什么这么看着我?”这个时候邵妈妈也抬起头来,叹了口气,道:“航航回来了?来,你先过来,爸爸妈妈有话对你说。”      邵航一脸奇怪的坐在沙发上,劭江也拿着那张照片跟爸爸妈妈挤在了一起。邵航满脑袋的问号,实在想不通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内容,就看父母兄长都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自问自己在学校里也挺本分好学的,怎么会突然好像犯了错一样被这么“审问”?      “航航,你老实跟妈妈说,你跟淑芳那丫头做过什么了?”邵妈妈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有没有……?”      “做过什么?”邵航皱着眉头,被邵妈妈弄得云里来雾里去的,完全找不到思路,只能苦恼的说:“妈,我没听懂。”      “别在这儿给你妈装傻!”劭爸爸呵道:“你跟淑芳那姑娘谈恋爱我跟你妈也不管你们,不管怎么说淑芳也是个好姑娘,但是什么事儿都有个分寸。你老老实实的说,你们有没有干什么出格的事儿?没跟你开玩笑,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答。”      “出格的事儿?”邵航终于搞清楚自个儿爸爸妈妈在说什么了,顿时觉得哭笑不得。自己刚刚还在那里教训劭江,现在就被盘问了,这难道就叫现世报?而且最奇怪的是,陈凯翔误会他跟黄淑芳有那种关系,没想到自个儿父母也怀疑自己跟淑芳是那种关系,明明他们两个的关系再干净没有了:“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啊。我跟淑芳只是好朋友而已,都不是恋爱关系,怎么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你们别乱说,坏淑芳的名声。”      “你这小子怎么长大以后连骗人都会了?你看看这个,你还说没跟那丫头谈恋爱?”劭爸爸从劭江手里抢过照片,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那这是什么?这还叫没谈恋爱?我跟你妈本来还觉得你是个懂分寸的小孩儿,谈恋爱无所谓,但是抛头露面的这是要干什么!让一群人在那里围着,叫个什么事儿。”      邵航低头一看,终于看到那张照片的内容了。这张照片应该是去年黄淑芳他们学校的圣诞舞会的时候拍的,当时邵航因为被一群淑芳的校友起哄,不得已打横抱起了黄淑芳,而这张照片就是当时照下来的。照片里邵航穿着黑色礼服,双手抱着穿着蓝色连衣裙的淑芳,照片上淑芳正双手环着邵航的脖子,整个人都窝在了邵航的怀里,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照片的背景还能看到很多学生,有些正拿出来手机拍照,也有拍手叫好的。看着这张照片,邵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当时的情况,他的确是骑虎难下,算是被逼上梁山的。虽然在当时那个环境下,邵航并没有觉得那么做有什么不妥,但是这个时候再看这张照片,他的确觉得这种场景太过暧昧,极为不妥了。      “这个是去年圣诞前,淑芳拉我去陪她参加圣诞舞会,她找不到舞伴了。”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当时淑芳被选为了派对公主,下面的人起哄,我是没有办法才应了他们的要求的。真的是个误会。”      “你这个孩子!”邵妈妈责备的看着邵航:“我们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只是让你懂得点儿分寸,不该做的事情一定不能做,你居然还死不认账。淑芳那孩子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孩子,你要是跟她谈恋爱也没什么,就是别这么张扬,你看这像个什么!还有不该做的事儿也千万不能做知不知道?”      “不管怎么你也得为人家丫头想想,那丫头明年就要毕业了吧?毕业以后谁能保证还能在一起?到时候各奔东西,你让人家姑娘怎么办?妈妈就是敲打敲打你,该做什么,心里有点儿分寸!”      邵航真是觉得委屈,自己跟淑芳明明是没有那回事儿的,结果一张照片就成了百口莫辩了。      “其实黄淑芳也挺好的。”没想到这个时候劭江也来添乱:“当时看邵航吃不下食堂的东西,就三天两头跑过来做饭,把邵航养的白白胖胖的,一点儿怨言都没有。我看能做到这一点也挺不容易的。而且黄淑芳她父亲不是在省委么?她毕业以后肯定是要调回来工作的,邵航也回来找个医院干然后结婚就好了。总比将来相亲相一个谁知道合适不合适的?”      “哥,淑芳真不是我的女朋友。”邵航极力挽回着局面,可惜邵妈妈已经自动屏蔽了自己小儿子的话,接口道:      “你们还让人家姑娘给你们做饭啊?”邵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瞪起了眼睛:“你们两个臭小子真是出息了,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就这么给你们做牛做马的你们也吃得心安理得?”      劭江一看风向部队,立马一副狗腿样的转移话题:“妈,我今天跟芸芸过的还挺愉快着,我明天晚上约了她看电影。您万事通,有没有好片子给推荐啊?”      邵航自从被家里人误以为黄淑芳是他的女朋友以后,心里万分的不安。第二天又找邵妈妈解释,邵妈妈根本不听,直接让邵航百口莫辩了。      因为这重原因,邵航心里对黄淑芳产生了浓浓的愧疚。以至于黄淑芳发过来短信连看都不敢看,总觉得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让这个挚友白白的承了不白之冤了。实在没办法的邵航只能当了一回鸵鸟,拿着电脑满网的溜达去了。      邵航这次回来没带自己的笔记本,家里那台台式已经老旧的很了,于是他几乎都用劭江的笔记本上。劭江的笔记本上面的□□是自动登录的,一开机就登了上去。邵航也不权当帮劭江挂号,设置成隐身以后最小化了劭江的□□自己开IE乱看起来。结果没一会儿,劭江的□□那面就叫的厉害,邵航本来不想理睬的,没想到那个人还一直不遗余力的留言,就在邵航打算把声音关掉的时候,一个□□窗口跳了出来——对方发了一个窗口抖动。      邵航扫了一眼对面那人的□□名,手一抖,本来要关掉□□框的动作也停住了——这个□□是陈凯翔的□□,而邵航好巧不巧的正好瞄到了其中一句话“我真是要被这群疯子也逼成疯子了。”      邵航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居然滚动鼠标,从头开始看陈凯翔这长长的一串留言。      “劭江,我真受不了我们医院的这群人了!他们让我多写点病例,写出来的病例打回来两三次重写都无所谓了,我就当帮我连基本功;茶叶桶里给我弄水,我当他们是幼稚我也忍了。但是现在居然把手伸到病人身上了!上周我的那个病人,他们居然给我擅自改医嘱,还安排人出院了!那种情况怎么能出院,如果出了问题怎么办?他们怎么弄都无所谓,弄到病人身上这算什么!这真是一群疯子!我真是要被这群疯子也逼成疯子了!昨天晚上夜班,我六点到的时候上一个值班的医生居然已经走了,我真没见过这种!”      邵航愣愣的看着一屏幕的抱怨,看了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陈凯翔在医院遇到的问题原来已经多到这种地步了?   邵航依然还记得一个月前那次陈凯翔的失常,他头一次看到陈凯翔那么无力。当时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之后陈凯翔也很快又变成了那个无所不能的凯翔哥哥,好像有且都迎刃而解了,但是邵航没想到问题不光没有解决,还越来越糟糕了。然而陈凯翔却不肯跟他提一个字,只是在憋不住的时候才跑来跟劭江抱怨一番。      这么想着,邵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突然冒出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邵航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觉得被这样的待遇弄得心里很不爽。好像——好像陈凯翔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没办法把这些东西说给他知道似的。可是好像又不太像,又好像是在乎陈凯翔终究还是更亲近劭江这个从小到大的发小,更信任劭江一点。      邵航狠狠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对自己说:你不是也想不出办法么,跟你说有什么用呢?      但是邵航心里还是觉得难受,连上网的兴趣都没有了。直接关掉了电脑。       作者有话要说:  听时间的试试看这个样子的排版怎么样0 0 大家觉得呢? ☆、四十四   本来好好地一个假期,不到半个月就变的索然无味了。邵航只能开始每天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功课上面,刻苦程度堪比高三学子。可惜因为是假期,带回来的书也少,不出半个月邵航又变得无所事事了。这期间黄淑芳来找了邵航几次,让邵航陪她去新开的游乐场玩,都被邵航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主要是怕自家父母更加落实了他们的猜测,于是邵航干脆连家门都不出,蹲在屋子里死宅。劭江忙着跟相亲对象联络感情,劭家爸爸妈妈又觉得小儿子刻苦念书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于是谁也没空管这个在屋子里死宅的邵航。倒是陈凯翔偶尔打个电话过来慰问一下邵航,但是这种电话大多时间不长——陈凯翔好像很忙的样子,每次挂掉电话的时候,邵航都不由自主想起来那次劭江□□上陈凯翔发来的讯息。然后邵航就立刻变成了茫然不知所措的缩头乌龟,想跟陈凯翔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八月初,天气变得格外的闷热。邵航在家里终于呆不下去了,决定去小时候常去的那家茶馆逛逛。      这间茶馆说来也奇怪,一开开了这么多年,旁边的店面早不知道易了几次主了,唯独这家茶馆始终不改,有那么几个老顾客几乎天天光临,围坐在独具特色的桌子跟前下一盘棋也是蛮惬意的一件事。邵航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因为课业的原因已经很少来这里了。但是之前那么些年还是跟老板结下了很深的情谊,以至于偶尔来一次还是得到了热情的接待。      “终于肯来看看啦,邵航?”老板现在已经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头,但是精神还很好:“我估摸着你放假可有些日子了,却一次都没过来。都忙什么呢,见都见不到人?”      “学校的工科紧,我开学都要大四了。”邵航笑着回答。      “学业要紧!学业要紧!”老板念叨着,“不过你今天来的倒是巧,你们两个现在都长大了,忙的要命,一年来不了两次,结果居然能撞到一块儿。”      “谁来了啊?”邵航好奇地问,一边探头往里面看,这一探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坐在他最喜欢的座位上笑眯眯的看过来。      “真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能碰到。”陈俊看着邵航,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衣,果然是一副商业精英的样子。新亏这茶馆已经配了空调,不然肯定要热死他。邵航看到陈俊也喜出望外,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陈俊哥你怎么回来了?你不用上班了?”      “休假啊。”陈俊好笑的看着这个小自己十岁的小孩儿:“就回来看看。回来以后又觉得没什么地方可去,就来这里坐着散散心。”陈俊看了一眼窗外,又扭头看邵航:“我去了B市你也跟我在S市一样,不打电话不发短信的,我以为你肯定耐不住要找我下棋,没想到反而是你沉得住气。”      “你们上班不都忙嘛。”邵航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上学也忙,要学的东西有很多,有些时候也就顾不上兴趣了。”      “学习是好事。”陈俊点点头:“反正今天闲,要不来一局?”      “好啊!”邵航立刻答应下来,跑去找老板要棋子儿去了。      .      拿来棋子,摆开战局,但是今天两个人显然都不怎么在状态,失误频频,到最后居然还能打成平局,不免觉得好笑。于是两个人干脆也不下棋了,要了一壶茶坐在茶座里慢慢聊天。话题从小时候的趣事开始扯,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工作上。邵航最近因为心里老牵挂着陈凯翔那件烦心事,在这个话题上也变得格外的积极。      “陈俊哥,你现在刚换了单位也很忙吧?会不会也有很多麻烦事儿?”      “麻烦事是肯定有的,突然换了新的地方,初来驾到还管了一堆地头蛇,说是没有麻烦事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是在原来的地方也不会没有麻烦事。要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是是非非,不可能拎的干干静静的。”陈俊喝了口茶:“不过主要看你怎么处理这些麻烦事了,处理的好了他们就不算麻烦事,处理的不好就真的要麻烦缠身了。”      “这么麻烦。”邵航感叹一声,眼睛里是慢慢的困惑。陈俊好笑的看着邵航,摇了摇头:“你开学就要大四了吧?也就不两年就要离开校园进入社会了,等真正进入的时候你就懂了,社会就是这个样子。别去追求该是如何,社会没那么公平。不过像你这样不懂得迂回的,搞不好反而还混的更好点。”陈俊感叹的摇摇头,邵航听得更加困惑了。      “我以后要进医院,把该看的病人看好不就可以了么?”      “有时候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总会有很多在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陈俊细细的解释着:“因为不得不承认,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一样单单的就想这么一件事的。你希望的是治好病人,但是其他的人希望的也许是想让别人夸赞,也许是升职称,也许是成为管理层,每个人想要的不一样,他们做出的事情也就会不一样。这就可能导致有一天你们两方的做法发生了冲突,有了冲突自然而然麻烦事也就来了。”      “因为追求的不一样么。”邵航若有所思的想着,感觉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但又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他又把这件事情套回陈凯翔身上琢磨了半天,可惜却怎么也想不清楚。突然邵航灵机一动,既然陈俊这么有经验,那么让陈俊来分析分析陈凯翔的问题搞不好会好得多。于是邵航斟酌了一下,把陈凯翔的事情大概说了出来。      “……就是这个样子,我看他现在真的很忙,也很累,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忙。陈俊哥,你给提提意见吧。”      “恩,听你这个意思,你那个朋友是归国而来,际遇很好的进了一家医院,□□还比别人高?”陈俊琢磨着:“这的确容易被当成靶子,每个人遇到这种看起来不公平的情况的时候,总会有怨言,而不是先去想想是不是真的实力就在那里了。这是每个人人性的弱点。当然,在这种被有很多怨言的情况下怎么处理,才是真正决定了之后事情走向的关键。”      “我大概知道,你说的那位朋友在国外还算是有真才实学才回来的。听你的意思,他回到这面以后也对医院里很多诊断方法有不满。但是谁也不愿意被说不对,特别是一个本来就好像很有来头的人,处处的评头论足,这只会让反抗情绪越来越高涨。打个比方,如果有一天你当了医生,碰到一个比你高一级的医生处处对你指手画脚,说你看病方法有问题,诊断不对,你会不会不高兴?”      “如果他是对的,肯定不会不高兴……”邵航犹豫的回答着。      “可是如果你觉得你没错呢?”陈俊看着邵航,邵航沉默了,于是陈俊继续说:“其实本来,作为一个外来的人员,就需要去积极的融入进去,而不能指望着别人主动来接纳你。如果不但不去主动融入,还冷眼旁观的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就难怪被所有人看不惯了。”      邵航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      八月中旬,陈俊的休假结束了,邵航知道以后主动要求跟着陈俊一起回B市。于是邵航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候就回了B市。      背着简单的行李,邵航熟门熟路的回了陈凯翔的家。因为不是很确定陈凯翔是不是在上班,所以邵航自己用钥匙开的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邵航估摸着陈凯翔大概是正好上班,于是就自己换了鞋往自己的屋子走。没想到走到一半,突然听到“咚!”的一声,邵航被吓了一跳,悄悄地走去陈凯翔的屋子。      陈凯翔的卧室半开着门,屋子里是一片狼藉,各种医学书籍、杂志被扔的满地都是,都凄惨的躺在那里。   邵航小心翼翼的迈过这些书本走了进去,看着陈凯翔问道:“凯翔哥哥,你怎么了?”   陈凯翔动作一僵,扭回头来。      “邵航?你怎么回来了?”陈凯翔看起来很是尴尬,硬是把话题转开了:“你们不是还有一个星期才开学么?”      “我假期碰到陈俊哥了,他回家度假,然后就正好跟着陈俊哥一块儿回来了。”邵航回答着:“反正带回去的书太少,不够看了。倒是凯翔哥哥怎么了?怎么书扔的到处都是?”邵航一边说一边捡起来脚边一本十分厚的英文书,这本书看来被保存的很好,虽然上面做了很多笔记,但是书页却展展的,跟新的一样。可惜被陈凯翔刚刚一扔,折起来了几页。      “没事,就是有点心烦。”陈凯翔摇摇头,不想多说,自己蹲下来开始捡这些书。邵航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先弯下身子帮着陈凯翔整理这一地的书本。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TOT 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前天没更……昨天又没更……TOT 期末也这么忙实在是内牛满面……Orz 特别是又碰到卡文期……今天看看晚上能不能再更出一章 真的对不起TOT秋秋不是故意失踪的啦…… ☆、四十五   帮忙的整理完这些书本,陈凯翔的情绪也平稳了下来。邵航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担心,动作上不免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陈凯翔。但是陈凯翔看起来完全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收拾完了书本,居然还要乐呵呵的拉着邵航去超市——“回来也不说一声,家里都没什么吃的了。跟我一起去买东西吧。”      邵航最终还是敌不过心里那份担心,糊里糊涂的跟着陈凯翔出去了。      .      两个人去了附近一家比较大的超市采买食物,此时是下午四点多,又不是周末,超市里的人少的很。   虽然以家里情况而言,邵航家里顶多也就是个小康,但是真说起来,邵航还是很少来超市这样的地方,所以跟着陈凯翔逛超市纯粹就是跟班,推着购物车从一个货架转移到另一个货架。再加上邵航心里还想着陈凯翔的那堆事儿,于是更加的魂不守舍,只知道跟着陈凯翔来回走,连车里被扔进去了点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邵航?”      邵航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女孩站在他旁边,表情惊讶。邵航想了半天才从记忆力找出来了关于这个女孩儿记忆——这是当时黄淑芳学校圣诞舞会时候的主持,甄慕锦。似乎跟黄淑芳的关系也不错,但是邵航对于她能一眼认出来自己还是十分惊讶。      “你是邵航吧?”女孩儿问道,看到邵航点头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果然没认错,你怎么这么早就回学校了?淑芳回来了么?”      “没有,因为有点事我先回来了。”邵航听到黄淑芳心里还是有那么点芥蒂,这整个暑假他都在躲黄淑芳,现在听到黄淑芳的名字更加的不舒服了。      “我以为淑芳会跟你一起回来呢。”甄慕锦有点遗憾的说道:“你们两个不会是又吵架了吧?”      “吵架?”邵航茫然的看着甄慕锦,对这个词疑惑不解:“我没跟淑芳吵过架吧?”      “哦,好吧。”甄慕锦耸耸肩,这个时候陈凯翔因为找不到邵航又绕了回来,看到邵航跟一个女孩儿在一起说话有些惊讶的挑挑眉毛:“邵航,这位是?”      “这是淑芳的朋友。”邵航介绍着,没想到甄慕锦抢过了话题,笑嘻嘻的伸出一只手说道:“我叫甄慕锦,我家就在这附近,没想到突然碰到熟人,就聊两句。你是邵航的哥哥么?”      “你好。”陈凯翔伸手握了握:“我是陈凯翔。”      “哦……”甄慕锦收回手来,好奇的看着陈凯翔,歪头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的说:“你是邵航的房东吧?我记得淑芳提过。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居然还一起来逛超市。”甄慕锦的目光在购物车里转了一圈,笑嘻嘻的摇了摇手:“那我就不打扰你们逛超市了。对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个本地人嘛。”甄慕锦说完,眼神又在陈凯翔身上扫了一圈,扭头就走了,只留下邵航和陈凯翔面面相觑。      .      回到家里,已经五点多了。陈凯翔去做晚饭,邵航则跑去整理自己拿回来的那堆行李。两个人仿佛忘掉了下午邵航刚回来的时候陈凯翔的疯狂,像往常一样各忙各的,晚饭时间准时坐在了餐桌跟前,一边聊天一边吃饭。话题不知道怎么,说的说的就拐到了劭江身上。      “你见过你哥哥的女朋友了吧?”      “恩,见过了。”邵航点点头,想起来了那天晚上看到的自家哥哥跟那个女孩儿的吻。      “长的怎么样?”陈凯翔笑起来:“我让劭江发照片过来,结果那小子给我玩神秘,什么都不肯透漏。”      “我也不太清楚。”邵航沉思着:“那天见到也是远远的看了一下,而且天很晚了,没看清楚。不过应该很漂亮,因为哥哥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去约会了。”      “果然,那个重色轻友的,我看他最近连QQ都不怎么上了。”陈凯翔笑骂着:“给他打电话都一副猴急的样子,迫不及待的就要挂电话!我看他早就被他的女朋友迷得神魂颠倒了。”      不知道为什么,邵航又想起来他之前无意间看到的那个聊天记录,之后又联想到今天回来的时候那一地狼藉的书。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可是抬头看看陈凯翔若无其事的开玩笑的样子,邵航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心里完全没了主意。      “对了,邵航,你这次这么早回来有什么打算?要是没事儿可以去看看展览,历史博物馆那面我听说最近有一个挺特殊的展览。”陈凯翔又扯起了另一个话题:“等我哪天休息的时候陪你去看吧,每天闷在家里也不好。”      “不用了吧。”邵航拒绝道:“凯翔哥哥你那么忙,就不用这么勉强的抽出时间陪我折腾了。休息的时候就好好地休息一下,你上班不是很辛苦的么?”      “没有的事。”陈凯翔动作顿了一下,“现在已经闲多了,夏天本来病人就不算多,现在也慢慢习惯了。”      邵航握着筷子的手紧了又松开,最后他终于受不了了,把筷子放在了碗上,抬头看向了陈凯翔。      “凯翔哥哥,今天下午回来的时候,你是在发脾气吧?我记得上次也有过一次这件事,就是在我放假之前。你当时就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很烦心。今天是不是也是工作上的事情烦心了?”陈凯翔沉默的盯着自己的碗不说话,邵航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但是既然话已经出了口,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其实凯翔哥哥一直都有烦心事,但是却不肯告诉我,对不对?做出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虽然我的确没什么经验,告诉我也没有用,但是——回了家就可以放松一下了,却还要这么累的绷得,凯翔哥哥是把我当外人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其实我住在这里才是给凯翔哥哥添麻烦吧?不如搬去宿舍住,正好一个新学年就开始了。”      “没有的事。”陈凯翔拉住邵航的胳膊,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主要是觉得你还是学生,主要精力应该在学习上,不该听我这样唠唠叨叨的琐事上——特别是你还有那么多额外的东西要去学。”      “不想给我说也不用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邵航生气的说:“这样也不利于身心健康,积攒内火,不能引导出来的话只会抑积成疾!到时候就是病来如山倒,这不是开玩笑的!”邵航看到陈凯翔的样子像是要笑,更加严肃的强调着。      “好好,我不笑。”陈凯翔举手投降:“你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还不成么?其实这些事真没必要听,你到时候出了学校就什么都明白了,这么早让自己想这些烦恼的事真不怎么好……”可惜邵航还是一副柴油不进的样子,陈凯翔只好投降,乖乖闭嘴。      “那凯翔哥哥就先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吧。”邵航盯着陈凯翔,陈凯翔无奈的耸耸肩。      “也没什么,”陈凯翔揉揉头发:“其实该说的上一次都已经说过了,就是对他们的一些做法无法理解而已,再加上他们本身就比较排外。”陈凯翔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这其实也不算是最烦人的,只是时时刻刻让人不安生罢了。主要还是因为……算了,就是这个样子。”陈凯翔揉了下脸,直直的盯着邵航。邵航被陈凯翔看的心里发毛,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但邵航还是镇定的坐在那里,轻咳了一下试探的问道:“凯翔哥哥,你有想过会不会是你的问题呢?”      “什么意思?”陈凯翔眯起了眼睛。      “恩……就是说,也许你遇到的这些麻烦事也有你的一些问题?”      “我的问题?”陈凯翔大概觉得很好笑,笑了一下:“的确我有问题,我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该认真。不该以一个外来户的身份跑到这里蹦跶,乖乖的呆在国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陈凯翔摇摇头:“恩,大概再有就是我知道的太多了,这也是我的错。”      邵航担心的看着陈凯翔,他觉得陈凯翔这个语气越来越有问题了。      “凯翔哥哥,你怎么这么说?你这么说太主观了……”      “不然呢?”陈凯翔愤怒的低吼着,彻底的爆发了出来:“他们就是觉得我跟他们格格不入罢了,但是我能怎么办,跟他们同流合污么?他们那种做法不科学,不严谨,不够负责任!国外的标准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了国内就成了这个样子,搅也搅不清楚,乱用药,乱开处方,他们知道不知道他们用的那些东西一时倒是痛快了,但是给病人的身体带来了什么!我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没办法管,难道还明知道不对去傻乎乎的昧着良心做事么!”      一口气说完这么一长窜,陈凯翔喘息着,之后突然散了架似的,摊在了椅子里。      “我真的太失望了,这里是医院,怎么可以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出来了……呼呼…… 写这些地方实在是太痛苦了 删了再写写了再删 凯翔哥哥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真不知道秋秋有没有勇气写到邵航进入医院 路真的很漫长,也很困难,但是凯翔哥哥请加油吧…… 哎…… 另外Q群求GD中…… ☆、四十六   邵航看着陈凯翔,无言以对。本来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生生的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点什么才对。陈俊的话和陈凯翔的话在脑子里搅成一团,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看着陈凯翔疲惫的靠在椅子里,他突然觉得难受,打心眼儿里他是站在陈凯翔这一面的,那里是医院,他们是医生,有些事情关乎正义与良心,是不应该退步的。但是看到陈凯翔这幅样子,他又觉得深刻的无力,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对陈凯翔指手画脚。      “凯翔哥哥,他们为什么乱开处方,乱用药?”邵航想来想去,只能闷闷的憋出这么一句:“他们难道不知道是乱开处方?”      “哼,无非就是医药勾结。”陈凯翔冷笑的摇摇头:“药厂的人过来找医生,于是收了钱的医生就开始开药厂推荐的药,病人还不是医生开什么药就用什么药?其实有些东西,根本效果不大,到最后这些负担全到了病人肩膀上。我跟你说,他们用的那些处方药,有的连保健品的资格都不够!”陈凯翔一拍桌子,愤怒的说道:“打着熊胆旗号的药里,有效成份才0.19克,这么点计量能有什么用?剩下的成份几乎跟糖水无异。这种药有什么用?输液全成了心理安慰了。这还算不错,这至少输进去也没什么,死不了人,就当补了糖了——还有一些,用抗生素毫无节制。就为了快一点见效,大剂量的抗生素就打进去了!那哪里是治病?那是谋杀!”      邵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难道不是医生么?怎么会这么用?”      “利益啊。”陈凯翔一摊手:“挂一个液体,200%的利益就出来了。跟个糖水没什么区别的玩意儿,患者得花费上百,空手套白狼的事儿。问题是病人们以为自己真的输进去的是灵丹妙药,千恩万谢的,却不知道有些东西跟□□也差不了多远了!”      “这么严重?”邵航瞪大了眼睛。      “你们中医不是也讲究是药三分毒么?哪里有药完全没副作用?”陈凯翔从餐桌旁边的收纳篮里哗啦啦的翻出来了一份专业杂志,展开一页推给邵航:“你看这里,这是我当时回来之前定的杂志,我看到这个还想笑呢——中国抗菌药物使用率世界第一?这怎么可能!可是我现在连笑都笑不出来,事实如此。抗生素是什么?那是二十世纪的最大发明,把人类从细菌感染的疾病中拯救出来。但是同时,大量滥用抗生素也会出现耐药性,一旦产生耐药性就不得不加入更大计量的抗生素,直到再也没有办法。这简直是——慢性自杀啊!在M国,抗生素是被严格控制的,比枪支都难买,但是在国内,医生们却把抗生素当护身符了,就连病人家属都是一副就该用抗生素的模样,好像这是什么好东西似的!我从没见过主动要求用抗生素,不给开还辱骂医生的病人,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陈凯翔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但是笑容里确实满满的沉重。      “凯翔哥哥,那你准备要怎么做?”邵航大概浏览完了那篇文章,也不愿意细看,就把杂志推到一旁:“这……大家都这么做,这不是一下两下能变的。他们也许……也只是国内的标准跟M国不太一样?”      “教科书上肯定都写了这种滥用的危害,他们国内的学术界也不是完全不清楚抗生素的危害,但是还是这样。”陈凯翔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好像突然从暴怒的那种情绪里解脱了出来似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回M国呗。其实到哪里不是活呢?M国那面我也有行医执照,还有两年的志愿者经验,会有医院愿意要我的。实在不行去研究室也可以,当年的导师也不是没有联系。”      邵航被这一段话说的愣住了,傻傻的盯着陈凯翔看。      “凯翔哥哥,你……要回M国 ?”      “没办法了,我总不可能放弃我接受的教育,明知道不安全还给病人用。”陈凯翔痛苦的说道:“但是我也阻止不了,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就此彻底忘记了算了。不曾回来过,不曾有过这些经历,老老实实的在M国过日子,也没什么。”      “你就这样,放弃了?”邵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胸中凝着一股气,仿佛要炸出来似的:“你就这样,就放弃了,不肯在国内了?就这样就要回M国了?当回国这些都没发生过?凯翔哥哥,你不能这样!”      “那你说要怎么样?”      “我不太懂,但是我记得当时我要学医的时候凯翔哥哥问我的话。”邵航脑子转的飞快:“我当时要报中医学院,爸爸妈妈不让。凯翔哥哥你还记得当时我跟你语聊时候说了点什么么?你当时给我说了学医,特别是学中医的种种困难,最后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学中医。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的誓言,我希望能为中医做点什么,我愿意成为为中医奉献的一员,哪怕只是当一个普普通通的看病不错的中医——这三四年我也是在认认真真履行我的诺言的——凯翔哥哥你记得你当年回答我什么么?”      陈凯翔无言以对,默默的看着邵航。邵航等了一会儿,接着说:      “你当时跟我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忘记我的誓言,目标。”邵航叹了口气:“凯翔哥哥,我现在还记得,当时从T省回学校的火车上你说的话。不管你记得不记得,那是你决定回国的目标。我记得你说,国内医疗体系有很多问题,存在着弊端,所以你才决定回来。哪怕只能做到一点微末的事情,但是至少你付出了那一份力量。我现在还记得,凯翔哥哥说过的——‘科学是没有国界的,但是人是有国界的,血脉里流淌的始终是中国血,是由黄河养育大的,心始终还是记挂在这里希望这里更好一点儿’。我当时听到这话热血沸腾,觉得凯翔哥哥特别的伟大,难道凯翔哥哥的坚持就只有这么多么?这么一点困难就足以萌生退意了么?”邵航越说越伤心,说着说着眼泪都出来了:“凯翔哥哥,如果谁都不坚持,那未来在哪里?坚持和梦想,那不是很伟大的么?不是应该一直追求,至死方休的么?这是不是说,我的坚持也是没有意义的?我迟早也要进医院的不是么?”      邵航说着说着,眼泪掉的更厉害了。邵航自己却跟完全没感觉到似的,任由眼泪湿了整个面庞。陈凯翔被吓住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见过邵航这么哭过。小时候邵航就早慧的很,从来都是一副小大人的表情,就算是受了再大的委屈都没有哭闹过,更没有去找大人告过状。此时哭的跟个小孩儿似的,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陈凯翔觉得心里真跟打翻了调味盒似的,揪成了一团,什么也顾不得想了,笨手笨脚的翻腾着纸巾给邵航擦眼泪,结果这小孩儿好像把这二十年来少哭的那部分全补回来似的,纸巾湿透了一张又一张。      “别哭了,我说气话的,我没打算回M国。”陈凯翔完全没办法了,只好把人搂到怀里当小孩儿似的哄:“气话你都听不出来了?你没错,你比我要好的多,那么坚持,我应该向你学习。要不这样吧,以后你来监督我,监督我一直坚持下去,成了么?”      邵航咬着嘴角不说话,只是看着陈凯翔。      陈凯翔彻底没辙了,叹了口气。他觉得是不是这日子过得倒回来了?小时候没认认真真哄过这小孩儿,现在就还回来了?不过再想想,小时候那个性格,怎么可能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也就是现在,心里对这个孩子有了牵挂,就真成了弱点,这小孩儿好像也知道似的,就这么为所欲为。      “真是活回去了?哭的没完没了了吧?”陈凯翔无可奈何的揉揉邵航的头,看着邵航,默默的叹了口气,凑上去用唇去吻了一下邵航脸颊上的泪水,然后推开。邵航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抬头愣愣的看着陈凯翔,连哭也忘了。陈凯翔又凑了过去,细细的吻着邵航脸上的泪水,苦涩的咸在舌尖化开了,陈凯翔轻轻的吻着,然后跟邵航的唇贴在了一起。   轻轻的贴合,然后是再也忍耐不住的去进一步探索,舌尖小心翼翼的试探,深入……   在舌尖遇到了另一个舌尖的时候,邵航猛然推开了陈凯翔,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陈凯翔。陈凯翔也看着邵航,嘴角扯出来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果然常在河边走,河的水位怎么可能一成不变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是相当痛苦的一章,但是总算写出来了 凯翔哥哥需要面临的事情有很多 失望,然后继续前行,这才是真正的勇士。 凯翔哥哥已经走上了一条,没有尽头并且坚信的路。 呼……大家一起祝福吧,凯翔哥哥加油! PS,本章内的东西部分参考《新周刊·二月上》的文章以及部分网上资料。 喵~特此声明 ☆、四十七   陈凯翔绷着看着邵航,突然轻轻的笑了一声出来。      “暑假回家了一趟居然长大了,什么都懂了。”陈凯翔做出很幽默的样子看着邵航,但是却显得干巴巴的:“说说看,是不是邵航那个坏小子又带坏小孩儿了?”      邵航绷着脸看着陈凯翔,不肯接话。陈凯翔看着邵航这一本正经的脸,慢慢的也说不出来了,表情也淡了下去。最后只能摇摇头,苦笑着说:“算了,既然如此——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邵航?”      邵航没想到陈凯翔把问题扔给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唇,一时也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才好。最后想了半天,邵航才勉强蹦出一句:“这不是第一次了……凯翔哥,这种事情不是面对妻子才能做的么?”      “妻子?”虽然说场合有点儿不对,但是听到邵航这说法,陈凯翔真的差点笑喷出来:“谁跟你说的?不过……其实也没错。”陈凯翔摇了摇头,大概是思来想去的确好笑的紧,居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整个人的情绪也不似刚刚那么悲壮了:“没什么错,接吻只能面向有好感的对象,或者应该说是伴侣。所以你那种说法也不错。”      “可是我不是凯翔哥的妻子啊。”邵航有点慌张的笑了起来:“这种玩笑未免有点太夸张了点……”      “不是玩笑。”陈凯翔摇摇头:“这不是玩笑,邵航。你非要我直说才肯承认么?”陈凯翔眼神死死的锁住惊慌失措的邵航,邵航被盯得躲闪不得:“如果你一定要听我说出来才肯面对的话——说出来也没什么。其实从最一开始就该说清楚,也省的这样不明不白的。”陈凯翔摸摸邵航的额发,不错眼的盯着邵航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听清楚了,邵航。我喜欢你,爱你,不是把你当弟弟,是存了那种绮念的,你懂么?”      邵航被陈凯翔的眼神灼伤了,几乎忘记了呼吸,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跟个雕像似的。陈凯翔看他这样,叹了口气:“或者换另一种说法,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相互扶持,相互分享喜怒哀乐。这其实就跟夫妻一样。”说出来这样话,陈凯翔反而轻松了下来,心里仿佛终于一块石头落地。半年来工作上心理上的压力好像在这一刹那终于找到了着落。让陈凯翔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不对,”邵航摇了摇头,又退了半步,看着陈凯翔的眼睛里带着戒备和疑惑:“这真的不对。凯翔哥开玩笑的吧?自古以来阴阳相调,男女才应该在一起。可我跟凯翔哥都是男子,凯翔哥怎么会——把我当妻子?”邵航使劲摇摇头,仿佛要把这个念头甩出脑袋似的:“凯翔哥,咱们一起从小玩大的,这么些年也都多亏有你的关照。这是跟亲兄弟似的感情,我也想着将来肯定得生活在近旁,有了喜怒哀乐都可以跟凯翔哥说说,凯翔哥总能给出好主意——凯翔哥其实是弄错了吧?”      “怎么可能弄错。”陈凯翔笑着,又进了半步,“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个呆瓜似的,连兄弟之情和爱情都分不清楚?我既然对你说出这句话,那么邵航,至少我可以确定我心中所想到底是什么。”      “这有违天理……”      “你是觉得我不正常么,邵航?”陈凯翔咄咄逼人,一点不给邵航留有余地:“是不是觉得一个同性恋者很可恶?”      “不是,可……”      “在M国,早在1973年,同性恋就已经不再被认为是精神疾病了,连国内都已经承认同性恋只是一种心理现象而已,不能称之为不正常。现在甚至有不少国家承认同性婚姻。”      “但是大部分人还是会娶妻生子吧!”邵航终于□□来了话:“周围的人都没有去找一个同性,大部分人还是会跟一个女人在一起,然后生孩子。这还是大部分人的生活,凯翔哥其实也应该过那种生活不是么?叔叔阿姨肯定也希望凯翔哥能娶个妻子什么的。上次回去叔叔阿姨不是也有提么?安排着凯翔哥去见几个人。”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我不会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的。”陈凯翔摇摇头,最终还是不想再纠结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之上,摸摸邵航的头:“没关系,你不用一副这个表情。其实你没必要在意这件事,你对我没有那份心意我肯定不会强迫你,把这件事忘记也行,记着也不用当一回事,总之这是我的事。安心的上你的学,去做你的事情就好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邵航看着陈凯翔,皱起了眉头。      .      一个星期以后,邵航开学了。      在此之前,邵航跟陈凯翔再也没提过那个让他尴尬的话题。事实上,邵航每次看到陈凯翔都不由自主的想到陈凯翔的表白,这让邵航直接变身成了兔子,看到陈凯翔就忍不住脚底抹油。      陈凯翔对此又好气又好笑,大概也知道自己吓到了邵航,小心翼翼的除了吃饭不再去主动找邵航,而看到邵航的时候也表现的跟平时无异,这样的表现让邵航不由自主的放松下来。过了几天以后一次跟陈凯翔一起看电视的时候,试探的把陈俊当时说过的那番处事的话转给了陈凯翔。也许是境界不同,邵航听得一知半解的建议,陈凯翔只是细细听了一遍,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后真诚的跟邵航道了谢。      ——“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真是谢谢你,邵航。”      .      重新回归校园中,邵航就遇到了一件大事——他的恩师同窗来B市游玩,顺便来探访老友了。邵航作为得意门生,自然被当做宝贝似的拿出来显摆。      这位所谓的老友居然是位女性,姓张,六十几的样子,头发已经全白了。邵航被叫过去当作陪坐,听着两个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些当年的往事,听着听着倒是理出来了一个脉络——这两位师从同一位老师,也就是这位张奶奶的父亲。两人学的都急刻苦,又互相比的学,二十五六的样子就被老师首肯出了师。之后是兄妹两人各奔东西,悬壶济世,但是没曾想遇到了大动乱。      大动乱的年代里邵航这位老师际遇不错,只是去了省内的一些个山区去劳动。而这位张奶奶则因为种种问题,着实吃了两年苦。动乱过去之后,这位张奶奶就不愿再看病了,而邵航的恩师则机缘巧合的,跑到了B市,甚至当上了教授。两个人说到这里,都不由的感慨命运造化。      “看你这个徒弟,感觉就跟你当年似的。真是个好徒弟啊。”张奶奶笑眯眯的看着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邵航,“这些年虽说我不再看诊了,但是前几年却也有机缘巧合,收了一个对这个感兴趣的孩子,带着教教她。现在那丫头也在B市上学,我觉得要不让这俩孩子互相认识认识,那丫头在B市有个什么事,你们也多担待着点。”      “您也收徒弟了?那真太好了,来B市上学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那丫头性子倔,我让她有什么事找着人帮忙,她才不肯呢。”张奶奶正说着,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笑眯眯的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道:“好,你等等。”然后挂了电话看向邵航:“那丫头过来了,在院门口的。你下去接一下吧?”      邵航赶快应了,记下来了那个女孩儿的手机号,下楼接人去了。      .      邵航打了两个电话终于找到了人,只见那个女孩儿短头发,很精干的样子,背着双肩背。看到邵航立刻就笑眯眯,主动打招呼套近乎:“应该是师兄吧?我叫林嘉龄,医科大的,今年大三。麻烦师兄跑下来接我了。”一边说一边附上一个灿烂的微笑,让人心生好感。      “邵航,中医大学的。”邵航点点头:“这面走吧。”      叫林嘉龄的女孩儿赶快跟上了,眼睛转了半轮,“师兄,张老师今天心情怎么样?”      “很好啊,一直在跟老师叙旧。”邵航奇怪的看了林嘉龄一眼,女孩儿听到这话做出一个夸张的“放心”表情,觉得更奇怪了,于是忍不住问道:“怎么,你很怕张奶奶?”      “哎,也不是怕,就是作业没完成呗。”林嘉龄挥挥手:“张老师又让我去背书,我加了双学位,精力都投进去了,背的不熟也没抄够篇数,自然怕她追究了。说实话,那些东西实在太耗费精力了。那些个书虽然挺有用,但是之乎者也的,太讨厌了,再说背也没什么用吧,常用的早记住了,不常用的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去查啊,不然要书干什么?”      邵航皱起了眉头。      “那些东西的确有用,背过之后才是真正刻在脑子里了,医学这种东西,是不能有半分马虎的,模棱两可的可是要出□□烦,有些东西必须记得一点儿不差才行。所以该背的肯定得背,不是记住就可以了。有时候一个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算不为别的,总得为以后的病人负责吧?”      林嘉龄捂着嘴看着邵航笑:“师兄,你真是跟张老师一模一样,该不会也被师父教训多了吧?”      邵航看着林嘉龄,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 大家又失望了吧? 其实想了半天,觉得邵航牌木头还是比较坚固的(咦? 不过从这章开始,凯翔哥哥要开始明着追邵航了哟XD 不过在那之前,凯翔哥哥要……先把医院的烂摊子收拾了(扶额 明天就要周五了,好感动QAQ 大家周末愉快唷,最后一天要干巴爹~XD ☆、四十八   张奶奶之后又在B市呆了十几天,逛了逛故宫长城之类的景点,才回去了。邵航这几天里没少作陪,连带着天天跟在张奶奶跟前插科打诨的林嘉龄没几天就跟邵航熟了。天天跟邵航辩点医理之类的东西,一次无意间得知邵航那里收了不少医典,于是直嚷嚷着有机会要去参观邵航的书房。      邵航没办法,只好先跟陈凯翔打招呼报备。      “想过来看你那些书?”陈凯翔诧异的问道:“没问题,叫过来吧。什么时候?”      “周六吧。”邵航想了想,周日林嘉龄好像还有一堂实验课,肯定是不方便的。      “也好,我周六休息。你带人回来吧,我多做点菜,好好款待你那位师妹一下。”陈凯翔想了一下,回答道:“听你念念叨叨了半个月,我也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      周六的时候,邵航把林嘉龄叫到了家里。      “您好,您就是师兄的房东加发小吧。”林嘉龄大大方方的跟陈凯翔打招呼:“打扰了,我听师兄说你还打算亲自下厨,多不好意思,本来冒冒失失的来就很麻烦了……”      “没关系,邵航难得带人回来。他本来就醉心医学,有个有共同语言的探讨很不容易,招待一下没什么。”陈凯翔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林嘉龄,发现女孩儿也正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瞅着他。视线对上之后,林嘉龄灿烂的笑了一下:“那就麻烦您了。我要先去搜刮搜刮师兄那些珍藏去了!”      “真不是什么珍藏。”邵航痛苦的扶额,实在对林嘉龄的误解本领痛苦不已,“只是有些笔记而已。”      “就是笔记啊,那可算是孤本!这还不算珍藏?”林嘉龄夸张的说道,邵航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看陈凯翔,陈凯翔也正好看过来,愣了一秒示意邵航带着林嘉龄去书房。邵航点点头,带着叽叽喳喳的林嘉龄去书房找他那堆藏品了。陈凯翔则打开了冰箱,看着里面的蔬菜,不由的出了神——看起来,似乎不像那个叫黄淑芳的丫头讨厌?      .      在书房里,邵航把那厚厚的一堆他这些年誊抄过的,甚至是默写过的医书都拿了出来,堆在写字台上。林嘉龄看着那厚厚一堆工工整整的手抄本,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她来回翻了翻最上面基本订好的本子,坑坑巴巴的说着:“师……师兄,这,这都是你写的?你从出生就开始抄这鬼东西了么!”      “不是,都是上了大学以后才开始做的,之前也没想着要写。”邵航说着说着,对着自己抄出来的手抄本出了神。的确,在考大学之前,邵航从来没想到将来会再干这一行,或者说他根本没有为将来想过什么,直到不得不该为未来思索的时候,又直觉性的把原本的本行想起来,又被陈凯翔和家里大人那些个反对声,激的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其实如果早知道要做这一行的话,其实该更早点起步才好,现在虽然有以前的本事,但是总之是诸多不同,难理头绪,以至于他的大学每天学习仿若苦行僧似的。      “好厉害!师兄你每天熬夜,三年不睡觉抄出来的么?”林嘉龄并没有觉得邵航有什么不对劲儿,啧啧称奇的拎起来一本很薄得抄本,随便翻了两页:“咦,这本没见过啊?师兄,这是哪本?在哪儿借的?”      邵航凑过去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本《辩论》在此时此世邵航也找不到了,但是确实他的前世的学医启蒙教材。他纯粹是靠着记忆才默出来这么薄薄的一本,真要说出处,只能说他脑子里了。邵航可真没想到过看起来每天晃晃荡荡的林嘉龄眼睛居然这么毒,一眼就看出了这本的不同。正在斟酌着怎么回答,林嘉龄已经自说自话的接上了。      “这个看起来,虽然这个样子的没见过,但是似乎是集众家之说,没什么新观点,而且讲的也浅显啊……难道是什么合集总结?师兄,总不会是你自己写的总结吧?”      “当然不是。”邵航赶快说:“无意间看到的,启蒙教材,很合适,写的够客观,也很全面,就腾了下来。”      “启蒙教材?的确挺适合的。”林嘉龄笑眯眯的扔了这本,又拿了一本厚厚的手抄本:“这是什么,这么厚?”结果一打开,林嘉龄的下巴又一次差点掉了下来:“不是吧,师兄,你连《中华药典》也抄下来了!师兄你真是堪比复印机了!”林嘉龄被惊吓的几乎语无伦次了,又往后翻翻,果然是中华药典。邵航被林嘉龄这么一惊一乍弄得尴尬,不好说话,就看着林嘉龄在那里咋咋呼呼的翻腾。      “咦,师兄,你这里这个小问号是什么?”林嘉龄指着“茵陈”下一个用红色笔标出来的问号:“这里有什么问题么?”      邵航也探过身子去,“这里啊,的确有点疑惑。药典上写的是‘展平后叶片呈一至三回羽状分裂’,可你看这里。”邵航从书里又翻出来一本,刷刷的翻到一页递给林嘉龄:“按照这个上面,应该是二到三回羽,还有这本和这本上也有提。所以对这些古书有点疑惑,打算之后再找其他的资料看一下。”      林嘉龄依此扫了一遍那几本书,几乎晕过去:“天呐,师兄,你记忆力真好。这么多资料都能记住。不过这么说来,大概的确是药典有问题了吧?那么厚的一本书,难免会有一星半点的错误,也许可以给出版社写封信?”      “药典是国家出得,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大概是我还没搞清楚原因,毕竟这些都是古书,离现在也有了几百年的历史,说不准发生了什么变化。我这么标出来是为了对比一下古今不同,避免出现错误。”      “那可不一定。”林嘉龄耸耸肩,又往后翻,觉得不太对头了,总能看到小小的问号这里标一个那里标一个:“师兄,你这里的问号真不少,这些都是你觉得有问题的?”林嘉龄随手指了一个问号:“这里又是哪里有问题?”      “用量。”邵航皱着眉头看着那项:“感觉跟古书里提到的用量不太一样,所以留了个疑问。当然,这味药的用量在古书中本来就有好几个版本。”      “还有这事儿?师兄,你把那几本书找出来给我看看吧。”      邵航依言,很快的找出来了两本书:“还有两本我没抄,那两本感觉很多地方都是借鉴前人,没什么誊抄的必要,看完以后就还回去了。那两本里我估计也是引用这两本的结论。”      “唔。”林嘉龄坐在椅子上,把邵航翻开的页码细细的读了一遍,又看看药典,眉头皱了起来:“这用量差别也太大了吧?早超过了误差了。这差了有十倍了吧?药典这错误也出的太大了吧?”      “也不一定是药典出错,毕竟还是情况不一样了,有些东西总是要有变化的……”邵航皱着眉头,林嘉龄却瞪着一双眼看过来:“差一点点那可能是误差,差这么多倍还能叫误差么?就算是再厉害的病毒,我也没听说过用十倍抗生素去注射的疗法。这如果不是出了错,那就真奇怪了。而且这么看来……”林嘉龄又把药典往后翻了翻,果然不出意料,那些由邵航自己标上去的问号仿佛如影随形似的,林嘉龄抬起头来,“怎么会有这么多错?师兄你妹想过把这些错都寄给主编之类的人么?”      “也不一定真是错,那只是我的一家之见,毕竟我看得书还是少的很的。”邵航摇摇头,依然不肯让步,林嘉龄突然站起来,气的一拍桌子说道:“你怎么不知道变通呢!这玩意儿不过就是很多专家编写的东西罢了,专家也是人,怎么可能不出错,你怎么就不相信是药典错了?明明都找到这个出处,那个引证了,还一个劲儿想办法让自己相信药典没错,是自己搞错了!师兄你怎么连自己都不相信啊!”      林嘉龄动静太大,以至于把还在准备午饭的陈凯翔惊动了,赶快过来查看情况。只见邵航还一脸苦恼的看着自己誊抄的那份中华药典,旁边那个气的跳脚的林嘉龄对他仿佛毫无影响似的。陈凯翔对这个状况摸不着头脑,刚想进去,只听邵航说道:“那你怎么一定就知道药典是错的?要知道不管怎么说,药典是那么多专家用了那么长时间写的,集合了众家的智慧,算是当代之杰作了。这种东西肯定严谨,符合现下。再者说,国家肯让他发行出来,必然也是的确足够那个资格发行了。”      “那你说,既然这么经典,你怎么找出来了这么多不对头的地方?”      “不然就是我学医不精,没看到真正的经典著作——不然就是,有些东西不适用了,现在有了新的标准。这些东西自然得好好记住,进一步完善自己的知识体系,这才是看这本的初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资料:依然是新周刊那篇,还有一篇徐激民的新浪博文。 药典中的错误在新周刊里有写,但具体没有详细指出。 所以参考了一下互联网资料,如有错误多多包涵(抱拳 之后说点轻松地话题吧XD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秋秋上强推了,大家有福了(咦? 编编通知说强推有两个星期,然后附送一句——日更不是浮云 嘤嘤嘤……所以秋秋会努力日更的!Orz 表示强推感觉是被编编的认可啦,感觉好开心(捧脸 所以一兴奋,又写到这个点了……(这有关系嘛! 还有大家看到了咩?秋秋又开了一个HP同人,有兴趣的去看看吧,在文案有传送门哟(←你自重! 最后,不早了。书评神马的,让秋秋明天再回复吧QAQ 各位安安,明天见,好梦^^ ☆、四十九      林嘉龄掐着腰,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邵航,简直恨不能跳过去好好地敲一敲他的脑袋。      “师兄,你怎么……你怎么这么顽固啊!怎么就不可能是药典出错了啊,连语文课本上面都可能出现错字的!更何况你这左参考一本书右参考一本书的,难道还是大家都错了就他对了不成?!本来还觉得师兄你能找到这么多有问题的地方很厉害的,可是你居然这样……”林嘉龄简直都快语无伦次了,气的都能笑出来:“你真是……你这是故意娱乐我的么?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啊。”林嘉龄说着,摊开了一双手。      而邵航则被说的莫名其妙,看他的表情,的确是不那么赞同林嘉龄的观点的。陈凯翔看到了,为了防止这俩人吵起来,赶快说道:“邵航,我这儿没料酒了,你下去帮我买瓶料酒吧。就去街口那家便利店。”      邵航没多想,答应了以后就下楼买料酒去了。      .      “林嘉龄对吧?”陈凯翔看着邵航走了,扭头对林嘉龄说道。      “对。”林嘉龄点点头,大大方方的看着陈凯翔:“怎么了?”      “恩……”陈凯翔斟酌着,慢慢走过去看了看刚刚两个人讨论的那个烂摊子:“你大概跟邵航认识还不长,所以不太清楚。邵航这小孩儿就是死脑经,你刚认识他,估计看着他觉得他好像看起来挺成熟的,满嘴的大道理,礼貌又足,但是他其实就是个小孩儿心性,又认那些死道理。你也别太当真,这种时候就得慢慢的跟他讲,不然的话肯定是要吵起来的。”      林嘉龄哭笑不得:“师兄一直都是这样?不至于吧!他现在少说也有二十了吧,怎么还能跟个小孩儿似的,黑是黑白是白,只要是书上的东西就是不会错啊。这根到底给多正啊。”      “他性格就是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从小就是这样,算是天性吧。而且这天性也不错,现在能这么坚持的人也很少了。”陈凯翔不以为意的笑笑,想到了自己儿时刚认识邵航的时候有段时间也是像这么个样子的被气的跳脚,但是后来慢慢就习惯了甚至还觉得这么个性格逗起来相当的好玩:“你们刚刚在吵什么?给我看看行么?”      “好啊。”林嘉龄点点头:“就是这里,你看师兄标出来的问号都是有错误的地方。我看他明明就是有理有据嘛,他还非说不是药典的错,是他自己弄错了。真是——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的,出了问题先找自己的错,坚决不相信书上会出错。”林嘉龄哭笑不得,“特别是他还找了这么多论据,我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想的。”      “我看看……”陈凯翔随手翻了翻那本手抄版的药典:“邵航他就是比较相信这种官方的东西,而且习惯在自己身上找错。我完了慢慢跟他讲吧,要让他绕过这个弯可是个麻烦事。”      林嘉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房东先生,你这个房东当得可真尽职尽责,还附带开导房客的啊。我听说你们俩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对吧?师兄小时候也这么搞笑?”      “他小时候比这还刻板。”陈凯翔摇摇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都三岁了,坚决不看电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据他哥哥说,在那之前他连自动玩具都见不得,小小的就把他哥得什么上发条的飞机之类的,全拆毁了。气的他哥小时候几乎看到他就眼红,跟我抱怨过好多次。后来长大一点也是,什么都要规规矩矩的来——不可以打架,不可以威胁人,不可以帮他找回场子。”陈凯翔说着说着,也觉得好玩,忍不住摇头想自己小时候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甚至后来喜欢上了这根木头的?而林嘉龄甚至都笑瘫了。      “师兄真逗。”林嘉龄竖起了大拇指:“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这样也不太好?”      “恩?”      “你想啊,比如在这种时候,师兄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有错,甚至要按照药典上改过来。”林嘉龄解释着:“这岂不是明知错的还要改成错的么?我觉得师兄这个一条道走到黑的个性也太搞笑了,居然能蒙骗自己到这个地步,这其实对以后的发展很不利啊。比如去搞个研究,师兄就觉得牛顿定律是正确的,那就要一个劲儿的证明相对论是错的,岂不是要一直做无用功?再比如工作了,那不是要得罪一大片的人?我觉得他这种就该好好地敲醒他,不然他就一个劲儿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了,那不是……”林嘉龄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词好了,想了半天总结道:“恩……总之我觉得不太好。你得让他认清现实啊。”      “现实……”陈凯翔咀嚼着这句话,仿佛在眼前被打亮了一盏灯。      “对啊对啊,顺着他的思想,慢慢的纠正过来,这得纠正到什么时候啊。而且下一次遇到事情的时候师兄也会依旧按自己的想法去做,然后旁边人又得劳心劳力的顺着他的思想去慢慢的纠正?这也太累了!师兄这么牛,我可不希望因为他这么个性格,将来某一天把自己脑袋里的那些只是理论弄得乱七八糟了。”      “你说的没错,我会想想办法的。”陈凯翔回答着,林嘉龄开心的笑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邵航回来了。      .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饭后林嘉龄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给男朋友打了电话让男朋友来接自己,陈凯翔听的这通电话,精神彻底的放松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林嘉龄讨价还价的从邵航那儿拿了两本书去借阅——邵航脸上的表情可真滑稽,分明是满满的舍不得。      之后林嘉龄告别了,就留下了邵航和陈凯翔。邵航打算回屋去看书,而陈凯翔却叫住了他。      “邵航,等一下,我能先跟你谈谈么?”      邵航点点头,又坐了下来,但是却坐在了陈凯翔的对面。      “今天你跟林嘉龄吵架我都听到了,愿意跟我谈谈这个么?”陈凯翔征询邵航的意见,然后分明看到邵航因为这个问题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然后点点头:“好啊,我也想听听凯翔哥的意见。”      陈凯翔对邵航这种防他跟防狼的似的态度哭笑不得,只能摇摇头,又把放在茶几上的那本手抄版本的中华药典拿起来,随手翻了翻:“我看你这里面有很多疑惑的地方,而且你的疑惑还是有理有据的,你有没有想过去问问你的老师?”      “啊?”邵航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我没想到过。”      陈凯翔眼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但还是继续问道:“为什么不去问问老师呢?其实你能提出来疑问,肯定是有问题的,与其这样自己来回没根据的乱猜到底是谁错了,为什么不征求征求别人的意见?而且邵航你为什么一定要觉得是你错了,而不是中华药典呢?”      “中华药典都是国家批下来的,那么多专家的智慧,怎么可能出错。”邵航坚持的说道:“都能被当成药典,那就是一切的依据啊!”      “这可不一定,古时候不是有句话说‘尽信书不如无书’么?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本书罢了,怎么就不许它出错呢?就算是国家组织编写的,你怎么就不许国家犯错呢?”      “国家怎么可能出错。”邵航疑惑的看着陈凯翔。      “连法律都可以误判,什么不能出错呢?”陈凯翔感觉自己在跟小学生讲道理:“而且你应该也学过,所谓的大动乱,历史上面也承认那是错误了吧?或者再往前说说看,闭关锁国,这不是国家方针么?这难道不是错误了?”      邵航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无助的看向陈凯翔,他觉得他真的反驳不了了。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正确的,也没有什么是绝对错误的,不是么?”陈凯翔做出一副摆事实讲道理的姿态:“所有的东西都是些相对的,而且也没有什么是永远就对的。初中学的物理还记得么?”邵航点点头,陈凯翔继续说道:“当时是不是有学过牛顿定律?这可是经典定理,但是最后不是被相对论推翻了?那是因为牛顿定律只在宏观低速的时候正确,而牛顿基于当时的条件,只能观察到宏观低速的物体,所以他在当时的情况下,也不能算错对么?还有历史上学的,日心说的诞生,那又是推翻了怎样的一种常识啊,可是后来又证明日心说也是不对的,又有了宇宙之说。所以没什么是永远就是正确的,所有的一切都在发展,你更应该的是相信事实。”      “事实?什么才是事实?”      “就是你真正观察到的,做实验得出来的,而不是别人说的,别人告诉你的。这些,”陈凯翔指了指那一堆手抄书:“他们只是参考,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侧面,如果全部都信了他们,那你就成了他们的傀儡了,还不如把他们扔掉。只有你自己真正得出来的结果,才是值得相信和坚持的。当然也要敢于接受别人的质疑,参考别人的实验结果,时时刻刻的纠正。”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被老妈赶下电脑了QAQ 所以昨天晚上那章现在更,真是抱歉…… 表示最近实在太忙了,有新坑,还要更旧坑 还有期末复习,留言那面我会抽时间回的QAQ 请大家体谅体谅秋秋吧嘤嘤嘤……线代高数神马的,要死人了啊有木有…… PS,凯翔哥哥又开始给劭木头灌输西方思想了,仗着自己伶牙俐齿,真是不要脸(顶锅盖爬走…… ☆、第五十   “可是这么说,难道那些专家们没有进行过实验么?他们得出来的东西为什么会不对?”邵航疑惑的看着陈凯翔,陈凯翔被看得无法躲避,他突然觉得难受,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邵航解释这一切,在他心里,邵航就这么明明白白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是分的一清二楚的,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邵航解释那些里面的奇奇怪怪关系纠葛。可是邵航却坚持的看着陈凯翔,让陈凯翔不得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是……这样的。”陈凯翔抹了一把脸:“邵航,编书的人有的时候并不一定就是那些专家,你懂么?我这么说不是想说这些专家的坏话,而是——有些时候,这些人只是挂个名号而已,真正编书的人不是他们,甚至可能编书的人根本不懂医也说不准。”      “这怎么可能!”邵航显然不肯相信:“不是他们编的,为什么要写上他们的名字?而且就算不是那些专家们编的,一个完全不懂的外行怎么能编出来这种专业书?”      “理由可能有很多,但是这是现实。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也许有一天你会真正看到,如果看到的时候我希望你有这个准备。”陈凯翔叹了口气,又想到林嘉龄的话,一咬牙,干脆把话全部说出去:“而且就算是那些专家,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专家。他们中间有些人可能医术一点都不好,甚至糟糕的可怕,但是他们就是被誉为专家。”      “凯翔哥你在开玩笑么?”邵航皱起了眉头:“专家都是得到别人的认可的,如果治不好病怎么可能被誉为专家?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邵航,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一定看病看的最好的就是专家,同理专家也不是看病看的最好的。因为他们成为专家,这中间的关系太复杂了,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公平的。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些特权阶级,从古至今,没有完全的公平,哪怕是公平都是相对的。那些特权阶级会第一想到他们的利益,所以哪怕是国家都会犯错误,从古至今,中外所有的国家算出来,哪个国家没出过问题?更何况这种东西,教科书上的一点错误而已……”      邵航抿紧二楼唇,盯着陈凯翔。      “同样的,很多大家都觉得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对的。所有的舆论都是靠统治者的引导的。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也是学过历史的,历史上几大宗教的兴衰是因为什么历史课上没有讲过么?对于回民来说,吃猪肉是不可饶恕的一件事情,在他们那个环境之下自然觉得吃猪肉是不对的,可是从你的角度来说,吃猪肉是错误的么?但是如果一个统治者想要利用伊斯兰教统治,哪怕他明知道猪肉没有任何的问题,也不会让人吃猪肉的吧?”      邵航默默的点点头,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陷入了沉默。陈凯翔看的邵航这样心里就难受,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来坐过去摸摸邵航的额发:“其实你也没必要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只是别一味的去相信这些了。有些东西,自己琢磨出来,是这个样子,就该去好好地实验探究到底是哪个正确,追寻真正的正确而不是盲从,这才是好的态度。剩下的,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恩。”邵航轻轻的应了一声,然后突然身体僵了一下,仿佛意识到自己跟陈凯翔接触的太过亲密的样子,不自觉往后退缩了一下。陈凯翔也僵住了,看着邵航,手悬在那里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邵航这是也才注意到陈凯翔的尴尬,于是他也尴尬的不知所措了。      过了一会儿,陈凯翔才轻咳了一声,往后退一步。      “邵航,你是在抵触我么?如果我接近你你真的感觉那么不舒服的话,还是直接告诉我吧,我以后会注意的。”      “不,不是……我只是……”邵航也尴尬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再跟陈凯翔重提那个话题,自从那次谈话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都尽量装作没有那回事。      “只是什么?觉得同性恋很让人不舒服?”      “凯翔哥,我真的没有恶意。”邵航皱起了眉头:“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很尴尬。”邵航纠结了,说出来的话都语无伦次起来,而他说的这句话却让陈凯翔不由的眼前一亮。      “邵航,你现在有喜欢的女孩子么?”      “没有。”邵航老老实实的摇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哪个女孩子。”      邵航的话让陈凯翔又惊又喜,他忍不住继续追问道“那你有想过之后的生活么,按理说你也不小了,如果一直遇不到喜欢的女孩子怎么办?像你哥那样相亲么?或者娶黄淑芳?”      “关淑芳什么事?”邵航不快的皱起了眉头:“而且,其实我……不想结婚。”      “不想结婚?”陈凯翔简直惊讶极了。      “对,我不想……跟一个人组建一个新的家庭,我觉得,我没办法做到。”邵航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让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我尽不到那个责任,而且会拖累别人……”      陈凯翔被这句话绕的云里来雾里去的,根本搞不清楚邵航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一点——“邵航,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孤老?”      “孤老么……也未尝不可。”      邵航盯着天花板出了神,而陈凯翔则在一旁万分担忧的看着他。      .      邵航依稀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招待了一个过路的远房的表哥,那位表哥比邵航大了一轮多,孩子已经有了两个。邵航还依稀的记得那个表哥明明看起来也不大的年龄却不得肆意,家庭和孩子让那个表哥真的跟他成了两辈人似的感觉。那个时候就觉得,长大真不好,那些人和人之间牵绊的关系真是太可怕了。      之后家里突遭变动,只有他跟一位兄长,还有一位姐姐被法外开恩。那位姐姐从了一个三品京官,成了小妾,他跟哥哥一起嫁了那位姐姐以后也只能各奔东西。      临行前,那位哥哥曾经嘱咐过他:“邵航,你此去向南越偏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这片是非之地。最好找个山野之地开几亩荒地定居,别去娶妻,如果真遇到喜欢的姑娘了,那你就改姓换名,千万不要再提一个‘劭’字。”      邵航记住了,好像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怎么同人接触,一直都是了然一身,无拘无束。      .      真正进了科室里,并不像邵航想象的那么愉快。最开始的一个星期邵航连脉都没摸到过,还不如跟着那位老师坐专家门诊的好。反而是有些病人家属看到邵航认了出来:“诶!你不是徐主任看病的时候旁边的那个小伙子么!好像是徐主任的徒弟对吧?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每到这个时候,邵航只能无奈的解释自己只是在校学生,现在在实习。但是就算这样,还是有几个徐老师看过的病人会跑来让邵航也摸摸脉,连带着一些不明所以的病人也跑过来打听着让邵航帮忙摸脉。邵航一直一是一二是二,有人让他摸脉他就不拒绝,而且把自己摸到的脉象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病人们这个时候大多就会心满意足了,邵航也感觉实习没有那么无聊了。      其实邵航也没空感觉到无聊,先别说关于那个书上自己感到有疑惑的地方的烦心事,单说陈凯翔就够烦人的。最近陈凯翔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有事没事的越邵航出去玩儿。最开始看电影什么的,邵航直接拒绝了,后来陈凯翔学聪明了,邀请邵航去淘书,并且还给邵航展示了展示他的成果,邵航立刻就败下阵来,什么都不管了,跟着跑去一块儿淘书了。淘完书以后陈凯翔又邀请邵航一起去看红叶,在陈凯翔天花乱坠之中,邵航又一次完全没立场的跟着跑去欣赏红叶美景了。      有时候闲下来,邵航不得不疑惑一下:陈凯翔前段时间忙的跟什么似的,最近这是怎么了?      当然,陈凯翔的回答是:多亏邵航的开导,他最近好活多了。邵航显然更加的莫名其妙了。      “喂?邵航?今天准点回来么?”邵航听着陈凯翔的电话,看了一眼正在聊天的几位主任:“应该是准点回。”      “好,那我给你做馅饼吧。”陈凯翔提议,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陈凯翔基本摸清了邵航的脾气,比如这吃的东西吧,就算是披萨再好吃,邵航也是会更喜欢馅饼的——典型的一个中国人胃口。于是陈凯翔不得不进一步探究中华民族博大精深的美食:“我刚学的,试试看,如果能早回来就回来帮帮忙,你不是说想学做东西么?”      “好啊。”邵航跃跃欲试的答应了下来,虽然邵航还是对厨房不感冒,但是现在越来越显现出来会做吃的的必要性,于是邵航最近已经表达过很多次这个意向了,没想到陈凯翔真的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晚QAQ 但是终于还是更出来了QAQ 看在秋秋这么努力的更新的份儿上……(星星眼!你懂得! ☆、五十一   医院大概也没对这群实习的学生抱什么希望,所以实习的日子从某方面来说比在学校上课还要轻松一点。迟到早退医生们基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事打声招呼提前走的比比皆是。今天因为心里对晚上的事儿有了期待,邵航也在医院里坐不住了。哪怕是每天可以安静的坐在那里看自己的书,这么多天下来也无聊的紧。于是邵航头一次早退了,正巧碰到值班的大夫是老师当时介绍的那位,于是打了个招呼提前半个小时走了。      邵航开心的往家里赶去,实习的医院离陈凯翔那里不算远,坐公车也就是一站地的距离,邵航不愿意乘公交就走的回去,路上路过超市的时候,邵航惊讶的看到了陈凯翔的身影。      ——不光是陈凯翔,还有另一个也有点熟的身影。邵航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那个是之前碰见过一次的黄淑芳他们学校的女孩子,叫甄慕锦。      邵航看到两个人在超市门口好像在说什么,陈凯翔手里提了一个袋子,然后陈凯翔点点头,招了一下手,先向着家里的方向走了。甄慕锦站在原地,顿了一会才扭头。邵航心里觉得诧异,他想不出来那个叫甄慕锦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跟陈凯翔有了交集。要知道,连他也只是那次舞会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而已。邵航在心里惊诧万分的同时,又隐约的觉得有那么一点愤怒——陈凯翔是早就认识了甄慕锦上次装不认识么?不然两个人怎么能突然这么熟呢?      就在这个时候,邵航的手机又响了,邵航被吓了一跳,然后看到来电显示里陈凯翔的名字正在一闪一闪。      “喂?”      “邵航?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邵航稳了稳心神,用平静的口吻回复道:“我已经从医院出来了,现在大概走到超市附近了。”      “超市附近?正好,我刚从超市出来,现在正在平安路上,一起回家吧。”      “恩,好,我马上过去。”      .      回到家以后,邵航没有任何关于今天所见的评论,依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不过本来对做馅饼兴味盎然的邵航突然就不那么感兴趣了,自己回了书房去看书。陈凯翔觉得诧异,也不知道这小孩儿突然怎么了,明明几个小时以前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地。      不过好在陈凯翔也并不指望邵航能帮上什么忙,自己去厨房按照步骤一步一步做起来。      不过显然邵航今天无理取闹极了,到吃饭的时候居然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这几天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仿佛顷刻间荡然无存了。弄得陈凯翔频频皱眉,最后在陈凯翔帮忙盛粥的时候邵航很客套的来了一句谢谢,几乎让陈凯翔抓狂,差点就绷不住在跟邵航来一次深入的交心。      但是最后陈凯翔还是忍住了,依旧当不知道,乐呵呵的跟邵航扯些有的没的。      .      日子就这么继续过了下去,陈凯翔觉得邵航越发的让人觉得奇怪,大多数时候都是乖巧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特别的让人省心。但是偶尔却会变得疏离,冷漠的让人完全摸不到头脑。陈凯翔思来想去,觉得大概是工作后遗症,在心里跟自己辩解着:你当时刚进入工作岗位的时候不是比他还无理取闹么?      唯一能够让陈凯翔觉得有心理安慰的就是大部分的时候邵航对他的身体接触不会抵触。有了邵航那句不愿意结婚,不想找女朋友的论调,陈凯翔反而不急了。真后退一步想想,邵航这木头,真能动情那是难的很,还不如就慢慢的磨着,就算磨不穿了,这小孩儿留在B市工作,他就能把这小孩儿留在身边。      于是本来急躁的心情也被放下了,没事儿干就逗逗邵航。      日子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半年。      自从被陈凯翔云里来雾里去的绕着终于接受了“药典可能是错误”的这个论调之后,邵航正式开始尝试着去探讨那些自己标出来问题的地方究竟是如何。这当然不容易,现实之中他可没有什么实验设备,也没有任何实验基础可以去尝试。从另一方面来说,就以他现在的学习状态,开方子之类的实践经验为依托那就更是天方夜谭了。还好林嘉龄提供了一个好思路。      林嘉龄在大学学的是西医临床,但是辅修了制药。这丫头也是精力旺盛得主,虽然说制药是辅修,但是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时间,制药学的一点不比专攻此项的人差,甚至还跟制药方面的老师关系不错。林嘉龄听说邵航想真正探究一下这些有疑惑的地方,立刻提出了用西医制药手段来尝试的想法,甚至表示可以跟老师商量商量,寒假的时候给个实验室让她偶尔使用。      邵航立刻来了精神,连回家过年的劲儿都不大了。陈凯翔也被林嘉龄这个想法吸引到了,虽说陈凯翔一点都不懂中医,但是经历过西方正统的医疗教育,兼之骨子里的研究热血,让陈凯翔也不由自主的加入到了林嘉龄和邵航的计划中。      其实这种实验也不算是首创,毕竟这年代中成药剂也开始在市场上流行了,但是他们要验证的是书上的一些东西的正确性,并且要学以致用,这让三个人都热情高涨。鼓捣到了年根儿下。这期间邵航和陈凯翔也认识了林嘉龄的弟弟林嘉翔——这个男孩儿也在B市读书,学的商学。同时还有另外一对兄弟俩苏勤和苏谨,林嘉龄只是含糊的以发小一概而论,邵航不太在意,陈凯翔却觉得这兄弟两人不太对头。      ——看苏谨的眼神,分明是对林嘉龄存了爱慕之心的,估计上一次林嘉龄打电话让人接他也是叫的这位。若说这样倒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当大哥的,陪着弟弟一起跟弟妹一家亲近一点也无可厚非。但是苏勤明显跟苏谨关系没那么好,反而经常跟林嘉翔一同出现。      这就的确耐人寻味了。      .      春节,陈凯翔和邵航腊月二十九回去的,结果初五就跑了回来。中间见了几次劭江的女朋友,劭江看样子基本打算结婚了,整个春节除了年初一、初二,剩下的时间基本都跟女朋友在一起,甚至初四的时候还去了女方家拜了个年。陈凯翔由衷的恭喜劭江,当劭江打趣的提起陈凯翔什么时候结婚时,陈凯翔打了个哈哈,一扭头对上邵航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也不知道邵航是什么心思,就是瞅一会儿,就扭头去跟自家老妈说话去了。      陈凯翔眨眨眼睛,有时候他觉得好像现在邵航似乎对他是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是更多的时候则是坚不可摧的围墙,让人攀也没办法攀过去。      初五的时候,虽然劭妈妈万分不舍,但是邵航还是醉心自己的实验,特别坚持的跟着陈凯翔一起回了B市。之后又是没完没了的实验,虽然枯燥,但是邵航却觉得兴味盎然,在实验室呆的时间比林嘉龄都长。      “天呐,师兄,你真应该小小的时候碰到师父来着。”林嘉龄有次实在忍不住感叹:“师父老说我不刻苦不刻苦,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了。她要是有你这么能自虐的徒弟,肯定幸福死了,而且如果像你这么学,肯定比现在厉害多了,啧啧,你真是太牛了!”      邵航被说的怪不好意思,倒是林嘉龄的弟弟林嘉翔在旁边泼冷水:“老姐,你自重吧。自己偷懒都可以说的冠冕堂皇,张奶奶听到了,肯定又罚你抄书。”      林嘉龄做个鬼脸,帮着邵航做实验。其实林嘉龄从心底来说,真的觉得邵航做实验完全不需要别人帮忙,他好像自己就可以做好一切似的,弄得她都没有用武之地了。有时候做的做的,就不愿意动了,或者跑去做点其他的东西玩儿。倒是陈凯翔甘愿在旁边打下手,还打的无比习惯。林嘉龄觉得郁闷,看陈凯翔的手法,再联系陈凯翔的求学经验,不难看出陈凯翔坐实验的手法都相当成熟,但是却可以那么坦然的给邵航打下手,林嘉龄自以为不能,所以对陈凯翔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真以为他是甘于屈居人下的啊?”林嘉翔听到自家老姐这么说,差点没笑喷出来:“亏你还资深呢,他们两个关系可没有那么简单。”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刚好看到陈凯翔拉着邵航在说些什么,这个点钟估计又在严格监督邵航的饮食健康了。陈凯翔被林嘉翔看着,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过来,林嘉翔对他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扭头对林嘉龄说:“看,就是这样,懂了?”      林嘉龄看着陈凯翔半拽着邵航的背影,看着两个人相互交叠的手,惊讶的长大嘴巴。      “不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已经满眼金星了QAQ 大家晚安,秋秋睡也 周公在召唤秋秋了 所有人都好梦哟=33333333= ☆、五十二   因为有了要做的事,邵航的大五变得忙碌起来。当然,不是像之前把精力全部投入到看书,做笔记,实习中,事实上现在邵航只要一有时间就想着实践那些药材的正确处方之中。难得的是陈凯翔也陪着邵航一起疯,只要没有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陈凯翔完全不加阻拦。热情高涨的邵航甚至会在家里叽叽喳喳的跟陈凯翔探讨,林嘉龄后来又受邀去邵航家吃过一顿饭,饭后几乎是落荒而逃——天呐,两个研究狂太可怕了。休息时间还在一堆有效成分,当归什么的太折磨人了!      当然,林嘉龄当然不知道陈凯翔在暗地里的偷笑——完全不费力气,邵航一天到晚就赖在身边了,真是一举多得。      当然,最觉得痛苦的,莫过于黄淑芳。毕业前夕黄淑芳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考研,本校本专业的研究生,老师报的还是本科期间关系想到好的一位老师。所以虽然准备的有点仓促,但是黄淑芳还是成功的进入了研究生的学习。可惜邵航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跟黄淑芳的联系基本彻底断掉了,黄淑芳几次找来,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      星期六,陈凯翔照例去附近的超市购买食材,补充家用。并不是很意外的在超市里有碰到了甄慕锦。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次跟邵航逛超市的时候偶遇了这个小姑娘,陈凯翔去超市的时候经常能碰到这个女孩子。据她说她家在这附近,经常在这个超市购物倒是合情合理。况且这个女孩儿开朗大方,也不管是不是不熟,前几次都主动跑上来打招呼。陈凯翔也觉得没必要那么小家子气,几次之后碰见了也就打个招呼。      “你可真是勤俭啊。”这次是排队的时候甄慕锦在陈凯翔后面,甄慕锦一边笑着说一边看陈凯翔的购物篮里的东西:“现在像你这么肯持家的男人很少了,你女朋友肯定幸福死了。”      陈凯翔笑笑,不置可否:“有些事都是逼出来的,自己过,什么都不管的话,总不能就活不下去了吧?早年还在外国,更是得自己打理好自己,也就习惯了。”      “哦,这样啊……可是回到国内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吧?”甄慕锦嘴角含着笑:“可以让女朋友帮忙嘛,你工作也挺忙的吧,这样真挺辛苦。像你这样国外学成归来的,应该更多的把精力投在事业上,这样为琐事分神就有点可惜了。”      “也不算,其实有了这些生活琐事,才算是有了生活得乐趣,让人觉得快乐。”      “该不会是你的女朋友不愿意管这些琐事吧?”      “我没有女朋友。”陈凯翔如实回答着。      “你这么优秀的人居然没有女朋友。”甄慕锦眼睛里亮晶晶的:“怎么没去找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人。”      陈凯翔觉得好笑,只是摇摇头:“有些东西没有那个缘分,不强求。”      “这样啊……对了,我看最近淑芳总也找不到邵航,邵航怎么了?感觉好像很忙的样子,我听淑芳说几次给他打电话都没几分钟就挂掉了,有时候甚至没人接。大五就这么忙?去年淑芳大四可是闲的很,我也觉得大四没什么事儿啊。”      “邵航他有了一个感兴趣的课题,最近在跟这个课题,每天废寝忘食,忙的要命。”陈凯翔立刻警觉起来:“黄淑芳找他什么事?如果有急事我跟邵航说下吧,没急事的话就再等等。邵航就是个研究狂,有了感兴趣的课题就根本顾不了其他的了,前两天还跟我说打算把手机停机了免受打扰。”      “也没什么事,就是淑芳在B市这面也没什么要好的亲朋好友,有点事总难免跟邵航说一说……”      “你不也是她的亲友么?其实可以多关心关心,毕竟出门在外都不容易。邵航最近真挺忙的。”      甄慕锦抬头看着陈凯翔,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      一年多的努力,邵航他们已经确认了五处地方的确切错误。眼看四月已经到了,邵航也不得不开始准备毕业以及工作的事情,这件研究上的东西就告一段落。三个人合伙整理了这段时间的成果(其实主要是由陈凯翔主笔的,陈凯翔在M国接受的正规教育让他对于论文之类的东西驾轻就熟),经过协商最后往《药典》的主编那里寄了一份。      少了没完没了的实验,哪怕是毕业季各种繁忙,邵航也闲了很多,偶尔甚至可以睡个懒觉了。      “凯翔哥,刚刚哥哥打电话,他打算七月结婚。到时候你回去么?”邵航打着哈欠走进客厅,看到陈凯翔正抱着笔记本看什么东西。听到这话在笔记本上随手调出来了日历,问道:“具体是什么日子?我到时候请假回去,正好夏天也比较好调休假。”      “大概是七月九号吧。”邵航回答道。      “行,我尽量调开时间回去。”陈凯翔一边说着一边在笔记本的日历上做了个备注:“对了,新娘就是过年时候回去看的的那个吧?叫个什么芸芸?”      “恩。”      “对了邵航,你现在工作有着落了么?”      “应该是去我当时实习的医院。”邵航皱了下眉头,“老师之前也一直在那个医院,在那里呆了也挺久的了,估计会过去吧。就业洽谈会估计会在五月份办,应该问题不大。”      陈凯翔有点担心邵航的工作,但是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放弃了:“那你最近忙什么呢?”      “毕业论文,还有最后资格证的考试。”邵航说着,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看来对这些东西心里还是比较没底的。      “别担心,你学的那么扎实,肯定会没问题的。”陈凯翔安慰着:“要不要周末的时候一起出去玩?迎春花开了,我听说B市周围有一个不错的新公园,去赏花正好。”      “好啊。”邵航听到春游这样的活动,不由得跃跃欲试了起来:“这个周末正好没事。”      .      周末的时候,陈凯翔开车带邵航去了B市郊区墨园。      年初的时候刚入手的新车,其实按陈凯翔的薪资还舍不得买车的,但是不管如何陈家父母还是心疼独自在外闯荡的儿子,多少忍不住给点贴补。陈凯翔虽然百般拒绝,但是过年回家看到一辆崭新的车放在那里作为提前的“生日礼物”,还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开回了B市。      但是陈凯翔住的房子离医院不远,又是市中心,基础设施完备,平时也实在没什么机会开车出来溜溜,这辆新车就这么新新的躺在车库了,值得这种时候才终于被主人想了起来。      墨圆算是市政规划的一部分,新开发出来的一大片公园,之后这周围还会起一些住宅楼之类的建筑,但是现在周遭还是空荡荡的,这让这个园子有了一种真正的进入大自然似的感觉。邵航欣赏着开着正旺的迎春,含苞的牡丹,心胸豁然开阔了起来,春天的气息仿佛突然透过皮肤,融入进了血液。      陈凯翔则拿着相机在后面看到美极了的景色就偶尔拍几张,当然出于私心,大部分照片里都有某人的身影。      “这里的感觉真好,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我肯定要找一个乡村买一间房子住进去。这种贴近大自然的生活真的比城市好太多了。”邵航由衷的对陈凯翔说道:“这才是最完美的生活,在自然之中,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悠闲的过活。”      “行啊,等退休了以后,就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买个房子,然后我跟你住进去。”陈凯翔乐呵呵的说道:“不过这样的话,就得开始攒钱买房子了。”      邵航显然没想到陈凯翔会这么说,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陈凯翔,陈凯翔却轻轻松松的看着邵航。      “到时候我给你做饭什么的,不然放你一个人在哪儿,岂不是要饿死了?”      邵航露出一个微笑,突然远远的好像看到一个熟人的身影,邵航立刻岔开了话题。      “凯翔哥,你看那个是嘉龄的那个弟弟么?林嘉翔?”      “好像是他。”陈凯翔看过去,这个公园偏僻,人也少,林嘉翔站的那个地方更是隐蔽,周围几块石头,他们两个站的这个位置也就勉强看到了半个身子而已。陈凯翔也正觉得奇怪林嘉翔怎么会一个人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突然远处的那个人影动了,微微往过倾斜,然后露出了另一个身影——苏勤。虽然被石头挡住了,但是刚刚晃过去的那一下,陈凯翔分明看到两个人在接吻。      陈凯翔回头看邵航,果然看到邵航仿佛受了惊吓似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看一本很有趣的书,叫做《直面内心的恐惧》 里面有解析不少病态人格。 然后就发现,其实邵航真的有一点人格分裂的感觉= =+ 自我领地意识很强,不愿意别人改变自己 ,不愿意与人交往,总希望自己一个人独立就好神马的,以及不愿意相信爱情= = 默默望凯翔哥哥,每次海誓山盟都被糊弄过去的感觉如何捏?XD 表示这卷的重头戏快来了…… ☆、五十三      陈凯翔看着邵航惊讶的眼神,拉着邵航向着反方向走开了。直到走远了邵航还没缓过劲儿来,惊讶的看着陈凯翔,结结巴巴的问道:“凯翔哥,刚刚那是林嘉翔吧?还有苏勤?”      “没错,是他们俩。”陈凯翔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来,走这面。”      “他们两个在干什么?”邵航简直被这个情况吓坏了:“他们在那里……那是……”      “接吻而已。”      邵航简直要被陈凯翔平淡的语气吓得再次跳起来,他静了静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问道:“难道说,他们俩是……情人?”邵航艰难的找了一个词,看到陈凯翔点点头,邵航更惊讶了:“林嘉翔跟苏勤是情人?他们两个怎么能——”      “这没什么奇怪的,他们两个一直也没隐瞒这事。”陈凯翔无所谓的回答道:“怎么?他们两个怎么不能是情人?”      “林嘉翔和苏勤都……是正经人啊。”邵航艰难的在脑子里寻找适合的词汇:“特别是他们两个人都是很有出息的那种人,怎么可以这样呢……而且还在公园里……”邵航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陈凯翔把邵航的眉头抚平,嘱咐着:“别皱,皱的多了就有印子了。”陈凯翔说道:“邵航,你不会这么长时间还对同性恋有歧视吧?”      “没有,也不是歧视……”      “不是歧视那是什么?你看你现在的表情,好像他们两个是情人是多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似的。林嘉翔和苏勤互相喜欢,然后在一起了,相恋了,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听你的意思好像就因为他们两个在一起了,就不是正经人了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有人要屈于人下的。都是堂堂男儿,却要当女人似的……谁会乐意呢?”      “你这话说出去,那些女权主义者会抗议的,你这是歧视女性。”陈凯翔心情不错的开玩笑,看着邵航一脸纠结的样子,就知道他还是转不过来那个弯子,于是换了个方式问道:“再说,现在你知道林嘉翔跟苏勤在一起,你会因为这个,下次看到他们两个就不愿意再理他们,从此当做不认识么?”      “肯定不会啊,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朋友,怎么会这样断交?”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他们两个在一起,对你没有任何的影响,而且邵航你也不是真的排斥同性恋,为什么总纠结这些问题呢?”      “那是不对的,怎么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摆出来?”邵航艰难的说道:“不管怎么说,社会里对同性恋并不支持,怎么可以在这样公共的场合,而且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陈凯翔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跟哄小孩儿似的哄道:“你那是没有真正有过经历,情之所至,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需要偷偷摸摸的,自然也希望周围的人承认甚至祝福。”陈凯翔看着邵航依然困惑的表情,无奈的摇摇头,就在扭回头的一刹那陈凯翔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邵航这样是真的完全没动过感情的样子,想起之前邵航那一套独身论,陈凯翔突然觉得无措起来。      .      回家的路上,林嘉龄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邵航?你在哪儿呢?怎么不接电话?”      “没有不接啊,我这儿显示的没有电话打进来过。”邵航自己莫名其妙:“怎么了?”      “徐老师找你找疯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林嘉龄说道:“他说打你电话你是停机了,你住的那地方得电话没人接,就让我找你。你赶快给徐老师打个电话吧,我不跟你废话了,现在在医院呢。”      “好。”邵航答应着,挂了电话。很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想不通为什么电话会接不进来,但是还是决定先给徐老师打过去,问问看是什么事。。      “喂?邵航?你电话怎么了,打半天打不通?”      “大概是信号不好,刚刚去郊区转了一圈。”邵航回答着:“徐老师,出什么事了?我刚刚听嘉龄说你挺急的。”      “邵航,我问你,你实习期的时候做什么没有?”      “没有啊。”邵航莫名其妙的回答着,“什么都没做,连病人都没有看过,更没有开过方子,病例倒是写了几次。出什么问题了?”      “你现在到我这里来一趟,医院这面不肯签你过来工作,你仔细想想实习的时候到底做了点什么,我也再帮你打听打听。”      邵航被吓了一跳,连忙应了,挂了电话,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想着为什么原本几乎定下来的工作会突然出现了变动。之前徐老师还拍着胸脯打包票,进医院肯定没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出什么事了?”陈凯翔看邵航挂了电话,赶快问道:“你那个老师找你什么事?”      “工作签约上面除了点问题,医院好像不想要我了。老师让我先过他那儿一趟,他再打听打听。好像是我实习阶段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实习期也没做什么啊。” 邵航困惑的说道:“刚实习那会儿没事儿干我还想着能不能看两个病人,后来老师专门跟我打了招呼,让我不要去看病人,轮到的时候就摸摸脉,轮不到就自己该干什么干什么,千万别开处方。所以能出什么事儿呢?”      “别担心,你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也不一定就是那么严重,可能中间有点小差错。再说,如果那家不能去,还可以去别家,这没什么。”陈凯翔安慰着,一转方向盘,向徐老师住的地方开去。      .      到了徐老师家,陈凯翔没跟着上去,邵航自己跑上去了。      敲门,是徐老师的老伴开的门。看到邵航点点头,带着邵航到了书房,让邵航自己进去。邵航敲门进去了,看少徐老师正在打电话。      “为什么?这孩子天赋好,还努力,将来肯定有出息。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见过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说不让进就不让进了?张院,你得给个说法,按理说如果没有什么重大问题,卡着不让他进那可不对,你得给我个解释。”      电话那面不知道说了点什么,但是徐老师的脸冷了下来。      “这是谁胡说八道!我自己的学生我还能不知道?什么富二代,我可不清楚,我只知道这小孩儿家里根本不在B市,B市连个亲戚都没有。你也别糊弄我,我徐进是那么好糊弄的么!你这是打算塞什么人进来把这孩子顶了吧?我告诉你,你这么弄医院,有违良心!等着吧,你要这个样子这医院早晚要毁了的!”徐老师对着话筒吼,吼完了还气的发抖。后来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徐老师一声不吭把电话挂了。      “老师。”邵航赶快走过去,徐老师还气的发抖,邵航拿起桌上的水杯,摸到杯子里还是热茶,赶快递过去。徐老师喝了两口,这才顺了气。抬头看到邵航,又两眼一瞪。      “你干什么去了,连个电话都打不通!”      “今天跟着别人去郊外了一趟,大概那面信号不好吧。”邵航赶快道歉:“老师,到底出了什么事?医院那面怎么突然变卦了?”      “医院那面,说你实习的时候有问题,不肯要你。”徐老师打量着邵航:“我刚刚打过去电话了,那面说你实习期间不服管教,擅自越过医生在没有行医执照的情况下给病人看病,持才傲物。最过分的是刚刚张院还在那儿说你是什么富二代,官二代,进不来这里也有其他地方好去。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航惊讶的看着徐老师,自己也莫名其妙。      “我真不知道,我没开过方子,也没有给别人看过病出过治疗方案。实习期间做的事最多的就是背书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门被敲了敲,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这是邵航跟着实习的那位医生,曾经是徐老师的学生。邵航赶快打招呼:“陈师兄。”      陈杰点点头,跟徐老师打招呼:“老师,我刚刚才听说了,科里没要邵航。”      “陈杰,你来的正好。”徐老师的火气又冒了出来:“你来说说看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又不要了?”      “我来也是为了这事来的。”陈杰坐在椅子上,推了推眼镜:“这事还是邵航太小,不知道分寸的缘故。”徐老师安静了下来,连邵航都惊讶的看着陈杰。陈杰继续说道:“实习的时候,邵航有跟着徐老师坐诊的经验,有些病人难免愿意过去问问脉,邵航心地好我能理解,有人问他就摸一摸,如实的说,虽然那些病人还是照样挂了谁的号找谁看病开方子,但是放在别人眼里难免觉得邵航有点持才傲物,不舒服的人也就多了。徐老师,你也知道科里那些,有的人根本摸不准脉的,前几个月有个病人跟李主任争了一次,就是李主任摸出来的脉跟邵航摸的不一样,您知道李主任的性子,气坏了。”      徐老师不满的哼了一声:“李翠兰那个老东西,什么本事都没有,就会削减了往上爬。”      “况且今年要进来的一个女孩儿是卫生局里人的女儿,肯定得优先安排。”陈杰赶快接口:“其实进不来也好,进来了肯定也会被时时刻刻的打压着,还不如去个其他的地方,舒舒服服的呆着。”陈杰说完,徐老师的气终于消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脸上挂不住,胡乱点点头:“对,邵航,你投简历给中研算了,那面我也有同学,一点都不比这面差。”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停电了,一直停到今天早晨 这是昨天晚上更新的量XD ☆、五十四      徐老师发泄完了心里的不满,挥挥手让两个人走了。陈杰跟邵航走出来,徐太太还留两个人吃饭,两个人自然拒绝了,一起向老太太告辞。下楼梯下到一半,陈杰突然扭过头来,自下往上看着邵航突然开口了。      “有些东西我不好在老师跟前说,但是我觉得得跟你说说。”陈杰看着邵航,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在实习的时候做的可真不怎么漂亮。我知道你的天赋好,老师也不止一次的夸你,但是你要知道你不过是一个才接触中医不到五年的学生,邵航。就算你再怎么努力学习,你也不过是个初学者,其他那些大夫不管怎么说都比你有经验,比你要强。”      “这可不一定……”邵航嘟囔着。      “自信不是坏事,但是你这样就不对了。说到底你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再怎么样,最简单的尊重还是应该有的,遇到不同意见的时候,你作为一个实习生就应该以其他医生的诊断为主,尊重他们。就算工作以后,也应该听上级医生的话。”陈杰说着:“你好好想想这个吧,虽然你不来我们这里了,但还是要去其他的医院,这是最起码的规矩。还有你不过是个实习生,迟到早退什么的,不要以为跟着一个专家几天就成了专家了。”      邵航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咬着唇不肯说话。      “要是别人我也不说这些,你再怎么说也是我师弟,这次在这面吃了亏,也算长个记性。不来这里也好,李主任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省的来了以后再吃亏,去了新医院好自为知吧。”陈杰说完,继续往下走。邵航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往下走去,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但是却开始思考刚刚陈杰对自己说的话,      .      陈凯翔还在车里等着,邵航心事重重地上了陈凯翔的车,陈凯翔看了他一眼也不多问,直接开着车回家。邵航就这么沉闷的直到到家,陈凯翔叹了口气,冲了一杯热茶塞给邵航,让邵航坐在沙发上。      “说吧,出什么事了?工作真的出问题了?”      “恩,”邵航点点头:“我不能去中医院了。老师让我投简历去中研看看。”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肯定能去了中医院么?”陈凯翔皱了眉头:“突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吧?知道原因么?”      “差不多吧。”邵航抿了一口茶水,把今天的事一股脑的跟陈凯翔说了,但是没说陈杰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邵航总觉得陈杰的话让他觉得有那么一点说不出来的感觉,说对好像不能算对,说错却似乎的确教训的是。陈凯翔听完了,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换个地方也没什么不好的,既然你那位老师都说要帮你申请去中研了,那就努力去争取一下中研吧。”      “恩。”邵航闷闷的应者,想了一会儿又说道:“凯翔哥,你觉得这事是不是我的错?”      陈凯翔动作顿了一下,看向邵航。在那里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该怎么跟邵航说。最终陈凯翔只能在邵航眼神下口干舌燥的摇摇头:“我没法说,有些事情不一定对或者错,没有那么明显的分割线。这就是社会,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电脑判断,真就是真假就是假。邵航,你要知道,人不是机器,也永远不可能跟机器一样把所有事情分的清清楚楚。那位医生到底看的好不好,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是你对还是他对,也是空口无凭。但是问题是 ,他在那里久,比你有资历,你们两个较量的时候自然是他更胜一筹,这就是这个社会的规则。你不能说因为你的一面之词,他医术不够高,就让他的同事,他的领导把他开掉,任用你这个他们完全不认识的学生,你懂么?”      邵航瞪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的看着陈凯翔,陈凯翔被他看的心里如同被小刀割开了一个又一个口子,但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刚回来的时候不也遇到了这种情况么?就算不愿意承认,但是人总是充满感情的动物,你能像机器那么简单——哪里错了,修改参数,调试,之后又好好的 。人要讲究面子,交际,有这些为基础,就不再有完全的公平了,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你能明白么邵航?”陈凯翔心疼的看着邵航:“如果可以,我真的不希望你离开校园,进入社会。因为这个社会能带给你的,往往都是伤害,但是我没权利替你做选择。所以从现在起,邵航你要学着去跟别人相处,去考虑别人的感受,适当的时候装瞎子,装哑巴,甚至装白痴,门外汉,懂么?”      “我不理解,凯翔哥。”邵航倔强的说着:“如果的确是错的,难道我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错误延续下去么?”      “这就是我要说的,虽然你要学着圆滑,学习这个社会的规则,但是不要忘记你的良心,你的医德。你这件事其实没有做错,你对得起自己的医德,做的真的很棒。但是必要的时候,无伤大雅的时候,你应该学着去忍耐。哪怕是像你说的那样的情况,你也不能让他在病人面前失了面子。”      “你就是这样做的么,凯翔哥?”邵航死死的盯着陈凯翔:“当时你也那么……不屑,愤怒,然后你现在也变成这个样子了么?装疯卖傻,不愿意再去管病人的死活了?”      “邵航,不是你想的那样!病人的死活当然要管,可是大部分一些情况下根本没必要跟上级大夫起冲突,你完全可以放软态度,然后慢慢融入他们的圈子,从内部解决。要知道潜移默化比批评好多了。”陈凯翔拉住邵航:“有些时候的确需要取舍,救死扶伤,初衷都是好的,问题是在你完全无法改变现状的情况下,甚至生存受到威胁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别这么激动,邵航!有时候就是这样,像一块直挺挺的钢板,往往也不可能达到目的,反而适得其反。你不是也说过刚而易折么!”      “可是那些权属,那些东西,不应该放在医院啊!”邵航跳了起来,大声喊道:“凯翔哥你也知道滥用抗生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是么!就算他们当时无关大雅,都是治疗疾病,可是为病人以后带来怎么样的伤害!不管怎么敛财也好,怎么想要权利也好,但是不管怎么说不应该把主意打到病人头上,病人是最无辜的!难道就因为影响不是那么明显就可以假装完全不知道么,这对病人不公平!这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做法!”      “邵航,你冷静下来。你不愿意这么做,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也许连看病的资格都没有了!你遵守了你的医德,你一心为病人着想却没有人领这个情,你懂不懂?你根本连把你的理想付诸实际的机会都没有,还谈什么理想?你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什么样的么,这是一个众数情况,而如果你说话没有别人重要的话,你怎么让别人改?别幼稚了!”      邵航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愤怒的盯着陈凯翔,陈凯翔也一脸愠色的看着邵航。      就在这个时候邵航的电话响了起来,邵航和陈凯翔还在对视,电话就一直叫下去。最终陈凯翔先错开了眼神,轻咳了一下,换了一个缓和一点的语气说道:“这个问题现在先放一放吧,你先看看谁找你,是不是你的老师。”      邵航也弯下腰去拿茶几上的手机,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先皱起了眉头。随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嘉龄?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面传来一声长长的叫声,跟尖叫似的,但是又没有那么响,之后是林嘉龄沙哑的声音:“师……师兄……我想跟你说点事,我真的受不了了。”      邵航皱起了眉头:“出什么事了,嘉龄?你现在在哪儿呢?”      “一……一院对面的……的小公园。”林嘉龄断断续续的说着。      邵航真的被吓到了,他觉得林嘉龄好像在哭泣。他实在想不出来那个平时叽叽喳喳,每天都无比快乐的女孩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于是赶快说:“你等等,我马上过去找你,千万别走知道了么?”在听到电话那面林嘉龄嗯嗯两声,邵航赶快挂了电话。陈凯翔也从邵航接电话的话语听出来了不对头,赶快问道:“林嘉龄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好像在电话那面哭。我得去找她。”邵航一边说已经一边去穿外套了。陈凯翔也赶快穿外套:“她人在哪儿呢?我带你去。”      “一院对面的小公园。” 作者有话要说:  又迟到这个地步了TOT 跟大家报备一下吧,也算是变相的请假吧。 最近秋秋实在是太忙了,周六周日有两场考试,然后下周开始有一个星期的实习,下下周又是一整个星期的考试。秋秋复习的的确很吃力了,然后现在大家大概也知道,手头有两个坑在日更。 鸭梨真的很大,虽然秋秋也知道,路是自己选的,自己应该对自己负责。 但是大概也有细心的亲们看到有一天晚上回读者评回到凌晨2点了吧? 那次更新之后的第二天,时间MM跑来跟秋秋发脾气说不让秋秋再那么晚睡。很感动,也的确是觉得精力耗费太多了,有点跟不上拍子了TOT 其实大家大概也知道吧,新的书评里,有不少都是讨论第一卷的剧情,很多东西其实是之前有读者反反复复的提过的,但是还是被一次次的提出来。秋秋每次都忍不住,还是想认认真真的回答这些书评,但是现在真的精力有限,再也撑不住那种大消耗了。 所以最近两个星期,请允许秋秋稍微无视一下前面的评,每天更新的时候只会把前一章的评回一下,等到暑假到来以后再补回复可以么? 当然这不是说秋秋就完全不管了,其实秋秋很珍惜每一个评,每一次感动。秋秋记得每一个留评的姑娘,很感激每一个留言的萌妹子,很感动每次更新以后都立刻有人买V。感动到每次都觉得羞愧,觉得自己写得不够好,还不够好,觉得不够,还是不够。 所以秋秋保证,现在只是把一部分评暂缓回复了,会有一天补回来的。真的哟。 每个人扑一个=3= 另外祝秋秋考试顺利吧QAQ ☆、五十五   一院对面本来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旧式居民楼,后来城市规划,把那面的居民整体迁移了,做了城市绿化改成了小公园。这也为一院的病患提供了方便,有些并不是很严重的住在一院的病患总是喜欢下午的时候在这里坐坐。这个小公园俨然成了一院的疗养中心,不过坏处是一般天一黑这里就没人了。      邵航和陈凯翔开车来到一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空无一人的小公园里他们很容的就找到了缩在长椅上的林嘉龄。邵航加快两步走过去,拍了拍林嘉龄的肩膀。      “嘉龄,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在这里?”      林嘉龄抬起头来,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就空茫茫的看着别人。陈凯翔都被林嘉龄这个样子唬住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大晚上的一个人躲在这里?不怕出事啊?”      林嘉龄抽抽鼻子,看了看邵航,又看了看陈凯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眼泪却先掉了下来了。      邵航叹了口气,使劲拍了拍林嘉龄的肩膀。      “师兄,凯翔哥。”林嘉龄打着招呼,咬了咬嘴唇犹豫半天才又继续说:“你们居然真的来了……”      “我们不来还能怎么办啊?你都哭成这个样子了。说出来吧,受什么委屈了?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说现在在一院实习,是不是在医院受什么委屈了?”陈凯翔也安慰着,林嘉龄把脸上的眼泪抹去,眼睛都揉红了。顿了顿,才慢慢的说道:“恩,我这两天实在这里实习来着。转各个科室,上个星期刚跟着转到了妇产科。这一个星期都在妇产科呆着。”      邵航和陈凯翔看到林嘉龄肯说了,都安静的看着这个女孩儿,静静的听她说。      “这两天有个妈妈过来,说是突然不想要小孩儿了。她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肚子都那么大了,却突然不想要小孩儿,打算做引产。做引产的大夫人很好,今天让我们实习生都进去了。”说到这里,林嘉龄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引产出来的小孩儿,很健康,小小的缩成一团,已经成型了。引产出来就那么扔在一边,如果不是他妈妈不要他,几个月后就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小男孩儿。”林嘉龄语无伦次的说着,眼泪慢慢的流了出来:“那个小孩儿是被人为害死的,先弄死他,然后再把他引出来。我……这是谋杀吧。作为医生应该是救死扶伤,到底有什么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呢。旁边还有个年长的护士安慰我说这里的情况好的多,毕竟是大医院。在一些小城镇的医院,引产之前有可能都不会弄死小孩儿,引出来的小孩儿有时候都是活的,就放在那里等着他死。我不明白,怎么能这样……”      邵航跟陈凯翔对视了一眼,陈凯翔叹了口气。      “嘉龄,那个小孩儿不是你杀死的,是他母亲不愿意要他了。”陈凯翔说道:“这不是你的错。”      “一个几个小时前还健康的生命,因为外部注射进去的药物,就这么死掉了。这不是谋杀是什么?就算不是我们动手的,我们也是间接谋杀,就好像看着旁边的人杀人不去管,这样难道就没错么?”林嘉龄看着陈凯翔,“一个生命,只要他有了自己的形态,是活着的,就已经有了人权了吧?哪怕是他的母亲,难道就有权利选择他的生死了么?而我们这些人难道就有权当那个母亲的帮凶了么!”林嘉龄惊慌失措的叫着,那个死胎似乎给了她极大的冲击,以至于林嘉龄已经完全失了分寸。而邵航和陈凯翔被林嘉龄说的哑口无言,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嘉龄,你太激动了。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那个孩子也许生下来对他来说也不是好事。可能那家人真的经济有问题之类的,可能他生下来也要吃苦,这样走掉对他来说没什么不好的。”陈凯翔尝试从另一个方面去宽慰林嘉龄,可惜林嘉龄却完全听不进去。      “就算是活的艰苦,但是生死都应该掌握在他的手里。哪怕是自杀也应该是由他自己决定。人生苦短,谁不艰苦呢!凯翔哥,难道你作为医生就可以说反正这个病人救回来也就是瘫痪,高位截瘫,也无法给这个社会创造价值了,还会给家里人增加负担,然后就不救他了?甚至还再给他一刀,送他一程?”      陈凯翔哑口无言,邵航也坐在林嘉龄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三个年轻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压抑的气氛回荡开来。      “其实,在M国,医学生毕业的时候曾经立下誓言,拒绝为别人做人流的。”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凯翔突然说道。着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气氛更加的沉闷,三个人都低着头,最终林嘉龄勉强挤出了一点儿笑容:“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M国留学?”      陈凯翔和邵航看着林嘉龄,无言以对。      .      林嘉龄只沉闷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活蹦乱跳的了。邵航也说不清楚这丫头是天生乐观还是粉饰太平,但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有他们三个知道,林嘉翔和苏勤,苏谨都不太清楚,再见到林嘉龄的时候邵航也不好跟林嘉龄再提那件事情。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本身到手的工作告吹,邵航不得不在论文之中抽出很大的一部分时间准备工作。中研那面虽然导师很是慷慨的写了介绍信,还拍胸脯保证没问题。但是经过这次工作告吹的经验,邵航总算长了点儿记性,觉得光靠别人是不行的。于是做着多方准备,实在中研也告吹的时候不至于连个后续的工作都没有——导师肯帮一次两次已经是大面子,再让导师帮忙张罗邵航都觉得面子上下不来。      另一方面,家里的父母也因为邵航即将毕业开始积极的张罗起了邵航。邵航毕竟是老幺,虽然从小不怎么让父母费心,但是该有的关爱还是一点也没少的。临到毕业,劭家父母差不多一天一个电话的往过打:到底是打算怎么样?连研究生都没考工作有没有着落了?B市不好活要不要回本市来?      等到听说邵航之前说好的工作吹了,劭家爸爸妈妈更是张罗着要给邵航在本市找工作,甚至还许诺说房子也有的,回来了以后成家立业都方便。      邵航是又好笑又无奈,心里暖暖的。但是嘴上还是一次又一次谢绝了父母的好意。      五月下旬,邵航的工作总算又定下来了。导师的面子还是很大的,中研那面听说邵航是徐老师的得意门生,立刻同意收了进来,还号称所有的科室随便邵航选。邵航最后跟陈凯翔商量,以及听取了导师的意见以后选择了内科——中研的内科有一个国家糖尿病中西医结合的实验基地,陈凯翔信誓旦旦的说有这玩意儿总是好的。      工作着落下来,论文也差不多了,剩下也就没什么事儿了。邵航每天也就泡泡图书馆,去徐老师那里坐坐,活的好不惬意。直到一天下午,邵航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黄淑芳和甄慕锦。两个女孩儿一看到邵航,立刻迎了上来。      “邵航。”黄淑芳看着邵航,叫了一声,却没了后话。邵航莫名其妙的看着黄淑芳,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好久没见过这个女孩儿了。      “淑芳,你怎么来了?”邵航弯弯嘴角,跟黄淑芳打招呼:“好久不见,你怎么样了。”      黄淑芳咬着嘴唇看着邵航,脸憋得通红。甄慕锦在旁边看着着急,只好插进话来:“邵航,淑芳有写话想跟你谈,你介意借给我们一点时间么?”      邵航点点头,虽然还是觉得这个场面怪尴尬的,但是念在淑芳不管怎么说也是发小的份子上,不管有什么事总是要帮忙的:“走吧,去学校对面的咖啡屋吧。”两个女孩子点点头,跟着邵航一起往学校外走去。      走的半路上,邵航的手机响了。邵航看到淑芳眼神惊异的看着他,但也没多想就接起了电话。      “喂?”      “喂,邵航?问你个事儿。”电话那面响起来了陈凯翔的声音。      “你说。”      “你施针的技术怎么样?”      “还行吧……”邵航犹豫的说道,施针上辈子是经常干的,但是到了这辈子却实践机会不多,顶多就是在自己身上扎扎试试看,还真保不准技术:“怎么了?”      “我这里有一个同学,他父亲腿有点毛病,想用中医疗法试试看。我估计是风湿,你看你能做了么?”      “我先看看情况吧,不敢保证。”邵航说的很保守,但是那面陈凯翔已经把这话翻译成了应了下来。      “那好,我一会儿下了班接你过去看看。你现在在哪儿呢?”      “恩,淑芳找我有点事,我打算去我们学校对面的咖啡屋跟她们说。你过这里来找我好了。”      “淑芳?”陈凯翔诧异的声音响了起来,顿了一下,又赶快恢复了正常语调:“好,那我等会儿过去找你。先这样,挂了。”      “拜。”       作者有话要说:  附上美国医学生毕业时的希波克拉底誓词: Original, translated from Greek. I swear by ?sculapius, Hygeia, and Panacea, and I take to witness all the gods, all the goddesses, to keep according to my ability and my judgement, the following Oath. To consider dear to me as my parents him who taught me this art; to live in common with him and if necessary to share my goods with him; To look upon his children as my own brothers, to teach them this art if they so desire without fee or written promise; to impart to my sons and the sons of the master who taught me and the disciples who have enrolled themselves and have agreed to the rules of the profession, but to these alone the precepts and the instruction. I will prescribe regimens for the good of my patients according to my ability and my judgment and never do harm to anyone. To please no one will I prescribe a deadly drug nor give advice which may cause his death. Nor will I give a woman a pessary to procure abortion. But I will preserve the purity of my life and my art. I will not cut for stone, even for patients in whom the disease is manifest; I will leave this operation to be performed by practitioners, specialists in this art. In every house where I come I will enter only for the good of my patients, keeping myself far from all intentional ill-doing and all seduction and especially from the pleasures of love with women or with men, be they free or slaves. All that may come to my knowledge in the exercise of my profession or in daily commerce with men, which ought not to be spread abroad, I will keep secret and will never reveal. If I keep this oath faithfully, may I enjoy my life and practice my art, respected by all men and in all times; but if I swerve from it or violate it, may the reverse be my lot. 译文: 医神阿波罗,埃斯克雷彼斯及天地诸神为证,鄙人敬谨宣誓,愿以自身能判断力所及,遵守此约。凡授我艺者敬之如父母,作为终身同世伴侣,彼有急需我接济之。视彼儿女,犹我弟兄,如欲受业,当免费并无条件传授之。凡我所知无论口授书传俱传之吾子,吾师之子及发誓遵守此约之生徒,此外不传与他人。 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束一切堕落及害人行为,我不得将危害药品给与他人,并不作此项之指导,虽然人请求亦必不与之。尤不为妇人施堕胎手术。我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职务。凡患结石者,我不施手术,此则有待于专家为之。 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并检点吾身,不做各种害人及恶劣行为,尤不做诱奸之事。凡我所见所闻,无论有无业务关系,我认为应守秘密者,我愿保守秘密。倘使我严守上述誓言时,请求神只让我生命与医术能得无上光荣,我苟违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参考资料:http://hongdou.gxnews.com.cn/viewthread-2835996.html 表示昨天因为复习,写了一半更新实在是不能再写了,就滚去复习了TOT 明天开始实习啊啊啊啊…… 这一章算是昨天晚上的份儿。我看看今晚能不能再写出来一章嘤嘤…… ☆、五十六      邵航跟着黄淑芳和甄慕锦坐到了咖啡屋里。黄淑芳看起来很紧张,只是低着头对着杯子发呆,甄慕锦倒是好几次偷偷的拉黄淑芳的袖子,但是黄淑芳跟成了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邵航被这压抑的气氛弄得也紧张起来了,喝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嗓子率先说道:“淑芳,你们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黄淑芳盯着自己的杯子,就是不肯说话。甄慕锦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插嘴道:“邵航,你怎么突然都不怎么理淑芳了?好歹你们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一起考到B市多不容易啊!突然就完全跟消失了一样也太过分了吧?是不是淑芳得罪了你或者怎么样,你好歹说出来。我看八成是有误会的,再说就算淑芳真的无意间得罪了你,你好歹是个男人,总不至于记仇吧?”      邵航有些诧异的看了看淑芳,又看向甄慕锦:“我没有不理淑芳啊。”      “那你怎么一年多连个面都不露,不上QQ,连电话都是停机?”黄淑芳终于沉不住气了,质问着:“就跟彻底消失了一样。”      “大概是真不巧吧,我这一年一直跟一个课题,很忙,也就无心他顾了。过年的时候都只在家呆了五六天的样子就又回来了。”邵航嘴上虽那么说着,心里还是也觉得诧异。这一年他虽然忙,但也不至于忙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地步,不可能连个QQ信息、电话都接不到。其实之前在家里的那件事让父母觉得他跟黄淑芳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心里多少是有点膈应的。之后自然也不由自主的疏远了同黄淑芳的关系,没想到一不联系,就过了这么久。      黄淑芳咬着嘴唇,再往下一句话却说不出去了。甄慕锦在那里转了两圈杯子,突然站起来嘟囔着说要去卫生间,直接跑了。这下黄淑芳跟无措了,在那里连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邵航叹了口气。      “淑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出来吧,没必要这样。”      黄淑芳抬头直视着邵航的眼睛,张了半天嘴,终于蹦出来一句:“邵航,你是不是心里什么都清楚,已经烦了我了?”      邵航尴尬的看着黄淑芳,他心里隐约间仿佛明白黄淑芳在说什么了,但是却又不太清楚,不知道如何面对。只能尴尬的看着黄淑芳,一句话都接不上。黄淑芳眼睛里含着期待和恐惧的矛盾看着邵航尴尬的坐在那里,眼里的光华慢慢的暗了下去。她低头喝了一口奶茶,掩盖自己的尴尬,再抬起头来又露出了美丽的笑容,眼神定定的看着邵航。      “邵航,其实我喜欢你,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从高中就开始了。我有时候以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可是你每次都是这个样子,好像什么都不明白似的。我总觉得,你身边也没有其他的女孩子,好像对谁都不怎么亲近似的,我只要一直在你身边总会有机会的,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我真的有可能成功。毕竟金诚所致,所以高考的时候才拼了命的要报B市的学校,哪怕吃亏一点。大学毕业了也不肯回去,考公务员,反而是考研。但是——”黄淑芳看着邵航:“你有时候又是这个样子,仿佛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似的。如果我不找你,你可以一年多也想不起来我,从来不会主动找我。有时候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已经把最好的时光都耗在了你的身上,我不知道继续耗下去有没有意义了。”      “对不起,淑芳。”邵航愧疚的看着这个女孩子。小学一年级入学的时候机关枪似的小公主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她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漂亮高挑,眼含热泪的坐在桌子对面。      黄淑芳的脸一下白了,惶恐的看着邵航。      “对不起,淑芳。我……没想过把你当成结婚人选。这是我的错,让你一直抱有期望,真的很抱歉。”      “你……你有喜欢的女孩儿?”黄淑芳惊慌的说着,脸已经变成了雪白:“是谁?”      “不,不是。”邵航摇摇头:“我其实并不想结婚,淑芳。我不想跟什么其他人生活在一起,自己一个人就好。你是个好女孩儿,我之前就说过,你应该找一个更优秀的男孩儿在一起,他可以十分疼惜你。淑芳,你永远是我的朋友,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的朋友,你现在也不小了,我希望你可以找个更可靠的人成家。”      “为什么不想结婚?”黄淑芳不解的问着:“叔叔阿姨会同意么?你最后总会听叔叔阿姨的话,再结婚吧邵航!你怎么可能从此往后就一个人活着?”      “也许爸爸妈妈会说,但是以我的心愿,我并不希望跟一个人结婚,我不是一个好人选。”邵航摇摇头:“淑芳,你懂我的意思的。”      “我知道。”黄淑芳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其实我早该看懂了,但是却在自欺欺人,一直拖到这个时候。慕锦早说我应该说出来,不然会成了阻碍的。其实不关你的事儿,都是我自己自找的。”      “别这样,淑芳。”邵航慌张的找出来了纸巾,隔着桌子帮黄淑芳擦眼泪,黄淑芳哭的更凶了。就在这个时候,邵航感觉自己被一股很大的力气向后拉去,他一回头看到了陈凯翔。      “凯翔哥?”邵航惊讶的看着陈凯翔,按照常理来说陈凯翔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下班,更勿论跑到这里了。      “你们这地方可真隐蔽。”陈凯翔说的有点咬牙切齿的,单只是一秒,他就调整过来了表情,做出了一副大家长的样子:“邵航,你做什么了?怎么能把人弄哭了?”邵航只能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这个时候甄慕锦也回来了,坐在黄淑芳身边,看着黄淑芳哭的凄凄惨惨的,叹了口气上去抱住黄淑芳,轻声安慰了几句,黄淑芳一边哭着一边在甄慕锦耳边说了点什么,甄慕锦无奈的叹了口气。      “邵航,凯翔哥,今天真不好意思,我先带淑芳回去了。哪天叙旧吧。”      “好,下次我请客出来叙旧吧。”陈凯翔很豪爽的点点头,邵航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这种情况,他实在也很无措,看着淑芳跟甄慕锦离开,心中不由祈祷淑芳可以找到真正可以托付的那个人,而不是他。      .      “你跟那个小姑娘说什么了?”陈凯翔看着两个人走了,脸上那副大哥哥的成熟表情立刻泯灭掉了,眯着眼睛打量着邵航。邵航选的座位本来就靠墙,这个时候陈凯翔在邵航的外侧坐的,只用眼神就把邵航逼得无处可逃。本来这种事情并不想跟陈凯翔说——毕竟他跟陈凯翔的关系也是乱七八糟的——但是却被这双眼睛逼得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回答。      “淑芳……跟我表白。”      陈凯翔挑了一下眉毛。      “然后,我把她弄哭了。”邵航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些细节,只能用了这么一个模糊的说法。      陈凯翔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结果却让他满意了。      “你真拒绝她了?”陈凯翔说:“那丫头喜欢你很久了吧?我想想,少说也有四五年了吧?”      “你怎么知道。”邵航惊讶的看着陈凯翔。      “她一点都没有掩饰,也大概就是你不知道了。”陈凯翔感叹的说着:“邵航,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你明明很聪明,这种事情不应该一窍不通才对,但是却迟钝的要死。而且总是有一套你自己的法子自己照着做,别人的规则都跟你没有关系,而你的法则别人又弄不懂。说实话,邵航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丫头之前对你的心思?”      邵航脸白了,半天才回答道:“我不确定,我今天听淑芳这么说,感觉好像的确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似的。但是我……之前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陈凯翔担忧的看着邵航,最终还是心疼了:“算了,管他之前知道不知道呢,反正也不重要了。你已经拒绝她了 ,就应该彻彻底底的忘掉她,给她空间让她也忘记你,然后寻找自己的幸福。想那些没用的也没有意义,走吧。”陈凯翔说着,站了起来。就在陈凯翔站起来的刹那,邵航突然说道:“凯翔哥,你是说这种情况下应该不见她,让她彻底忘掉我,这才是让她找到自己幸福的办法?”      “对啊,你说你一边拒绝她一边还在她跟前晃荡那是什么意思?”陈凯翔觉得理所当然,但是看到邵航若有所思的表情,突然觉得有一点儿不太对劲儿。心里不好的预感在升级,陈凯翔谨慎的问道:“邵航,你在想什么?”      “厄……”邵航被陈凯翔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了,吞了吞吐沫,气势不由的弱了几分,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着:“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应该出去找个房子租着住……”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彻底消声了。      陈凯翔看着邵航那无辜的表情,一股怒气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总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被这小孩儿气死。 作者有话要说:  黄淑芳同学……算是彻底退出角逐了。 摸下巴,其实还有一个也退出角逐了哟。 恩…… 复习中,实习中,很繁忙,暑假赶快来吧TOT ☆、五十七      陈凯翔揉了揉太阳穴 ,强压下又蹭蹭的往上冒的怒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邵航,咱们之前不是说好的么?你怎么突然又想着要出去租房子?在我那里住的不好么?”      “是挺好,但是……”邵航偷偷的看陈凯翔,后半句话被自己吞掉了。      “但是什么?”陈凯翔问道:“就你这样,不会做饭,不会照顾自己,出去自己一个人住什么时候出了事儿都没人知道的。”陈凯翔又拐了关注点:“要真放你一个人去住,别说叔叔阿姨还有劭江会担心,我就第一个不同意。”      “可是……”邵航犹豫半天,终于还是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凯翔哥今年也有27了吧?应该成家立业的时候,我却总麻烦凯翔哥这样照顾我,会耽误凯翔哥吧。其实就跟刚刚凯翔哥说的淑芳一样,已经耽误了那么久,就应该当断则断,总不好这么一直耽误下去。”      陈凯翔仿佛被定住了,半天才叹一口气,慢慢的说:“没关系的。其实我跟黄淑芳不一样,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就是这个年纪最有资本了,再大一点儿,青春就消失一点,越拖就越不好了。更何况那丫头还是一个能成家的好孩子,就算她找不到一个喜欢的人,但是她至少能通过相亲找一个人结婚,生孩子。这种情况下,就不好耽误了。可我又不是那种能结婚的人。”      邵航屏住了呼吸看着陈凯翔。      “一个同,找个女人结婚那是最不负责任的表现了。所以我也不着急,慢慢找个能在一起的伴儿就可以了。现在嘛,正好跟你这个不结婚主义者凑个份子,反正咱们两个都不急,都不愿意去找人结婚,更何况我喜欢你,照顾着你心里乐意,何乐而不为呢?”      邵航脸有一点儿红了,把脸别到了一边,避开了陈凯翔的眼神。      “那个,你说的那个风湿是怎么回事?”      陈凯翔强压下心中跳出了一点儿欣喜——按照以往,这种话题邵航肯定会一本正经的拒绝,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到最后还得让他费心费力的转移话题,没想到这次却是邵航主动转移了话题——认真的回答着:“那是我在M国的一个同学,也是中国人,去那面读书。毕业以后他留在了M国工作,最近这两天回国休假,就找我见了两面。他自己说他父亲年轻时候腿似乎落下了毛病,现在总是疼,可能是风湿。但是老人家脾气很倔,不喜欢看医生,特别是西医。他没办法,老人家一个人独自在中国生活,腿脚不利索总是让人担心,就托我找个可靠的中医给看看。”      “那应该带去中医医院之类的看去啊,我这还没毕业……”邵航犹豫的说道。      “没事儿,就是让你先去看看。老人家脾气怪的很,觉得医院不可靠,就相信点儿什么门诊的老医生之类的。我那个同学不放心,就让我帮忙找个可靠地。你可以先看看,能治就帮忙弄弄,不能治也给找个可靠的人。”      “那今天这饭我可不能去吃……”邵航连忙表态。      “也不是专门请你这个医生的,就是我们两个约了坐在一起说说话之类的,不用有负担,就当是去见一个我的朋友。走吧,有我在呢。”      .      陈凯翔带着邵航来到了市中心一家饭店,他们到的时候那位已经来了,陈凯翔打了个电话确定了包间,等走过去的时候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正站在包间门口,看到陈凯翔迎了过来。      “学长,就等你过来点菜了。”男人笑眯眯的看着陈凯翔,然后扭头看到邵航:“这个就是学长说的那位中医学生了吧?恩……是叫……”      “邵航。”邵航回答着:“B市中医药大学学生,马上就要毕业了。”      “哦,见到你真高兴。”那个男人跟邵航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王涛,现在在M国G网络公司工作。”      “您好。”      互相认识了以后,三个人纷纷入座。王涛很有风度的把菜单推给陈凯翔和邵航,三个人又难免推拒一番,最后终于把菜点好了。王涛开始跟两个人聊了起来。聊天的过程中,邵航听着听着明白了两个人居然是一所学校的学生,只不过王涛是学的计算机科学,而且王涛是在国内上的高中,高中毕业以后通过考试进入M国学习的,毕业也比陈凯翔早了几年。      说话间,开始上菜了。陈凯翔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陈凯翔低头看手机,先是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又很快舒展开了。虽然只是一瞬间,之后陈凯翔沉思了一下,回了一条短信。然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有坦然自若的跟王涛聊天,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条短信进来了。邵航挑了一下眉毛,疑惑的看了那台手机一眼,这时正巧听到王涛说:“中医其实很难学吧?说起来惭愧,我在中国呆了这么些年有点头疼脑热的还都是看西医,听说中医对一些病还是挺有办法的对吧?这两年国内好像中医也越炒越热,我听学长说你学的不错,将来肯定有大出路。”      邵航只能扭头对王涛笑:“只是学到一个皮毛而已,马上就要毕业进医院了,就认认真真踏实的做事,能看好病人就是最实在的。”      “有你这话,我也就放心了。等你有空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带你去看看我父亲,需要是怎么个看法你来说,我也不懂。反正学长肯定不会推荐不好的给我,对吧,学长?”      “放心吧。”陈凯翔立刻抬头答话:“要不就定在明天吧,周末,邵航没课我也正好休息。”      “好。”      邵航惊讶的看着两个人就这么定下来了,赶快结结巴巴的说:“等一下,我才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也不一定能看的准,这个……”      “没关系,就是看一看对不对?”王涛哈哈笑着:“如果又需要,你就介绍个可靠的人帮忙看看,如果没什么大事儿,你上也一样,反正你这不是马上也要进入岗位了么?总不能两个月之后就可以独立看病现在却看不了,对吧?”      邵航只好尴尬的点点头:“我尽量。”      .      三个人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九点多的时候就散了——陈凯翔说还有点事。他们约了第二天一起去看看那位老人家,之后陈凯翔开车带着邵航回家。在B市,晚上九点还很热闹,邵航却觉得有点儿困了,坐在副驾驶里,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陈凯翔看到了笑着摇摇头,把空调关了打开车窗,让晚风吹进来。      邵航就更舒服的缩在副驾驶里。      十几分钟以后,他们回到了住着的小区。在陈凯翔把车倒进停车位的时候 ,邵航也迷迷糊糊的醒了。有点儿茫然的揉揉眼睛,陈凯翔此时正好把车停好,一扭头就看到邵航还有点儿迷糊的样子。      “醒了?咱们到了,上去再睡吧。”      “恩。”邵航胡乱点点头,打开车门先跳了下去。陈凯翔也下来车,把车锁好。      “邵航,你先上去行么?我还有点儿事儿。”      邵航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陈凯翔:“这么晚了,什么事儿?”      “甄慕锦刚刚给我发短信,说有点东西想给我,我去拿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你先上去睡觉吧,看你刚刚在车上困成什么样了,昨天晚上熬夜熬的吧?”      “甄慕锦?”邵航喃喃的重复着。      “恩,她家离这儿没多远,就在你们学校那儿,我十分钟就回来了 。”      “恩。”邵航点点头,率先扭头向他们住的楼走去,而陈凯翔也扭头向着外面走去。      走在路上的陈凯翔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电话簿里找到甄慕锦的电话打了出去,刚响两声那面就接起来了:“喂?凯翔哥?”      “恩,是我。我现在在往你家那里走。”      “那我马上就下去。”甄慕锦立刻说道,顿了顿又说:“要不咱们就在超市门口见吧,我这面也不怎么好找。”      “行。”陈凯翔回答着,先收了线。      .      不到十分钟,陈凯翔就走到超市门口。而此时甄慕锦已经到了。      此时甄慕锦换上了一条白色的裙子,抱着一个大大的盒子,站在超市门口,看到陈凯翔走过来,立刻跑了过来。      “凯翔哥,真没想到你居然肯出来。”甄慕锦笑的抬头看着陈凯翔。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来?”      “我以为你在收到那个短信的时候,会第一时间把我拉黑。”甄慕锦俏皮的说道:“没想到,你居然承认了,还那么淡定,果然是归国牛人。”      陈凯翔无言以对,看着甄慕锦,半天才想起来转移话题:“你短信说有东西想当面给我,就是这个盒子?里面是什么?”      “恩,打算把这个东西给你。”甄慕锦低头摩挲着那个盒子,眼神有一丝痴迷,顿了一会儿才慢慢的说:“虽然我本来是没想着它是这个用的,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区别,就算送给你了。”甄慕锦说着,把盒子举到陈凯翔面前,继续说:“其实,说起来也挺好笑的,我居然曾经喜欢过你。淑芳之前跟我提过你,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就觉得对你有好感,后来就一直从各个地方关注着你,曾经也很期望有一天可以鼓起勇气表白什么的。当时网上有一个说法,每看到一个飞机就折一个千纸鹤,折够512个就能得到幸福了,然后我就折了这么多纸鹤。”      甄慕锦笑了一下:“现在想想,这说法真可爱。其实我后来关注的越多,心里也有感觉大概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其实我早就放弃了,但是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小不甘,想看看你到底把什么样的一个人放在心里,而且好像还是暗恋。现在我也知道了,算是圆满了,这一盒子千纸鹤送给你,希望你能守到你的幸福。从今以后,我希望能当你的好朋友。”      陈凯翔看着女孩儿灿烂的笑容,也不由的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慕锦。”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新了(顶锅盖 跑去赶实习作业TOT ☆、五十八      等陈凯翔回到家里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邵航还窝在沙发里,不光没有睡觉,从眼神看还清醒的很。陈凯翔走过去,把甄慕锦给的盒子随手放在的茶几上,凑过去看邵航:“怎么了?刚刚在车上不是困的快要睡过去了么?怎么回家反而不想睡了?”      “突然不困了。”邵航直白的说着,眼神转了半轮,视线慢慢的落在了陈凯翔拿回来的盒子上:“那是什么?甄慕锦给你的东西?”      “恩,是啊。”陈凯翔说着,看了那个小盒子一眼。在外面天太暗,这个时候在室内才看清盒子的外包装,居然是一种小女生爱用的粉红色桃心的盒子。陈凯翔看着那个明显少女气息严重的盒子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里面是什么?”邵航微微向前探着身子,观察着那个盒子。      “恩,她做的一些小礼物,送给我的。”陈凯翔不知道该怎么给邵航解释这些前因后果,干脆就用这样一个模糊的说法一概而过,但是今天邵航显得格外的执着,在那里端详了半天盒子突然说道:“凯翔哥,你跟甄慕锦很熟么?你怎么认识她的?”      “也不是很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还在么?”陈凯翔笑道:“就是那次你提前从家里回来咱们去超市的那次,之后在超市里遇到过几次,说过几次话而已。怎么突然关心开甄慕锦了?”      “没什么,就是奇怪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送礼物。而且这么晚了……”邵航嘟囔着,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盒子。陈凯翔觉得邵航这个样子有一点儿奇怪,但是突然一丝灵光从脑子里闪过,陈凯翔猛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点儿什么,而邵航还在嘟囔着:“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你专门还要过去跑一趟,还是这东西真的很重要?”      陈凯翔突然间意识到邵航在做什么,简直不敢相信,结结巴巴的问着:      “邵航,你实在在意甄慕锦么?不,我是说,你这是在在意今天晚上我去找甄慕锦,拿这件东西么?”      邵航呆住了,抬头看向陈凯翔。      “换句话说,”陈凯翔小心翼翼的说着,并且死死的盯着邵航的动作,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异样:“邵航,你实在在意我跟一个女孩儿亲近么?你实在吃甄慕锦的醋么?”      邵航的脸先刷的红了,之后又突然间变白。他猛然站了起来,而陈凯翔动作更快,直接抓住邵航的手腕又把人拽回到了沙发里,并且翻身压了过去。两个人面对面,距离无比近的对视着,最后陈凯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声音仿佛都能飘起来似的问道:      “邵航,你其实吃醋了对吧?你喜欢上我了?”      “没有。”邵航气的脸都开始哆嗦了,用还自由的另一只手使劲儿推了一下陈凯翔:“我没有!”结果没想到,陈凯翔不但没有被推开,反而整个人送了劲儿彻底压在了邵航身上,还笑了起来。邵航被这个人弄得莫名其妙,而且压得的确难受,无语的看着天花板:“你笑什么?赶快起来,好重。”      “没什么,我就是高兴。”陈凯翔直起身子,笑嘻嘻的说道:“我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一天。”陈凯翔说着,低头在邵航唇上轻轻的碰了一下。邵航跟触电似的跳了起来,这次陈凯翔没抓住被邵航挣开了,于是邵航立刻扔下一句“莫名其妙”,落荒而逃。而陈凯翔则在客厅里,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真的大声笑了起来。      .      第二天早晨,陈凯翔是从邵航屋子里把人硬挖出来的。      经过一晚上的淬炼,邵航已经彻底变成了面瘫脸,跟这陈凯翔出门的时候还板着一张脸,脸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不愿意奉送。奈何陈凯翔实在心情太好了,也不管这小孩儿怎么板着一张脸,依然乐呵呵的开车带邵航去找王涛了。      王涛家住在B市的中心地带,还是老旧的那种平房四合院,几乎可以算得上历史遗迹了。陈凯翔在王涛的指挥下把车停在巷子外,然后跟着王涛一起走进去。路上王涛还在反复跟两个人强调自己父亲脾气异常古怪,希望两个人多多包涵。      等到三个人走进巷子深处的一个四合院,邵航和陈凯翔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脾气古怪”。      一个拄着拐杖的看起来有七十多岁的老头正在院子里浇花,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抬头看过来,当看到王涛的时候,老人家眉毛立刻都竖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快步走过来,中气十足的骂:“你这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你不是都成了洋鬼子了,连中国人都不肯当了,还回来干什么!”老人家一边骂着,一边还挥舞着拐杖,末了说的急了岔住了气,只能停下来大声咳嗽。      邵航和陈凯翔疑惑的看了王涛一眼,王涛无奈的笑了一下迎上去扶住那个老人家:“爸,你消消气……”      “你还让我消气,你要气死我啊!”老人家举起拐杖又要打,王涛只能一边躲一边讨饶:“爸,你看,我今天带了我的同学过来,你给我留点面子啊。还有外人!”      邵航和陈凯翔见状也赶快迎上去,跟老人家打招呼:“大爷您好,我是陈凯翔,王涛大学里的同学。”      “我是邵航。”      老头狐疑的在邵航和陈凯翔身上来回看,然后回头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又耍什么鬼花招!我跟你说,你就是把你三姑找来也别想劝我搬去康兴。”      “爸。”王涛哭笑不得,“这都是我同学,我能耍什么花招啊。这两个人都是学医的,您非要住这里我也没办法,不肯去医院我也不能硬拉着您去,但是好歹让人看看你怎么样我好放心啊。”      “让你放心干什么?去那个洋鬼子的地方一去不回了?”      王涛的表情更有趣了,之前那种精英成熟人士的样子不见了,仿佛成了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一样。但是好歹这次老人家给了点面子,拄着拐杖慢慢的往主屋走去,一边走一边还语气不怎么好的说:“既然是客人,就过来吧。”王涛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带着邵航和陈凯翔往里走。陈凯翔机灵,顿了一下紧走两步上前,搀住了老人家:“您慢点,这里不太平腿脚又不方便,别摔了。”      “你这个小子倒是懂事!”王老头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两下陈凯翔,表情明显和缓的多:“没事儿,这是我家,我还能摔倒不成!”说完还狠狠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王涛只能无奈的苦笑。      .      进了屋子,王老头坐在主位一张太师椅上,邵航和陈凯翔坐在下手,王涛则忙里忙外的找被子给两个人倒水。王老头把拐杖放在一边,看着邵航和陈凯翔,最终目光还是停在了陈凯翔身上。      “你跟涛小子是同学?”      “是。”      “也是在洋鬼子那里读的书?”      “是,我们都是在M国。”      “也是学的他那个什么算算术的玩意儿?”      陈凯翔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王老头在说什么,有点儿哭笑不得的回答着:“我不是学计算机科学的,我在M国事学医的。”      “哦,学医不错。”王老头脸色和缓下来,点点头:“那你……你也是呆在那个洋人的地方么!”      “不是,我毕业以后选择了回国,现在在B市的人民医院工作。”陈凯翔回答的恭恭敬敬,果然得到了王老头的好感,老人家不再绷着一张脸了,点点头说:“恩,你不错。学本事就是要回国报效,在个洋鬼子的地方有什么意思,对不对?哼——忘根弃祖。”最后一个词是说给王涛的,此时王涛正端了一壶茶进来,听到自己父亲这么评价,只能苦笑连连,把茶壶放在了案子上。      “爸,我跟您说多少次了,计算机那就是M国最发达,我要干活当然要去最发达的地方好好学习,就算是想回来也得把人家最好的东西学会吧?您怎么就是想不通呢。”      “通!你老子我可比你通的多!我还不知道你这臭小子,就是觉得洋人的地方好玩儿的多,新鲜不肯回来了!你这叫腐败,贪图享乐!”王老头一说,火气又蹭蹭的窜了上来:“咱们C国有什么不好!那个什么算算术的玩意儿,那不是还是咱们老祖宗发明的!你少在这里给我找借口,要真想好,就学学人家,乖乖回国踏踏实实的工作!”王老头越说越气,狠狠的拍着桌子,简直连胡子都要竖起来了。王涛被训的跟个孙子似的,只能低着头不好跟自己父亲争辩。      “王大爷,生气伤身。有什么事情可以慢慢的说,别着急。”邵航看到王老头气的脸都泛了红,忍不住提醒道:“平心静气对身体好,而且也容易解决问题不是?”      王老头奇怪的回头看邵航。      “你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倒不像他们这些去过洋鬼子地方的,在国内上的学?”      “恩,我是在B市中医药大学读书的,马上就要毕业了。”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想说三个字: 写-的-好-卡-! 嘤嘤嘤嘤……泪奔跑走 ☆、五十九       “恩,我是在B市中医药大学读书的,马上就要毕业了。”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B市中医药大学?学中医的?”王老头一脸狐疑的看着邵航,邵航老老实实的点头。王老头觉得更奇怪了,嘟嘟囔囔着:“奇怪,这小子居然还能认识不搞洋鬼子那套奇奇怪怪玩意儿的人……”陈凯翔和王涛顿觉哭笑不得,计算机虽然是E国人提出来的理念,最初由M国人发明的,的确跟C国没什么关系。但信息化可是全球性的,跟“洋鬼子的玩意儿”没什么关系啊。      王老头寻思了一会儿,知子莫若父,一下就明白了王涛的意图,突然一拍桌子,瞪着自己儿子就呵道:“你老子我身体好好的,用不着看什么医生!而且这种我也不相信!我告诉你,少在你老子我面前显摆你那些洋鬼子的玩意儿!”王涛一脸委屈的小声争辩着些:“不是这么回事儿……”不过声音细微的连邵航都觉得他有点儿底气不足,结果自然又引来了王老头的一顿臭骂。      这种情况下,陈凯翔和邵航都觉得尴尬不已。这虽然是王涛的家事,但是这么大一小伙子还被当爹的按照训小孩儿的架势训,颜面上肯定过不去。特别是陈凯翔,都开始担心今后跟这个学弟能否维持正常的联络关系的问题了。      “老王,你今天怎么精神这么好啊!”王老头正训在兴头上,前院突然响起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体健朗的老头走进屋来,看到王涛明显一愣:“原来是王涛回来了!难怪你今天这么高兴,这嗓门我在门口就听到了。王涛,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过去看看叔叔?”      “赵叔叔。”王涛露出了“得救了”似的表情,赶快打招呼:“我前两天才回国,还没来得及去见您呢。这么些年,您身体还是这么好啊?”      “还行,吃的下睡得着。”赵老头乐呵呵的看向王老头:“老王,你这个儿子回来的正好啊。刚刚小李给我打电话,说是单位又发面了。我本来想告诉你一声,等我女婿回来了让他去帮你扛回来。既然王涛在,那我就不用越俎代庖了。有个儿子就是有福喽。”      “儿子顶个屁用,成年不见人影,还不如个女儿。”王老头依然愤愤不平。那面的王涛却从赵老头的话里得了特赦似的,感激的看了救场的赵老头一眼,赶快跟自个儿爹表态:“爸,我去给你把面拿回来吧,顺便把赵叔叔的面也拿回来,省的黄恒下班还得再赶着过去。”王老头板着脸挥挥手,王涛终于解放似的撤了,只留下陈凯翔和邵航面面相觑。      “这两个是……”      “王涛那个臭小子的朋友。”王老头淡淡的回答着,赵老头依旧慈眉善目,跟两个人打招呼。邵航一边回礼一边还没忘记今天来这里的任务,通过刚刚的观察邵航觉得王老头虽然看上去精神饱满,不歇气儿似的在那里训王涛,但是实则跟王涛说的似的,腿脚似有病症不太灵便。而且从摆放的姿势来看,大概也是常有病痛。再加上结合刚刚跟王涛之间的矛盾可以看出这位老人家大概也有些心事,郁结起来虽说现在并无太大的影响,但是长久下去也容易出事儿。      看见了就不能不管,虽然王老头性格火爆脾气古怪,但邵航还是试探的站起来问道:“王叔叔,我能给您把把脉么?”      “我又没什么病,不看不看!”王老头摆摆手,十分不乐意。而旁边的赵老头却来了兴致:“你会把脉?”      “恩,我是中医药大学学中医的,马上就要毕业了。”邵航诚实的回答着:“今天王涛哥带我来就是因为王叔叔不愿意去看病,但王涛哥不放心所以托我给王叔叔把脉看看。我觉得既然来了,不管有病没病都可以把下脉,就算体检了……”      “没病看什么看!”王老头显得有点儿不耐烦,而赵老头却感兴趣起来,问邵航说:“你这马上毕业,工作有着落了么?行医执照拿了么?”      “拿了。”邵航回答道:“毕业以后应该就会进市中研。”      “老王,你让人小孩儿给你把把脉吧。”赵老头回头说道:“这可是你那宝贝儿子的一片孝心,而且人小孩儿肯跑过来给你看看,你得尊重下这小孩儿的这份心。体检嘛,如果有病才体检,那就不叫体检了。有备无患,你身体真那么健康就不用治了,如果有点儿什么小病小痛的,早治早号,省的变成大病了,就麻烦了。再说你听你最近不是总腿疼,想让黄恒给找个可靠的大夫么?怎么,儿子一回来腿就不疼了?再怎么说这小孩儿也是本科毕业的,看看也没什么。”      王老头无言以对,只能板着脸同意了。      之后邵航就开始常规性的问诊,把脉。这才弄清楚,因为早年从军的时候腿骨受过伤,虽然后来好了,却落下了腿疼的毛病。后来动乱期间下乡,条件艰苦,受了凉就开始不定期的腿疼,老了以后自然越来越严重,一到阴雨天气更是疼的下不了床。至于咳嗽之类的,并非什么严重的病症,大概是最近有点儿邪风入体,喝几剂药大概就没事儿了。      腿要是想好,可是给长期的施针治疗了。      “扎针?这可没必要。我这腿几十年都过来了,现在半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还在乎个这!”王老头一听要治腿,连连摆手:“你就把那个什么治感冒的要给我开开就行,我这两天是有点儿咳嗽,喝你两剂药。”      “可是现在就已经很严重了,如果不管的话,搞不好不出三年都吃不住力,连走路都不能走了。”邵航担心的说道:“现在治一治总是要好一点儿,现在走路腿也很疼吧?如果不理的话,恐怕不久就得做轮椅了。治疗虽然也不可能就能跑能跳,但是至少不会恶化,疼痛也比现在轻一点儿,总是轻松一些。”      “这个小伙子说的挺对的,我看你最近腿脚的确是越来越不利索了。”赵老头听到邵航这么说,也出来劝道:“不然你就让这小伙子给你帮帮忙,不管好不好,试试看再说。总比你现在这样好。”      .      等到王涛领到面回来的时候,王老头已经终于被软化了,同意先接受一个星期的治疗。      王涛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脾气古怪的老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看医生。年轻的时候谁说他弱了,不行他都会跟谁急。怎么就走了这么不到一个小时,自己老爸就同意看病了还同意治疗了?      陈凯翔把人拉到一边,向王涛说明他父亲的病情。王涛听完大松一口气。然后又有点儿狐疑的问道:“学长,你是怎么搞定我老爸的?”      “不是我搞定的,是邵航搞定的。”      “邵航?”王涛被吓了一跳,通过昨天的解除,王涛觉得邵航也就是一个典型的书呆子型,在学校搞研究还行,进医院都有可能活得很困难。今天怎么就巧舌如簧的把自己老爸都说动了:“他怎么说的,我爸居然同意治疗了?”      “就是普通的看病,然后一板一眼的讲述病情,之后给治疗建议。不过如果没有赵叔叔的帮忙,估计也没这么顺利。”      “赵叔叔帮邵航劝我爹?”王涛不敢相信的说:“赵叔叔为人挺严格的,他居然能帮邵航劝我爸看?学长,看来你找的这个人真挺厉害的。让邵航好好看病吧,搞不好将来就是一代神医啊!赵叔叔的女婿,黄恒,一会儿要过来。到时候你们也见见,认识认识,混个眼熟。黄恒这个人比较牛,可是卫生局的,你们认识了对你们也有好处。”      王涛和陈凯翔交流完,回到屋子里,正看到赵叔叔也在那里拍拍邵航的肩膀说:“好好干,小伙子。”邵航腼腆的笑了一下,严肃的点点头。      .      下午,邵航给王老头施针、开方子。王涛积极的拿了药方去抓药,一会儿又回来嚷着要熬药。可惜技术太烂,被陈凯翔和邵航联合赶出了厨房,不一会儿陈凯翔也被赶了出来,邵航自己一个人在里面煎药。陈凯翔在厨房门口尴尬的摸摸鼻子,这么久以来他是头一次被赶出厨房。没想到料理那么不擅长的邵航对熬中药却有一手,完全不要人帮忙。      但是陈凯翔还是不放心,这是北京的四合院,厨房里都不是平时用的城市网络的煤气而是炉子里点着蜂窝煤,陈凯翔自己都觉得玩不转,生怕邵航在里面出事,于是站在厨房门口不肯走。一边跟邵航聊天,一边努力张望着邵航在做什么。      “这王叔叔的病严重不严重?你的这个方法把握大么?”      “没事儿,肯定能好。”邵航愉快的声音从屋里响了起来:“活蹦乱跳不敢保证,但是不那么疼还是可以的。要是再好一点儿搞不好能离开拐杖。不过王叔叔年岁那么大了,不知道能恢复成什么样。”      “这么肯定?”陈凯翔打趣的问。      “当然!”邵航却认真的回答着:“绝对没有问题,肯定能好。你就让王涛哥放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了!回归!恢复更新! 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 精良把这剪不断里还乱的关系折腾清楚哼哼! ☆、第六十   “这么自信?”陈凯翔显然有点儿不习惯邵航的自信,这似乎违反了邵航一贯的状态。想了半天陈凯翔才能想到一个理由:“邵航,该不会你治过这样的病人吧?”      “治过?恩……”邵航犹豫了一秒:“是治过差不多的。”      陈凯翔彻底放心了,刚刚他还担心邵航是只知道原理,因为抹不开面子勉强出的治疗方案。现在一听邵航的确治过这种病人,心下大安。又等了会儿,邵航好像在里面一边熬药一边哼上了听不出是什么名字的小曲儿。      “你好像很开心?”      “对啊。”邵航此时正好把厨房的门打开,让热气散出去。跟陈凯翔面对面的站着,眼睛里的快乐都快溢了出来:“是挺开心的。”      “因为给别人看病所以开心?”陈凯翔觉得怪好玩儿的:“看来你是真喜欢中医啊,这么点儿事儿都开心成这样,以后进了医院每天看病还不乐疯了?该不会跟你那位老师坐门诊也这么开心吧?”      “也挺高兴地,但是我更喜欢能独自去给别人看病。在老师那里,要听着老师的安排,只能把脉以后让老师看看准不准,或者开了方子再让老师改。我觉得独自救病人才更有成就感。”邵航回答着,陈凯翔摇着头只能感叹这是一个怪胎,居然会因为看病就开心成这个样子。      .      邵航和陈凯翔留在王家吃了晚饭才回去的。当陈凯翔把车停在小区里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点了。邵航这一天都因为看病兴奋不已,此时空下来了也就开始犯困了,在车上直打哈欠。而且就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一直跟着陈凯翔上楼,进门。陈凯翔看邵航这个样子不由的觉得好笑,拉着人去卫生间洗漱,一边帮忙弄热水一边嘲笑:“你以前不是很能熬夜么?看不完书就不睡觉,怎么现在才十点就困成这个样子了?”      “不一样,一空下来就困了。”邵航仰着头争辩着。      陈凯翔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邵航,突然向前迈了半步,毫无征兆的低头吻了一下邵航。只是一下,在邵航被吓的跳起来之前就退开了,好整以暇的看着邵航。只见邵航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手里握着的牙刷几乎都要被捏碎了。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凯翔,想说什么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似的。      “傻了?”陈凯翔若无其事的揉揉这小孩儿柔软的头发,把人按到洗脸池跟前:“赶快洗,早点去睡。”      邵航被推到洗脸池前的时候还愣愣的,跟机器人一样的把牙刷塞进嘴里,刷了一会儿牙邵航才把魂找回来似的,迅速刷完抬头看向陈凯翔,发现陈凯翔还在卫生间门口站着,乐呵呵的看着他。邵航深吸一口气,面沉如水,盯着陈凯翔。      “凯翔哥,你刚刚——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清楚了,我是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的。”      “当时是当时,在当时我的确也做出了承诺——不会逼迫你。但是邵航,现在不一样了。”陈凯翔面带微笑,自信而快乐的说着。      “有什么不一样?”      “我直到昨天才发现,邵航,你其实心里是喜欢我的。”陈凯翔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全身的快乐几乎要化成可见的形态散发到空气里:“所以我不打算再那么被动了,既然你喜欢我,我为什么不能争取一下呢?”      “我没有。”邵航皱着眉头说道。      “你当然有,邵航。也许你自己都不明白你的行为意味着什么,但是你的确吃甄慕锦的醋了。也许我该谢谢甄慕锦,你居然因为她的东西吃醋了。如果不是她这么一闹,也许我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在你心中对我的感情,那就太遗憾了。”陈凯翔自顾自说着:“邵航,别不承认,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但在你心里的确有了那么一点儿感觉,即然这样,我就不会放弃。”      邵航哑口无言,盯着陈凯翔,半天才干巴巴的回答道:“凯翔哥,我是把你当哥哥的,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不可能跟任何人在一起,我只想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真的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如果你只是把我当哥哥,那劭江要跟一个女人结婚了,你心里也会这么别扭么?邵航,别自欺欺人了,我不知道你在坚持什么,但是既然你心里都有一点儿喜欢我,为什么不肯接受我?”陈凯翔说着,用食指扣住邵航的下巴,强迫邵航的眼神跟他直视:“你这种理论让我越来越无法理解,我见过不少独身主义者,不肯结婚,无怪乎是没有合适的人选或者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个独身主义者连恋爱都抗拒。如果你心中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绝对不会强求你,但是现在你明明也可以产生喜欢这种感情,邵航,是什么让你这么害怕把自己交出去?”      邵航几乎跳了起来。      “就这么可怕?去跟别人产生亲密的关系,建立联系,就这么让你畏惧?”陈凯翔低低的问道,但是这句低语却不亚于晴空霹雳,邵航突然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推开了堵在卫生间门口的陈凯翔,冲进了自己的屋子并且迅速反锁上了门。陈凯翔没有再去逼问,靠在卫生间的门上无奈的摇摇头。      “还是逼得太紧了么?”      .      第二天陈凯翔上班,早起走的时候邵航房间的门依旧关的紧紧,就如同昨晚一样。陈凯翔头疼的按按太阳穴,匆忙的收拾好东西去医院上班。      邵航直到九点多才出来。      前一天晚上邵航罕见的失眠了,说不上来为什么。本来是渴睡的厉害,但是在陈凯翔说完那段话之后他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躺在床上邵航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响着陈凯翔最后那句话,耳膜突突的仿佛都要破裂了似的。那句看似平常的话仿佛戳中了他这几十年来埋藏最深的秘密一样,让他惶恐不知所措。      我害怕跟别人产生亲密关系,建立联系么?      邵航问自己,但是却得不出所以然。结果就是越想越想不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以至于生物钟一向精准的邵航罕见的起晚了。      起晚的代价就是平时兢兢业业的大脑此时也变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懒洋洋的仿佛想干脆放一天假,什么都不去做。就在这个时候固定电话响了起来,邵航揉揉眼睛跑去接电话。      “喂?”      “喂?学长么?”      邵航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王涛的声音,赶快回答道:“不是,我是邵航。凯翔哥今天上白班,已经去单位了。”      “哦,邵航啊。”王涛热络的打招呼:“没事儿,我就是找你的。你昨天给我的手机号我怎么打不通啊?学长也不知道怎么了,手机也没人接,弄得我只能给你们打固定电话。我想跟你说,今天我爸说昨天你给弄了他挺舒服的,决定挺有用,我想你能不能帮得长期治疗一下?价钱好说,你说个价我该付多少就付多少,就是麻烦你多费心一点儿,给我爸好好弄弄。”      “叔叔觉得不错啊?那没问题,最近我期末了也没什么事儿,每天去给叔叔施针就可以了。”邵航一听是跟病人有关,头脑也不木木的了,烦心事也抛到爪哇国了,对着听筒开心的回答着:“至于价钱,真没必要。我本来就是刚毕业的学生,没什么经验,叔叔肯让我弄我都觉得荣幸了。”      “这个不行,既然你不肯说,我就按照医院里那套子价格给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爸爸这腿也是这么多年毛病了,我也清楚,不求治好,只要能有点儿效果,老人家舒坦点儿就好了。那就拜托你多费心了。”      “没事儿,我肯定尽力治疗的。那个钱真的没必要……”      “行了,我就先挂了。邵航你也记得地方了吧?今天还麻烦你自己过去了,我今天有一个同学聚会,不得不去,不好意思啊。”      “恩,好吧。”邵航回答道:“我能找到。”      挂了电话,邵航抬头看看表,已经快十点了。看了下日期,今天下午还要去学校一趟,邵航决定趁着午饭前的时间先去给王老头再看看,把今天的治疗做了。一旦这么决定,邵航也不磨蹭,进了自己屋子找了一身衣服拿了自己的针,想了想又把最近在看的一本书装进书包,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QAQ 昨天晚上本来是打算更的,结果打雷停电了(囧…… 然后今天是实习第一天,我们站店还弄调查报告……TVT 等忙完了都快十点半了……然后才开始弄更新 我我我……争取明天把落下的章节补回来QAQ PS.感觉现在这个关系是有大进展了吧?XD ☆、六十一   陈凯翔晚上回到家的时候,被空无一人的家吓了一跳。      给邵航准备好的午饭这个小孩儿一下都没有动,屋子里少了一本最近一直在看的书和常用的针。陈凯翔给邵航的手机打电话,那面传来的机械化的女声告诉他他拨打的号码已经关机。陈凯翔坐在沙发里怎么想怎么觉得是昨天逼得太过弄得这个小孩儿离家出走了。      可是离家出走了邵航可能去哪儿呢?      他一直没有住过校,在学校也没什么亲近的同学,在学校不可能有床位也不可能找什么同学一起挤。邵航这个人的个性又是极要强的,等级观念森严,所以就算徐老师对邵航视若己出,邵航大概也不可能跑去住在徐老师家。那么除了这些人,还有谁有可能呢?黄淑芳?且不说两个人现在这种僵硬的关系,光是黄淑芳住在学校宿舍这一点就不可能去招待邵航。      想了半天,陈凯翔想不出个所以然,心里却越来越着急。想要出去找都无从下手。      也就是直到这个时候,陈凯翔才更加深切的觉得邵航跟这个世界的脱节,在这个年纪,哪怕是再内向的人都会慢慢组建自己的交际网,而邵航就好像依然是一个小婴儿一样,没有交集网,干干净净的,跟这个世界其他人的关系线用一个手都没数的清——简单的可怕。      还能去哪儿找这个小孩儿呢?      就在这个时候,陈凯翔突然想到了王涛。      昨天看病时候邵航的欣喜还历历在目,陈凯翔了解邵航,深知这是一个把病人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一个人。既然昨天接手了王涛父亲的病情,那么按照邵航这种刻板的个性不可能完全不管。这么一想,陈凯翔拿起电话给王涛打电话。      “邵航?我早上给他打电话了。我爸昨天说腿好受多了,我就想让邵航今天再去看看。我今天不在家,应该是去了吧?怎么,邵航没回去?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没事儿,你把你家里电话给我吧。”陈凯翔一听上午邵航是被王涛叫出去的,心下大安。但是他心里还是存着邵航会因为昨天的事情逃避的恐惧,所以拿到王涛家里的电话又打过去,确认了是吃完午饭走的,说是要回学校。陈凯翔想了想,拿上钥匙决定去邵航的学校找人去。      .      此时邵航正在学校教学楼的一个空教室里。      早上给王老头看过病以后又留着吃饭,下午就赶快跑回学校,交一些东西。做完这些其实也就是三点多,但是邵航心里就是不想回去,于是干脆随便找了一个空教室坐着看书。      此时已经七点多快八点了,邵航肚子里开始唱起了空城计,可是就是不愿意回家。      看不进去书,就把书放在一边对着窗外发呆。这对邵航来说是极少见的。他好像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看书,练习,抄书,标出疑问,像这样发呆对他来说仿佛太浪费时间了,或者说这样一边对着一个地方发呆一边去剖析自己是一件让他自己极为恐怖的事情。      昨天陈凯翔的一番话让邵航仿佛找到了这么多年来自己最想逃避的问题,他强迫自己把前生今世的回忆翻腾了一遍又一遍,琢磨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自己的确偏执的无可救药,不论前生今世都仿佛一个独行侠一样游离于别人的世界之外,美名其曰自己不适合,但是事实上却是自己害怕那种亲密的,需要与别人融合的关系。      很可怕。      需要与一个人的思想融合,需要对一个人负责,你所做的一切可能会关系到别人,生命不再是仅仅只属于自己的。需要去改变,需要带上重重枷锁。      很讨厌。      邵航叹了一口气。      在一起意味着责任,而那种责任实在太重了。模模糊糊的意识中间仿佛在抗拒着,哪怕到现在为止陈凯翔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回顾过去几年,陈凯翔从来没有强迫他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陈凯翔在迁就他,融入他的世界,照顾着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感觉让他更觉得想要逃开。      天更黑了,肚子好饿。估计陈凯翔该找他了吧?这么晚都不回去。      邵航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子,拿起桌子上的书本。想了半天,又放了回去。还是不想回去。就在这个时候,邵航突然感觉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顺的看过去,只见甄慕锦在那里瞪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知道陈凯翔在到处找你么?赶快跟我走。”      “怎么?”邵航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甄慕锦连拖带啦的拽走了,别看甄慕锦是个女孩子,力气大到邵航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你手机怎么不开机?你不知道陈凯翔找不到你很着急?”甄慕锦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邵航下楼,邵航一路狼狈的跟着,在后面说:“大概是没电了吧?”      “好吧,算你有理。”甄慕锦看了他一眼,继续带着人往下走。      “你别拽着我啊,这么着急干什么。”邵航被一个人在前面拽着下楼梯,一路被绊了很多次,此时也有些恼了:“你别这么拽着我,我都没办法好好走路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      “医院。”甄慕锦突然放开了邵航的胳膊:“既然不让我拽着,你就快点儿走。刚刚陈凯翔在路上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呢。”      “什么!”      .      等他们慌慌张张的赶到医院的时候,邵航才发现居然是虚惊一场。      原来陈凯翔在过马路的时候有一辆汽车闯红灯,陈凯翔反应快,及时停了下来,但还是被那辆汽车挂了一下,摔到了,后面正好是自行车,连带着带到了一个自行车,手磕到了。      开车的人还算厚道,没有逃走,只是带着陈凯翔和骑自行车的人来医院看伤。那个骑自行车的人就是点儿破皮,没什么事儿。可是陈凯翔这里,手臂骨似乎有了点儿问题。因为刚受伤也看说不太准,医生建议过两天再过来拍个片子。邵航和甄慕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肇事司机正在一个劲儿的跟陈凯翔赔不是。      “邵航。”陈凯翔看到走进来的人,眼神一亮,之后又立刻沉下脸来问道:“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邵航打量了一下坐在那里的陈凯翔,除了衣服脏了点儿以外的确没什么事儿,心终于放了下来。陈凯翔没错过邵航眼睛里那一丝宽慰,同时却忽视掉了甄慕锦眼里一瞬间的失落。      “抱歉,我今天去学校交一点儿东西,然后在学校上了会儿自习。”邵航回答道:“你伤的严重么?是哪儿有问题?”      “大概有点儿骨裂,还不确定。”陈凯翔指着自己的右胳膊。这时候旁边站着的那位肇事司机赶快□□来话说道,那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白领,很精明的样子:“真是对不起,今天这事儿都是我的责任,不管出什么问题我肯定要全权负责。要不咱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之后所有的医疗费我都会承担的。”      “那也好。”邵航说道,突然犹豫了一下:“恩,我手机现在没电了。”说着,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陈凯翔,陈凯翔做出一个无奈的手势:“真不巧,我的也正好没电了。”      “那我来记吧。”甄慕锦赶快说道:“完了以后我可以帮忙给你们联系,反正最近我也没什么事儿。”陈凯翔想了想,点头同意了。肇事司机跟甄慕锦互换了手机号,原来那个肇事司机叫白磊。给了电话以后白磊因为有事先行告辞了,之后陈凯翔又做了几项检查,路上碰到了在一院实习的林嘉龄,林嘉龄热心的接手帮忙,陈凯翔就劝甄慕锦先回去了。      这么折腾完了也就9点多了,一院病人比较多也没什么空余的床位,林嘉龄只能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把两个人送出了医院。一晚上的忙碌让两个人都无暇他顾,此时静下来了,走在回家的路上,之前那个尖锐的问题又浮出了水面。      “邵航,你今天在学校一直上自习,是不是不想再回去了?”陈凯翔终于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邵航一声不吭的在陈凯翔旁边走着,陈凯翔想了想,又接着说:“如果不是找不到地方,其实你肯定会逃跑吧?”      “也不是。”邵航小声争辩着。      “邵航,别自欺欺人了,你最爱用的手段就是逃避问题不是么?还每次都逃的那么冠冕堂皇的,之前被你骗了好多次。”陈凯翔轻笑出声,突然脸色一变,严肃的说:“邵航,我们难道不可以静下心来,敞开心扉的好好谈一次话么?”      邵航把目光投向陈凯翔,等着陈凯翔的问题,没想到陈凯翔第一个扔下来的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邵航,你可以坦诚的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当一个独身主义者么?或者说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跟别人亲近?” 作者有话要说:  陈凯翔终于狠下心来,逼邵航一次了。 ☆、六十二   “邵航,你可以坦诚的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当一个独身主义者么?或者说你为什么这么不愿意跟别人亲近?”      邵航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陈凯翔。眼里有些微的挣扎闪动,以至于邵航不自觉的退了半步。陈凯翔看到了,在心中暗暗摇头,邵航逃避的本能几乎根深蒂固,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逃避几乎成了他第一想到的方法。但是这次他不想再让这个狡猾的小孩儿逃避下去了,漫长的时间几乎消磨掉了他所有的耐心,以及邵航一次次的逃避带来的随时失去的恐怖让他再也无法继续容忍了。      “邵航?”      “我没有。”邵航摇头:“我没有不愿意跟别人亲近,我有亲近很多人,爸爸,妈妈,哥哥……”邵航的声音在陈凯翔的目光里小了下去,狡辩不成只能换了一个话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当独身主义者,难道这还需要理由么?”      “当然需要。”陈凯翔笑出声来:“凡是不愿意与别人组成家庭的人无非是想要自由或者根本不会与其他人产生感情。邵航,在你接受的观念里不可能有拒绝组建家庭这一条,你也不是什么滥情不想恒定的人。至于不会与其他人产生感情,这一点显然也不是。所以我很好奇,邵航。你究竟为什么在喜欢上我以后依旧不肯松口,你到底为什么要偏执的坚持独身主义?”      邵航的身体抖了一下,被拆穿心事的感觉让他一点儿都不好受。然而这次陈凯翔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余地,继续往下说:“我最近一直在思考,你为什么会这么抗拒表达自己真实的感受。说实话,如果不是你看到甄慕锦送我的东西时候的表现,我几乎都要被你欺骗过去了。现在想想,邵航你其实很早以前就对我产生了感情,只是你自己一直拒绝承认而已。你一直向我强调着没有这回事儿,根本不可能,其实也是在向你自己强调不是么?我居然真的被你的态度骗了过去,居然直到现在才发现——哪怕你一次又一次的强行对自己下令,催眠自己忘掉心中的感觉,但是你还是不知不觉的做出了一些你自己也无法控制的事情。比如当时劭江回去工作,你完全可以选择回宿舍,但是却依然跟我住在了一起。我一直以为是我自己的坚持才能艰难的维持这种关系,但其实这是你自己半推半就才成就了现在。可惜我没有早看透这一点。”      陈凯翔自嘲的笑笑:“言归正传,通过回忆过往的经历以及你对劭江的态度,我发现邵航你其实并不擅长于去表达感情,跟人亲近。你刚刚说你跟叔叔阿姨,还有劭江很亲近,但是实际呢?亲近不是嘴上说说,你跟劭江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互相不了解对方在做什么事儿,虽然你跟阿姨经常通电话,但是却极少提及困难。这么一想,似乎就想通了。你仿佛习惯于去独立,不让别人帮助你,想要把一切都自己做好——虽然很多事情你自己做不好。但是同样的,你也不想去担起照顾别人,关心别人的职责——归根结底,你是在害怕付出责任,对么邵航?”      邵航抖了一下,想了一会儿慢慢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不是害怕责任,就算独身我也不会不管父母,赡养父母的责任我肯定还会做到……”      “我不是说这个,邵航,你肯定已经明白我在说什么了,不是么?”陈凯翔上前一步,盯着这个小孩儿。直到这个小孩儿深深地拖鞋似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害怕,如果跟别人太过亲密的话,一旦出什么事儿收到的牵连就会越来越多,还不如一开始就没什么联系。特别是跟一个人在一起,组建家庭,那难道不是互相付出么?需要做很多细致入微的事情,自己也变得不再是自己,需要融合,需要妥协,放弃的太多了。”邵航终于敢抬头直视陈凯翔了,陈凯翔笑着摇摇头。      “这是你害怕的?真简直是莫须有的担心。”      邵航怒目而视。      “邵航,跟别人建立起关系没有那么可怕。因为这种关系要付出,意味着相同的回报,在这一夺一取之间获得满足,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就好像阿姨当时也是无条件的爱着你,照顾你的一切所需,教会你说话,自理,这不是什么负担,我相信阿姨在做这些的时候肯定心里是很满足的。而你也应该相应的回给阿姨欢声笑语,以及贴心的问候。让阿姨开心你难道心里不会得到满足么?”      说到这里,陈凯翔突然恍然。自己因为喜欢邵航,对这个小孩儿照顾的无微不至,大概也给他带来了压力吧?他好像很害怕这种付出,所以他给邵航付出的越多就让邵航越害怕——邵航害怕给予别人这种付出。原因尚不深究,但是现在看来这种害怕去给予是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的一道悬崖。      再想一想邵航的执拗,陈凯翔又想长长的叹气了。      这小孩儿从小被父母宠溺,虽然有个顽劣的兄长劭江在上面偶尔欺负一下,但是归根结底劭江还是很喜欢这个弟弟的。一路成长也是顺风顺水,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让这个小孩儿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邵航的声音把陈凯翔神游天外的魂丝又拉了回来,陈凯翔惊讶的看着邵航,简直不敢相信邵航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让妈妈开心,我只知道不让妈妈废心,好好学习,这样就够了吧?我还应该干什么?”      “你不知道?”陈凯翔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慢慢在心里成型:“我明白了……邵航,你愿意尝试一次么?尝试着去对别人付出,试试看是什么感觉?其实你不是排斥跟人建立关系,对别人付出,你明明那么喜欢医学,一个劲儿的说什么要救助别人,还真把白衣天使当成己任了。多奇怪啊,也许你只是没有尝试过,尝试过以后就会发现没有那么可怕了。”      邵航怀疑的看着陈凯翔,陈凯翔无奈,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一点儿。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对你的照顾让你感觉到有压力,不知所措么?那现在机会还回来了。”陈凯翔指指自己的手臂,因为这只手臂有很大的可能骨折,所以医生用绷带固定了陈凯翔的手臂,减少不必要的活动:“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什么都做不了了,这些日子就靠你了,邵航。”      邵航盯着陈凯翔那个被绷带固定住的手臂,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好,我试试看。”      .      从那天开始,陈凯翔和邵航两个人的关系做了一个大逆转。陈凯翔因为手臂受伤了,理所当然的享受“病好待遇”。邵航笨手笨脚的帮陈凯翔做一些很琐碎的平实都是陈凯翔在做的事情——例如洗碗。这简直是一场灾难,邵航虽然家境一般,但是因为是男孩子,又是小儿子,从小也算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到了B市最开始有大哥劭江,之后有更加无微不至的陈凯翔,这种简单的家务几乎要跟邵航绝缘了。陈凯翔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邵航手忙脚乱的把还没用清水清洗的碟子和碗在在灶台上摆成了一排简直啼笑皆非,只能指挥着邵航把碟子和碗摞起来,放在旁边的池子里节省空间。之后又无奈的发现邵航洗碗居然不整理灶台,就准备自己拿了布子来处理,被邵航发现了,抢过来布子瞪着眼睛教训:“既然胳膊可能骨折了就应该尽量减少活动,明明自己就是外科医生还不明白这种制动的重要性。虽然是左胳膊,但是你不怕恢复不好以后影响到你做手术么?”      之后邵航推着陈凯翔离开厨房,强调着:“虽然我以前没有干过,但是你可以告诉我,总能慢慢学会的。你千万别动那只手!”      这种担心的情感那么强烈而真挚,让陈凯翔愣了一下,随即愉快的笑了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次受伤似乎恰到好处,本来必死的局面突然出现了转机,邵航那副认真的担心着的模样比之前那不喜不怒让人摸不清楚心情的样子让人安心多了。陈凯翔心思变了几变,干脆就着邵航这份担心赖皮起来,不光平时的家务推给了邵航,连洗脸这样的事情也要邵航帮忙。      几天下来,陈凯翔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之前乱七八糟的事情好像都熬到头似的。这小孩儿乖乖的指哪儿去哪儿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让人舒心。并且这小孩儿现在还可以毫无芥蒂的在陈凯翔跟前端茶倒水,这种亲密是在陈凯翔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后好久没有的情况了,这种情况让陈凯翔身心愉悦,甚至都没有闲暇去关心自己的胳膊,直到甄慕锦打电话来约陈凯翔再去看病才把陈凯翔从那种飘飘然的情境中拉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挠下巴,凯翔哥哥终于找到一种正确的方法了 其实感觉邵航的思维蛮奇怪的,他总是执拗与拒绝感情的深入,但是他又很看重责任。于是就有了一个思维迷宫。从感情那方面,邵航总会给一面墙堵过去,但是如果以责任来压的话,例如凯翔哥哥需要你照顾哟。邵航多半没办法拒绝。 软肋啊软肋,大道理+责任。凯翔同学你真是别扭而曲折的纠结着 另外邵航同学大概也没意识到所谓的试试看是试试看什么- -~被陈凯翔偷换概念偷换到晕了。。。。。 另外说一句,凯翔哥哥这个手不妙啊不妙啊= = 在考虑到底是虐呢还是不虐呢(望天 ☆、六十三   说实话,其实要不是甄慕锦打那个电话过来,陈凯翔还真过的有一点儿不知今夕是何年,巴不得永远这么被当病好下去呢。不过甄慕锦也是好心,既然打过电话来,陈凯翔也不会故意不去复诊,于是两个人就约好时间,一起去医院看病了。      复诊当天,肇事司机白磊也跟了过去,正好林嘉龄也在班,就帮着一气打点下来。      那位肇事司机白磊估计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普通人,一路陪着笑检查下来,只要是医疗费一句不说照单全出。这次的事故本来就是个小意外,白磊又是这个态度,就是想生气也生不起来。更不用说陈凯翔还因为这段小事故获得了一份额外想不到的艳福,想谢还谢不过来呢。因为存了这份心思,陈凯翔对白磊也是极客气,偶尔搭句话,都是年轻人,没一会儿就熟了。      陈凯翔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了,旁人自然也不会多在意。等一下午折腾过去,白磊跟几个人已经挺熟的了。这时候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陈凯翔左前臂骨骨裂了,不是很严重,但是医生的建议是最近最好制动,也是干脆打了石膏。白磊有极有眼色,当即表示这事儿主要是自己的责任,误工费也应该由自己来掏。      “误工倒是小事儿。”林嘉龄在一旁看着陈凯翔打了石膏的胳膊犹豫的说:“你那学历在那儿放着呢,就算是真请两个月假应该也能准。大不了辞了,去别的地方也好去。可是关键是你这次伤的是手臂,虽然是骨裂,但是还是骨头受了伤。养好了也是日常生活无碍,难说会不会对以后上手术台有影响。还好只是左手……”      林嘉龄这么一说,陈凯翔也才想到这一层。他本身就是搞外科的,这中间的细微差别心里也清楚,不由的也有点儿担心。虽然只是不太要紧的地方一点儿骨裂,但是人体是多么奇妙,谁也无法保证不会对以后完全没有影响。      “其实这个也好说。”白磊说道:“我认得一个老中医,在康复这方面挺有经验的,把他介绍给你做康复好了。保证两个月以后健健康康的。当然,医疗费也是我出,没关系,那个老中医我熟。”      “老中医?”邵航听到不由一愣:“这方面很厉害么?”      “当然厉害。之前他是给国家队那些受伤运动员做康复的,在他手下可有过不少有名的运动员。他那套针灸治疗的方法,挺有名的。这几年退休了,其实算退隐了,但是请他还是能请出来的,不用担心。”      邵航不由挑了一下眉毛,突然说道:“那不用了,如果他能用针灸做到,那也没什么。我帮着做康复就行了。”      陈凯翔愣了一下,扭头看向邵航。在陈凯翔的印象里,邵航从来都是很谦虚的。面对前辈从来都是谦让,哪怕当时那本药典有问题也是第一时间想到自己记错了之类的理由,虽然有时候让人挺无语的,但是在陈凯翔看来这也是邵航很可爱的一面。但是陈凯翔真没想到邵航会在这种情况下说这种话。      白磊也很惊讶的看着邵航,他是知道邵航刚刚从中医药大学毕业,但是刚毕业的学生怎么着也不靠谱吧,敢这样说也太狂妄了一点儿……      “我能做好的。”邵航又看向陈凯翔,重复了一遍。      “好,那就麻烦你了。”陈凯翔难得看邵航这个样子,虽然有点儿奇怪,但是在认真思索之前,潜意识已经替他做了选择——无条件的相信和支持邵航。      .      之后的日子,邵航真是无暇他顾了。      要不是快到毕业的日子,学校里实在是清闲的很,邵航绝对是忙不过来了。一方面他要在家里给陈凯翔治疗照顾陈凯翔(其实这一点陈凯翔是故意的,他虽然一只胳膊出问题了,但是右手完全没事儿,生活自主能力并不能算是完全丧失),另一方面他还要帮着给王老头治疗那条伤腿。      这么一折腾,本来重生以后邵航最没底儿的就是针灸了,但到了现在却要天天用针灸。针灸技术简直可以说是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陈凯翔却是活的滋润了,医院里请了病假,在家里本来跟个小兔子能躲多远躲躲远的小孩天天就在眼跟前,还一脸关切的样子。那就一个字——爽!      最近生活滋润到吃了睡睡了吃的某位病患因为长期太悠闲了,以至于某天晚上突然失眠了。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来一些专业方向的论文看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困意,倒是越来越饿了。看看表已经一点多了,陈凯翔就打算不要惊动邵航,悄悄地起来弄点儿东西吃。      从卧室里出来,走到客厅里,路过邵航屋子的时候,陈凯翔微微一愣。紧闭的卧室门门缝儿的地方透出一丝橘黄色的光。陈凯翔微微皱眉,最近都是邵航在照顾他,陈凯翔也乐得邵航有这种进步。但是他却忘记了邵航这孩子太爱自虐,以前要不是他盯着,通宵看课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可是明明都快要毕业了,哪里还来那么多课业,还熬夜熬到这个点钟?      陈凯翔皱起眉头,想也没想,直接推开了邵航卧室的门。      .      邵航此时正坐在床沿上,右手稳稳的握着一枚又细又长的银针,皱着眉头正准备往自己腿上扎。听到响动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看过来,正好跟陈凯翔眼神相对。      陈凯翔看着邵航若无其事的拿着针就要往自己身上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一腔怒气凭空而起,直盯着邵航责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又没病没通的,大晚上的没事儿往身上扎干什么?”      邵航被陈凯翔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针自手中掉落下去。      晚上光线昏暗,邵航大略看一下,已经找不到那根银针的踪迹,只能叹了一口气放弃了寻找,无奈的抬头看向陈凯翔,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凯翔哥,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你现在需要让身体充分的休息以便胳膊能够赶快好起来,子午觉最是重要……”      “你也知道子午觉是最终要的?”陈凯翔只觉得对着这小孩儿越来越没有办法:“那你看看现在是几点了,啊?你每天就这个点睡觉?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更何况你这是在干什么?没事儿干往自己身上乱扎什么?很好玩?”      “那个……”邵航微微缩了一下,有点儿支吾的把视线跟陈凯翔错开了,陈凯翔微微眯了一下眼,毫不放弃的继续追问:“怎么回事?”      “那个……我对针灸的把握经验还是比较少,毕竟学校里很难能有切切实实实践的时候,我心里没底,怕给王叔还有你弄不好,就先在自己身上找一下感觉……”邵航只能吞吞吐吐的招了,说完以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头低的更低了。      陈凯翔只觉得一腔的怒火此时突然好像被泼了一头冷水一样,既不能一口气发泄出来,又平静不能。怒气和心疼的感觉交错开来,就那么不上不下的吊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邵航大概以为陈凯翔还在气头上,赶快又解释道:“其实我认穴还是很准的,只是对分寸之类的手感还不太熟悉,所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的。给王叔看病也绝不是逞强,只是王叔的腿毕竟伤了好久,小心点儿总是好的。”      陈凯翔好像这个时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能语气僵硬的说道:“那也不能这么拿自己当实验品,你又没病没痛的,乱扎什么。”      “没关系,其实古时候的学徒学针灸什么的,都是拿自己身上试验才往别人身上用的,没什么关系的。”说到这个话题,邵航终于放开了,雀跃的回答着:“而且当年神农亲尝百草,后来不少名医也都有过亲尝药草之举,不也都是把各种各样对症不对症的草药现在自己嘴里嚼过的?也没什么事的。”      陈凯翔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孩儿居然真是对中医痴心到此,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他再阻止也没什么效果,只觉得头疼异常。只好板起脸来教育: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这么晚的不睡觉。你自己也说这么总熬夜对身体无益,自己说出的话自己不遵守,能行么?赶快睡,你明天早上还得早起去王叔那里,你是想迷迷糊糊的错扎一下么?”      “怎么可能扎错地方!”对自己的医术,邵航可是相当有信心,不过他还是听进去了陈凯翔的话,把东西整理了整理,放在了床头柜上:“不过的确不早了,我也该睡了。凯翔哥,你也早点休息吧,你受伤了需要充分的休息才行……”      “行了,知道了。别忘了我可是专职的外科医生。”陈凯翔看邵航已经把被子抖开,钻了进去,就把手放在了电灯的开关上:“赶快睡吧。”      “恩,晚安凯翔哥。”      “晚安。”      灯一下灭掉了,在一片黑暗中,陈凯翔温柔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某只错了……某只真的错了> < 之前小电太不給力了啊我去…… 硬盘坏掉了,而且是彻底坏掉了,被送去保修那边儿,直接换了个硬盘= =+ 保修效率太低啊……直接就成了断网的和尚T T 现在小电回来是回来了,但是…… 大纲都丢掉了,所有东西都没了……嘤嘤嘤…… 泪奔…… 大受打击,感觉干什么都很难受T T 更新会慢慢恢复起来的,这两天还在缓慢的恢复整个思路 但是这文真心不会坑啦,真的啦> < 最后……亲爱的们,我想死你们了!! ☆、六十四   六月很快就到了尽头,邵航把学校里的事情交割完毕就开始收拾自己和陈凯翔的行李,准备回去参加劭江的婚礼。      说起来这五年的学校生涯,邵航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自己钻研和向老师请教中度过的,又因为一直跑校没有参与过集体生活,以至于一个班里位数不多的同学直到毕业都叫不全名字,在外人眼里性子可以说是薄凉极了。但是邵航却完全不以为然,对于毕业也没什么伤感,甚至毕业照都没有几张。      陈凯翔却好像对邵航终于能穿上学士服很是兴奋,拖着邵航照了好些照片留念。      之后完全没有毕业伤感情绪的邵航跟陈凯翔一起坐火车回家参加劭江定于七月六号的婚礼。      .      六月三十号到家,邵航很自觉地把陈凯翔这个病号送回了家才拎着行李回去的,作为一名护理人员,邵航是完全合格了。却不知道因为这样的待遇,陈凯翔可是在心里偷笑好久,不止一次的暗自庆幸这次伤的真是时候。直到回到家里因为打着石膏的手被母亲大惊小怪的折腾,才终于明白世间万物果然各有利弊,福兮祸兮。      这面,临近婚礼,家里父母都忙得人仰马翻,虽然小儿子许久不曾归家二老着实想念,但是却分不出一点儿心来关心关心小儿子,甚至于连一顿正点的热乎乎的家常团员饭都没吃到。反而是准新郎劭江悠悠哉哉,俨然一副大爷模样。      就连邵航都不由觉得好笑起来,笑眯眯的打趣劭江:“哥,这到底是你娶媳妇还是老爸老妈娶媳妇啊?”      劭江的回应是往这小子的脑门上狠狠一弹,斥道:“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乱说什么。”      邵航只能回一个白眼。      陈凯翔这个假期依然像往常一样,有事儿没事儿的往邵航家跑。甚至因为跟准新郎是发小的缘故,美其名曰:以防某人婚前恐惧症,跑得更勤了。当然,跑来倒是没治疗什么莫须有的婚前恐惧症,自己预防治疗一下相思症倒是有的。劭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正从小跟陈凯翔厮混惯了,陈凯翔回到家里不跑来找他,他反倒还会觉得奇怪。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七月五号,劭江婚礼的前一天。      .      这一天已经到了婚礼前期,劭家父母非但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忙了。陈凯翔和邵航陪着劭江过最后一天单身自由生活。三个人正在一起说笑着,劭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劭江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来电,不由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慢慢舒展开,顿了几秒才面无表情的接起电话,声音却极尽温柔:“喂,芸芸?出什么事儿了?”      邵航和陈凯翔都是一惊,听这个称呼,应该是那位准新娘打来的电话。但是劭江的表情实在太奇怪了,哪有一个男人会用这种表情对待自己的新娘?而这面,劭江依然镇定自若的用跟表情完全不相称的声音回答着电话那面:“这可不行啊,芸芸。按照传统现在可不能见面,而且把一些惊喜保留一下不好么?……再等一天好不好?乖,明天一大早就可以见到我了,到时候可别让你那些小姐妹们太为难我……恩,乖,早点睡吧。”      说完劭江十分干脆的挂掉了电话。      邵航和陈凯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半晌,陈凯翔才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劭江,你不会真的有婚前恐惧症吧?”      “什么?”劭江笑着看向陈凯翔,一脸的疑惑不解:“什么婚前恐惧症?”      “不敢见新娘?还是在祭奠即将失去的自由生活?别装了,我可都看出来了。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也会婚前恐惧。”      “不敢见新娘?”劭江好笑的看着陈凯翔:“怎么会,你在开玩笑吧?我可没那什么婚前恐惧症,要不是我极力主张结婚,你们明天还吃不到喜宴的。没什么自由生活不自由生活的,结了婚也不一定就不自由了。”      劭江无所谓的态度让陈凯翔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由的打量着劭江,神情严肃了起来:“劭江,你跟我说实话,这次结婚的事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刚刚的表情看起来可不像有多喜欢那女孩儿。”      陈凯翔微微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别否认,你当年看上你同桌的时候是什么个德行我可还记得的,你刚刚的样子实在是……”陈凯翔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劭江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膀:“结婚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对我有帮助就可以了。你就算找个喜欢的还真能喜欢她一辈子?翔子,你不会越活越活回去了吧?这点道理都想不清楚了?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高兴我也高兴,这不到可以了?”      陈凯翔被噎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发小。邵航也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兄长。      “劭江,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这才是我想问你的,陈凯翔你居然有一天会问这种问题,你是在开玩笑吧?”劭江顿了顿,“你不会在M国被侵染了这么多年真的学了一套罗曼蒂克的爱情浪漫论回来吧?爱情的确是有,但是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当年你不是还跟我说过嘛,华而不实的玩意儿,吃饱喝足闲的没事儿干才有余力干那个。其实说回来,结婚跟爱情有个毛关系啊,大家各取所需。虽然她挺烦的,但是好哄,她跟着我开心,我也乐意。本来就是相亲认识的,大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陈凯翔沉默了。      邵航看了陈凯翔一眼,想了半天才慢慢说道:“但是嫂子看起来真挺在乎你的,哥。”      “那是当然。”劭江嗤笑一声:“我要不是把她照顾的顺心如意,让她迷的神魂颠倒,可轮不到你哥哥我跟她结婚。她可是姓胡的啊。”      陈凯翔疑惑了两秒钟,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胡家栋的孙女?”      劭江微笑的点头,回答道:“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陈凯翔整张脸上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自从十一二岁的时候被送了出去,陈凯翔有十几年没好好在家乡生活过,所以很多跟家乡有关的复杂关系基本已经遗忘了干净。但是被劭江这么特意一提,陈凯翔终于回想起来了——没想到要跟劭江结婚的那个胡芸芸居然是曾经某一任副省长的孙女,虽然胡家栋的儿子并不争气,他家也就那么一代在政坛上混了几年,但是这并不妨碍子孙得了照应,当年官场上的关系网也并没有完全失效。紧接着陈凯翔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已经不是当时那个雄心壮志的说自己要拿下诺贝尔奖的发小了,他早已经在那个研究生将要毕业的时候,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舍弃了一些谁也说不清楚是重要还是不重要的东西,走上了追求权力的道路。      这无法说是对或者错。陈凯翔眯起眼睛,他想起当年劭江放弃理想时候那种无奈的口气。但是诚然,生存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那些能不为斗米折腰的人的确让人敬佩,但是更多的凡夫俗子也是需要去取舍的。没有谁比谁高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应当得到谅解。      但是今天,在现在,陈凯翔头一次如此意识到他跟这个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走上了多么不同的一条道路。哪怕陈凯翔可以用一百倍的宽容看待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没有办法为他今天的行为说出哪怕一个字的称赞。      “劭江,感情不应该被当场交易。”      “这不是交易,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就算你认为那不是交易,但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婚姻,你这会毁掉那个女孩儿的幸福,那个女孩儿没做错什么的。而且你在把那个女孩儿当成你的筹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当成一种物品,一个权重,劭江你不觉得累么?想想看,从明天开始,你不得不跟一个完全不喜欢的人朝夕相对,一刻都不得放松,你不觉得累么?再从另一方面来说,你能哄她一辈子么,她总能发现蛛丝马迹的。一个不稳定的家庭因素,而且这个因素甚至有可能毁掉你的前途,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不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我跟她结婚,肯定会让着她,也绝对不会对有什么出轨的现象,还能怎么样呢?翔子,我不想跟你在这种时候吵架,你要想找茬找别人去,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虽然你家一直关系很多,但是你一直在国外,这种东西你也不知道。我的生活我自己有分寸,不用你管。”      劭江说完,抬起脚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陈凯翔在那里独自皱着眉头,而邵航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两位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搬了新校区。 旧校区已经停网了,折腾了几天,终于把东西收拾了,搬到新宿舍了 结果新区因为基础设施不太到位,然后网络架设…… 真相暴走,T T 没网的日子太痛苦了啊嘤嘤嘤 ☆、六十五 身体慢慢恢复以后 之后家里和学校又是各种各样的事情…… 我能说我想恢复更新嘛TT 而且为毛理工科的课业这么重啊满地打滚TT 抱歉咩各位……望天,想免费三章给大家看 就是文章贴在作者有话要说里……但是的规定 不能使0点,所以正文这里凑够187个字=。= 正文请看下面^^ 凑187个字凑187个字中==……………………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这一场不怎么愉快的聊天,三个人不欢而散,陈凯翔早早的回家去了。但是第二天,就算是心里再怎么膈应,陈凯翔还是不得不跟着劭江一起去接新娘。 这算是北方婚礼的一种习俗,新娘的姐妹们会守在娘家,出各种主义刁难来迎亲的新浪和新浪的兄弟,独门,藏鞋,花样是层出不穷,也是为了讨个喜头。胡芸芸坐在床上笑的花枝乱坠的看着劭江在那里一边笑的包容一边被姐妹们为难的狼狈不堪,让迎亲的感觉足足的。 陈凯翔退后了半步,心不在焉的帮衬着劭江。 从这里看,这两个人哪里能看出来半点不对劲?不管怎么样都像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郎才女貌,一派美好姻缘。可是昨天劭江的话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这让陈凯翔实在是提不起半点恭喜的感觉,只觉得那个女孩儿笑的让人觉得心凉。 邵航站的比陈凯翔还后半步,看到陈凯翔这么心不在焉,不由自主的拉了拉陈凯翔的袖子。陈凯翔感觉到了,微微扭头看着身侧的邵航,却见邵航微微一笑。 “凯翔哥,你可得想办法了,不然哥哥可接不出去嫂子了。今天这么好的日子,一切可得顺顺利利的啊。” 陈凯翔一愣,脑子里郁结在一起的那一块仿佛突然间被冲开似的,茅塞顿开。就算他再怎么别扭,但是眼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儿都是没有错的。更何况在这种时候,两个人连结婚证都拿上的现在,自己的想法还重要么?何苦在这么一个无辜的女孩的婚礼上给她加诸不幸? 想到这里,陈凯翔在深深的无力之余,又觉得有了那么一丝释然。上前一步,越过劭江的肩膀,看到劭江正在看着五六个冻在冰块里的钥匙愁眉苦脸。这钥匙中的其中一个就是锁了鞋的柜子的钥匙,但是如何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把钥匙弄出来,劭江真是一筹莫展。 陈凯翔微微一笑,拿过旁边那一杯热水。轻轻拍了拍劭江的肩膀,在几个人目瞪口呆中,笑眯眯的把五六个钥匙全部投进了热水里。 “啊!你们耍赖!”胡芸芸的一个闺蜜最先反应过来,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大叫起来。想来这么阴损的一个主意,定然是出自她之手了。 邵航看着这一幕却忍不住喷笑出来。 连劭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嘴白牙,坏笑的吐出四个字:“兵不厌诈嘛。” 终于把新娘接上了婚车,陈凯翔在车队里也开着一辆车,邵航自然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子。没想到之前那个瞪着大眼睛的女孩子也拉着一个女孩子一起坐了进来。 陈凯翔看前面的车发动了,也赶快发动车子,跟上。后面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小声说着什么,突然之前那个有着圆圆的大眼睛的女孩突然身子前倾,把胳膊搭在了邵航的座位上,笑眯眯的看向陈凯翔:“喂,帅哥,你刚刚可真讨厌,怎么能那么耍赖呢?” 陈凯翔觉得好笑,看了那个女孩子一眼:“再让你们那么闹下去,今天新娘子可嫁不出去了。” “哼,怎么能让他那么轻易的娶走我们芸芸,对吧?”女孩子扭头,问着自己的同伴。同伴赶快点头附和着“是啊是啊”。于是女孩儿满足的扭头:“看,我们芸芸这么好的姑娘,让他那么轻易娶走不是便宜他了嘛!” “恩,说起来也没错,”陈凯翔笑着说:“但是我作为劭江的哥们,总得让他能抱得美人归嘛。这种事儿么,各凭本事,愿赌服输嘛。” 女孩子眨眨眼,又眨眨眼。突然懊恼的大叫,“你又耍赖!” 连邵航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扭头看着那个女孩子,笑着问“你是嫂子的同学么?” 女孩儿骄傲的点点头,答道:“对啊,我可是跟芸芸当了10年的同学,我们从初中就没分开过呢,高中大学都是住在一个寝室,绝对的铁姐们儿。”女孩儿得意洋洋的说完,才突然一瞪眼:“什么嫂子!我们家芸芸还没嫁出去呢!” 邵航有点惊讶的看着这个女孩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航航可没说错,不管怎么说,在法律上来说,胡芸芸已经是航航的嫂子了啊。”陈凯翔笑眯眯的说着,并且不着痕迹的握了一下邵航的手,把自己的安慰之情传递了过去:“原来胡芸芸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小姐妹啊。” “哼,我才奇怪劭江从哪里找到了这么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兄弟!” “你不认识我也应该的。我可是跟劭江从出生就一起玩大的,只是后来去国外求学,这些年也不在家乡发展。邵航你知道吧?”陈凯翔指了指邵航:“邵江的亲弟弟,我跟他都在B市,当医生。” “B市?真巧。”女孩子眼睛一亮:“我叫陈燕,虽然是在本地上的大学,可是工作可跑到了B市。没想到还能碰到同样B市的。你哪个医院的?我以后是不是看病可以找你啊?” 陈凯翔看了陈燕一样,淡淡笑着:“陈凯翔,二院的。邵航也马上就要进市中医医院了。” “这么厉害啊。”陈燕眨巴眨巴眼睛:“你们也是请假回来的吧?假请了几天?要不一起回B市吧?” 邵航一边听着车里的对话,一边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色,突然觉得不那么舒服。摸摸鼻子,发现车队已经减速下来,停在了饭店门口。正好这个话题也被打住了,陈凯翔扭头招呼着:“已经到了,我们下车吧。” 两个女孩子听到了,打开车门就走了下去。邵航正准备开车门,突然觉得一只手被拉住了。扭头疑惑的看着陈凯翔,只见陈凯翔笑吟吟的看着他,“航航,反正也不着急,咱们就多在这里呆两天再回B市怎么样?” 邵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这话,居然不知不觉的露出来了一个微笑。 ☆、六十六 婚礼之后,邵航和陈凯翔又在市里呆了五六天。这次再回B市,邵航也要进入工作岗位,再也没那么多时间回家陪着父母了,陈凯翔也就索性让邵航多跟父母一起说说话也好。是以这些天陈凯翔都没有打扰邵航。 劭江也跟胡芸芸一起渡蜜月去了。陈凯翔本来还想跟劭江再论一遍人生观,但是这种情况下,却一个合适的时间都没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婚礼之后,邵航和陈凯翔又在市里呆了五六天。这次再回B市,邵航也要进入工作岗位,再也没那么多时间回家陪着父母了,陈凯翔也就索性让邵航多跟父母一起说说话也好。是以这些天陈凯翔都没有打扰邵航。 劭江也跟胡芸芸一起渡蜜月去了。陈凯翔本来还想跟劭江再论一遍人生观,但是这种情况下,却一个合适的时间都没找到。 回B市的前一天晚上,为了第二天方便坐车,陈凯翔拿着行李跑到了邵航家,睡进了劭江曾经的卧室,现在已经被劭家改为了客房。虽说已经改成了客房,劭江也把大部分私人物品拿去了新居,但是这间劭江住了几十年的屋子依然保留了很多他生活过的痕迹。陈凯翔看着周围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象,不由唏嘘不已。 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一砖一瓦,总是能让人疑惑起来。陈凯翔甚至看到任何一个角落就能想到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他和劭江的友情,他们快乐的童年,曾经的书生意气,蓬勃无畏的豪言壮语,以及宠溺的看着邵航这个别扭又麻烦的小孩儿长大的点点滴滴。 他们曾经一起惹祸,他跟劭江出坏主意,不像小孩儿的邵航会老气横秋的驳回却被他们两个硬拉走。他在这里度过了出国的前一天黑夜,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有为了越来越近的梦想的兴奋,也有为了那个遥远的陌生的地方的恐慌。他还清楚的记得,从国外回来度假的那年冬天,劭江正在为高考拼搏。两个人也是在这个书桌前畅谈理想,畅谈对未来的渴望。两个相似的少年曾经那么潇洒的大笑,用力的嘲讽那些用金钱、欲望来解决问题的方法,坚信着只要努力他们的能力足以站在最顶端藐视着别人。刚正不阿,君子有节,他们曾经以为他们真的能做到这些让人兴奋又激动的一切。 但是谁能想到呢。 陈凯翔痛苦的捂住眼睛,不过是短短几年,当年的少年就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谁的错?或者说有错么?陈凯翔觉得自己根本没有那个理由去指责劭江,劭江的妥协让他愤怒,但是为了生存,只是这四个字,陈凯翔完全没有理由再去对劭江说哪怕一个指责的字。 隔音不好的墙传来隔壁的邵航房间里的声音。只听到劭妈妈似乎在絮絮叨叨的叮嘱小儿子在B市要注意的事情,刚刚工作要对别人态度好,不知道就要问,住在别人家手脚要勤快……絮絮叨叨,不厌其烦。 之后话题又难免引到了邵妈妈担心的地方。 “航航,你真不考虑回来啊?B市虽然好,妈妈也知道你在那里上了这么多年学,但是回来并不丢人。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在那样的大地方就不想回来,你也很争气,能在B市找到工作,妈妈已经很欣慰了。但是你要知道有时候生活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啊。B市的房价那么贵,还有生活成本也那么高,而且B市的户口多不好入啊!且不说你那个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攒够房子钱,将来生孩子之类的,又是一个麻烦事啊……” “妈……” “别每次一提这个问题就给我打马虎眼!你说说看,你哥哥都结婚了,你怎么还没领过女朋友?现在也开始工作了,老大不小的了,得赶快考虑这个问题了。” “妈,哥研究生毕业不都还没女朋友,你也没多着急啊……” “那能一样么!你哥之前不是也交过女朋友么?你现在还没交过女朋友吧?真是让人操心,到底要怎么样啊。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两个?前几天你王叔叔也问过你,我说你还没有女朋友……” “妈……我现在不想结婚……”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怎么能不结婚?你别现在不着急,等好姑娘都嫁人了,看你怎么办……” “妈,我真的没那个心思,我不想结婚。” 邵妈妈显然生气了,又开始絮絮叨叨一些教训的话。陈凯翔敛下眼帘,默默的靠着桌子,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 邵航是他所见过的最倔强的小孩儿,很多事情,只要认定就别扭的让人发疯。而且完全不计后果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完全不知道迂回。现在这么一个孩子也要走入社会了,在跟这个社会的碰撞中,他又会怎么样呢? 陈凯翔觉得手微微的颤抖起来,他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他的珍宝。也许……也许……邵航也会步上劭江的后尘,也许…… 回到B市,陈凯翔的伤已经好了多半,可以销假上班了。邵航也简单的整理一下,准备去市中研报道。即将离开学校,真正的把所学用在实践之中,虽然邵航不是第一次,却也是别样的兴奋。 上班的前一天,邵航照例去王叔叔那里提老人家针灸,正巧赵叔叔也闲来无事跑来找王老头说话,三个人一边说的话,邵航一边帮王老头治疗。赵老头在一旁看着邵航娴熟的手法,忍不住笑着问: “邵航啊,你这手法看起来真是不错。不知道的还真不敢相信你是个才出学校的学生啊。” 邵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没想到王老头也在旁边连连点头。 “可不是嘛,第一次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手上的活特别的精致,没想到不过一个多月,越来越厉害了。臭小子挺有灵气儿的。” “王叔叔别这么说,我可没那么厉害。就是怕给王叔叔弄得不好,最近总是自己试着找找穴位,孰能生巧,自然而然就熟练了。” “肯在自己身上开刀子啊?你这孩子真是好样的。”赵老头竖起了大拇指:“现在的孩子聪明的不少,但能吃苦的少了啊。你别不信,我们现在也算是老人家了,说话可是有分量的。这人啊,聪明的不一定能多好,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反而多。要说成功,认真肯吃苦才是正儿八经的捷径。可惜现在的孩子们越来越精贵了……” “是,赵叔叔,我记住了。”邵航乖乖的回答着。 “好,你这孩子比我家臭丫头好多了,老王啊,我这么说你可别不高兴。我看这孩子将来肯定比你家王涛更出息!” “老赵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我会不高兴?我也觉得邵航比我家小子会有出息的多。我家小子不过有点小聪明,迟早有一天要摔大跟头……邵航其实现在就比我家臭小子出息了,这不,明天就要去中研上班了是不是?” “挺厉害的啊,本科毕业居然能进中研。”赵老头有点惊讶的看着邵航。邵航被窘的满脸通红,连连摆手:“那都是导师抬爱,帮忙介绍的……” 赵老头沉吟了半晌,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邵航说:“邵航,我挺喜欢你的。你叫我一声叔,怎么说我也是个做长辈的。你明天要去上班了,也帮不了你什么,就送你一句话。多看少说,避其锋芒。刚进去的时候,木一点儿,听着前辈的总没错,哪怕心里觉得有问题,也别贸贸然的说出来,知道了么?” 邵航感激的看着赵老头,狠狠地点点头。 “知道了,谢谢赵叔叔。” ☆、六十七 恩,报备一下。 因为病了半个学期,课业也落下很多 最近已经进入期末考试月了啊,学工科的伤不起TT 基本都是考试考试考试……而且都好难囧…… 俗话说有一种范围叫整本书都是范围,有一种重点叫老师讲过的都是重点(捂脸 咳,扯远了。 所以最近又要复习又要码字鸭梨微大的说,周末回家家里的台机码字不给力,但是周一到周五实在不能像过去那样抽出时间把周末份准备出来了。事实上,现在周一到周五只能用零碎的时间两天弄出来一章……所以嘛……真的会慢一点啦……但只是慢一点啦,秋秋已经回归了嘛(扭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天上班,陈凯翔显得比邵航还紧张。早早的做好丰盛的早饭,又在桌子边一边看着邵航一口一口的进食一边絮絮叨叨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一些叮嘱,类似于要谦虚一点,好好与别人相处,嘴甜一点之类的。无非是老调重弹。但是邵航也没阻止,听着陈凯翔絮絮叨叨,反而有点愉快的感觉,不由勾起了嘴角。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的记得啊?” “当然有。”邵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要担心,没什么事儿的。而且我也不是没有去实习过,有经验的,不要紧。” “就是因为你实习过才担心你。”陈凯翔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那性子直的,难保不再得罪一次人。反正你现在不过是个住院医,比你高职位的听着他们做就成了。也别心软的又做这又做那的,有时候按照章程来也好,省的别人说这说那的,懂了么?” “好啦,知道了。”邵航皱皱眉头,“我已经吸取教训了……” 陈凯翔看邵航那不舒服的样子,心也软了,舍不得再说什么。只是摸摸这小孩儿的头,温和的笑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你赶快吃饭,我送你去上班。” “你不会迟到么?”邵航看着陈凯翔。 “没事儿,来得及。” 邵航听了也知道陈凯翔打定了主意,加快速度解决这顿丰盛的早饭。 . 跟邵航一起同进医院的,还有一男一女。女孩儿徐苒跟邵航是校友,只是学的针灸推拿,自然也是跑到了针灸推拿的科系。那个男生叫陈栋,是学西医的,跟邵航一样进的呼吸科。今年中医院呼吸科打算试点中西医结合,开西医病房,不光从其他地方找了两个西医呼吸科的副主任医,还招了刚从学校毕业的陈栋。不过陈栋是本硕连读的毕业生,算上来呼吸科也在中西医结合试点上下了大工夫。 当然,除了两个副主任医和一个刚刚毕业的住院医,呼吸科还新进了几个护士,清一色的女孩子,前几天就已经来了,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不过西医病房之类的,于邵航也没什么关系。邵航老老实实的跟着胡主任——呼吸科主任,几十年的老中医——屁股后面在门诊上打杂。胡主任看诊,邵航在旁边帮忙写方子写病历。胡主任只是一抬手摸摸脉,让人张张嘴,问问病症,就下了方子,看下一个。那面邵航不光要留意着胡主任说方子,说病症,还要给已经拿了方子的病人讲解忌口等等的事情,简直是手忙脚乱。一上午四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数数看,整整有四五十个病人过了他的手。还好老大夫很是守时,十二点准时下班,也没为难邵航。 邵航一边整理东西,那面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过来。跟胡主任打招呼。 “胡主任,你说这林院是想干什么啊?折腾来一堆西医在这里折腾,还让咱们给西医送病人?这不是乱来么!” “小王,林院有林院得道理,别乱说。” “也不是乱说,今天上午给他们上面送过去一个病人,你看他们那鼻孔快撬上天花板的样。还说什么我们送的太晚,又让他们停中药,说要输液。真是不知道是谁的天下了!那两个主任医也来半个多月了,看过几个半病人?基本就是咱们养着那几个闲人。现在科里多了这么多人,病人也没见多多少,我看他们上面悠哉的很。” “小王,少说两句。现在西医病房刚刚组建,肯定困难,咱们全力配合是应该的。” “我真不明白了,中医院好好的要什么西医病房!” 邵航觉得这话他真不应该听,但是又不好现在就走。只能尽可能的当自己不存在,桌子是擦了一遍又一遍。还好胡主任岔开了话题。 “小王,你今天是全天的班吧?” “啊?是啊。” “那好。邵航,你今天下午跟着王主任吧,我今天下午不过来了。” 邵航赶快称是。那位王主任好像现在才看到邵航似的。 “你是今年新进来的?” 邵航点点头。 “行,你下午两点到我这里来就行了,别迟到了。” 邵航赶快应了,王主任又扭头跟胡主任说话,不再理邵航了。过了一会儿,胡主任也收拾好了东西,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门诊。邵航加快动作,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一边收拾着脑海里还一边过着刚刚两个人的话,不由的慢慢皱起了眉头。 “咦?邵航?你还没走啊?” 邵航正在发呆,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抬起头才看到一起进医院的那个女孩儿徐苒正探进半个脑袋来,眨巴着眼睛瞅着邵航:“这都中午了,你不去吃饭啊?” “刚收拾完,马上就去。”邵航给了徐苒一个微笑:“你也刚忙完了?” “忙什么啊,刚来又不可能让我真的上手,不过是打打下手,主任下班了我也就下班啦。”徐苒笑眯眯的回答着:“收拾完了吧?收拾完了一起去吃饭吧。我正好对这附近也不熟。” “其实我也不熟,实习的时候是在中研……” “那咱们就一起熟悉一下这附近好啦。”徐苒快乐的说着:“邵航你实习的时候就在中研啊?真好,实习的时候我都进不去正儿八经的大医院,一天见不到两个病人,纯粹坐了半年。真羡慕你,中研实习,又能跑到中医院来工作。” “运气好而已,也是多亏导师抬爱。” “咦,那个好像是陈栋啊。”徐苒突然看着不远处的一个背影,果然就是进了呼吸科西医病房的陈栋。徐苒小跑两步过去又笑眯眯的打招呼,说了两句扭头招呼着邵航:“邵航,咱们一起去吃饭吧。正好陈栋也要去吃饭,而且他好像对附近挺熟的。” 陈栋扭头看了邵航一眼,微笑的对邵航点点头。邵航也回以微笑,快步跟过去。 “那好吧,一起去吧。” ☆、六十八   邵航的工作看起来顺利的很,这让陈凯翔一边欣慰,一边心里又有那么一点儿遗憾。在他的私心里,其实存在着那么一点点的小想法——希望邵航可以稍微遇到一点什么问题,然后邵航可以在这种时候多依赖他一点。      不过一切顺利才是好事,陈凯翔安慰着自己,一边唾弃自己居然想让邵航遇到一点麻烦。      话说回来,邵航还是很喜欢这个工作的。自从进入医院以来,虽然真正能接手的病人很少,但是邵航还是忍不住兴奋的从旁边观察各种各样的诊断,哪怕是当个小劳工似的任劳任怨写病历抄方子,都好像小孩子得了糖果似的,不光没有抱怨反而还乐此不疲,甚至经常自愿的加班。每次都让陈凯翔感叹不已,同时又一边又一边的在心里絮絮叨叨,悔不当初居然没忽悠着邵航学了西医——特别是外科——这样这个时候用点儿小手段,弄得在一起工作,邵航每天帮他写病历——不不,他当然舍不得把病历扔给邵航写了——但是每天可以看着邵航跟着屁股后面,张着求知的大眼睛,那是怎样的一种光景啊……      陈凯翔扶额,深刻的觉得是这段时间邵航工作狂属性爆发,自己太寂寞了,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      “凯翔哥,我回来了。”      正想着,某个小孩儿推门进来。陈凯翔抬头看看表,七点十分,还好,比起刚开始工作的那一周,已经好多了。赶快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回来了?那咱们开饭吧。”      “凯翔哥你又等着我没吃饭啊?”邵航换了鞋,赶快跑去帮忙端碗,一边略有点儿抱怨似的说道:“我不是说了嘛,我回来的时候不一定,凯翔哥你可以先吃的,不用等我。”      “又不在乎这一两分钟,一个人吃多没意思啊。”陈凯翔笑着说:“七点半都不到,正好是晚饭时间,也不算晚。”      邵航抿了下唇。      “你刚上班,肯定会很忙,总不能回来吃冷饭吧。其实我这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啊,你进厨房绝对会出事故,与其每天做两次晚饭,还不如一次搞定,不是么?”陈凯翔调侃似的说道,邵航只能妥协。      “对了,一会儿给阿姨他们打个电话,你有段时间没往家打电话了吧?跟他们说说你的工作状况,让他们安心。”      “是,我知道了。”邵航规规矩矩的回答着,突然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凯翔哥,你可比我妈管的多多了,简直事无巨细啊。”      “是嘛?谁让我养了一个小孩子啊,得让人操心。”陈凯翔抬抬眼皮,看着邵航说:“不过操这么多心,还乐意的要命,真是命中克星。”      “是嘛?”邵航歪着脑袋,露出了一个笑容。      .      “还在忙么?”      邵航抬头,看到徐苒站在桌子前面,视线又往上走了走,才发现已经十二点二十了。于是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起来。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      “是啊,每天看到你你都在写病例,呼吸科有这么多病人么?怎么都写不完?真是废寝忘食啊……”徐苒胳膊撑着桌子,笑嘻嘻的说道:“可真是跟传言一样认真的邵航啊。”      “传说中?”邵航把写到一半的病例妥善的放进抽屉里,锁好,疑惑的抬头看了徐苒一眼。      “你不知道啊?其实你在学校还挺有名的,听说你一直没住校,听不到估计也正常,不过你住校的话搞不好就会更有名了。大家都说这一届的学生里有个天才很受教授赏识,那就是特别认真一丝不苟的邵航同学。大家都说你可是要当教授的副手,将来留校的,没想到居然到了医院。”      “是嘛……”邵航把东西收拾整齐,又检查了一遍各处是否锁好,抬头对徐苒笑道:“我收拾好了,去吃午饭吧。”      “恩,好嘞。”徐苒笑嘻嘻的拉着邵航就往外走:“我可是快饿死了。陈栋估计已经点到东西了,运气好我们过去东西就有了。”      邵航看着被女孩儿抓住的手腕,皱了皱眉毛,却没有说什么。跟着徐苒向外面走去。      邵航和徐苒在医院对面的小饭店里找到了陈栋,两个人刚刚坐下,那面的套餐就上来了。陈栋笑着对两个人说:“你们怎么每次都这么准时?”      “运气好吧。”邵航离筷子最近,就把筷子分给其他两个人。      “还是邵航会把握时间,不浪费一分一秒,嘿嘿。陈栋,你不是也在呼吸科?怎么每天看邵航忙成这个样子,你却那么悠闲啊?还没事儿干往我们那里跑。这么光明正大的摸鱼不怕你们主任找你麻烦啊?”      “能有什么麻烦,你问问邵航就知道了,病房那面根本就是一个摆设。”陈栋无奈的摇头:“每天上班就是做办公室发呆,然后等下班,真是悠闲到不得了的工作。”      “咦?是这样的嘛?”      “也没有吧?今天胡主任不是还往上面送了两个病人?”邵航一脸茫然的看着陈栋:“而且我记得,前天也办了个住院吧?病房那面刚刚成立,肯定得有一个过程,哪能一下就成了的呢?院长不是也说给了半年的时间慢慢来么?”      “我看就是五年也办不成,送上去的病人根本没有什么,顶多输点液体,有的根本连液体都不需要。要不就是麻烦到不行的病人,病房上面的条件根本不够看的,药房的药也不齐,只能往外面送。”      “那个病人送走了?”邵航惊讶的看着陈栋。      “可不,一大早主任就让病人去市医院了。”陈栋说着,“放这儿也治不好,总不能真要到急救的地步才转院吧?其实下面就是乱送病人,真是……怎么了?”陈栋说着说着,看到邵航皱起的眉头,不由的止住了话题。      “没什么,我就是记得那个病人好像是王主任的病人。”      陈栋吃了一惊,看着邵航:“你确定?”      “当然,王主任那面的病历也是我在写,我记得我写过。”      “真倒霉。”陈栋低骂了一声:“她今天是下午班?”      “恩。”      “怎么了?”徐苒咬着筷子看着陈栋和邵航凝重的脸,有一点莫名其妙。      “那个老太婆就是一神经病,上次把她的病人送走了一个,就跑到住院部大闹特闹,说什么我们赶病人。这次居然又是她的病人,看来下午要不安生了。我得赶快吃,早点回去,别又被她挑刺儿。”      “你们那儿还有这么奇怪的主任啊?”徐苒一脸惊叹:“那你赶快吃吧,别等我和邵航,千万别被奇怪的主任抓住现行殃及到就好……邵航,你别着急,你又不赶着回去,中午休息一会儿又不会怎么样。”      “我还有病历没写完……”邵航无奈的解释。      “我就没见你写完过。”徐苒翻了一个白眼,倒了杯热水:“多休息两分钟不会怎么样的。”      “那我先回去了。”陈栋抽起一张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角,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率先离开了餐厅,没有再看邵航和徐苒一眼。徐苒看着陈栋急急忙忙的背影,奇怪的嘟囔着:“真有这么恐怖?陈栋好像投胎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三场考试,这周两场……吐血ING…… 为毛大学比高中还累啊画圈T T 真是坑爹啊…… ☆、六十九   日子在这种平淡中不知不觉就度过了小半年,小半年的时间里,邵航已经取得了主任的信任,偶尔也能上阵看看病,总算不再是辛辛苦苦的只能当个写病历的小劳工。为了工作以后第一个病人,陈凯翔还特意做了一顿大餐跟邵航好好庆祝,直弄得邵航哭笑不得。      医院的日子适应了以后其实跟在学校也没什么区别。每一个人的生活好像就是这样,站在当下向以后看去,总是觉得可怕而遥不可及,就好比小学的时候总是惊恐于中学的课业和考试;中学时担忧和憧憬大学的知识和氛围;而到了大学,则又开始担忧工作以后的负担。可是当真正随着日子走向下个阶段,又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任何变化,曾经觉得的洪水猛兽也成了纸老虎。      “邵航,你们老板冬至了都还要剥削你啊?”徐苒不知道是不是又早早的溜号了还是针灸科真就这么闲,早早的就跑到了呼吸科的门诊,骚扰邵航:“好歹是个节日啊,没有休息总不能比平时还忙吧?”      邵航掀起眼皮,看了徐苒一眼,又扎进了一大堆病历里,嘴上回答着:“入冬到现在一场雪都没下,正是呼吸病发病的高发期,最近呼吸科忙的要死。而且你也说了今天冬至,开始数九了,有些需要冬夏调养的病人今天也要跑来开方子,当然人多。不过说回来,你们那里难道就真有这么闲?”      “反正就算忙也忙不到我头上。”徐苒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们主任除了她自己以外,谁拿着根针她都不放心,哼。”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的溜号啊。”邵航坐起来,哭笑不得的看着徐苒:“咱们刚从学校进医院,资格老的大夫肯定不放心让咱们就这么上手,但是你也总不能就彻底不干活了吧?总不干什么时候才能上手,总不能老是滥竽充数不是?”      “管他呢。”徐苒倒是乐观,随手翻了翻邵航写完放在一边的病历,漫不经心的说道:“邵航,我听说昨天医务科专门表扬你们主任了啊,我们主任可是嫉妒的要死。你们主任回来有没有特别跟你说什么?肯定是大加赞扬了吧?”      “干什么要表扬我?”      “你不知道啊?我觉得从你进医院以来,你们主任的病历就是你写的吧?听说是全市医院的病历大抽查,抽到你们主任的了,医务科专门表扬了说是病历写的很好,很规范很标准,而且很详细,字迹清晰。据说医务科还准备当范例哩。你们主任这是真捡了一块儿宝,回来还不好好的把你收成心腹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在其位谋其政,如果我写了半年病历还不符合标准,那我还真没脸再呆在这儿了呢。也不过就是规规矩矩的病历而已,没那么好,你说的太夸张了。那需要那么夸张啊……”      “就算是这样,你们主任也是沾了你的光吧?哼,怎么说来着,无功不受禄。自从你来了她连病历都没看过吧?居然还能问心无愧的接受表扬,你又不是卖给她了,非要当个无名英雄。就算是没包个红包过来吧,怎么着也得亲切点行点方便不是?”徐苒愤愤不平,越说越离谱。邵航忍不住频频皱眉,抬头看了徐苒一眼。      “徐苒,你少说两句吧。这些事不是该咱们说的……”      “木头!我这是在帮你,提点你,笨死了!你看你这么任劳任怨的,跟个老黄牛似的干半年,你就那么乐意啥都白干啊?气死我了,被人沾了便宜你都不知道!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过两天每个科晋升职称的名额就要往上报了,你又是在正主任手下干活儿的,这次又有这么个事儿,乘机把机会拿过来啊。什么能比的上职称呢不是?我看你现在完全不用在你们主任后面擦屁股了,有了职称直接就上去看诊,再跟门诊那面打好点关系……”      “我根本不够考职称的资格,徐苒。”      “不够又怎么样,可以内聘啊。你们科有多少内聘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你内聘了,等到可以考的时候,有名额肯定是你先上去考,不然啥时候能排上啊?笨死了,这医院里够资格等着考的大把大把的,你不至于一个住院医就想当上个七八年吧?”      邵航终于听不下去了,抬头平淡的说道:“徐苒,你看我这里还有不少活儿呢,你先去吃饭吧。我估计我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完。”      “着什么急!”徐苒不乐意的说道:“这不还有一会儿呢,我再陪你一会儿呗。对了,我今天还带了我自己做的饺子,冬至总不能不吃饺子吧?速冻饺子又不好吃,外面的饺子谁知道里面的馅子安全不安全,你说是吧?”      “好啊,有饺子你们两个居然要瞒着我悄悄地吃!”陈栋走进来,不客气的说道:“徐苒,你果然又跑到这儿了,我去你们那儿转了一圈,又不在。小心哪天被开了。”      “承你吉言,开不了。”徐苒似乎不怎么高兴似的。      “既然是承我吉言,那你就把那饺子贡献出来你个吧——”      “我怕给了你我就一个都吃不到了。”徐苒毫不客气的说着,又扭头对邵航说:“邵航别对付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都饭点了!”      “美女不带这样的,就算赏一个也行啊!我可不想大冬天的把耳朵冻掉了……”      邵航被两个人吵得要命,病历上面的字仿佛变成了一个个的小虫子都动了起来,脑子里的语句乱成了一团,怎么也纠结不成一句完整的句子。烦躁不安之余,只能放弃的把水笔扔到桌子上,准备收拾东西。      突然值班室的门被敲了两下,紧接着门就开了。“看病在旁边的屋子,这里是办……”邵航一边扭头一边说,结果后面的话就被卡在了嗓子眼儿里,惊讶的看着推门走进来的陈凯翔,“凯翔哥?你怎么跑这儿了?”邵航真没想到这种时候能看到陈凯翔,刚刚烦躁的心情好像瞬间被抚平了,话语中也不自觉的就带出来了一丝欢喜,陈凯翔看起来心情不错,也笑眯眯的看着邵航:“过冬至总不能随随便便的凑合吧?走吧,带你吃大餐去。”      “邵航,这是谁啊?”徐苒有点儿疑惑的看着邵航。邵航这才想起来,忙给陈凯翔介绍:“凯翔哥,这是徐苒,这是陈栋,你都知道。徐苒、陈栋,这是……恩,我表哥,陈凯翔。在市医院工作。”      “原来是邵航的哥哥,你好。”徐苒笑着伸出手:“没想到邵航在这儿还有亲戚,我们刚刚还跟邵航商量着到哪儿去吃饺子呢,毕竟都是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过年过节的,吃个饺子都费事儿。”      陈凯翔握着手,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不由的眯起了眼睛,打量着徐苒。      “的确是,大过节的,总是需要好好地放松放松。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快去吃饭吧,今天饺子馆肯定人也多,别一会儿赶不上下午上班。我跟邵航就先走了。”说着搂过邵航的肩膀,带着邵航向外走去。邵航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陈凯翔的力道往外走去。      “喂!邵航!你可留着点儿肚子,别忘了我可给你留着几个我做的饺子呢啊!”徐苒不甘心的又补了一句。邵航扭过头来,看了徐苒和陈栋一眼,摆摆手,叮嘱了一声。      “你们等下走的时候帮我锁下门。”      徐苒看着桌子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病历,又看看门外已经走的不见影的邵航,狠狠地跺了一脚。高跟鞋的鞋跟碰在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声音。陈栋歪着头看着徐苒,微微一笑:“徐苒,你怎么就死扒上那个傻小子?他不适合你。”      “他不适合我难道你适合?陈栋你可真幽默,一个西医跑中医院混也不怕笑死人。”徐苒瞪了陈栋一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卷拖的太慢了……争取快一点儿搞定(呼……) 考试全部都是考试,苦瓜脸…… 求裸考必过,求考神庇佑阿门…… ☆、第七十   陈凯翔今天休息,为了照顾邵航下午上班,专门选了一个离中医院不远的地方吃饺子。因为中国人的习惯,大家都要吃饺子。于是有卖饺子的饭店简直要被这些在外打工家里没人给准备饺子的“打工仔”们挤爆了。而一些商家也就瞅准了这个商机,一个个全在这天弄出了饺子,就算是这样,店面里依然门庭若市。      陈凯翔点了一斤的饺子和两盘炒菜,一边拆开一次性筷子,一边关心的问邵航:“平时每天都这么忙?我本来觉得这个点钟你肯定早下班了,还担心如果你吃了饭会不会白跑一趟。”      “也没有,今天病人比较多,主要是有一些老病人过来开补药之类的,比较忙。”邵航接过筷子回答道:“不过今天下午不用跟着主任坐门诊了,我把那些病历写完就可以。大概能准时下班。”      “是么?那我就早点做饭。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陈凯翔笑眯眯的说:“想喝汤么?反正我下午没事儿,正好可以熬汤。”      “唔……”邵航想了想,点了点头同意了:“行。”      说话间,饺子已经端了上来。陈凯翔一边招呼着邵航快吃,一边漫不经心的打听着:“今天在办公室的那两个是你们科的人?”      “男的是,女的不是。”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不过陈栋是楼上病房的人,不是中医,是西医。跟我们门诊其实算起来也不是一块儿的。徐苒是针灸科的。他们俩也是今年进来的。”      “他们挺轻松的啊,我看你累死累活的写病历两个人还能跑来跑去的窜门。我记得你针灸挺不错的,当时怎么没想的去个轻松点儿的科室啊?”      “呼吸科也不错,接触的病人多才能提高。而且针灸那面其实也不轻松,到哪儿都得经过这么个新人的过程啊。”邵航倒是不怎么在意,看的挺开的:“虽然还是挺想快点儿上手自己坐门诊的,不过也只能把现在这些事情做好慢慢的再说。”      陈凯翔看着邵航一边说着严肃的话一边板起一张严肃的脸,腮帮子却因为饺子鼓了起来,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邵航疑惑的看向陈凯翔,陈凯翔忍不住笑的更厉害了。一边还伸出手揉了揉邵航的脑袋,邵航更加疑惑的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陈凯翔。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现在突然长大了的样子让人感觉又开心又难过啊,有点感慨而已。快点吃吧,一会儿还得回去上班呢。”      “哦。”邵航闷闷的开始啃饺子。      “对了,邵航,你今年过年回家么?”      “过年啊……恐怕不能回了。”邵航有点苦恼的咬着筷子:“过年得值班,我是最小的,肯定得排版不可能请假。等到明年夏天大概才能把休假排出来……”      “这样啊,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行么?”陈凯翔有点不放心的问道,邵航却瞪大了眼睛。      “诶?凯翔哥你要回去啊……”邵航把话说出口才察觉不太对头,懊恼的闭上了嘴巴。陈凯翔也只能无奈的解释着:“我父母不知道突然抽什么风,今年居然一定要我回去过年,我得回去看看到底怎么了。正好我这面医院也不是那么需要过年值班,年前该做的手术基本都要排出来了。大概能请假回去,我除夕早上走,初六回来。就是不怎么放心你,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么?过年那几天饭店要不不开门要不就是人太多,医院里真不能请假?”      “肯定是不能。”邵航皱着眉头,也明白自己是有多厨房无能,不由也发愁起来:“到时候再看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也是。”      .      最终邵航还是不得不自己一个人留守在外地,过一个二十几年来头一个一个人的春节。      说实话,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邵航还从来没有独自一个人生活过。最开始在家里,有父母好好地照顾着,后来来到外地上大学后,在宿舍里就住了一个月就搬到了哥哥在外租的房子,到后来哥哥回家工作之后,凯翔哥又回国,比哥哥更加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这么算一算,自己还真像是一个任性的被人宠坏了的小孩子。      邵航暗暗在心底里鄙视着自己,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还离不开别人的照顾。大概同龄人之中自己都算幼稚的那种了。      不过说来说去,自己也脱离不了别人的照顾。邵航无奈的看着陈凯翔提前几天就开始准备的方便食用的食材,很是无奈。先是炸了土豆豆腐丸子之类的东西,后来又包了无数的饺子包子,全部都塞进了冰箱里。就算是这样,陈凯翔还是不放心的在二十九晚上跑饭店打包了些饭菜备到冰箱里,甚至还整回来了一只烤鸭。      “能用微波炉热的就用微波炉好了,用了煤气以后记得一定要关煤气知道么?”陈凯翔不厌其烦的唠叨着,邵航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听着。说起来还是有一点儿舍不得陈凯翔走的,毕竟春节这么传统的节日,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家里过实在是让人有些难受。      陈凯翔唠叨到一半,突然发现这小孩儿情绪低落的站在那里,想了想就明白过来,无奈的叹口气,语气都不由自主的放软了:“好好在家里呆着,照顾好自己。如果家里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我争取早一点回来。有什么事情打我手机,记得了么?”      “恩,好。”      “顺便大过年的走一走你老师那里,还有王叔叔那里什么的,也别老一个人闷在家里。”陈凯翔觉得自己越说越不放心,果然是照顾了这小孩儿几年,自己也变成老妈子提前衰老了么?陈凯翔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干脆打发人回去睡觉。      除夕这一天邵航正好是行政班,陈凯翔早上十一点的动车,邵航也没办法去送他。坐在办公室里的邵航破天荒的盯着病历本发呆。除夕这天也没什么人来上班,就连主任也就来了一个,跑去医务科跟人嗑瓜子去了,扔下邵航在门诊这面看门。      邵航瞅着手机,现在陈凯翔差不多已经快到家了吧?被剩下的感觉让人压抑的要命,邵航郁闷的揉了揉脸,强迫自己去想一想过年这几天休息时间干点什么好。      “大过年的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啊?”徐苒不知什么时候又晃荡了过来,笑着跟邵航打招呼。      “没什么高兴事当然愁眉苦脸了。”      “打过年的怎么能不高兴啊。”      “过年又不能回家,怎么能高兴呢。”邵航叹了口气,徐苒呵呵的笑起来:“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还老嫌我妈管的我,巴不得自己一个人过呢。不过你要真无聊,过年的时候出来玩啊,我到时候叫你,你可不能不来。”      “大过年的有什么好玩的?”      “去酒吧呗,人多热闹,过年肯定不关的。不然还去逛公园啊?”      “这个……”邵航囧了,他觉得酒吧夜店那种地方,一直都是他敬而远之的地儿。不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是那种地方实在是太让人无法理喻了。男人女人在一起那么放纵——咳,就算都是成年人——但是真的没有问题么?      “喂,新好男人,你该不会没去过夜店吧?”      邵航觉得脸发烫起来,正尴尬的当口,王主任从门外晃荡了进来:“徐苒你又过来了啊?”      “王主任好。”两个人赶快打招呼。      王主任摆摆手:“今天提前下班了,徐苒你上去问问看你们主任还有没有事儿。邵航你就可以走了,大除夕的,早点儿回去吧。”      “恩,好的主任。”邵航赶快应了,那面徐苒也灰溜溜的赶快溜回了楼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努力把这俩人赶快搞定到一块儿= =+ 万恶的期末考试就剩下最后一门了 终于有时间跑来写文了(泪奔 之后的更新会跟上的(厄……我的信誉有破产咩? 那啥……我也想让两个人的进展快一点儿的,真的QAQ ☆、七十一   邵航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半,真是难得的光明正大的偷懒的机会。邵航早上专门把几乎不怎么往身上带的钥匙拿着,其实自从搬到这里来邵航很少自己开门,两道门的钥匙都有点儿分不清。正尝试着用钥匙开门,门突然从里面开了。      “凯翔哥?”邵航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人,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惊喜:“你不是回家了么?”      “哪能那么放心的留你一个人呢。”陈凯翔无奈的的耸耸肩,把人拉进屋子里来:“大除夕的年夜饭吃残羹冷炙也太可怜了一点,我把车票改成七点的了,陪你吃完除夕饭再走。”      “那你不是十点才能回去?”邵航瞪大了眼睛,心里高兴和愧疚参半,实在是说不出来哪种心情更多一点儿。      “11点到家,正好能赶上跨年。”陈凯翔一点儿都不在意的说着:“正好那个点钟应该也没什么人了,省的麻烦。人太多了也让人头疼。没想到你这么早就下班,再等我两个菜。”      “我帮忙。”邵航嘟囔着,要跟过去搭手,却被陈凯翔赶了出来。邵航折回餐厅,发现陈凯翔真做了一桌子菜,如同传统春节一样,有鸡有鱼,丰盛的绝对不像是两个人的饭菜。也不知道陈凯翔一个人折腾了多长时间才弄出来这么一桌子菜,搞不好今天一整天就扎在厨房了。邵航看着一桌子菜,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个年突然也实在了起来。      正想着,陈凯翔端着一盘腰果虾仁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围裙解了扔在一边,一边打开了冰箱:“大过节的,要不要喝点什么?冰箱里还有一瓶红酒,想来点儿么?”      邵航想了想,点了点头,很自觉地去厨房找酒杯去了。      这一顿年夜饭吃的让人非常的满足,陈凯翔的手艺这些年越发的好了起来,虽然鱼这样的东西很要求功力,陈凯翔又很少做,但是还是让邵航这个不怎么爱吃水产品的小孩儿吃的不亦乐乎,解决了几乎半条。      至于红酒也喝了不少,邵航重生了以来极少喝酒,这种洋酒更是少喝。总是觉得味道怪怪的,却有一种吸引人的感觉。不自觉的就喝了两杯,也没什么感觉。结果等到吃完饭的时候,那两杯红酒的后劲儿上来了,从脸颊烫到了脖颈,邵航都觉得自己有一点儿晕晕乎乎的了。      陈凯翔看着小孩儿红着脸蛋觉得好笑的要命,虽然舍不得走,但是真的不得不走了。只能一边叮嘱着一边收拾行李,叮嘱的内容无外乎“饺子在冰箱冷冻的第一个抽屉里,明天记得煮饺子吃”或者“初三听说要降温记得加衣服”之类的。邵航喝醉酒晕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点头。陈凯翔看到这么呆的邵航忍俊不禁,低下头吻住了邵航殷红的嘴唇。      喝醉酒的邵航忍不住微微张开的嘴,也不知道回应或者拒绝,就是呆呆的任由陈凯翔偷了一个香。陈凯翔简直忍不住捧腹大笑了,又有点儿不放心邵航一个人喝醉了没人照顾,只能哄着邵航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又拿着毯子帮忙盖上。      看着邵航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陈凯翔在沙发前站了良久,最后轻轻的在邵航眉心印了一个吻。      “乖乖等我回来,我走了。”      天已经黑透了。      .      邵航做了一个梦,非常……的一个梦。      梦里的一切都跟隔了雾一样,或者重重纱幔,让人看不真切,但又不是纯然的白色,那应该是一种更接近于肉色的色彩。混乱,让人疑惑。他在那些重重迷雾之中挣扎着,找不到出口,就越发的急切起来。突然什么东西穿过那重重地帷幔靠了过来,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轻点着他的嘴唇,非常温柔的,怜惜的辗转反侧。      然后他终于看清了那个东西的样子,那是陈凯翔。      邵航猛然惊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客厅的灯亮着,闪着柔和的昏黄色的光芒。邵航觉得自己仿佛刚刚从一个奇怪的幻境里挣脱出来似的,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还在蹦蹦蹦的跳个不停。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邵航一跳,邵航条件反射似的往窗外望去,只见巨大的礼花在空中绽放,就如同刚刚梦中的环境一样闪烁着奇异的光彩,邵航这才觉得自己仿佛从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中挣脱出来似的,然后他动了动,突然愣住了。      底裤下面,仿佛湿润了一片,带着些微的凉意。然而不需要去验证,邵航已经明白了那是什么。可是这个发现却让邵航僵在了沙发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      陈凯翔下动车的时候已经十点二十了,而等他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街上的车少的可怜,一年之中难得有这么一天街上如此冷清,院子里也只有几个家长带着小孩子放着烟花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小孩子们开心的跑来跑去,让陈凯翔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不知道邵航现在酒醒了没有。      陈凯翔想了想,还是没给邵航打回去电话。提着行李的手紧了紧,陈凯翔向自家走去。其实从小就跟父母不是特别的亲厚,父母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没办法兼顾许多。后来又跑去国外,每年也说不上几句话。总感觉彼此的距离让人尴尬,但是为人子女却要尽到该有的职责。陈凯翔揉了揉脸,尽量保持一个良好的笑容,敲开了门。      “妈,我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啊?”陈妈妈笑眯眯的把儿子的行李接过来:“让你早点儿回来,非到这个时候。年夜饭也不在家吃——”      “妈,这不是医院那面实在是有事儿么?您也知道医院很忙,能请假就不容易了。再说之前在国外,那么多年没有哪年能安安稳稳的在家过年啊,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什么话呢,那是条件不允许。”陈妈妈瞪了儿子一眼,然后把儿子拉进了客厅,招呼着:“老陈,你儿子回来了啊。”      “爸……”陈凯翔抬头刚打了一声招呼,就惊讶的发现客厅里还有一个没见过的跟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四五的女孩子。不由惊讶的问道:“家里有客人啊,我都不知道。”      女孩儿站了起来,腼腆的对陈凯翔笑了一下。那面陈爸爸已经开口介绍了起来:“这还不是因为你老不回家?这是这两年新搬过来的邻居,从南面调过来的,严厅长。这是人家女儿严婷婷,跟你一样也是留了洋,今年刚回来。”      “陈叔叔,应该是去年了。”女孩儿开朗的笑着,伸出一只手:“陈凯翔你好,我听陈叔叔提过你好多次了,这次总算是见着儿正主了,比我想象的可帅多了。”      “你好。”陈凯翔礼貌的回握了一下,然后对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鞠了个躬,打招呼道:“严叔叔好,没想到你们居然在家里,刚刚失礼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和婷婷也是两个人过年怪没意思的,就过来陪陪老陈,别拘谨了,赶快坐下吧。”严厅长拍了拍沙发:“小陈在B市工作也算是年轻有为了啊,那面的工作压力大不大啊?我家婷婷就是不肯出去,说什么大城市压力大,没出息的……”      陈凯翔一边小心翼翼的笑着应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思索着。      这次回来为什么总觉得看起来……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梦X了…… 虽然真的很那啥…… 但是……咳咳,大家都懂的,这代表,希望就在前方(握拳 悄悄爬走QAQ ☆、七十二   邵航初一又是一整天的值班,初一的医院冷冷清清的,主任们都不在,连病例都没得写。邵航只能无聊的对着手机发呆——陈凯翔从昨天开始一直没有打电话过来,连短信都没有一个,这让邵航实在是有点不习惯,又觉得没有什么事不好打电话过去。于是他也只能这么纠结的看着手机发呆。      但是直到下午邵航依旧没收到让他等的千辛万苦的电话,反而是把上下午班的徐苒给等来了。      “哟,真难得大忙人居然也会有空啊。”徐苒笑咪咪的打招呼。      “唔,上面又没有事?”      “是啊。”徐苒理了理一头刚烫了的梨花卷,提议道:”反正也没什么事,一起来打牌吧!”      “不好吧……现在可是值班时间……”      “嗨,反正没病人,你干坐的也是坐的,多无聊啊。”      徐苒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了一套扑克牌,哗哗的洗了起来。”玩嘛?我可连牌都准备好了喔。”徐苒眨眨眼睛,褐色的瞳孔亮闪闪的,看起来跟平时不太一样。邵航略微注意了一下,发现了瞳孔外围不怎么自然的一圈边界——大概又是人造的什么修饰的东西吧,邵航想着不由皱了眉头。      “你自己玩吧,我找药典看看。”邵航嘟囔着,从抽屉里翻出来了一本大布头来。徐苒不高兴的撇撇嘴,犹豫了一会儿还真的开始自己摆起了扑克牌。      下午三点多,门诊楼突然热闹了起来。徐苒机灵的赶快把扑克收了起来,邵航反应慢半拍,等他疑惑的抬起头来的时候,值班室的门正好被人一把推开。院长,几个副院长,人事一大帮人浩浩荡荡的挤了进来,每个人脸上都扬着喜气。      “过年辛苦了啊。”院长笑得打招呼:”这呼吸科也真够认真的,留了两个人值班啊,两个小同志都面生的很啊…”      “陆院,这两个都是七月聘的,男的叫邵航,是呼吸科的。另一个是针灸科的徐苒。”人事部的赶快从旁边介绍。      “针灸科不是在五楼么?”陆院诧异的看着徐苒,徐苒冷汗都要下来了,看了邵航一眼却发现那根木头根本毫无察觉的呆样,丝毫没有解围的意思。幸亏再往下是那本大布头药典,借口已经顺理成章的冒了出来:”恩……今天我看没什么人,就下来问邵航几个问题。”      有些话只要一说出口,就会变得容易很多,有了个开头徐苒好像找到了方向,后面一长串话张口就来。      “我们学针灸的基础知识果然还是没有他们厉害呢,看看书想充充电都不行呢。还好有个校友可以问一问,邵航正给我说呢。是吧,邵航?”      邵航看了某个明明在偷懒却说出这么高尚理由的人一眼,还是默默的点了头。      “这样啊!小同志肯学习是好的,但是大过年的就轻松轻松吧。来来,小邵,小徐,过年快乐啊!”院长一边说,一边从副院那里抓了一把糖,又一人给了一红包,两个人受宠若惊的连忙道谢。      “谢谢陆院!”      一群领导又说了会儿话,才浩浩荡荡的向二楼奔去。两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徐苒拆开红包一看,里面是张百元大钞,不由吹了声口哨:”春节加班果然是肥缺,加班费可比平时好多了啊,还没什么病人。喂,邵航,听说你们主任挺有钱的啊?搞不好到时候科里也有额外的红包拿呢。”      “也许吧。”邵航反而不那么在意:”不过我是新来的,应该是没我什么事吧。”      “喂,呆木头,你怎么总是往后退啊!你这可已经是科室一员了啊,怎么不能拿啊?新来的就不是人了啊?真笨,简直就是扶不上墙的阿斗!”      “徐苒,别这么说。妄想不属于自己的,那是贪念,贪是心魔,任由他滋生是不好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你可真无私啊,好好先生!”徐苒讽刺着,正说着,手机上短信又来了。是陈栋:”美女,是不是又溜号去了?赶快回啊,院长大查房派红包呢啊。”      抬头看看低头认真看书的邵航,徐苒的眉头忍不住又打了一个结。      .      邵航一连三天没收到陈凯翔的电话或者短信,心里真是越发的烦躁。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天天能见到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有时反而会觉得很烦,但是突然消失了又开始焦躁难耐了。      邵航在值班空余时候拜访过了老师和王叔,又翻了一遍药典,在年初四的傍晚又对着手机发了半个小时呆之后,终于对自己这种奇怪的行为忍无可忍了。      而就在这时,一条短信突然跳入了手机。邵航用绝对比平时快的速度按下了阅读键。      “好好先生,今天晚上想出来玩么?去不醉不休让你见见市面啊,木头~——徐苒”      要在平时,邵航肯定对这种一听就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叱之以鼻。但是今天,邵航显然不想把剩下的时间都花在对着手机发呆这件事上。所以只犹豫了两秒,邵航就回过了短信去。      “好吧。几点在哪?”      不醉不休坐落在体育场附近,并不是什么高档的地方,相反这里鱼目混杂,乱的可以。      邵航和徐苒进场的时候并不是□□的时候,但是酒吧里依旧灯红酒绿,热闹无比。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来自中间小舞台的几个少男少女,眩目的灯光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能看到他们在舞台中间卖力的跳着唱着。      最最不巧的其实要数邵航一脚踏进门槛时正赶上了改编的重金属版《爱之初体验》的最后一句,只听伴着电贝斯的声音,一个女生用醉汹汹的声音唱着”是不是我的十 八岁,注定要为爱情流泪——耶!”尾音一路上攀,又曲折的跟饶了十七八圈似的。最后跟电贝斯一起猛然收住,全场就如同火山一样爆发出了欢呼声。      邵航囧,条件反射的想退出去,却被徐苒一把拉了回来:”呆木头,你跑什么跑?走吧,长长见识去!”      灯光打在女孩儿的脸上,晦色不明的酒吧中,影子被剪成了奇怪的形状,真真的同话本小说里的妖怪似的。但是身后又涌入了一帮人,邵航准备不足,被加带着向里面走去。      真是苦不堪言,邵航开始无比后悔一时冲动答应了徐苒。      “怎么样,想喝什么?”徐苒兴奋的在吧台上指指点点,然后很快决定了自己的菜单,又坏笑的给邵航推荐伏特加。最后邵航只要了类似清酒之类的东西,被徐苒笑话了半天。      之后徐苒又跑去跳舞,跳回来以后一边扇风一边把那杯七彩缤纷的酒一饮而尽,笑咪咪的挂在墙上:”怎么样,我跳得好不好?是不是全舞池最厉害的一个?”      邵航为难的看着歪歪斜斜的女孩,实话实说:”人太多了,根本看不到你。”      “啧,呆木头。”徐苒哼了一声,向前倾去,正好跟八爪鱼一样赖到了邵航身上:”可是为什么我却这么喜欢你呢?真的好喜欢你啊……”徐苒一边说着,一双手已经藤蔓似的缠上了邵航的脖子,嘴唇也凑了上来。      邵航吓得手足无措,眼前的红唇就仿佛怪物的血盆大口。身体不由课开始想念几天前梦中的那种一触即逝,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震了起来,邵航如梦初醒似的推开了徐苒。      “徐苒,女孩子要自重。”      徐苒的面色突然变得铁青,哪还有醉酒的憨态。她难以置信的定了邵航一会儿,猛地扭头,大步流星的消失在人堆中。      电话已经不震了,邵航低头看着凯翔哥三个字,懊恼的撇撇嘴,向酒吧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邵航等着凯翔哥哥打屁股吧…… ☆、七十三      出了酒吧,陈凯翔的电话又进来了,邵航赶快接了起来。      “喂,邵航?你在哪里?”一接起来电话,那面就传来了陈凯翔严肃的声音。从来不晓得说谎的邵航犯了难,直觉直接说这个地方肯定会让陈凯翔生气,邵航只好含糊的给了一个“体育馆”的答案。      “体育馆?”陈凯翔狐疑的问:“你从来不去那儿的,特别是大晚上的。”不得不说陈凯翔真是把邵航了解的通透,一个词都能嗅出来蛛丝马迹:“谁带你去的?算了……你在体育馆的什么地方?我去接你吧,已经不早了,那面打的也不好打。”      “凯翔哥你回B市了?”邵航真的被吓的不轻,一直没有联系,结果没想到不光等到了电话,人居然提前回来了。      “有点儿事情,刚到。”陈凯翔沉下嗓子:“我去接你,你现在在体育馆的哪里?”      “不醉不休。”      邵航咽了口吐沫,感觉对面至少沉默了有半分钟。之后才又听到陈凯翔的声音:“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到。”      大过年的,又是晚上,的确没什么车。不出二十分钟陈凯翔就沉着脸出现在了邵航跟前,邵航这次真跟犯了错被家长抓了现行的小孩子似的,大气不敢出的跟着上了车。如果有熟悉邵航的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觉得特别的搞笑。这小孩儿从小就少年老成,小时候就仿佛从来没犯过错儿似的,反而对比自己大好多的哥哥指指点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夹紧尾巴”的认错样子。      可惜这一幕只让陈凯翔一个人看到了,而这幅典型的“做贼心虚”的样子更是让某个风风火火赶回B市的人怒火中烧。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自己会去那里的人,谁带你去的?”      “是……医院的同事……”邵航说着,咽了口唾沫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后面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同事?”陈凯翔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邵航:“同事聚会会选这么个日子,还是到这里?”越想越奇怪,陈凯翔拉住邵航的一只胳膊,把人拉向了自己你:“而且你身上有香水味,真的是同事聚会?科室聚会?”      “不,不是。”陈凯翔把话说到这一步,邵航怎么也没办法把搪塞的话语说下去,只能低下头露出个头顶给陈凯翔:“是徐苒约我出来玩儿的。”      陈凯翔看着眼前的头发旋儿,抓着邵航的右手送了又紧,如此反复,最后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突然放开了邵航的手。      “凯翔哥?”感觉到手被松开,邵航抬头看过去,只见陈凯翔仿佛突然间陌生了许多似的在看着窗外。      “邵航,其实如果你看上了哪个女孩子,或者交了女朋友,完全可以直说,不用向我找借口。”慢慢的呼出肺中的浊气,陈凯翔仿佛调整好了自己似的,表情再正常不过的扭过头,帮邵航整理了一下衣领:“虽然我对你说过那样的话,但是没必要放在心上。如果你真的有了喜欢的女孩儿,甚至女朋友,我都不会阻拦你的,甚至会为你高兴。我打电话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凯翔哥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你看这次回家阿姨还问我你交没交女朋友,托我帮你物色。虽然我曾经也奢望过跟你一直这么生活下去也不错,但是如果真的有女朋友我还是会为你高兴地邵航。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我看的长大的吧,拥有一个爱你同时你爱的人一起生活是一件无比荣幸的事情。”      “凯翔哥你觉得徐苒是我女朋友?”邵航眉头皱了起来,胸口仿佛梗了一块东西般的不舒服,不由的右手握拳。      “难道不是么?跟一个女孩子单独出来已经算约会了啊,小邵航。”陈凯翔居然还能露出一个微笑回答,邵航只觉得胸中的闷气越挤越多,不由张口辩解。      “是徐苒约的我,我只是正好没事儿……”      “我都说在我面前不必要说这种托词的,如果喜欢就大胆去喜欢吧,我不会成为你的阻拦的。”陈凯翔摸摸邵航的头顶。      “可是我不喜欢她!”邵航抬高音量叫道,今天晚上一幕幕闪过脑海,仿佛在寻找一个突破口:“她今天凑过来想……想……但是我根本不想跟她接触,我满脑子……我满脑子都是你!”      最后一个字出口,仿佛一瞬间找到了那个突破口,在心中的无理由的烦闷焦躁仿佛都找到了目标,流泻出去只剩下一个迷雾散去的答案。      原来这就是答案。      邵航看着陈凯翔,陈凯翔仿佛也被邵航刚刚的话吓住了,愣愣的注视着邵航,但手却在颤抖。      “邵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      “我是在做梦么?”陈凯翔呢喃着:“你说的和我想的是一个意思么,邵航?”      难得看到这么犯傻的陈凯翔,邵航忍不住笑出了声。而邵航的笑声仿佛把陈凯翔的理智唤回来了,陈凯翔恶狠狠的盯着副驾驶座上的邵航:“邵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如果你真的做了这个选择就不要想再去找女朋友什么的,我是不会允许的,你就等着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我本来就没打算找女朋友。”      不等邵航再说什么,陈凯翔凑上去吻上了邵航的嘴唇,一触即离。      “最后一次机会,你真的是这个意思?”      “当然。”邵航舔舔嘴唇,被陈凯翔又一次吻住。这一次的吻要深的多,深入口腔内部,舌头翻搅,交换着彼此的唾液,仿佛融为了一体。      邵航脑子里一片空白,朦胧中觉得非常神奇。这种交换彼此液体的亲密的方式居然也可能让人一点不觉得恶心,反而从身体深处迸发出极致的快乐。      衣物散尽,两个人再无力思考其他,眼前只剩下彼此。狭小的汽车内气温上升,蒸烤着热情和等待已久温火慢炖的爱意。      .      等两个人能再好好的说话,已经是第二天。      幸亏医院里今天轮到邵航休息,邵航才能百无聊赖的“被迫”赖一次床。这对于平时生活规律刻板的某小孩儿来说也是相当难得的体验了。      “航航,跟你说件事儿。”陈凯翔坐在床边,摸摸邵航柔软的短发:“年后我奶奶可能要过来。”      “你奶奶?”邵航奇怪的看着陈凯翔,以及思索着这个不常见的名词:“她不是一直住在乡下么,怎么突然说要过来?出什么事儿了么?”      “其实这次这么早回来也是因为这件事。”陈凯翔叹了口气:“奶奶她一直在乡下,也没人照顾,前段时间身体实在不舒服才去了医院,结果检查出来是白血病。我妈妈的意思是接奶奶去那面的医院,可是我觉得还是这面好点儿,就想让奶奶去中心医院。”      “很严重么?”虽然曾经的世界没有这种奇怪的病症,但是邵航在这么多年的学习中还是了解到了这种不治之症,当然这几年的行医生涯邵航还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种病症,从心底来说还是有些微的好奇的。      “已经是晚期了,大概也就是拖一拖不要那么痛苦吧。”陈凯翔叹了口气:“就算是发现的早,其实医生也不建议奶奶做手术,毕竟那么大的手术又是那么大岁数的人,能不能熬过来还是一回事儿。现在也别无他求,无非就是希望老人家别走的那么痛苦吧,我们这些小辈也算尽孝了吧……”      邵航伸手搂住陈凯翔的脖子,安慰的拍拍陈凯翔的肩膀:“放心吧,等奶奶过来以后我看看能不能给奶奶开几个滋养的方子。”      “恩,我没有太担心。其实医院都联系的差不多了,治疗方案我也干涉不了,唯一一点——大概每个疗程中间奶奶要住在我这儿了。”陈凯翔拍拍邵航,示意他不要担心。      “所以?”邵航挑眉。      “所以航航搬去跟我一起住吧,这个屋子打扫出来让奶奶出院的时候住吧。”陈凯翔嘴角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里应该插H的…… 所以到底是写呢还是不写呢…… 反正H也写不鲜美,要不就算了吧╮(╯▽╰)╭ ☆、七十四   陈凯翔做事很有效率,初七刚过就已经把奶奶接了过来,忙前忙后的办妥了中心医院所有需要的东西,也带着奶奶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可是邵航的生活其实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从曾经的一人一个屋子变成了跟陈凯翔住在一起了吧。      当然,还有,让邵航松了口气的是徐苒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以后,就仿佛突然从火山变成了冰山似的,降温速度让人惊叹。不说再没一次跑下来找邵航,就连医院里碰到都只能有一个不情不愿的点头。邵航却没觉得这样的有什么不好——如果徐苒还像是之前那样,邵航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邵航,你来看看这个病人!方子拟一下给我看。”因为邵航认认真真的态度,主任也越来越重视起邵航,偶尔会让邵航上上手,对于这样的机会邵航也万分感激。对于本身就不反感的“杂事”更加认真。科室里其他的大夫护士也慢慢知道邵航是个好好脾气,特别是小护士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都会喊邵航来搭手。      “邵航,能不能拜托你来放血?人太多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恩,没问题。”看看排了长队的治疗室,邵航一口答应了下来。      治疗室里,邵航跟小护士一起放血,速度果然快了不少。这已经不是邵航第一次来帮忙,几个护士都慢慢跟邵航熟了起来,这个时候压力顿减不由的就有点儿开小差了。      “邵航,之前针灸治疗那面的徐苒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怎么年后突然不看她往过跑了?”      “恩?不太清楚啊。”原因邵航当然知道,但是顾忌女孩子的颜面,邵航并不想直白的把这些事翻给别人看。      “大概是放弃了吧。”小护士狡黠的笑着:“你不知道之前她看你多紧,嫣然一副女朋友的样子,我们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话。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不过我听楼上的林月说那个徐苒又缠上了去年跟你们一起进来的那个大夫了。”      “是么?我不太清楚,楼上住院部我也不常去。”邵航中规中矩的回答着,小护士笑的更开心了。      “邵航你真老实啊,要我说你拒绝了那么个功利的女人才是好事儿呢。”眨眨眼睛,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嘻嘻,其实邵航这么沉稳的男孩子很受欢迎啊,耳鼻喉科有人可是跟我打听你呢,要不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也要打听一下呢。怎么样,邵航,你现在还没女朋友吧?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可以帮你看一下啊,看在你这些天帮了我这么多忙的份儿上。”      “真的不用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说道陈凯翔,邵航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幸福的微笑,拍拍小护士的肩膀:“好了,最后一个了,我先走了。”      小护士只能呆呆的看着邵航离开,忘了本来要说什么。      .      下班回到家,奶奶已经在家了。      这些天为了带奶奶做一些检查,陈凯翔不得不忙的连轴转。本来过年的时候就请假回家了,这个时候实在不能再请假,只好见缝插针的在所有轮休的时候带着奶奶去医院看病,弄得自己疲惫不堪。今天也是这样,白天带着奶奶去看过病,晚上又要赶去值夜班。      其实邵航和奶奶单独在一起还是有点儿尴尬的。依稀知道一点陈凯翔爷爷奶奶感情不合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太清楚,只知道当时陈凯翔的爷爷带着子女到城里发展的时候奶奶自愿留在了乡下,并且不管怎么被劝说都不肯离开。之后几十年两个老人虽然不曾离婚却再也没有见过面。在乡下只有奶奶被她的一个侄女照顾着,再详细的就不知道了。所以哪怕是邵航、邵江这两个跟陈凯翔从小玩儿大的发小,也对陈凯翔的奶奶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最近跟陈凯翔睡在一个屋子,多多少少听到陈凯翔断断续续说了跟奶奶有关的事情,邵航也慢慢能拼凑出来一些事情。      陈凯翔的父母一直很忙,所以刚刚陈凯翔刚刚出生其实就被扔回了乡下,算是被奶奶带大的,直到五六岁快上学的年纪才被送回来。送回来了以后父母依旧不负责任,相对起来,陈凯翔跟邵航一家相处的要比和父母相处的还多。再之后初中出国,更是把这层不深的亲情弄得更淡,也难怪陈凯翔甚至可以忍耐几年不回国。      直到这个时候邵航才明白为什么陈凯翔好像对家里反而不怎么在意,哪怕是求学中的宝贵的回国的时间也愿意浪费在邵家。当然同时也明白了这次陈凯翔对于把奶奶接过来的坚持——童年最初最快乐的记忆都是在奶奶家度过的,被奶奶照顾着,怎么可能没有特殊的感情呢?虽然嘴上理智的说着没有抱多大希望可以治愈,只要走的时候不要太痛苦就可以了,但是失去至亲的痛才是锥心之痛吧。      邵航摸摸胸口,那种锥心之痛他曾经体会过,所以对于表面上做出一副理智又正常样子的陈凯翔,无形中又多了几丝怜惜。也是这个原因,虽然这位老人家对于邵航来说无比陌生,邵航还是希望可以为这个老人做点什么,让恋人心里更好受一点儿,但是却觉得无从做起,哪怕是做饭之类的简单事情他都会搞砸,现在在家里偶尔陈凯翔实在忙得转不开身的时候还是奶奶在帮忙做饭。      “邵航回来了啊,快来吃饭吧,今天累了吧。”奶奶慈眉善目的看着邵航,虽然身患重病,但是在这个老人身上却完全看不出来。老人的表情安宁豁达,让所有看到的人如沐春风,仿佛能放下一切的负担和疲惫。      “还好,医院的事情早就习惯了。”邵航坐在桌前,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又麻烦奶奶做饭,还等我。”      “不麻烦不麻烦,对于做饭的人来说,有人肯一起分享才是最开心的。”老人温暖的笑着,然后慢慢好像陷入了一点儿回忆似的,露出了有一点儿难得的忧愁。邵航想到了老人的一生,隐约有了猜测,赶快调节气氛。      “奶奶做的饭还是一样好吃,凯翔哥肯定是得了奶奶的真传了。对了奶奶,快要开始治疗了吧。”      “恩。”老人家点点头:“大概再过两周吧,其实我这个老身子骨,真没必要浪费什么钱,总是要走的,翔翔那孩子却脾气那么倔……”      “奶奶,不能这么说。”邵航拉住老人皮肤粗糙的手,真诚的看着老人:“凯翔哥总想为最爱的亲人做点什么,而且病总有能治好的方法,奶奶不能先放弃希望。”      “我知道翔翔是好孩子,但是,其实到我们这个年纪,真的不觉得死亡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老人慈祥的说着:“活了这么久其实已经很精彩了,死亡不过是人生最后一场体验,总是要经历的。所以就算回天乏术,也不应该太难受,至少我不觉得它是一件坏事,只要孩子们能好好的活的好,人这一生就很完美了。”      “奶奶……”邵航鼻子酸酸的,有点儿心里难受。      “邵航,你也是个好孩子,奶奶看你和翔翔关系很好。”老人语重心长的说着:“帮奶奶劝劝翔翔。那孩子啊,就算他再怎么隐瞒还能瞒过奶奶么?他其实看不开这件事,别看他现在一副大人样子,其实还是个傻孩子。”老人笑着叹息:“奶奶我很欣慰能看到他长成现在的小伙子,从那么小小的一个小家伙,到现在这么一副大人样子,而且这么优秀,还有那么多年一个人在国外,多不容易啊。能亲眼看到孙子长大,而且这么优秀,已经是上天恩赐了,人应该要感恩,不能跟老天爷要求太多。”      “奶奶总有一天要先他而去的,这不是他的错,他是个聪明孩子,别钻牛角尖了。就算奶奶走了,也会一直看着他的。”      邵航用胳膊挡住眼睛,让袖子吸去眼角的泪意,心中如同海涛般巨浪翻滚。直到心情终于平复,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奶奶我知道了,但是您也别拒绝凯翔哥忙前忙后,这是凯翔哥的心意啊。”忍下心里的酸楚:“对了奶奶,我给你把个脉开个方子吧。”      老人看着邵航执拗的眼神,露出了无奈的笑容:“两个傻孩子。”但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日更了~居然日更了哟~(顶锅盖爬走233333 其实我觉得年纪大的人都很伟大 大概真的活得久了对生命有了更深的体悟 总之每次跟长辈们说这个话题总会被森森的弄感伤嘤嘤嘤 ☆、七十五   时间总是越过越快的,半个多月一晃而过,奶奶被接进了中心医院接受保守治疗。邵航和陈凯翔开始抽空轮流跑去医院给奶奶送饭、陪床,特别是陈凯翔几乎把大部分休息时间耗费在了奶奶的病房。      邵航和陈凯翔虽说刚刚互明心迹,按照惯常的恋情应该在热恋期,但是两个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太长时间,彼此的一举一动都心知肚明,再加上碰上奶奶这件事儿,两个人反而有点儿像夫妻两个似的,互相照顾着侍奉生病的老人。每次陈凯翔产生这样的联想,总是忍不住偷笑。      不过的确也因为奶奶生病两个人聚少离多,哪怕是刚偷到腥儿的陈凯翔也不能好好的尝试一次昏君的感受,有时候实在觉得遗憾。而邵航,自前世带来的习惯,到了这一世也难以改正,自律的紧,反而没什么感受也没什么改变。倒是跟陈凯翔在一起以后,心里踏实下来,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归属感,仿佛长久飘荡的灵魂终于有了安歇之处,于是养成了一些新的小习惯。比如邵航不知不觉学会了留门等待陈凯翔回家,再比如邵航小朋友终于也学会了对陈凯翔察言观色,揣摩陈凯翔埋藏起来的心情。      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明过了邵航惯常的睡觉时间邵航却还开着台灯在看书。      “不是说不用等我么,怎么又熬夜。”      陈凯翔疲惫的走进卧室,看着邵航又熬夜看书不由皱了眉头。      “终于回来了啊。”邵航看到陈凯翔回来,就开始整理起自己那堆大部头,假装没有听到陈凯翔的问话:“今天好晚啊,奶奶还好么?”      “还好。”陈凯翔叹了一口气:“不过也好不到哪里。”      邵航看出来了陈凯翔心情不好,握住了陈凯翔的手,只能感觉手里一片冰凉。陈凯翔身体很好,就算是冬天手也经常是温热的,很少有这种寒冷,不由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了么?”      陈凯翔本来不想说,但是看到邵航坚持的眼神,犹豫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实话,“西医治疗伤害还是有点大。今天奶奶吃不下东西,却硬吃了点儿……又吐了。”陈凯翔顿了顿又说道:“我觉得搞不好几天前就已经吃不下了。本来……奶奶的身体就没那么好,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可是……”陈凯翔握紧了拳头,眉目间显露出痛苦:“我现在觉得坚持让奶奶接受治疗是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是不接受治疗……也一样很痛苦啊。可恶!”      “其实……”邵航犹豫了一下,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仿佛勘破一切的样子:“凯翔哥,治疗的作用大么?其实……这病既然治不好,还是让奶奶最后的日子更舒服一点儿更好吧。如果治疗真的这么痛苦,而且效果不高的话,还不如不治疗,治疗反而是遭罪。最后的日子让奶奶看看这个城市的样子,吃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开心的过完更重要吧。”      “我也知道,其实医生说就算治疗,最乐观估计也不够半年了。最后的日子还是享受生活才是,我都知道,可是……可是!”陈凯翔痛苦的皱着眉头,这是头一次陈凯翔跟邵航提起这个死亡倒计时,邵航也吃了一惊,却更下定决心。      “凯翔哥,其实作为医生,总有一些事情做不到有一些人救不回来。治疗的伤害真的这么大,就让奶奶回家吧,紧急情况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能搞定。其实奶奶一点都不在乎治疗不治疗,之所以治疗也是因为你想让奶奶去治病。”邵航给了陈凯翔一个拥抱:“我们可以照顾好奶奶的。我们给奶奶一段最后最好的回忆好不好?”      把头放在邵航单薄的肩膀上,陈凯翔终于忍不住淌下了男儿泪,再也说不出一个词语。邵航感受着肩膀的湿润,轻轻的拍着恋人的后背,无言的安慰。      这大概就是为医者最害怕的噩梦,纵有再高超的医术,救活再多的生命,却无法挽留至亲生命眼睁睁而无能为力的痛苦。      无从解脱。      .      那一夜发泄出让人痛苦的绝望之后,陈凯翔终于能维持着正常的样子去医院陪床。一夜未眠的陈凯翔也不得不承认西医有无法到达的极限,在这种情况下,治疗反而是在老人千疮百孔的身体上再捅几刀。想到这里不由更加觉得心痛,又恨不得甩自己几个耳光。      在病床前,陈凯翔向奶奶提出了放弃治疗回家休养,奶奶也只是温柔慈爱的微笑,只有一个字:“好。”      得到了奶奶的首肯,陈凯翔立刻给奶奶办理一切后续事情,中心医院血液科里有陈凯翔认识的朋友,知道陈凯翔的打算也是沉默良久,最终也不得不承认陈凯翔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开了一些液体和药让奶奶可以回家治疗。      陈凯翔和邵航也经过商量,努力把两个人的排班错开,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有一个人在家可以陪奶奶,实在是两个人都在工作的时候也只好请了陪护。      还有太多的液体以及药物对于老人已经有一些受到刺激的消化系统以及身体并没有好处,陈凯翔不得不酌情把药减掉,邵航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奶奶喝点中药,总是能缓解点病痛。于是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几乎已经被列为了厨房拒绝来往户的邵航,终于发现了一样可以在厨房做的事——熬煮中药。      这种事说起来真的是一场奇迹了,要知道邵航曾经也因为不好意思总受陈凯翔照顾,多次试图学习做饭。但是结果总是惨不忍睹,譬如米饭做成夹生饭,煎蛋做成了焦黑之类零零种种的黑历史真是让人不愿提及。所以最开始邵航要求自己来煮中药的时候,陈凯翔真的捏了把汗,偷偷的多备了几分药材。该说还好命运之神没有抛弃邵航,厨房杀手居然意外终结在了熬煮中药上,真的让陈凯翔吃了一惊。      看着陈凯翔可以掩盖的吃惊的样子,邵航也忍不住在心里傲娇一把:太瞧不起人了吧,要知道在以前当学徒的时候可没少干过煎药的事儿,煎药的手艺肯定没的说。      不过曾经邵航是自己烧火煎药,哪能比得上现代社会的煤气方便。不过煤气也有坏处,比如文火总是让邵航觉得不满意,总感觉那点儿小火苗还是太大,但是再调小火就灭了什么的……这一点儿美中不足的小缺憾,就不用提起了。      陈凯翔就这么心惊胆战的陪着邵航煎了两次药,才终于放心的把给奶奶煎药的重任交给了邵航。不管怎么说,邵航总是更好的选择,不论邵航本身就是中医,以及只需要门诊值班的邵航有固定的时间(每天晚上)可以煎药,光是邵航那份耐心陈凯翔就自认比不上。虽然身为外科医生的陈凯翔总觉得自己的耐心还是可以的,做几个小时的手术要求一致集中精力,注意每一丝小细节,不能有一丝遗漏。可是在煎药这上面显然还是比不上邵航专心致志的盯几个小时一锅黑乎乎的玩意儿,随时注意火的大小,加入药材的时序。每次邵航熬药的时候厨房里都会弥漫着药香,陈凯翔也仿佛有一种看到青烟缭绕,环绕在认真注视着汤药的邵航身边的感觉,那一瞬间邵航就如同一个发光体。      时间就这么平静的走过了五个月,夏天已经悄然无声的到来了。这五个月之间,邵航已经俨然成了奶奶的主治医生,最开始只是煎熬中药,后来连平时的饮食都开始严格的规定了起来,而奶奶虽然有过几次危险、抢救,却安然的迎来了八月,而且陈凯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看着奶奶的样子并不像病入膏肓的样子,而且越到夏天反而出现的紧急情况没有曾经那么多似的。      看来还是邵航的食疗起了作用。陈凯翔这么想着,其实早在跟邵航那次谈话决定放弃治疗以后,陈凯翔就已经看开了,能在最后的日子陪陪奶奶,开心的生活一段时间,让老人最后没有牵挂和痛苦的离去已经是最大的希望了。不过没想到曾经被预言最多活不过六个月的奶奶,居然能这么安然的撑过五个月,而且看起来精神越发的不错,完全不像一个绝症之人的萎靡。      陈凯翔曾经无意中看到邵航在查阅很多关于白血病的书,都是邵航最讨厌的西医书,但是邵航还是能像是看自己最喜欢的中医书一样一丝不苟一看就是打半天。让陈凯翔心中甚是感动,恋人在分担着自己的痛苦,并且还在不懈努力着。虽然知道这样的努力可能很无力,但是邵航这份心意还是让陈凯翔在这种时候觉得心理尤其温暖,胜过任何的海誓山盟。      而邵航却在心中呕血,这种新奇的病种他实在没有经验,越查阅中医的资料才觉得完全没有任何用处,根本没有任何的发展和研究。也尝试过在古籍中寻找答案,可是越看才越郁闷,太多无用的信息,有一些东西甚至还不如自己脑子里知道的多,只好去西医理论里寻找灵感,邵航实在想吐血。每一次改方子都胆战心惊,生怕用的不对给老人身体带来负担,还好奶奶的气色看起来,比曾经要好的多。      也许,奶奶可以撑到这个冬天。      邵航在心里小小的期盼着,这似乎是他唯一能为一直在照顾、爱护他的陈凯翔所做的事情。    ☆、七十六   进入八月,医院里也开始发生一些变动——比如邵航终于熬过了一年,转了正可以独立开具处方了;再比如邵航的学习和研究能力得到了主任的认可,渐渐的最近一些讲课、考试之类的事情都堆到了邵航身上,哪怕是论文也让邵航承担了很大一部分,虽然说事情琐碎费事,但从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受器重的表现?科室里上上下下,哪怕是有点资历的大夫也不由对邵航另眼相看起来。      所以邵航即将转正的消息下来,科室里不管本身关系怎样,都套近乎过来说声祝贺,恭喜什么的。而近半年跟邵航越来越熟的几个小护士更是夸张的跑来嚷着让邵航请客了,之后又扯到了一些医院里的八卦事情,叽叽喳喳的真是好不热闹。      “说起来,要是医院里大家都像邵航这样规规矩矩,不动那些歪心思就好啦,也省的那么多麻烦事。”      “是啊,那些人折腾来折腾去不光是弄得乌烟瘴气,而且还连累病人,最后还要拖累别人。我听说妇科那个老公很厉害的护士长前段时间可是出了大丑,给病人的液体里发现了絮状物,还被病人扣了液体。妇科主任急的大半夜从家里跑来医院的,结果护士长大牌的在家里就是不肯来,要我说妇科主任摊上这么一个护士长真是可怜。”      “你说的是孙晓吧。我也听说她老公很厉害啦,不知道给院长塞了多少红包,产假一请就是两年,回来以后就能当上护士长。妇科吴主任真的是个好人,居然碰上这种护士长,也真够倒霉的,退也退不了还得给发工资。”      “哪里都少不了这种人呢。楼上的陈栋不也一样啊?不是找关系塞红包他能年初就转正?整天游手好闲的,真看不出来有什么本事,要我说提前转正也得邵航这样认认真真的才可以,一看就不会随随便便给别人看病。”      “别这么说。”邵航听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赶快笑着阻止:“陈栋也是正经的科班毕业,怎么也不会给别人随便看病的,而且这么久不是也没问题么?上面病房人手太少了,让他提前转正也是必要的。不然开不了药都不能独自值班,楼上的班就排不开了。”      “邵航你怎么总为别人说话啊。”      “就是啊,邵航真是善良,总把别人想的这么善良。”      几个小姑娘都嘻嘻哈哈的笑开了,邵航也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笑了。      “不过邵航你这样太吃亏了,别把别人都想那么好啦。”一个护士笑完了以后又忍不住点点这个呆瓜:“我听说陈栋真的是家里有关系才进的医院,具体不太清楚,但是好像来头还不小。还有那个徐苒。”说到这里女孩子有点儿不屑的撇撇嘴:“她最近又跟陈栋好上啦,这次陈栋转正她好像还动了动关系,大献殷勤呗。势利的厉害,她家有那么点儿小关系的,哼。”      “不过我猜陈栋肯定看不上她家这么点家底,不过跟她玩玩。”      “哎,这种事谁说的清楚啊。”另一个护士出来打圆场,“她们做小动作让他们做去好啦,我们规规矩矩就好,对吧邵航?”      “恩,是啊。”邵航微笑着:“是金子总会发光,不需要想那些不实际的东西。”      .      邵航转正以后,有了一个独立的办公桌,虽然是公用的门诊室里——其他几个专家级的老大夫都有自己的办公室。不过总算可以自己独立挂牌看病,邵航还是很开心。虽然因为太年轻没什么病人,还是有很多时间在给主任打杂就是了。      陈凯翔和奶奶知道邵航转正的事情也很开心,奶奶专门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让邵航受宠若惊。且不说奶奶还病着,就是好好的,让这么一个老人家做一桌子饭也够让邵航觉得荣幸不已了。奶奶却精神很好,做完以后又一直开心的跟两个年轻孩子吃了两个多小时才去休息。就剩下陈凯翔和邵航两个人,陈凯翔拥抱着恋人,亲昵的亲吻着邵航,最后在邵航的耳边告诉邵航一个好消息:“前两天带奶奶去做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们说奶奶比他们想象的情况还好,没有恶化,甚至比之前一次还稍微好了一点。”      “真的么!”这可真是一个惊天好消息,邵航抬头眼睛闪亮的看着陈凯翔。陈凯翔也露出了毫无保留的笑容:“是真的,奶奶比以前要好多了。谢谢你,航航。”说着又深深的吻上住了邵航,细细品尝着,把内心的喜悦传达过去。没有人比陈凯翔更清楚,西医的治疗,特别是给奶奶带回来的用的那些药物对奶奶根本不会有什么效果,无非是减轻点痛苦而已,这几个月奶奶真正接受的治疗都来自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当然也没有人比陈凯翔更清楚,邵航这几个月钻研了多少关于白血病的资料,在繁重的医院工作、讲课备案、考试、论文之余还兢兢业业的啃下去一本又一本资料,甚至辛苦的翻看艰涩的外文资料。      直到两个人气喘吁吁才分开,邵航注视着陈凯翔,慢慢说出来:“凯翔,我很高兴。”      “我知道。”陈凯翔露出一个微笑:“你真是我的宝物,航航。”      这份喜悦被邵航一直带到了给王叔叔针灸的时候,王叔叔先是知道邵航转正不由高兴的恭喜邵航一番,另一方面得知陈凯翔的奶奶病情好转,也不住的恭喜邵航,好事连连。八月似乎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月份,一切似乎都变得明朗起来。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九月。      奶奶的精神好了不少,邵航煎起药来也更加开心,仿佛充满了干劲。电话响了,邵航擦擦双手兴致勃勃的接起电话,电话那面传来的是陈凯翔妈妈的声音。      “是航航啊,听说你最近转正了啊,恭喜你啊。”      “谢谢阿姨。”      “工作忙不忙啊?我听凯翔说你还帮忙照顾奶奶,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邵航忙回答:“奶奶也很照顾我的。阿姨,你是不是要找凯翔啊?他今天晚上值夜班,你有事儿打他手机吧。”      “哦,我不是找凯翔。”凯翔妈妈说道:“奶奶在么?你让奶奶接一下电话吧。”      邵航愣了一下,奶奶自从住在这里,已经过去六七个月了,说实话还真没见过陈凯翔的父母打电话找过奶奶。大概因为从小没有生活在一起的原因吧,虽然陈凯翔的父母还是寄来了大笔的治疗费用,但是邵航仔细想了想的确不记得他们有打过电话找奶奶。      “邵航?”听到那面长久没有回声,陈凯翔的妈妈有点儿不耐烦的追问着。      “啊,奶奶在的。阿姨你等一下。”一边依旧有点儿疑惑,一边还是跑去找奶奶来接电话。      看着奶奶接电话的样子,邵航略略有点在意,一边熬药一边忍不住分了一丝注意力到客厅的电话上,但是奶奶好像一直只是在温柔的笑着,听着那面的话。说出来的只言片语也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词组,完全无法推测那面有什么事情找奶奶。      直到过了一会儿,邵航才听到奶奶温和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文华,翔翔有自己的想法,他不愿意的事情我也不能强求。”奶奶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是觉得找了个家里不错人也好的女孩子,但是过日子总是翔翔,他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他。”      “翔翔有自己的主意,我们都干涉不了,有时候过犹不及的。”      “不用说了,文华。我是不会帮你跟翔翔说的,你要真想拉这根红线,就再问问翔翔,他不同意那就算了,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挂了,邵航愣愣的看着冒着青烟的锅,歪着脑袋咬着手指,整理着刚刚那三言两语。      听起来好像凯翔妈妈在给他介绍相亲对象?      不过也是,陈凯翔到了那个年纪了,家里肯定会着急。邵航还记得曾经邵江刚刚回去工作,妈妈有多热心的介绍。更何况凯翔和邵江同年,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算晚的了。不过听这个语气,凯翔妈妈大概已经提过很多次了,但是凯翔都没对自己说过。      邵航觉得自己纠结了,而且还是在些很无理取闹的地方纠结了。      “航航怎么在发呆?在想什么?”      邵航一惊,才发现自己居然发呆到奶奶站在身边都没反应过来。      “奶奶,你怎么过来了?去休息吧,药快煎好了,等下我给你端过去。”      “没事儿。”奶奶笑着,如同看自己孩子一样看着邵航:“航航家里爸爸妈妈着急你婚事么?”      “啊?”邵航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一愣:“偶尔提过吧……不过我上面有个哥哥,已经结婚了,最近嫂子好像也怀孕了,有点儿顾不到我吧。而且我还小,不着急。”      “过几年就急了。”奶奶笑着:“文华就着急翔翔不行。”邵航心揪了起来,专注的盯着奶奶:“不过我觉得,凯翔只要找一个喜欢的就好了,在一起过日子的,什么都比不上一个贴心喜欢的好,可惜文华他们不懂这个道理。”奶奶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邵航。      邵航觉得心脏跳动的速度剧烈起来,看着奶奶,不明白是自己胡思乱想了还是……      邵航头一次觉得在老人家慈爱的目光之下,如坐针毡。    ☆、七十七   邵航就这么胡思乱想的一整晚没有睡好,第二天甚至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去了医院,有几次甚至差点儿在开方子的时候写错,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在想:奶奶昨天说了那么一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结果越想越不安,本来还是觉得心里不安,结果越想越觉得糟糕,好像不详的预感都落实了似的。      “航航你昨天没休息好么?先去休息吧,今天我帮你煎药。”      邵航一惊,才发现自己居然煎药都能走了神,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今天是难得的邵航和陈凯翔都轮休的时候,本来只有邵航一个人在厨房,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陈凯翔也来了。邵航刚刚一直在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      “没事儿,快完了。”非常自然的回答,邵航才后知后觉的又想起来了自己刚刚担心的事情,看着陈凯翔不由有点儿犹豫:“奶奶呢?”      “已经歇下了,说是困了,早早回去睡了。”陈凯翔靠在门框上:“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出什么事儿了?”      邵航心里犹豫一番,还是一只以来养成的对陈凯翔的信任占了上风,趁着奶奶已经休息了,一股脑的把昨天的事儿和自己的猜想都倒了出来。陈凯翔听了也沉默了,想了一会儿才说:“你是觉得奶奶已经知道了?”      邵航担忧的点点头。      “没关系的。”陈凯翔上前一步,抱住了邵航:“你仔细想想,就算奶奶真的是知道了,昨天那些话字里行间怎么也不像不满和挑剔啊,而且如果奶奶真的生气之类的,怎么会帮我推掉妈妈的要求呢。不要担心了。”      邵航叹了口气,虽说是这样……      “别担心那么多,我能处理的。”陈凯翔摸摸恋人的额发:“相信我,这些事情我都能处理好的。”      “阿姨他们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给你安排相亲对象了?”      陈凯翔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有半年多了,其实我回家过年的时候他们就有想让我接触几个女孩子的意思,然后奶奶的事儿就传过来,我就落荒而逃啦。”陈凯翔开了一个玩笑,但是看着邵航依旧很严肃的表情,不由也叹口气:“别担心航航,我不会辜负你的,哪怕你没有跟我在一起,我也没有打算跟个女孩子结婚,更何况你已经跟我在一起了。我不会让自己的感情成为一场交易的,这是我的坚持。虽然要慢慢来,但是我总有一天会处理好一切事情,大大方方的把你的事情告诉我爸爸妈妈的。”      邵航仰头注视着自己的恋人,紧紧的握了一下陈凯翔的手,拥抱住了陈凯翔。      “你从来都能轻松做到这一切,我不担心你,我只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爸爸妈妈说。”      “没关系,我理解的,就算不说也没关系。毕竟这只是我们的事,不要有压力,航航。”      “恩。”邵航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      日子又一天天的翻过去,奶奶好像依旧和以前一样,邵航略略放下了一直提的高高的那颗心。      当然随着第一次寒流的到来,医院里的病人急速增多起来,邵航忙的脚不沾地也顾不上想那件让人忧心的事情也是一个原因。      可惜邵航的门诊量依旧不大,倒是因为病流量大了,被几个有资历的老大夫来回使唤着打杂,这样的生活倒是跟去年没什么区别。“赵主任,你怎么总在开这个复方熊胆清肺丸啊?我看好几个病人都不太一样,都是这个药。”邵航在副主任那里帮忙写方子的时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一个上午几十个病人,有很大的一部分都开了一种中成药,而且邵航翻了翻几个病人,依着他的记忆力也能依稀想到,这些病人似乎并不都是同一种症状病因,“这是什么药啊?没怎么见过。”      “配合的吃,那个成药是补的,吃点没坏处。”赵主任一掀眼皮,随口答道:“这是新药,你没见过挺正常。”      “哦。”邵航微微皱眉,还是心里存了疙瘩。帮赵主任收拾了桌子,下班也不着急去吃午饭,反而是往药房转了一圈。      “诶?邵航?真是稀客,怎么想起来来药房了?”药房在值班的正巧是曾经在呼吸科的一个护士,夏天的时候人事调整,被总护办调到了药房:“平时都不见你来药房,怎么,生病了?想开什么药?”值班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放下饭碗站起身来。      “我也不是买药,就是想看一个药。”      “啊?”值班护士也愣住了,这是什么要求?但是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可以啊,什么药?”      “复方熊胆清肺丸。”      “啊,那个药啊。”值班护士熟门熟路的给拿过来了:“最近卖出去好多,有什么问题么?怎么想起来看这个药?”      “今天在赵主任那儿看她用这个药,觉得好奇,想看看是什么配方。”      邵航一边回答着一边接过来,是个黄色的盒子,翻到背面开始细细的看后面的说明。      “这是新药,没见过挺正常的,上个月才有的,邵航没怎么见过也是正常。不过这个药卖的挺好的,好几个主任都爱开这个药。说起来这家药厂新出的其他几种药卖的也不错。”      邵航读着配方说明XX,XX……眉头越来越皱。      “怎么?有什么不对?”值班护士看邵航的表情,有点儿好奇。      “没什么,没想到是这个配方,我得再想想,谢谢你啊。”邵航把盒子还给了值班护士,皱着眉头走了。      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的治疗肺热的配方,而且方子还有点别扭,最关键的是根本不是赵主任说的什么“补药”。邵航百思不得其解,慢慢的想着上午一堆自己抄下来的方子,思索着赵主任开的方子和刚刚那个药,甚至感觉有几味似乎还有点儿相冲。      没道理啊,赵主任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邵航,真巧。你这是要去吃饭?”      邵航抬头,居然在院子里碰到了好久不见的陈栋,也就微笑的点头致意。      “真巧,就是准备去吃饭,你这是已经吃完了?”      “是啊。”陈栋笑眯眯的回答着:“这两天真是忙死了,突然来了寒流,楼上都是输液的,连个午饭都不安生。还是你们下面门诊安宁,好歹能有个休息。”      “可不能这么说,今天赵主任上午的号一直排到十二点半才看完,要不怎么这会儿才出去吃饭。一到寒流来了生病的就多,大家都多担待点吧。”      陈栋顿了一下,眯着眼看着邵航:“邵航就是境界不一样,不是我们这些俗人能比的。”      “对了,说起来赵主任,也真是能干。我听说她现在一个月的提成能有小一万呢,而且还有额外外快。如果她能分我们上面点儿门路就好了,我们上面累死累活的却差点儿连工资都干不出来,哈哈。有时候真是后悔跑病房做,就是有门路也没辙儿!哎,我先回去了,中午也有的忙。”      看着陈栋离开,邵航听得莫名其妙。      晚上邵航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陈凯翔,陈凯翔沉默了良久,才严肃的看着邵航:“我估计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去医院帮你问下吧。我感觉你们那个副主任可能是跟卖药的勾结起来了,那个药厂我也听说过,前段时间特别积极的资助各种学术会议。其实挺常见这种事情的,药厂的人会托医生卖他们的药,特别是新药,然后会给大夫分提成。大部分都是爱跟科主任干。这事儿我也听过不少,你别参合进去就行了,那个陈栋你也别听他忽悠。”      “你的意思是赵主任跟药厂勾结,为了赚钱专门卖不对症的药?”邵航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也不是不对症,一般卖的这种药,肯定也有效果,但是效果不一定很好,或者跟以前效果一样但是卖的贵一点。不然主任们也不敢卖的,谁也不想砸了自己的牌子以后没病人了或者被取消了行医资格了,都不好。算是互惠互利的一种关系吧。”      “这样么……”      陈凯翔一看邵航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孩儿心里在纠结什么,赶快嘱咐:“这种事情很复杂,你不要参和进去,也别跟你那个主任别扭,就当不知道就好了。你现在才刚刚转正,一切都小心点吧,然后把自己做好就行了,知道么?还有那个陈栋也不是什么好人,最好躲的他远一点儿。就算你不舒服也没办法,这种事情不是你说一两句话就可以扭转的,而且你也撼动不了别人的地位,就只好忍着了。”      “还记得王叔叔在你上班前跟你说过什么么?”      邵航愣愣的看着陈凯翔,最后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邵航,你要小心,别让我担心你。”陈凯翔语重心长的说着:“你想想当时你实习时候的事儿。有时候不一定对的就一定可以做,因为这个世界太复杂了,我不希望你被吞噬,所以在你可以制定规则之前我希望你能忍耐。”      邵航点点头。      “离他们远一点儿,小心一点。”陈凯翔不放心的叮嘱着。      可惜有些事情,防的了这件却防不了那件。       ☆、七十八   邵航自从被陈凯翔敲打了以后,很是老实,乖乖的远离赵主任和陈栋,只把那件药品的事情当不知道,不闻不问,规规矩矩的看病就好。      临近月底,医院里又召开了一次大会,现任的老院长已经年近退休,来年肯定就要换新院长。目前最有能力的竞争的两个副院长最近各种的折腾,为了给自己的竞选增加筹码,简直是挖空了心思,整个医院也是一天一个花样,让人受不了。也因为这个原因,每次开完大会之后整个医院就又是一次人仰马翻,大家改过来改过去,弄得怨声载道,每次一听到开大会就心惊胆战。      但是这次大会的效果显然是出乎意料的惊人,一个副院长居然提出了更换收入和绩效标准的主意,主张让各个科室承担人事、后勤等部门的奖金福利,无形之中各个科室的每月任务就多了起来,这样一来呼吸科才刚刚成立了一年多的病房收入就显得岌岌可危了。本来病房每月收入能保证工资,偶尔做的不错还可以发发奖金,但这次分摊完一计算任务量,呼吸科病房主任发现病房这面好像连工资都成了问题。      这下呼吸科病房主任急了,开始强烈要求门诊方面的配合,并且还给门诊方面定下了每个人每月要往住院部输送住院病人的硬指标,更夸张的是甚至还派了护士天天跑到门诊,盯着看哪个大夫不肯收住院病人,还有过那么几次为了抢病人大闹特闹的。      而楼下门诊可是有好几个老资质老专家的,这种人往往自由潇洒惯了,已经有十几年大概都没被人这么管过,更何况是被一群小辈小姑娘们(主要是指年轻的护士们)在后面戳脊梁骨似的盯着,着实不爽。一时间楼上楼下矛盾激化,掐的不可开交,明明是个看病的地方,却弄得跟菜市场似的,热闹无比。      邵航谨记陈凯翔之前的警告,在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一概躲得远远,标准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诊治疑难病。因为邵航打杂良久,最近赵主任偶尔也会分一部分看不过来的病人让邵航给看——赵主任的病人实在太多,这么一分担赵主任也就可以正常下班了。邵航对于病人当然是来者不拒,只有一旁小护士长呼短嘘的打抱不平,说什么那些病人都挂的赵主任的号,邵航一分钱都拿不到却白白辛苦,真是不值得。邵航也只是笑笑,完全不在乎。      “赵主任,您看看这个病人?”一天邵航给分到的病人诊脉,遇到感觉不太对的病人就让赵主任来看看。赵主任敛眉摸了左手腕又摸右手腕,看了眼睛口腔,想了想反而问邵航:“怎么了?”      “赵主任,我觉得这个病人好像不是普通伤风吧。”邵航不确定的问道:“脉摸起来比较奇怪,这该怎么开?”      “这分明就是伤风,那不是有我给你的伤风的方子么?怎么今天这么简单的都不会了?”赵主任挺不快的回答了,就想回去看下一个病人,邵航却不肯退让。      “赵主任,这个病人感觉脉象确实不是普通的伤风,要不要再详细的查一查,万一有点什么问题呢?”      赵主任这次不耐烦的又摸了摸脉,想了想,邵航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提议道:“要不送楼上化验看看吧?”      “楼上?”赵主任最近正跟楼上掐的不亦乐乎,几乎是脾气最奇怪的一个主任:“他们能看了病?直接送转院吧!”      “赵主任,你这样可就不对了。”陈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笑的客客气气:“按照医院的规章该转我们的当然不能往外面转了。我们看不了我们会给病人办转院,但是像您这样可就不对了。”      “那你说说怎么不对?”      “你们看不了不代表我们看不了。”陈栋笑着:“而且院长可是很大力支持我们住院部发展的,赵主任都是一个科室的,更应该互相照顾嘛,不然让院长知道像什么话嘛。对了,忘记说了,赵主任这个月应该送的病人名额可是远远不够啊。”      “我就没想往上面送人。”赵主任气傲的说着,眼看这一次掐架就要在眼前上演了,邵航咽了口吐沫,还是忍不住说:“赵主任,别生气了,还这么多病人等着呢。”      “哼,赶快下一个!”      邵航看陈栋一副站在这里不走了的架势,心里气恼,却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问主任的意见:“赵主任,那这个病人怎么办?”      “你的病人不要问我。”赵主任完全不管了,邵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帮这个病人办了手续转到了楼上病房。今天楼上值班的是陈栋,正好接手。      “你们那个主任,脾气真是臭。”交接的时候陈栋抱怨着。邵航抿了抿嘴,没有接话,只是在手续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      之后几天,住院部和门诊部的“战争”越发激烈起来。      争抢病人让整个呼吸科乌烟瘴气,甚至牵扯到了挂号室,真真堪比第三次世界大战。      邵航本着低调原则躲得远远的,隔岸观火,眼观鼻鼻观心,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该写病历写病历,该看病就看病,过的也平稳逍遥。      结果没想到,不出半个月就出事儿了。而且千算万算还是,邵航这么躲得远远的还是没躲过。      出事的就是被陈栋抢走的病人。      之前转入了病房,陈栋给诊断了一个肺炎,就按照传统用药住院了,结果没想到半个月还没把人治好,病人还被折腾出来了心肌炎,最后转到了市一院,因为是陈栋手下的病人出的问题,陈栋被主任狠狠的批了一顿,没想到没过几天,病人家属就闹上了门。      先是找陈栋的麻烦,陈栋被烦的只好躲回家后,病人家属又开始找邵航的麻烦。病人的父母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往门诊室门口一坐,真是不用看病了,好说歹说都不行。两个老人家理由还相当充分:这个人是第一个看我们家孩子的,居然没诊断出来问题,庸医!这种庸医怎么了能继续坑害大众?抵抗到底!      真是完全没办法讲道理。      最后主任也没办法了,放了邵航长假。      于是经历了一年多充实的生活,邵航头一次彻彻底底的闲了下来,还是被迫空闲,一肚子怨气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      所以连听到奶奶例行检查以后发现病情奇迹般的有转好都没有让邵航心情好起来,但是事情不解决又没有办法回去上班,实在是无所事事。      在家里无聊了一个星期,邵航终于能够摆正心态开始积极的给奶奶看病,其实新的一次检查发现奶奶的病情居然有好转,几个医生多大呼奇迹。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陈凯翔都忍不住喜形于色。邵航反复推敲了最近的治疗方案,一边肯定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一边又开始积极的考虑新的治疗方案——反正也无所事事 ,邵航还跑回医学院找了以前的老师通融,钻到图书馆一本书一本书的翻阅,寻找有用的东西。      这一研究,邵航也就忘记了那些烦心事,醉心到了各种猜想中。      而就在邵航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情况下,情形斗转直下。等到又一个星期过去邵航才接到医院的电话,却是让他大惊失色的结果。      “什么?停职?为什么?”邵航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错误,病人家属无非是因为在气头上,但是最后总是跟他没什么关系,风头过去了以后就可以回去上班,却没有想到接到这样的通知。      “算是医疗事故,病人家属一定要追究责任,先暂时停职,看后续情况。不过没关系,现在病人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不要担心。”      “等一下,要停职多久?”      “等通知吧,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的。”      之后就挂掉了电话,邵航微微抿起了唇,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又给主任打了一个电话,没想到得到的结果也无非是些大同小异的话语,而且更加让邵航烦躁的是当他向主任抗议,疑惑这件事情明明没自己什么事儿是怎么扯到自己的时候,主任居然回答了一个让他相当无语的回答——因为在治疗过程中他的确参与了治疗,在转病房上签的都是他的大名。      “现在闹成这样也没办法,等风头过去一点儿再说吧。”      最后主任这么说道,邵航只能沉默的挂掉电话。      于是邵航的休假似乎就这么没有期限的延长了,虽然烦躁不已,但是邵航还是把这些事情放在了心底,口头上从来没跟陈凯翔提起。      就这样,冬天已经悄悄的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概这卷就要完结了 这卷一完结就正式进入了最后一卷 也就意味着,终于可以完结倒计时了(太不容易了有木有!(你够了! 另外我才发现紫色月玲珑在专栏扔了一个地雷0 0 虽然不知道是看哪个文的读者,那么就在这里感谢一下吧 谢谢你的地雷喔> < 原来大家都还没有抛弃秋秋啊嘤嘤嘤嘤嘤! ☆、七十九   今年冬天好像来的格外早也格外冷了些。      寒流一波接着一波来,天气变化就如同变脸似的,叫人苦不堪言。哪怕是天气预报也成了笑话似的,天气就好像在开玩笑似的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就是不听天气预报的话。      最可怕的是迟迟没有降雪,空气干燥的让人烦闷。流感大军也比往年更加凶猛,几次流感的到来让不少人纷纷中招,比往常多得多的流感患者涌向了医院。而最要命的是,中招的人中还包括身患绝症的奶奶。      本来已经有所好转,甚至被邵航费尽心思养胖点的奶奶立刻形如枯槁,病情来势凶猛,奶奶迅速被送往了医院,病危通知书却一封接着一封的下。陈凯翔请了假,和邵航一起陪在病房外,看着一瓶又一瓶大剂量的抗生素被通过血管输送进去,病情却没有半点好转,明明是小小的感冒却迅速的转变成了肺炎、心肌炎。      陈凯翔倚靠在医院的墙边,看着匆匆忙忙的护士、医生,只剩下了惆怅。邵航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握紧陈凯翔的肩膀,希望藉由这样的肢体动作,给予彼此力量。      “没关系,能救回来的。这只是白血病的特性而已,因为抵抗力下降所以病情恶化的特别快,但是这么大剂量的抗生素肯定能稳定住的。”      这种安慰人的话,其实就连普通的病人家属都没有办法糊弄,更何况是学医的人?但邵航除了说这种苍白无力的话却不知道能怎么安慰身边的恋人。      “没关系。”陈凯翔突然拥抱住邵航,力道大的仿佛能把人嵌入身体里:“至少奶奶这一年,过的很快乐。”      邵航眨眨眼睛,恍惚之间明白了陈凯翔几乎已经挑明了两个人已经心知肚明的事情,一瞬间热流涌上眼眶,邵航只能把头枕在恋人的肩膀上,藉由布料吸去那些软弱的证明。      “——老公!不——!”      “爸爸,爸爸!哇哇……”      不知道周围哪间病房里传出了痛哭声,哭声凄厉,响彻整个走廊。在这种每天都要上演生离死别的地方,邵航和陈凯翔拥抱在一起,彼此的悲伤交织在一起,静静的在心里宣泄着悲痛,仿佛世界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依靠着彼此。      .      连续三天抢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病危,还好中心医院血液科经验丰富,每次都被大剂量的抗生素以及治疗方案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却要不了多久又会进入新的一次病危。陈凯翔几乎不愿意回家休息,还好在中心医院有朋友,偶尔让了值班室让陈凯翔稍微休息。不然以中心医院血液科的情况,陈凯翔只有睡楼道的命了。      第四天,奶奶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虽然短短几天的生病就让奶奶瘦成了一把骨头,但是老人家却看起来精神很好,看着一脸憔悴、满眼血丝的孙子微笑。      “奶奶,你终于醒了。”陈凯翔刚说出一句话就觉得嗓子被卡住了,再也说不出下一句话。      奶奶却仿佛了然了一切。      “翔翔,回家吧。”      “什么?”陈凯翔愣住了。      “奶奶住不惯医院,咱们回家吧。”奶奶平静的回答着,眼神清明,陈凯翔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好,我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奶奶你等一下我就带你回家。”      不出一个小时奶奶就被陈凯翔接回了家。邵航本来还在准备给陈凯翔带去医院的东西,半中间突然接到电话说奶奶要回家,又赶快把奶奶的卧室收拾起来,甚至热上了电暖气,让整个屋子里春意浓浓的。两个人一起把奶奶安置在了卧室里,奶奶看起来精神好极了,完全不像是病了许久的病人,居然还不想躺下休息,只是靠在床头说想跟陈凯翔说会儿话。      邵航知情识趣的转身出去收拾中午要吃的东西。奶奶病了这么些天,因为一直在昏迷所以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虽然邵航觉得这么多天大剂量的抗生素下去,又是一场大病,奶奶好不容易养起来身子应该彻底打回原形了,要真说吃东西可能没什么胃口,但邵航还是热上了粥觉得好歹能喝点也是好的。      正在忙碌着,手机又响了,邵航接起电话。      “喂,您好?”      “你好,是邵航吧?”对面是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声,“我是医务科分管副院长蒋少国。”      邵航一愣。      “蒋院您好。”      “邵航,关于之前那件事的结果出来了。最后鉴别为医疗事故,虽然是你负全责,但是医院愿意帮你承担所有的赔偿款项。不过因为病人家属闹到了卫生部门,这事儿也没办法压下去,虽然很遗憾,但是你被暂时吊销了行医资格。”      “什么?”邵航吃了一惊。      “我听说过你很认真,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但是很遗憾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医院可以先内聘你一段时间……”对面还在继续说着,但是邵航已经被前一段话弄懵了。      “蒋院,您说我是负全责?为什么?那陈栋呢?”      “这是你的病人,最开始的诊断也是你下的,肯定是你负责任,不关陈栋什么事儿。”那面声音明显有点儿不悦:“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卫生系统那面也备案了?”      “备什么案?我不明白。”邵航着急的问道。      “邵航,我知道你被吊销了行医资格很生气,但是你不能推卸责任,这说到底也是你的责任,医院愿意帮你承担赔偿责任已经很不错了,还是看在你是个有可塑性的小伙子的份儿上……”      “蒋院,我觉得我需要去医院跟你当面谈一下。”      “如果你真这么觉得,那么好吧。”那面仿佛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就挂了电话。邵航心里七上八下的,觉得整个人都慌了,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商量对策的人只有陈凯翔,于是懵懵懂懂的向着奶奶的卧室走去。      推开门走进去,只见陈凯翔安静的坐在地板上,手里还虚握着奶奶的手。而奶奶却安静的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安静的仿佛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邵航觉得右眼一跳。      “奶奶……怎么了?”      陈凯翔仿佛从某个奇异的空间被唤醒了一样,眼里又有了神采。他扭头看了邵航一眼,脸上的表情似笑似哭,过了好久才呐呐的说道:“奶奶……走了。”      陈凯翔半跪起来,凑近奶奶整理着奶奶的衣领,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又说道:“奶奶还是走了,但是奶奶很安心,已经很好了。”      邵航却看到了,低着头整理奶奶衣领的陈凯翔滴落的一滴眼泪。      邵航的视线也模糊了,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只剩下这一颗的悲伤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非常困难,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写 虽然字数不够 但还是决定这一卷结束在这里。 生死是最无解的一道谜题 总是给留下的人带来无限的感叹。 现实之中,最后的沉痛。 下一卷,正式进入完结倒计时 ☆、第八十   奶奶的去世来的这么突然又不突然,其实奶奶早已经活过医生预言的最后期限,最后这半年,或者说最后这一年不管是对于陈凯翔还是对于邵航甚至是对于奶奶来说,都弥足珍贵。每一天都使劲掰开来过。但是明明已经有了好转,却还是走的这么突然,却让两个年轻人心里都难受不已。      把奶奶的遗体送去殡仪馆,邵航才对陈凯翔提起了被吊销了行医资格的事情。      本来邵航因为这件事情几乎六神无主了,但是经历了奶奶的事情,邵航反而平静了不少。本来是那么急于寻找陈凯翔帮助,这个时候却宁可自己来解决。      “奶奶的后事总是要办的,你是长孙,好好的给奶奶守灵吧。这种事情我可以自己去解决。”邵航劝着陈凯翔,但是陈凯翔却坚持要陪着邵航一起去。      医院里依旧人来人往,大家来去匆匆,并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变成什么样。邵航并没有回科里,而是直接往副院长办公室去了。      医院里几个行政部门的办公室、后勤部门基本都在一个地方。因为是上班时间,偶尔会有几个人行色匆匆的在走廊里穿过。邵航在医院里并不高调,认识他的人不多,特别是这些搞行政方面的人,更是不知道见过面没有,所以并没有人打招呼。      路过人事科的时候,一个人从门里冲了出来,脚下生风似的,几乎跟邵航撞了个满怀。多亏陈凯翔眼疾手快的把邵航互在怀里,这才避免了这次冲撞。没想到那个人倒是认出了邵航。      “邵航?你怎么来医院了?”      邵航一愣,抬头细看才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陈栋。此时的陈栋跟之前几个月比起来真是有大大的不同,之前在医院总看到的是陈栋穿的白大褂的样子,而今天居然穿的鸡心领毛背心,打的领带,衣服都很显气质,看起来精神极了。邵航有点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陈栋?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我现在在人事上工作啊。”陈栋微笑着,拖了拖自己的眼镜:“啊,你肯定不知道,你都好久没上班了嘛。”陈栋仿佛故意似的,拖长了声调:“我来人事工作都有一个多月了,对了,你的那件事怎么样?”      邵航心里一跳,眼神沉了下来。      “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陈栋嗤笑一声:“只能怪你命不好,总不可能拉赵主任下水吧。我本来以为你上面也是有点儿人的,没想到却是真草根,那就没办法了。这就是社会嘛……不过赔偿款是我掏的,好歹也算同事一场。”      “你这种对病人不负责任,你觉得赔点钱就够了么!”      “我知道啊,所以我现在这不是转了人事了么。”陈栋摊开手作无辜状:“别那么伤心,其实大不了就是多奋斗几年而已。你要是真没人,我也可以帮你找找关系把行医资格再弄回来。只要过了这个风头就行,20万不贵吧,这可是友情价了。”      邵航简直要被这无耻言论气炸了,陈凯翔却半搂着邵航的肩膀把他拉后了一步,扫视着嚣张的陈栋,怒极反笑。      “看来你卫生局的关系很硬了。”      “好说,副厅长的关系而已。”      “不过是个副厅长的关系,送你一句话。”陈凯翔一字一顿的说道:“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好自为之。”说完陈凯翔扭头,拉起邵航就走:“走吧,航航。这种地方没什么必要再留恋了,能让这种人作威作福,这地方也就到这种程度了。”      “说的真嚣张,你以为我就不能把你弄走么?你不也就是个小小的主治医嘛。”陈栋扬声说道。      “那你可以试试看。”陈凯翔扭头,怜悯的看过去:“我手上的技术就是真功夫,不像你,离开了这种能让你狐假虎威的地方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不过是跟同性恋,说的真高尚,哈!邵航,你以为你那点儿破事儿能瞒着啊,我实话告诉你,你这次被开有一半就是这个原因!你以为有个同性恋来给你撑场子就有胆量了?哈哈!”      邵航炸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僵硬了。他跟陈凯翔确立关系并不久,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之间就关系曝光。陈凯翔自然感觉到了邵航的震惊和僵硬,只能握紧邵航的手给予他安慰,另一面毫不避讳的对上了陈栋的眼睛:“说话请拿出来证据,而且就我个人而言,同性恋也比罔顾别人性命,没有医德要好上千倍。人在做,天在看,我等着看你摔下来的那天。”      说完不再回头,拉着邵航离开。      虽然行政这块儿人不多,这么一会儿的争锋相对却也吸引来了三三两两几个围观的,对着三个人指指点点。陈凯翔坦然而对,昂首拉着邵航离开,陈栋却气的几乎把牙咬碎了。      .      邵航从医院回来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突然被当众揭穿了和陈凯翔的关系让邵航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空前的恐慌里。陈凯翔看着恍恍惚惚的邵航,却以为他是对于身上发生的不平的事情而伤心。心里更是多了一层怜惜,但是这种事情却无从劝起,所以只能想着让邵航转移注意力。      于是本来打算很简单的陈凯翔拉着邵航开始布置灵堂。灵堂就安排在奶奶曾经睡过的那间卧室,黑白照片里奶奶依旧那么慈祥,两个人把灵堂布置起来以后分别给奶奶上了香,就只能安静的坐在那里。      奶奶在这里是没什么认识的人的,陈凯翔的父母也打过来电话说不会过来了,只是在家里也设了灵堂。陈凯翔最后决定让奶奶在这面火化,但是灵堂要一直摆到头七过了,然后送奶奶的骨灰回家,把奶奶的骨灰葬在老家,这也是奶奶的愿望。      晚上邵航陪着陈凯翔一起守夜,不知道是灵堂的关系还是少了一个人的缘故,总觉得屋子里格外的冷。陈凯翔和邵航依偎在一起,邵航到了后半夜就开始迷糊起来,陈凯翔只能无奈的推推邵航让他回去睡。邵航从睡梦中惊醒,抬头就看到奶奶的遗像,恍惚间仿佛奶奶在锐利的看着他们,邵航突然被刺中了似的,从陈凯翔身边跳开来。      “怎么了?”      “没什么。”邵航还惊魂未定,只觉得照片里的老人家还在锐利的看着他,让他如坐针毡。      陈凯翔仔细打量着邵航,但是已经无力再追究邵航的反常了,只是归为邵航突然被叫醒吓了一跳的缘故,“邵航,你困了就去睡吧。今天晚上我来守,明天早上你来替我。”      邵航想了想,主要是身后那张照片总有一种让他难受的感觉,他觉的自己跟陈凯翔在一起真是愧对了老人的信赖,心里真是五味陈杂,实在不愿再多呆一秒。最终邵航点头同意了。孤孤单单的灵堂,陈凯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对着奶奶的遗像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      第二天,家里迎来了第一个来悼念奶奶的访客。      本来前一天邵航就该例行的去给王老头复诊,王老头的老毛病基本已经养好了,也就是冬天还需要邵航去操心多看着。因为风雨无阻的邵航没去,王老头反而担心,打过电话来才知道奶奶过世了。      然后王老头就前来悼念了,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老邻居赵老。      其实奶奶在世的时候也并没有同王老有什么交集。一方面奶奶的病并不允许她来回奔波,另一方面也是生活圈子不同。邵航也没想到两个老人家会来悼念,赶快给端茶倒水,陪两个老人说说话。      “节哀顺变。”两个老人安慰邵航,邵航也只是点点头。      “恩,奶奶走的其实挺平静的,没遭罪。”邵航点头回答着。两个老人对视一眼纷纷表示那就好。      直到这个时候在补觉的陈凯翔才出来——他其实才睡了四个小时,满脸的憔悴,脸上却表情得体。      “劳烦您们两位还挂念着了。”陈凯翔一出来就道谢,与两个老人一一握手:“跑这么一趟,王叔叔你的身体不好还跑这么远,要是出问题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死者为大,人在的时候身体不好就没来看望,人走了总是要送一程的。”王老说着,有点惆怅的感叹:“小陈,看开点儿啊。你奶奶最后没怎么遭罪走了,其实也是好事儿。老人家也有75了吧?”      “83了。”陈凯翔回答道。      “那其实就算是喜葬了,其实是好事儿。”      “恩。”      “对了,火化的时候定了么?最后这后事打算怎么做?”      “在这面也没什么亲戚,而且火化场那面也不允许,明天早上去火化吧……”陈凯翔叹气:“然后在这面把头七过了再送奶奶的骨灰回老家。奶奶一辈子都不肯离开老家,直到查出来这病才被我接过来,其实心里还是觉得老家安静的。”      “落叶肯定要归根。”王老头点头,又问:“明天早上几点?”      “王叔,您可千万别来了,来这么一趟已经很好了。”      “出门在外总是得互相帮忙的。”在一旁的赵老笑着道:“我让我家那个臭小子去帮帮你的忙,你别推脱,真那么客气反而让我们觉得过意不去。邵航治病这么久可没收过治疗费,你要再这么生分,老王非得把那些钱都补上不可。”      最后陈凯翔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同意。    ☆、八十一   迎来第一个访客以后,再有第二个访客就不显得那么稀奇了。可是这第二个访客实在太让人惊讶。      “怎么?看到我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不会不认识我了吧。”陈凯翔看着门口清瘦的女人,臂弯里还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良久无语。有那么一瞬间陈凯翔真的有一种对方走错门的错觉,直到这个清瘦的女人眉眼弯弯笑着说出这句话陈凯翔才恍然从眉目间找到了一点儿记忆。      “甄慕锦?”陈凯翔恍然的喊着对方的名字,又看看她臂弯里熟睡着的小小婴儿,露出了一个微笑:“真是好久不见,差点儿没认出来你,你变化真大。”      “是啊,挺久没见了。”甄慕锦微笑着,陈凯翔注意到她真的瘦的有些过分,并不是宽松的款式穿在身上都显得晃荡。曾经的青春张扬已经在那张脸上褪了干净,现在看起来更多的是一种沉静,脸上打着厚厚的粉,却能隐约看出来脸色并不十分健康,看来对方这些年经历了远比他能想象的多的东西。      “虽然来的挺冒昧的。”甄慕锦把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一个笑容:“但是听说了总觉得应该来看看,节哀顺变。”      “谢谢。”陈凯翔点头,把人让了进来。      邵航看到甄慕锦也愣了几秒,甄慕锦微笑的打了招呼才反应过来,忙去倒茶,一边有点儿疑惑的打量着这个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女孩子。当然他还记得,这个女孩儿曾经喜欢过陈凯翔,甚至那个时候他还乐见其成,时过境迁他终于和陈凯翔走在了一起,心里难免就多了一层隔阂,也就多了一层打量。      “真抱歉还带了孩子来,但是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家里。”甄慕锦拍打着怀里的小孩儿。      “这是……你的孩子?”邵航试探的问着:“几个月了?”      “五个月了。”甄慕锦把小婴儿给两个人看,邵航和陈凯翔仔细看,小丫头虽然白白的,但是却细弱的很,看起来只像是一个三个月的孩子。      “恭喜,没想到你居然结婚了,都没通知我们。”邵航说着,陈凯翔张了张嘴,却没说神马。果然甄慕锦张了张嘴,却怅然的笑了:“说实话,不怕你们笑话,我并没有结婚。”      邵航呆愣的看着,半晌才蹦出来一句“对不起”。陈凯翔搂住邵航的肩膀,态度依旧得体文雅:“慕锦,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有困难可以跟我们说,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朋友,在一个城市真有困难当然要互相帮忙。”      “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做了些傻事儿而已。放心,真有困难我肯定会跟你们开口的,现在也没什么人肯认我这个朋友了。”甄慕锦微微摇头,视线在陈凯翔搂的邵航的胳膊上转了一圈:“看来你们是在一起了?我曾经也猜测过,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不,不是……”邵航脸微红,窘迫的要辩解,没想到陈凯翔先他一步,一脸镇定而坦然的微笑:“是,终于在一起了。”      “看来他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了。”甄慕锦羡慕的看着两个人,却并无阴霾:“真好,修成正果了,真是一件好事。恭喜你们。”      “谢谢。”陈凯翔坦然接受,邵航疑惑的看着甄慕锦,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这么平平静静的就接受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之后甄慕锦又坐了一会儿,但是没过多久就要告辞。      “明天出殡我来不了了,要去上班,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对了,你工作的话,孩子怎么办?”陈凯翔问道      “托楼下一个老奶奶带一下,她也无依无靠的,我每月给她点钱,让她帮我看下孩子。”甄慕锦无奈的说:“没办法,保姆太贵了。”      陈凯翔和邵航只能默然以对,目送甄慕锦的离去。      .      出殡那天邵航和陈凯翔都起的很早,虽然前一天晚上两个人都睡的很晚。      早上六点多,城市里还静悄悄的,大部分人依旧处于酣睡之中,只能零星看到几个老人牵着狗缓慢的走过。邵航呼出口中的浊气,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团白雾,冬天的城市显得意外萧瑟,倒是符合现在的意境。      赵老把小儿子赵普捷派来开车送他们去殡仪馆,赵普捷是个挺精干的小伙子,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开来了一辆吉普。      “节哀。”赵普捷跟两个人握手,然后就让两个人上车。      这一天两个人都过的恍恍惚惚的,奶奶的遗体从冷库里拿出来,就如同那天一样,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生命迹象已经消失,仿佛老人只是安静地睡着了,随时都会再醒过来。陈凯翔和邵航都没有哭,只是帮老人最后一次整理了撒乱的头发,沉默的跟奶奶做最后一次告别。      旁边还有一大家子人也在跟亲人送行,一个女人几乎哭倒在遗体前面,显得陈凯翔他们这里更加的冷静却苍凉。      然后就被推送了进去,一把火过后,尘归尘土归土,明明前一眼还仿佛睡着似的人,此时已经成为了小小盒子里的一把骨灰。      邵航觉得他大概永远不能理解这种现代的下葬方式。那么好好地一个人,只是仿佛睡着了一样,却这么一把火烧成了怎么也辨别不出来的骨灰,让人莫名的难过。      收好骨灰,又烧了邵航做了整整一整天的纸钱、纸房子纸衣服之类的东西,也不过是八点多。北方的冬天,太阳刚刚升起,穿过暮霭,仿佛一种新生。      但是三个年轻人,却相顾无言,仿佛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此时的心情。      把骨灰送回家,一盆水一把菜刀,洗过手就是彻底的阴阳两隔了。      这些惯常的形式之后,陈凯翔留赵普捷吃饭,推脱半天最后结果是陈凯翔最后选了一个离王老住的地方不远的饭店,把两个老人也叫出来一起吃一顿饭。      “世事无常啊,接下来是打算把骨灰送回去了吧?”席间王老问两个人:“你们这是请了多长时间的假?”      邵航听到请假这一说,手一顿,低下头。之前纷纷乱乱也没那么多心力去想那个冤枉的让人气愤的事情,这次闲下来被人又提起,那件让人愤愤不平的事情又开始在胸中积聚而起。陈凯翔不着痕迹看了邵航一眼,很体贴的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请了半个月。这下可是把年假什么的都用光光了。就算这样也觉得不够。”      “是啊。”王老感叹着,却依然没忘记自己疼的跟亲儿子似的邵航:“那邵航呢?这次也是请假跟着一起回去?”      “我已经不用请假了。”陈凯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邵航已经最快的说道:“出了点儿事,医院把我辞退了。”      “怎么回事?”王老和赵老听了都一惊:“也没听你说出事儿,这是怎么了?”      “也算是被冤枉了吧。”陈凯翔拍拍邵航的肩膀,把话接了下去:“前段时间航航他们科里出了点儿事儿,给一个病人耽误了病情,弄成心肌炎了。后来医闹的厉害,因为那个病人经过航航的手,医院就让航航和另一个主治那个病人的医生都先回家休息。前两天突然接到通知,说是成了航航全责,正好也赶上奶奶过世,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一起。”      “怎么回事?那病人是你的病人?怎么你负了全责?”赵老关切的看着邵航:“我看你平时也不是个糊涂的啊?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也不是。当时来的时候就觉得那个人的脉象不太好,本来想让病人转院,结果住院部那面不让转,非让转到住院部去。”邵航皱着眉回答着:“那病人门诊是我看的,后来转去了住院部我就不知道后续了。只是听说病人一个星期都不见好,肺炎越来越严重,后来转了院查出来都心肌炎了。”      “这明明跟你没什么关系啊。”赵老疑惑着:“结果已经有了?”      “恩,我的全责,被吊销了行医资格。”邵航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住院部的负责医生呢?还有住院部的主任?怎么也轮不到你负全责吧。”王老着急的问。邵航只能无奈的笑:“我也不知道,不过负责的那个人现在已经转作行政了。”      王老头和赵老头都沉默了。      “那你今后是有什么打算?”王老斟酌着措辞问道:“吊销行医资格这种事情,总是不好办吧?还是得先把行医资格再弄回来吧。”      “不知道,先想一想吧。”邵航难得的迷茫起来:“我想好好地给人看病,但是这种医疗事故也算得上误点了吧,恐怕不那么好弄回来。而且我想,就算有了行医资格,其实开个小门诊也不错吧?不过好像不太可行,总之先陪着凯翔回老家走一趟吧。”      “恩,也是。”王老拍拍邵航的肩膀:“回去散散心也好,好好把奶奶送走吧。”    ☆、八十二   头七刚过,邵航和陈凯翔就往回家赶。      因为这次带了骨灰和遗像的缘故,乘坐公共交通非常的不方便,最终陈凯翔决定自己开车送奶奶回去。B市到T市有高速公路并不需要担心,至于到了T市以后,自有家里人招呼,后面不好走的省道就由别人代劳了。      邵航不会驾车,只能由陈凯翔一路从B市开回T市。六个小时的车程,回到T市不光天色已黑,更兼疲惫。      邵航陪着陈凯翔把骨灰和遗像送回陈家,陈家还是一如既往静悄悄的没有人,陈凯翔还想要送邵航回去顺便看看邵家几个长辈,却被邵航赶去睡觉。      “要看明天再去看,这么几步半我不至于还走丢了吧?”邵航一边把人往卧室赶,一边威胁着:“赶快去睡觉,不然就后天再送奶奶回家吧。明天肯定不会让你走的。”      陈凯翔只能无奈的半推半就的被哄去睡觉。其实陈凯翔心里还是有一点儿满足感的,邵航现在在自己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从某方面来说真是有种得偿所愿的满足感和踏实感,不再像曾经遥遥无期的付出等待,现在这种张牙舞爪的表现,反而让陈凯翔觉得踏实和真实。      另一面,邵航赶陈凯翔去睡觉,自己又穿上外套往家走去。      冬天的T市,比B市还要冷几分,西北风呼呼的刮着,打在脸上生疼。邵航虽然仔细的把羽绒服拉到顶,但是还是觉得有风往脖子里钻。      陈家和邵家挨着极近,短短几步,邵航却觉得冻得耳朵都快掉下来了。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邵航一边捂着耳朵一边按门铃,却半天不见人来开门。邵航疑惑的想这个时候家里怎么会没有人,又按了按门铃。      又过了几分钟,门才开开。      门后邵江臭着脸站在那里,看到邵航略略有点儿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哥?”邵航一边把行李拎了进来,一边来来回回打量着自己哥哥那张臭脸,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出什么事儿了?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邵江“砰”的一下把门甩上,邵航吓了一跳,结果还没等邵航再问什么或者邵江说什么,邵家爸爸妈妈卧室的门就以更大的一个声响摔开,一个尖锐的女声以挑战人类高音的音调喊着:“邵江你干什么?还轮得到你甩门了?”      邵航愣了一下,定睛看去,居然是自己嫂子胡芸芸。      说起来邵航已经跟自己这个嫂子有一年多没见过了,这一年一直就泡在医院那小小的方寸之地,连过年都没回来过,却没想到完全的付出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所以对自己的嫂子,邵航的印象还停留在婚礼那天那个青春可爱坐在床上笑着花枝招展的新娘子身上。      没想到不过是一年半,胡芸芸已经从那一身少女气息中褪去,此时一头长发随意的固定在脑后,有几缕头发垂下来,她也不关。小腹微隆,看来已经怀了身孕,可是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并非和蔼,反而是怒气冲冲,连看到邵航也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      “这是干什么啊。”邵妈妈也从屋子里走出来,拉着胡芸芸的胳膊:“你都是有身子的人了,得小心,不要这么动气。来,进屋坐。”邵妈妈一边半拖半拽的把人往回拉,一边给劭江和邵航打了眼色,让两个人赶快过来。      胡芸芸虽然被拽着往里屋去了,却依旧不解气的挣扎的喊:“我注意什么身子啊!到底是谁在气我?!如果不是邵江那个混蛋,我翻得着跟我的身子过不去?”      邵航一边诧异的脱衣服换鞋,一边听着自家嫂子越来越过分的言语,偷偷打量下劭江,脸黑的简直能滴下来墨。不由觉得自己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等进了里屋,才看到原来不光邵妈妈和胡芸芸在,居然连父亲都在。父亲一句话不说,威武的往那里一坐,只是能看出来,脸色黑的真是跟劭江有一拼。邵航小心翼翼的挑了个离这几个瘟神都远一点儿的地方,打定主意两耳不闻窗外事,暗叹早知如此还不如跑去陈凯翔那儿混一个晚上,等到送完奶奶回来再回家看看也不迟。      胡芸芸还在哭哭啼啼说着什么,邵航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总之都是些指责劭江的话,显然邵父也被烦的可以,终于开了尊口。      “别哭哭啼啼的,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你想怎么办?”      胡芸芸噎住了,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吐出一句:“从今天开始我要回娘家住,没有下次,再有下次就离婚吧。”      “喂,你别太过分!”邵江烦躁的吼道:“谁不能犯个错误,按你这说法,都不用被原谅了?”      “犯错误?你这是犯了一次错误么?”胡芸芸的音调又挑了上去,“呵,这得多搞笑?你觉得你就乱搞一次能弄出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邵江你他妈到底要不要脸,这种话都可以腆着脸说出来?”      “是,就算我有问题,你犯得着跑回娘家去么?你就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呢是吧?”      “笑话?你自己就是个大笑话好不好?”胡芸芸夸张的大笑三声。      “芸芸,你别这么说。”邵妈妈拉了胡芸芸一把:“邵江说话的确太冲了,妈以后好好说说他。但是两口子过日子,你说分居叫个什么事儿?吵架是吵架,但是真要分开就伤感情了。邵江现在也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了,这事儿咱就揭过去好不好?回娘家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      “至少在宝宝半岁之前,我要住在娘家。”胡芸芸难得坚持,一双杏眼怒瞪着邵江:“他现在说不会犯我也不会相信了,现在邵江你已经信誉破产了。我不会拿自己和宝宝跟你赌的,万一被传染上什么,宝宝有什么问题我找谁哭去?你要真有心改过,就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一年,搞不好我还能考虑考虑。”      “胡闹!”邵爸爸怒吼一声,一个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你肚子里是我们邵家的孙子,这兔崽子就算脑子再被驴踢了会不管自己的儿子?你想回娘家呆着,也行,但是孩子生下来要在我们邵家养着,不然这话就免谈吧。”      “在你们这儿养着?”胡芸芸不敢相信的重复了一句:“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不要这么搞笑好不好?我的孩子就是我的,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没有离开我的道理,你们还想把我当什么用?你们邵家真不是东西,先是拿我当升职的跳板,现在干脆就成了生育工具了?”      “别说的你多高贵似的。”邵江轻嗤一声:“从谈恋爱到结婚,这两年多你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工作?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好像我没有供你?说的你好像是个受害者似的。”      “劭江,我跟你说,咱们彻底完了!”      至此谈判正式谈崩,胡芸芸就如同被刺中了似的,怒红着脸拎起包就摔门而出。      .      邵家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吃了晚饭。      一顿晚饭食不知味,邵航几乎落荒而逃回自己的屋子。曾经住过的屋子已经很久没回来了,看起来反而有点儿陌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邵航靠在床上,又想起来了邵江结婚前的那件事情,和他记忆里陈凯翔唯一一次和邵江的争吵。      其实出现这样的结果也算得上在意料之中吧?      邵江本身就没有付出真心,真应付能应付多久呢……?总之他从一开始就没觉得邵江可以应付胡芸芸一辈子,只是这种在外头弄上病甚至还差点儿传染到孕妇这种事情,就太糟糕了。不管怎么说那毕竟还是嫂子,身体里怀着是他的亲侄子。脑海里回想着今天下午胡芸芸的怒容,邵航叹口气,心里还是记挂着那个没面世就多灾多难的小侄子,拿出手机想了下中规中矩的写了点儿安胎的食物和方法,准备给嫂子发过去。      “航航,这次怎么没打个招呼就跑回来了?”邵航正编着短信,邵妈端着一杯水进来了。邵航把手机扔到一边,站起来去接水。      “凯翔的奶奶去世,我帮着一起去办后事。明天就要走了。”      “明天就走?”邵妈妈皱起了眉头:“你这专门请假帮着去办丧事?还要往他们老家跑啊?航航,不是妈妈说你,虽然你跟凯翔关系好,他也一直在照顾你,但是在B市那面帮了忙就算了,送到这里也算仁慈义尽了啊,没必要再跟着跑去老家去吧?人家陈凯翔是长孙,你这算什么啊?还请假跑去?”      邵航低着头,纠结了半天才懦懦的回答着:“妈,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先别生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写完的,今天才发现居然写完没更啊 我是有多二Orz 其实我是故意起这个内容提要的,有木有被吓到→_→ 其实我是故意停在这里的,有木有很捉急→_→ 呵呵呵呵呵呵…… ☆、八十三   “妈,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先别生气啊。”邵航顿了顿才继续说道:“B市那面医院出了些问题,我被吊销行医资格,现在暂时没工作了。”      “怎么闹的?”邵妈妈一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是折腾了什么,怎么连行医资格都没了?”      “算是……替罪羊吧?其实主要责任不是我,但是最后不知道怎么……”邵航苦笑一下:“就是刚发生的事儿,所以现在反正也没事儿干,就帮帮凯翔的忙,顺便……散散心吧。”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莫名其妙都能当了替罪羊呢?”邵妈妈责怪的看着邵航:“就说你脾气倔,凡是忍让的点儿,哎,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算了,被开除了就别在那地方呆着了,鞭长莫及的总是被人欺负。妈最近帮你打听着,看能不能再市内帮你找个医院。”      “妈,先不急。”邵航拉住母亲的手:“我想先再想想之后该怎么办,还没定呢。而且家里这事儿,现在还是别添乱了,等我跟凯翔回来了再说吧。”      一提起家里这档子事儿,邵妈妈也愁了:“哎……你说劭江这孩子,平时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啊。怎么干出这么一个糊涂事儿!传出去对他自己的形象多不好,眼瞅着就要升了……”      “妈,你说嫂子不会真要跟哥分吧?”      “她不敢。”邵妈妈冷哼一声:“这离了,她脸上咱们脸上都不好看,姓胡的多要面子的怎么可能让她离了。而且离了能怎么样,她这种也就是会点儿吃喝玩的玩意儿,真离了好像能好到哪儿去。”      “妈,你别这么说,还是多劝着点儿……总不能真这么折腾的鱼死网破吧……”邵航拉住母亲的,“我看爸好像气的不轻,您也多劝劝爸爸,别那么生气。”      “我知道。哎,真是作孽。”邵妈妈摇摇头:“你明天早上几点走啊?怎么去?”      “要送奶奶的骨灰回去,凯翔说家里给找了个司机开车送去,不过挺早的,大概七点多就要走吧。”      “那你早点儿睡吧,别玩儿手机了。”邵妈妈说:“等回来好好在家住两天,真是大的小的都不让人省心,你这个最小的还一跑到外面就不肯回来。”邵妈妈数落着,但是看到小儿子那副低头认错的模样,心里都没脾气了:“算了,回来就好。家里永远是你的依靠,没啥过不去的坎儿,啊!早点睡,我去看看你爸爸。”      “恩,好。晚安,妈。”      邵航看着妈妈关门出去,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实在不清楚,如果妈妈知道他跟凯翔的事情,会不会还这么开明?想到陈栋的鄙夷,想到在奶奶遗照之下的无所适从,想到很多很多,邵航用右手捂住双眼。      永远的依靠,希望真的是永远的依靠。      .      早上六点多邵航就起床,一家人还都没起床,邵航实在是受够了昨天那种让人窒息的环境,不到七点就慌慌张张的逃出了家门。      跟陈凯翔越好是七点半在楼门口等,但是邵航实在是担心再碰到邵江或者邵爸爸——见到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是好,于是就提着行李慢吞吞的往陈凯翔家走去,决定干脆到陈凯翔家门口等陈凯翔。      到了陈凯翔家门口不过才七点十分,邵航把行李放下,忘记戴手套,一路提着行李走来一双手几乎没了温度,邵航只好把双手摩擦取暖。正站着出神想干点什么打发时间,就觉得一双温暖的双手握住了自己冷冰冰的双手。      “怎么这么早就跑来了?跑来了也不说上去,还在下面傻等着?”来人果然是陈凯翔,有点儿指责的看着邵航:“就算不想上去也可以打个电话呀,看手凉成什么了?”陈凯翔一边说,一边两只手陇到一起,揉搓着帮邵航取暖。邵航歪头看着薄雾中的恋人,突然觉得神奇,明明应该是最亲近的家人,昨天在家里却觉得各种隔阂,甚至连母亲的爱语都觉得异常沉重,反而是完全没有学院关系的陈凯翔可以让他放下心防,自然而然的依靠。      神奇又让人觉得安心的发现。然后才恍然惊觉,陈凯翔已经这么陪在身边很多很多年,一直不曾离开,一直毫无怨言的一点一点付出,所有的关爱的融在了一举一动中,而他其实早已经习惯了陈凯翔的陪伴,哪怕不是恋人陈凯翔的地位都早已经超越了家人。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这么早就跑过来?不是让你在家等着我车过去给你打电话么?”陈凯翔还絮絮叨叨的,却让邵航觉得从心里开始温暖起来,“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大事儿,等会儿车上跟你说。”邵航摇摇头:“就是气氛太压抑了,不想再呆着。你怎么跑下来了?”      “在厨房倒水的时候看到你了,跑下来看。要不然上去等等?我马上就好了。”      “不用了。”邵航摇头,“你赶快上去收拾吧。”      陈凯翔不放心的又看看邵航,想了想也没强求他上楼,只是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又陪了邵航一会儿直到汽车被开来。      “王叔,麻烦你这么早就来了。”陈凯翔笑的打招呼,“我马上就好,您再等我一下。这是要跟我一起回老家的邵航,麻烦你们俩现在车上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不麻烦不麻烦,”司机是个三四十岁的憨厚男人,连连摆手,“您先忙您的。”陈凯翔又把邵航好好安顿在车上,不放心的反复检查,这才又跑上楼去。      .      从T市去陈凯翔老家只有从B市到T市的四分之一路程,但是路程艰难,最开始还有国道省道可以走,再到后来只有些坑坑洼洼的小路可以走。更不用说,虽然一路的国道省道,但是其实都是修建的盘山公路,只够两辆中巴勉强并排,一面大斜坡偶尔在天气不好的时候会滑下来石子,另一面更是峭壁似的,看下去都让人炫目。车开过一个又一个二百多度的转弯也只能使劲按喇叭提醒对面来的车不要相撞。      就因为这种种原因,虽然只有四分之一的路程,却花了比B市到T市还要多的时间。等到终于到达目的地,天已经几乎要黑透了。      “辛苦了。”陈凯翔递烟给司机,这一路也幸亏是有司机,不然陈凯翔自觉自己开这样的路也很难平平安安,“村里都没什么接待所之类的,累您在家里住一晚了。”      “没事儿没事儿。”司机摇手:“不过你们真的不用我等?这路可不好走,到时候回去怎么办啊?”      “不要紧,村里也有的是要出去的人,大家都这么出入,总是有办法的。今天耽误您就够不好意思了,还是回去吧。”      “说什么麻烦呢,您可是陈局的大公子啊。这点儿事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什么大公子呢。你们给我爹做事儿那是你们的职责,但我就小小一个医生,肯帮忙我已经很感谢了,但是如果因为我这么点儿事占用您那么久时间就不对了。”陈凯翔微笑的得体,说话滴水不漏,小小的一个司机简直手足无措了,陈凯翔也不在意,笑的带着他去看他住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陈凯翔出来,发现邵航还在院子里,正抬头看着星空不知道想什么。陈凯翔也跟着抬头望去,这里因为偏僻,因祸得福污染并不十分严重,冬天的无云夜晚,也安静,能零零星星的看到几点星光,点缀在纯黑的幕布上。看着这一幕,大概每一个人都会瞬间安静下来,有一种被净化的感觉吧。      再回过神看向邵航,心里猜测着大概从小在城市长大的邵航没见过如此的星空吧,又回车上扯了围巾下来帮总也不记得围围巾的邵航围上——这围巾还是陈凯翔出门又额外从家里带出来的。      “村里温度比城里低,小心点儿别感冒了,不然买药都买不到。”陈凯翔笑着帮邵航把脖子严严密密的围好,从身后拥住邵航,下巴抵在邵航的肩膀上呐呐问道:“怎么样,星空很好看吧。”      “是很好看啊。”邵航有点儿恍惚的说道。这样的星空,这样的环境,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到了曾经,前世,他隐居避世的那个小小村庄,脑子里又一遍遍在过这一年跟奶奶相处的一幕幕,不由感叹着这种安静的地方跟奶奶的匹配。其实想了这么多,邵航具体在想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脑子白茫茫的一片。      “那咱们就多呆几天吧,或者等夏天我再带你来一次?这里夏天更好看,还有知了和青蛙乱七八糟的叫声,很热闹。”陈凯翔低笑出声:“先进去吧?别冻感冒了,我还等着你当劳力明天帮忙呢。”      邵航被陈凯翔逗笑了,他可是直到陈凯翔的性格,这么些年什么时候肯让他干点粗活重活?还劳力——邵航无奈的摇头,却又点点头:“恩,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上章忘记说了→_→ 邵妈妈:人家陈凯翔是长孙,你这算什么啊?还请假跑去? 陈凯翔:孙媳妇…… 欢乐的跑走 ☆、八十四   奶奶在村里的人缘极好,或者也可以说村子里民风淳朴,第二天真正开始忙奶奶后事的时候虽然程序比在城里多得多,但是却有不少邻里来帮忙,反而比之前在城里轻松地多。      丧事办得很顺利,邵航真的是无所事事,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不过回到村里的另一个好处大概就是邵航在另一方面发现了自己在厨房里的价值吧。陈凯翔虽说会做饭,但是一直以来都用的是煤气灶,突然换成蜂窝煤炉子,真是苦了生活在新世纪的好青年。虽然原理完全弄明白了,但是在实践中却屡屡受挫,反而是邵航虽然没用过这种蜂窝煤炉,却烧过柴火,类比一下上手反而比陈凯翔还快。      这么一来,邵航终于获得了厨房赦免权,可以在厨房里自由活动了。一日三餐下来,邵航和陈凯翔一起忙碌的做饭,真有那么点儿甜甜蜜蜜的滋味。      忙忙碌碌好几天就这么过去了,一切尽然有序的进行着。明天就可以把奶奶葬在奶奶选好的地方了,这趟后事就算结束了,晚上陈凯翔终于闲下来可以拉邵航说说闲话,邵航也才有机会把家里劭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一说给陈凯翔听。      “劭江还是出事儿了。”陈凯翔叹气。那是邵航的亲哥哥,他的发小、好兄弟,结婚的时候他就不看好那两个人,也是在邵江结婚前跟邵江大吵一架的晚上才发现两个人已经走上了歧路,有了不同的选择。现在出现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可以预见的,但是又不甘好兄弟现在这样的模样,只能无限怅然。      “不知道嫂子会不会和哥哥离婚。”虽然邵妈妈一口咬定胡芸芸不会离婚,但是邵航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      “那你呢,你希望你哥离婚还是把这段婚姻继续下去?”陈凯翔转而问他。      “不知道,其实哥哥这样,真不如跟嫂子离婚,现在已经这样了,以后矛盾只会越来越大吧,嫂子看起来也不是愿意忍气吞声的人。”邵航慢慢说着,又垂下了眼眸:“可是,嫂子已经怀了孩子,现在那么大的肚子了总不能打了不生吧?要知道没有父亲或者没有母亲的小孩子,都是很可怜的。”      陈凯翔怜爱的看着邵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越跟邵航亲近反而越觉得邵航真是个小孩子,心地纯然,让人心疼。      “我估计是离不了吧,你妈说的对,胡家丢不起那个人,如果真离了,搞不好让人以为胡家跟你们有什么矛盾,对谁都不好看。胡家那个,哎,也没那么硬气能斗过她爸。”陈凯翔叹气:“不过也不需要同情胡家那个,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你哥哥有错,但是胡芸芸那样的女孩儿只会花钱享乐的,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他们以后……还是躲远点儿吧,劭江选了这条路能有什么办法呢。”      邵航也默然了。      就在这个时候,邵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出手机,居然是劭江,邵航一愣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会在这个时候打过来电话,呆了呆接了起来。      刚一接通,劭江的怒吼声就从话筒的另一边传了过来:“邵航!你给我说清楚你跟陈凯翔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他搞到一起去到底是不是真的!”      邵航觉得头脑一白,一瞬间连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之后邵航并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邵江的,倒是陈凯翔看他恍惚的样子很快把电话抢了过去。再然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邵航都觉得恍恍惚惚的,脑子里只有“糟了”这一种感觉。      “航航,你还好么?”陈凯翔搂住邵航的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掉了邵江的电话,陈凯翔看起来比他冷静的多,就仿佛刚刚那个电话只是邵航的错觉。邵航仔细回忆,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来陈凯翔对着电话说了点什么。      “邵江怎么会……知道呢?”邵航恍恍惚惚的问着:“是不是爸爸妈妈都知道了?”      陈凯翔沉默了几秒,才怜爱的揉了揉邵航的脑袋:“是医院的事情。好像是邵江想动用自己的关系,帮你解决医院的那件事儿,然后医院有人造谣这事儿你也知道……邵江听到点儿风言风语,叔叔阿姨都还对这事儿不知情。”      “是么……”邵航惆怅的叹息:“邵江好像很生气。”      “不要担心,航航。”陈凯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对着自己无比珍惜的恋人呢喃这么一句无力的话语。其实陈凯翔心里也有不安,邵江的发现就如同点燃了一颗□□,虽然一直有所准备它的爆炸,却在真的发生的时候也让人惶恐。      “邵江知道了,大概爸爸妈妈也快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气坏的。”邵航的声音里难免溢出了一丝恐慌,“会不会……很快你爸爸妈妈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他们……凯翔你……”邵航语无伦次的吐出几个字,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陈凯翔只能更用力的搂抱住邵航,这一瞬间,他仿佛触终于碰到了邵航心里那份无法言说的恐惧。      .      第二天是入土之日。      一大早陈凯翔就起来开始做一些例行的事情,邵航在旁边默默的搭手,但是邵航显然比平时更加沉默,也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奶奶那张黑白老照片,仿佛一个做错事儿的孩子。陈凯翔看在眼里,只能默默叹息。      村里的规矩比城里还要多几分,还好有村里的人帮衬,而且村里也有几个虽是旁系却与奶奶有几分血缘关系的人,总是比在B市形单影只的葬礼要体面许多。      一路扬了纸钱到村民们爱葬人的山坡上,坟早就挖好了,陈凯翔把骨灰小心的放进去,然后撒土。邵航远远的站着看着陈凯翔一步一步的做完,等到坟头终于立好了以后,终于该磕头烧纸钱,陈凯翔突然走过来拉住邵航的手腕。      “干什么?”邵航瞪着陈凯翔,根本不明所以。      “跟我一起去磕头,咱们一起送下奶奶。”陈凯翔坦坦荡荡的说。      “我怎么能去……”邵航简直惊的语无伦次,“这不合规矩啊。”      “怎么不合规矩。”陈凯翔瞪着邵航:“赶快来,这也是奶奶的意思,咱们一起把奶奶送走。”      邵航简直被陈凯翔一句这是奶奶的意思给弄蒙了,迷迷糊糊的跟着陈凯翔走上前,跪了,磕了头,又烧了纸钱,都没弄明白那句奶奶的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简直是一肚子疑问。      等到人散了,邵航简直迫不及待的拉了陈凯翔逼问:      “到底怎么回事儿,什么奶奶的意思?你干什么让我在那个时候跑过去……这不是,这不是……”邵航想明白自己干了点儿什么简直要气炸了。邵航对奶奶的感情一点儿都不少,奶奶死之前就已经满肚子的愧疚,在老人家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次居然做了这种事情……简直是……      “航航,我问你一个问题。”陈凯翔不答反问:“现在邵江知道这件事儿了,也许很快叔叔阿姨也就知道了。他们肯定会不理解,搞不好会强硬的要求你回家,不准跟我见面,甚至说很多很重的话,但是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么?”      邵航看着陈凯翔认真的眼神,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没有得到回答,陈凯翔却并不觉得气馁,继续问道:“或者说……你是不是还是觉得我们的关系是错误的?见不得光的?”      邵航挣扎的看着陈凯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出来,邵航。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陈凯翔突然摆低姿态,几近祈求的呐呐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这件事,不管你怎么想的,说出来好不好。”      “我……并不后悔跟你在一起。”邵航最终只能这么说:“我是因为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的,这是我头脑清醒的时候做的决定。”顿了顿,邵航舔舔干涩的嘴唇,“但是,这件事情别人肯定是容不下的。我……查了很多东西,也很难完全接受这种事情不是错误是正常的这种说法。”说到这里,邵航眼睛里闪过了挣扎,艰难的说道,“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也许早早结束这件事,也是对的也说不定,不会让你爸爸妈妈伤心也不会影响前途,毕竟现在……还没影响到你。”      陈凯翔眼神暗了下去。      “所以你认为我会抛下你?还是你希望我这样?”陈凯翔盯着战战兢兢又强作镇静的邵航,眼神越发幽深,仿佛野兽。       作者有话要说:  呼~一天天看着完结之日即将到来,真的好开心喔\(≧▽≦)/ 最近又是一场接一场的考试 考的头晕脑胀的,只能说尽量更新 航航和凯翔哥哥快苦尽甘来了╮(╯▽╰)╭ 秋秋可是亲妈啊→_→ ☆、八十五   “所以你认为我会抛下你?还是你希望我这样?”陈凯翔盯着战战兢兢又强作镇静的邵航,最终只能无奈的叹气,“傻孩子。”      邵航眨眨眼,觉得对这个转折自己有点儿听不太懂,还没等邵航弄清楚这之间的因果关系,陈凯翔又扔了一个重磅炸弹下来。      “其实,奶奶早就知道咱们俩的事情了。”      邵航这次真的被惊吓到了,瞪大了眼睛看向陈凯翔,不知所措的样子如同一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陈凯翔觉得心里更软了。      “奶奶跟咱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陈凯翔叹了口气,“其实奶奶很早就发现了,但是奶奶什么都没有说。记得奶奶去世前么?你去厨房了,只有我陪着奶奶。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奶奶的遗言,是觉得没有必要,看来是我自以为是了。”      邵航的心提了起来。      “奶奶临走前对我说,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我觉得开心,她都觉得是好事情。其实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总在跟我说‘翔翔,以后要记得人活一辈子很短也很不容易,所以一定要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交自己喜欢的人当朋友。’其实我也没想到……奶奶真的能把这句话贯彻的这么好,这么开明。”陈凯翔从回忆中扒出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奶奶还说,你是一个好孩子,人品好心底也好。虽然在这个国家,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名正言顺,但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伴侣、媳妇,而且奶奶都认可的,为什么不能给奶奶磕个头呢。”      邵航愣在了原地:“你是说奶奶她……一点儿都不介意,并且还……很同意?”      “没错。”陈凯翔肯定着,“其实我从小……最有感情的亲人是奶奶,爸爸妈妈对我而言,真的没那么亲,他们也没怎么管过我。所以奶奶同意,对我来说你已经获得了我家里人的同意,我是不会主动放开你的。不过如果有一天你觉得顶不住家里的压力,想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我也不会拦着你的,只是在那之前我会跟你在一起,一起面对一切,你要记住这一点,航航。”      “……恩。”长久的沉默之后,邵航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并且主动伸手抓住陈凯翔的手,“我很喜欢你,你对我很重要。”      陈凯翔眨眨眼,才明白自己没听错那有点儿坑坑巴巴的一句话——出自邵航嘴里的罕见的情话。心里那些不安也仿佛突然间卸去,陈凯翔张开双臂环住恋人,冬天树林里两个人紧紧相偎,这一刻完全不需要用任何语句,也无法用任何语句去描绘心中的那份温暖。      .      回到家以后,陈凯翔就自作主张的帮邵航关了手机,并且打定主意不那么早回去,拖着邵航在村里逛。      腊月里,村里已经没有农忙了,因为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也别有一番滋味。      村里不像是城里,因为生活越来越方便,很多传统都淡了。在村子里,过年的年货还是要自己准备的,什么枣馒头、烧肉、炸丸子林林种种,总要多富足点儿。至于其他一些过年特备的东西,例如窗花之类的东西,邵航也惊喜的发现村里还是有些老人留着这门手艺的。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陈凯翔正拉着邵航去村边转悠讲小时候的故事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其实这几天,陈凯翔的电话总是不断,邵航大概知道有几通电话是邵江打来的,看来邵江气的够呛,每次打来电话就咆哮体的怒骂,陈凯翔却心情很好的把电话往旁边一放或者干脆压掉。至于另一些,邵航却无从推测,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跟陈凯翔联系。每次陈凯翔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这次也一样,接起来电话就说了一句你好,就开始长时间的沉默。邵航疑惑的看着陈凯翔,在他都以为对面是催话费单之类的自动电话的时候,陈凯翔突然开口了。      “这件事儿其实没什么必要辩解的,事实如此。”      “我觉得私人感情问题跟我的职业道德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以为我只需要能做好手术,好好看病就可以了?”      “呵……如果你们这么觉得,那也没办法。我觉得我并没有出现任何工作上的纰漏吧?如果是这样,算是你们违约,记得支付我违约金。”      邵航看着陈凯翔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又拿下电话,眨眨眼,又眨眨眼。听刚刚电话的意思仿佛是陈凯翔被炒了鱿鱼,但是陈凯翔这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却让人更加奇怪,仿佛被炒鱿鱼的并不是他似的。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看?”      “刚刚那个电话……”邵航迟疑的问道。      “刚刚那个电话啊……”陈凯翔想了想,笑眯眯的回答道:“还是邵航人缘好啊。”      “啊?”邵航奇怪的看着陈凯翔,总觉得陈凯翔笑的很奇怪。      “哎,还不是听了你的遭遇,王叔他们为你鸣不平么。”陈凯翔摇摇头,“王叔的邻居赵叔退之前也算是居高位你总该听过的吧?赵叔的儿子在卫生部门也地位不低,可比那个什么陈栋的关系硬多了。后来打听到,陈栋其实本来去你们医院就是转一圈儿,让他转了行政,然后直接进卫生局,可惜遇到这么一个事儿就栽赃在你头上了。这种事儿就是他们下面做点儿小动作,赵叔一说让查,很多事儿就水落石出了。”      “啊?”邵航总觉得自己在听小说,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所以……我现在没事儿了?”      “还没有,不过估计要不了多久你的行医资格就能回来了。”陈凯翔笑眯眯的回答着。      “但是这跟你刚刚那个电话有什么关系?”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其实对于那一纸行医资格,邵航反而看淡了,这么一个好消息并没有影响他的注意力,甚至敏锐的发现陈凯翔在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刚刚说什么工作……私人感情的……”      陈凯翔看这件事儿糊弄不过去只能叹气:“陈栋现在被停职查看了,估计进卫生局是没什么希望了。”      邵航依然盯着陈凯翔。      “算是挡了他财路,总是被嫉恨吧,他现在又拿你没什么办法。毕竟你工作被辞了,也暂时没有新的工作,家里的关系网络也不在B市。所以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他做了什么?”邵航着急的看着陈凯翔。      “跑去医院,随便嚼舌根之类的吧。”陈凯翔讽刺的一笑,“院领导着急的跟个什么似的,好像要评不知道什么东西,心急火燎的就要解决这事儿怕影响医院形象。”      “你被辞退了?”      “差不多吧。”陈凯翔无所谓的耸肩,看到邵航那又纠结起来的神情,赶快解释,“其实我本来跟医院就签的是聘用制,无非就是早点儿离开而已,而他们还得付一笔违约金。其实现在被辞退也挺不错的,就是估计我爸妈会气死吧。”      “啊?”邵航觉得这关系跳的太快了。      “航航,我觉得经过这些事儿,我希望你好好想想以后的路要怎么走。”陈凯翔突然严肃起来,“不是说进医院不好,而是我希望你考虑一下究竟在哪里是更好的,好好地做一个决定。之前遇到的那些事情,就当是一个教训翻过去了,现在吸取一下那些教训好好想想之后要怎么走,正好有这个契机,就算是想离开B市都是可以的,而我正好可以陪着你一起。”      “为什么说你爸妈也会知道?”邵航来不及关心自己的前途,反而是追问着前一句话。      “没办法啊,他们跟B市关系网很深的,而且找到这个工作说实话一方面是我有那个学历本事儿,另一方面跟家里也多多少少有点儿关系,我估计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了吧。到时候咱们两个就只好逃难了。”      陈凯翔自觉幽默的开着玩笑,邵航却有点儿忐忑。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的突然传来邵江的怒吼声:“陈凯翔,老子跟你没完啊!”      邵航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听,不由的转过头去,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邵江居然气势汹汹的从远处而来,怒气仿佛都可以实体化似的,邵航又惶恐的回头看了看陈凯翔,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       ☆、八十六   邵江真是一点儿情面不留,冲上来照着陈凯翔的脸就挥拳过去,陈凯翔也不是省油的灯,向后一闪反手就捉了邵江的拳头往邵江身后扭去。邵江自然挣扎不已,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扭打成一团,真是难舍难分,不一会儿简直要不顾形象的滚到地上去了,邵航只能慌慌忙忙的给两人拉架。      “哥,你干什么啊,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么!都多大了还打架!”邵航架着邵江,幸好邵江存了点儿理智对自己弟弟手下留情了点儿,不然邵航肯定是拉不住邵江的。      “邵航你怎么还帮着这家伙说话啊?”邵江恨铁不成钢,“陈凯翔,我真是看错你了,我看在你是我小时候玩伴儿的份儿上,离开B市的时候才把邵航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你想怎么玩儿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能玩儿我弟弟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哥,你别这样,不是这么回事儿……”邵航觉得无力,温言软语的想劝劝邵江,没想到陈凯翔却在一旁火上浇油。      “你怎么就一定知道我跟航航是玩玩呢?”陈凯翔整理了一下跟邵江扭打弄乱的衣领,一脸讽刺:“邵江,你回来了沾染上点儿什么习气我不想知道,但是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极品。”      “陈凯翔你他妈老子今天不把你打一顿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只会动手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的野蛮人。”陈凯翔扭头看向邵江,过了半天才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邵航叹气,这样不打起来才算怪……      半个小时以后,两个人终于把自己心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怨气都泄的差不多了,好歹能坐下来头脑清醒的说几句话。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就又把阵地挪回了奶奶的家里,邵航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邵江居然是自己一个人开车过来的,车就停在奶奶家门口。      “哥,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邵航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可置信,来的路上有多难走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位司机也算得上是老司机了也开了那么久,邵航怎么也想不出邵江怎么能自己一个人把车开过来,还这么早到。      “不然还能怎么样?”邵江没好气的瞪自己弟弟一眼,“你以为你这事儿很风光了?我哪敢冒险让别人知道?连爸爸妈妈我都没告诉,只说出来散散心!”      邵航被邵江那么一瞪,也觉得心酸,又是窝心:“那你是怎么开来的?这条路可不好走。”      “还能怎么开,就那么开呗。”邵江看自己弟弟那副愧疚样子,无奈的叹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中间找了个村子借宿了一晚,开了两天过来的。我开的很慢,没事儿。”      听邵江这么说,陈凯翔也忍不住瞥了邵江一眼,一直黑着的脸也仿佛缓了下来。      进了屋子,随便找地方坐下来,邵江气是气,但是这么多天早就气过头去了,又打了那么一架,这次还算比较冷静的看向陈凯翔。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邵江皱着眉头对陈凯翔说,“说实话,我真的快气死了。我真没想到邵航会……跟你搅在一起。”邵江嘲讽的勾勾嘴角,“你最好从头说给我听,要是我发现你就是打算睡了我弟弟,陈凯翔,我肯定跟你没完。”      “别说的那么难听。”陈凯翔瞥了劭江一眼,才慢慢开始说。陈凯翔说的很细,从最开始的朦胧悸动,到后来的几千个日夜的相伴左右,一直到一年前两个人才正式在一起以及一起走过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困难的那段时光。      随着陈凯翔的叙述,邵航也慢慢陷入了沉思。有些小事儿,他都已经忘记了,现在听陈凯翔从他的角度,说两个人一起经历过的这些事儿,觉得好笑又怅然。      原来已经经过这么久了……啊。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打我弟弟的主意了。”邵江显然脸色有点儿难看,他是真没想到还在他在B市的时候,陈凯翔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意思。而自己,几乎是白白的把自己弟弟送上门去。不过另一方面,想到陈凯翔对自己弟弟这么久的锲而不舍,不离不弃也真的是很感动。现在这个社会,大家的生活节奏都快,闪婚闪离都是经常的事儿,七年之痒也不是什么稀罕名词,像陈凯翔这样哪怕是没有回应也不离不弃一直等到邵航回头的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弟弟身上,劭江说不定真的会感动。      “的确很早。”陈凯翔点头,“所以我真的是很用心的在跟航航在一起的,并不是心血来潮之类的,只要航航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不可能跟他分开的。”一边说陈凯翔一边还不忘表明自己立场,坦坦荡荡有时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无懈可击,邵江只能气闷的看着陈凯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航航你呢。”邵江觉得自己完全在白操心,这两个一个比一个有自己的主见,“你——是因为他才会跟男人搞在一起吧。你难道不愿意想想以后么?你其实可以跟一个女人结婚,然后有孩子,爸爸妈妈也会很开心。如果跟他在一起,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甚至再也不能见爸爸妈妈,你也该知道这事儿爸爸妈妈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在邵江说道孩子的时候,邵航眼睛里有光闪了一下,显然也对孩子很动心,但是却马上被自己熄灭了。      “其实……哥。”邵航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头看着邵江说道,“我本来就不喜欢女孩子,不可能结婚生孩子的。跟陈凯翔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他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就算现在跟他分开了,我也不可能过你说的那种生活啊。”      这句话,不光让邵江瞪大了眼睛,连陈凯翔都惊讶的看过来。      陈凯翔当然知道,邵航可不是什么天生的同性恋,甚至可以说是谁都不喜欢,要不然其实陈凯翔也不可能在邵航身边坚持这么久——陈凯翔自问就算自己涵养再好,估计也没办法忍受邵航跟别人在一起自己还在一旁每天每天默默注视。邵航刚刚对邵江说的那段话绝对是说谎,却……是邵航对他们恋情的维护。      “什么……?难道你……真的对女人没兴趣?”邵江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有长久的沉默,和无奈的苦笑,“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想过要对家里怎么交代么?想过以后该怎么过么?就算家里能接受你们,你们两个总在一起也会让别人有疑问,这怎么能瞒得住啊?更何况家里……”      “对不起,哥哥。”邵航只能低头,这些事情他都没想过,或者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因为无解,所以也害怕去思考,甚至拒绝去思考。      “我有一些想法,但是还要跟航航商量。”陈凯翔回答着倒是有条理,“首先先看看航航以后想做什么,我肯定会跟着航航在一起,总是有办法的。其实对我来说,大部分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唯独一个问题有点儿棘手。”      “什么问题?”邵江奇怪的看着陈凯翔。      “你们家的问题啊。”陈凯翔低低的笑起来,“光是一个你就千里迢迢的跑来揍人,我真不知道以后阿姨叔叔知道了以后要怎么摆平。”      “别说的这么轻松,好像你知道怎么摆平你爹妈。”      “我不在乎家里的看法,我最在意的人已经同意了我的选择了,对我来说就算爸妈多生气也无所谓。”陈凯翔坦然以对,“但是航航不一样,我可以一辈子不回家也无所谓,但是航航不应该这样背井离乡。”      “我也可以……”邵航听到陈凯翔这句话,慌张的扭头想说些什么,却被陈凯翔一个手势止住了话头。      “你跟我不一样的。”陈凯翔严肃的看着邵航的双眼,邵航一愣,下一句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邵江看看邵航,又看看陈凯翔,最后只能无奈的叹口气:“算了……我知道了,我会尽量帮你劝劝爸爸和妈妈的。虽然……如果他们知道你很可能几年都别想回去了。”      “恩。”邵航有点儿失落的低头,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可是真一想到几年有家不能回,心里还是纠结。      “那就拜托你了,兄弟。”陈凯翔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算了,我真不想当你兄弟。”邵江依旧耿耿于怀,“说实话,要不是为了航航,我……我真是把你揍死都算少的!”      “我知道。”陈凯翔低头笑着,“虽然你有时候有点儿不那么尽责,但是,邵江,你是个好哥哥,谢谢你。”      邵江虎着眼瞪视着陈凯翔,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教堂里父亲把女儿送给新郎似的,邵江真是觉得别扭死了。      “对了,我估计我爸妈差不多快知道这事儿了,到时候肯定要去你们家闹,我和航航就不回去撞枪口了。正好有空,我打算带他去旅游玩一圈儿散散心再考虑之后该做什么。”      “啊?”邵航惊讶的看着陈凯翔,而邵江足足过了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卧槽!陈凯翔你妹啊!你个惹祸精,老子还是应该揍你一顿!”    ☆、八十七      不管邵航心理把陈凯翔骂了一千遍还是一万遍,对陈凯翔来说都完全没有区别,不痛不痒,直接带着邵航跟着村里人搭了班车,然后又转了火车一路去了领省的省会X市。奶奶所在的村子在两省交界的地方,所以跑去X市所花的时间也和回家所用时间差不太多。      到了X市,陈凯翔才跟邵航商量起接下来的行程。      “难得有这么长的一个长假,说说看想去哪儿玩儿?咱们好好的把最想去玩儿的地方玩儿个遍,不着急回来。”      陈凯翔洒脱的说着,对着邵航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而且正好趁着旅游换换心情,然后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该去做什么。”      “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玩儿的。”邵航有点儿恍惚,出去旅游这样悠闲的计划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大脑里似的,被突然一问及,都有一点不太适应。      “唔,那就我来安排吧。”陈凯翔却并不介意代劳,在电脑上查询着攻略,很快就敲定了休假行程,“著名的旅游景区人太多,而且基本都被污染的差不多了,去也没什么意思。要不还是进藏吧。”      “西藏不是你那年志愿者的时候都去过了么?”邵航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凯翔。      “当时是志愿者,走的都是贫苦的地方,也没怎么游览过,这次我们好好的去玩儿一次吧,看看雪山,感受感受藏族精神什么的,怎么样?”      邵航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点头同意。      “好,就照你说的做吧。”      .      一定下来进藏的计划,陈凯翔就一去买火车票。这个时候是旅游淡季,火车票好买的很,当天晚上两个人就上了火车。      先做火车到了西宁,又从西宁转了青藏线火车,一路火车上到了拉萨。      从西宁到拉萨总共有二十五个小时的行程,因为海拔气候的因素,窗外不是荒芜的戈壁、山脉就是草地,一眼望不到头,只能用壮丽来形容。心情也似乎跟着宽阔了起来。      陈凯翔买的是硬卧,一个中铺一个下铺,邵航睡在下铺,白天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窝在下铺看看沿途风光,偶尔陈凯翔也会跟邵航讨论讨论专业上的东西,家里的事情却一概不说。      同一个隔间里,对面下铺睡的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酒窝。自称是大四学生,用大四最后自由的时光上拉萨看一看。另一个中铺睡的是母女俩,不太清楚是干什么的,小姑娘不过两三岁的年龄,活泼好动,吃饭的时候眼巴巴的瞅着下铺的大哥哥大姐姐们,让几个年轻人都忍俊不禁的分她些火腿鸡蛋之类的东西。      上铺只住着一个人,是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子,带了一辆山地车塞在下铺下面,自称是休学一年要骑车游中国,很是爽朗健谈。      一路上一行人说说笑笑,好不快活,邵航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等到车停在拉萨的时候邵航还觉得意犹未尽,总觉得这次火车旅行实在太快了。      陈凯翔看邵航心情渐渐明快起来了,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两个人这次出来玩儿,没有明确的目标,也没有什么时间限制,悠闲的很。所以到了拉萨,先找了个旅馆安顿了下来,才悠悠闲闲的在拉萨城里来回游逛起来。有时候不想动弹就在旅馆里呆一整天,有时候精神好就选一点儿离得稍远的景点去看看,这么过了六七天才把拉萨转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在拉萨也不能不去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有藏民导游,藏民几乎全民都信佛教,而且信的是藏传佛教,这些导游说起自己的信仰都无比虔诚,口若悬河,每一句都带着切实的崇拜和热情。      “怎么?这么羡慕的看着他们?”陈凯翔搂住邵航的肩膀,“想学他们当和尚?我可不允许。”      “我就是相当和尚,我这么不虔诚的和尚佛祖也不要吧。”邵航笑出声来,“我就是觉得很羡慕他们,他们都相信这个东西,而且那么坚定,有个信仰真的很棒,至少不会迷茫。”      “怎么?你迷茫了?”      陈凯翔把邵航拉到身前,抚开邵航的刘海,注视着邵航:“你迷茫什么了?”      “我有一点儿不知道我一直做得有没有意义了。”在这么一个能放松身心的地方,面对着的是这个世界上自己最信赖的人,邵航不自觉的把埋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本来我想的很简单,学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好好看病,努力治好每一个病人就可以了。可是好像现实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好像我总是把事情搞砸。”      邵航有点难受的垂下目光,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难过。      “而且,我也担心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呢。就好像我曾经觉得只要我不想,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什么,后来又决定跟你在一起,就觉得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但是好像这些想法都太简单了,我觉得总有一天会像现在一样,把一切都搞砸。”      “怎么会呢。”陈凯翔温柔的把邵航裹在怀里,“这不是你的错,是其他人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并不觉得邵航把事情都搞砸了。想想看你当时要学医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你学医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把你赶走是他们的损失,并不能说明是你不好。想想看那些你治疗好的人,还记得那年我跟这国际红十字志愿者进藏的时候你也跟来,在路上救回来的那个孩子么?别的不说,还有腿脚不便几十年的王叔叔在你的帮助下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太多了,还有……虽然我不说,但我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你,奶奶不可能又多活了那么久,最后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安逸。其实你已经做了很多了,为什么要因为别人就否认自己呢?”      “可是奶奶到最后还是走了。”邵航闭着眼睛回答着。      “人有生老病死,这就是人生,我们是医生,但是就算是医生也有救不活的病人,那就是命了。有的时候人不管怎么样都争不过命的。”陈凯翔温柔的安抚着邵航,“我其实很喜欢藏民讲的一种理念的。人死了就立刻转生了,只是为了要开始一段新的旅途才需要结束这段旧旅途,我们应该感到高兴。奶奶生前很喜欢你,也很感激你做的一切,不需要去自责了邵航,你没有去自责的必要,奶奶最后的日子过的很好,很开心这就够了。”      邵航没有回答,却依然闭着眼仰着头,但还是有清澈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陈凯翔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温柔的亲吻邵航的额头,安抚着难得表现出来脆弱的恋人。      来来往往的游客有点惊异的看着两个男孩子,窃窃私语又带着惊诧的目光走远,陈凯翔却不在意这些目光,反而把邵航搂的更紧。      邵航难得一次的软弱,让陈凯翔觉得离邵航更近了一些,心里又很疼。      “一切都过去了。”      陈凯翔只能用这种苍白的言语安抚着邵航,然后温柔的吻上了邵航的嘴唇。      .      从布达拉宫下来,仿佛是想清楚了这件事情,邵航的心情也放的更开了,终于开始享受起了这次旅途。      拉萨逛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准备离开拉萨,去林芝看一看。      很神奇的,这个时候在西藏旅游的,居然是老外和学生居多。旅馆里住了不少各种各样“穷游法”的学生,学生们通常都很热情,在旅馆里叽叽喳喳,分享自己的旅行经验或者战利品什么的。邵航和陈凯翔就在旅馆里听到有几个学生是一路从川滇线、滇藏线国道上拦顺风车搭过来的。      “就是公路旅行,其实在M国也有很多学生这么搞。”看着邵航一脸很惊奇的模样,陈凯翔忍不住笑起来,同邵航解释着,“在M国,特别是在校的女孩子,有一部分蛮喜欢交些什么卡车司机之类的男朋友的,就可以假期的时候坐着卡车一路旅行,就是那种卧室浴室都带了的卡车,卡车就跟自己家一样的那种人,会觉得很爽。”      “真的会有人载?”      “会啊,装可怜嘛。”学生们笑嘻嘻的说着,“你要是趾高气昂肯定没人愿意载啦,就说是学生啦 ,没有钱啦,求拉一段路啦。如果运气好都会有好心的司机提供午餐呢。”      “是啊是啊,而且女孩子占点儿便宜,比较讨人喜欢嘛。”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然后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      邵航还是听的觉得神奇不已。      陈凯翔看着邵航那副好奇的不得了的样子,觉得有意思,偷偷凑在邵航耳边问:“你那么好奇,要不我们明天试试看吧?”      邵航瞪了陈凯翔一眼。      “都工作多久的人了?就算是装学生都没人信吧?”      陈凯翔老神在在的笑着:“这个你就别管了,总有办法弄出来学生气的。”      一边所还一边眨眨眼睛,弄得邵航哭笑不得。       ☆、84   陈凯翔的行动力真是超一流。      第二天一大早,当邵航爬起来的时候,非常惊异的发现他们的行囊里多了几样东西。      上面有大大英文的棒球帽,上面有用粗体英文字写的一些奇怪话的宽T恤,类似于打篮球穿的那种运动短裤。邵航觉得忧伤了,他似乎就是在学校的时候都没穿的这么奇奇怪怪过……      恩,他还在学校的时候,大概就是最热的夏天也没穿过这种宽宽松松的玩意儿……吧。      陈凯翔却好像还不嫌乱似的,把一件黑色的扔给了邵航。      “别一副见鬼的模样,明明才刚离开校园不到一年吧?”陈凯翔好笑的看着邵航,一边自己毫无障碍的就把那见鬼的文化衫传到身上,还披了一件冲锋衣。      这下邵航觉得真是见鬼了,他也没怎么看陈凯翔穿这么休闲的装束,大概陈凯翔穿这玩意儿的时候都在M国,他都没见着。之后看到的一直都是……陈凯翔一副精英似的衬衣的样子,最次最次也是运动装。这么休闲地摊街头少年的打扮……真心有点神奇。      好像一下子小了好多岁?      陈凯翔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还是觉得不满意,于是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了一副太阳镜,这太阳镜可不是陈凯翔平时带的那个,就是个黑压压的大□□镜,邵航无语,不由的问:“你从哪儿弄到的太阳镜啊?”      “昨天晚上在地摊买的。”陈凯翔扭过头来对邵航微微一笑,这下可笑的黑色大□□镜把眼睛全遮住了,自然也看不到陈凯翔的眼神,本来男孩子就比女孩子显不容易分辨年龄一点,这么一遮挡倒是的确让人觉得年纪更小了。      “怎么样?”      “完全看不出来。”邵航只能惊叹,然后在惊叫中,被陈凯翔三下五除二的裹进那身正常情况下,他绝对不会穿的文化衫大短裤里。      “喂,凯翔,这样好奇怪。”邵航大声抗议,这身到处透风的,穿在身上实在让他别扭,左拉拉右拽拽,感觉好像跟光着身子似的。      “怎么会。”陈凯翔好心情的把帽子套在邵航头上,“航航这么打扮挺不错,看起来像高中生!”后面的话题显然跑偏了,不等邵航黑线的把衣服往下扒,陈凯翔已经好心情的拉着人出门了。      .      陈凯翔真拎着邵航跑去公路上找车拦了。   其实邵航之前也就是觉得新鲜,说说看罢了,真被陈凯翔拎到公路上,整个人都怂了,一个劲儿的往回缩,觉得丢人的可以。      “别跑啊,过来过来。”陈凯翔看着邵航害羞,觉得好玩儿,专门拉着人往过来。邵航窘的整张脸都通红了,不过这下他倒是感谢陈凯翔准备的这些行头,有这么一个大鸭嘴帽,能把自己的脸盖个大半,现在邵航整个人都恨不得能钻进自己的帽子里。      “咱们还是去租车吧,买大巴票也行啊,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旅游乐趣嘛。”陈凯翔看着邵航红彤彤的脸,笑的很是开心,两个人就在公路口边上拉拉扯扯的闹腾,没想到还没等两个人折腾出个一二三来,一辆大卡车在两个人旁边停了下来。      “喂,小伙子们,你们是不是要搭车呀?”      “是呀,大哥,能让我们搭一段么?”陈凯翔倒是毫不认生,露出一个微笑。      “你们要去哪儿啊?”      “随便哪儿都行,你们这个车是去哪儿?”      “往云南去嘞。”司机点上一支烟,“往云南送货!”      “那能带我们一段么?”      “成,上车吧!”司机很是爽朗,打开了车门,陈凯翔感激一笑,拉着邵航爬上了车。车上还有一个年轻点儿的男的,瘦猴似的,正靠在副驾驶眯着眼睡觉。听到动静睁开眼,通红的眼看着陈凯翔和邵航,点点头,又睡过去。      “你们是学生吧?”司机倒是精神,一边抽着烟一边开车,“这条路上学生仔多哟。”      “是呀,我们是出来游中国的,随便走的哪儿是哪儿。”陈凯翔很是善谈,嘻嘻哈哈的跟司机扯开了。      “你这位小兄弟怎么不说话呀?”      “啊,这是我弟弟,他害羞的很,不太敢说话。”      一路上司机就跟陈凯翔叽叽喳喳的聊天,邵航则默默的看着窗外。滇藏线修的很是惊险,路只有两辆大车并排过那么宽,还经常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少地方甚至没有反光镜,一到拐弯司机就要大按喇叭,每次跟旁边的车擦着边儿过去,都跟做过山车似的让人心惊不已。      而这种路况下,这种卡车则让人感觉更是捏了一把汗,为司机的技术惊叹不已。      邵航做的心惊不已,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看着皮肤黝黑的司机哈哈大笑着,叼着烟拐过一个又一个惊险的转弯。      陈凯翔好像完全感觉不到这种惊险似的,一直跟司机谈笑风生,但是他还是很体贴的感觉到了邵航的全身紧绷,一只手一直紧紧握着邵航的手。      这慢慢的让邵航安定了下来。      当年旁边这个人,就是跟着那个队伍在这条路上走过。邵航有点儿出神。当年志愿组织的活动,邵航并未跟着走完全程,只是跟旅游似的,跑来呆了几天又走了,也并没有真正度过他们最辛苦的部分,其实对于他们的生活并不了解。      想想看,身边这个人,走过三分之一个地球,去过各种各样的地方,比这都要艰苦的、没有公路的地方,只是完全不求回报的为了去给那些需要的人带去帮助。      这才是医者之道,这一瞬间,邵航觉得万分敬佩,又觉得无比骄傲。      身边这个人……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      邵航觉得心潮澎湃,好像突然面前被打开了一扇窗。行医行医,何苦拘在那么小小的一块地方呢?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的人需要得到帮助,无比广阔的空间可以让他去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提供服务。他何必纠结于那些琐事,把自己困在小小一方天地之中呢?      这一瞬间,邵航那种文人气节突然就爆发出来。      医者之心,医者之心,到底是自己想片面了,他能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      邵航的眼神越来越亮,陈凯翔当然注意到了自己恋人的变化,悄悄地抬起胳膊,搭在邵航身后的椅背上,把人半抱进怀里。      .      中午车下了公路,停在了一个小村庄。      司机应该是总跑这条线的,这个村子应该也是平时的落脚地,跟挺多人都惯熟的。车子停在村外,司机带着邵航和陈凯翔进村子。      “走吧,今天中午饭我请。”      “那怎么好意思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那个瘦猴似的年轻人似乎终于补好觉了,此时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城里人,总爱搞点儿藏民家访什么的玩儿。这去的可是正儿八经的藏民家,你们也算沾了福了,你们就是想掏钱还吃不到呢。”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啦。”陈凯翔笑着,跟着两个人进了村落。      藏民的房子有点儿阴暗,黑洞洞的屋子里,还晾着陈年的整只猪,大概是用制作腊肉之类的做法进行过制作,才能够保存这么久而不腐烂。中午饭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就是普通农家饭,藏民口味偏重,肉不知道是不是腌制缘故,咸的很,但是干粮——就是青稞做的类似于饼啊发糕之类的东西,却淡的可以,干巴巴没什么味道。      还好两个人都不是娇惯的人,邵航本身并不娇气,而陈凯翔曾经已经见惯了这种山野味道,反而吃的津津有味,让两个司机很是赞叹。      吃了饭,两个人到院子里透气,两个司机要在村子里卖点儿东西,估计要等一会儿才能走。村子里偶尔有路过的小孩子,玩闹成一团,有个□□岁模样的小男孩儿路过的时候,突然站定了,死死的盯着两个人,或者准确来说盯着陈凯翔。      两个人不明所以,然后就听到那个小男孩儿好像对旁边的孩子叽里咕噜的开始说藏语,旁边的孩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看向陈凯翔就好像是……一脸惊叹样子了。之后,最先的那个孩子突然对着两个人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什么,飞快的跑了。      “这是怎么了?”邵航呆呆的看着这情况,脑子有点儿不够用。      “不清楚,我们最好不要动。”陈凯翔皱起了眉头,脑子里反复思考着刚刚和邵航的行迹,他们刚刚应该没有触及什么禁忌,但是藏族是很彪悍的民族,陈凯翔也有点儿拿不准,只能稳妥起见,“我们应该没有触及他们的什么禁忌,不过我们还是在这里呆着不要动,等司机回来。”      不一会儿那个男孩子又拉着一个女人来了,女人来了,看到陈凯翔也很激动,上去抓着陈凯翔的手又是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陈凯翔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是能感觉得到那个女人很激动,然后小孩儿又拉了拉那个女人的衣袖,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女人恍然大悟。      然后那个女人连比划带说的,拉着两个人到了一间屋子。      然后他们才明白,这是村长家,这村子里会说普通话的人不多,村长就是其中一个。      村长一脸神奇的听那个女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然后扭过头来的眼神也不对了,他笑着对陈凯翔说:“索玛刚刚跟我说,当年是你治好了她小儿子的病,她很感谢你,但是你们之后就走了。所以之前他们在村里看到你们的时候,才会这么惊讶,他们想好好感谢你们一下,请你们到家里吃饭。”      陈凯翔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八十九   当年陈凯翔跟着一群志愿者做医疗援助,天南海北的跑,不知道治疗过多少伤患,每天看过的病人数不胜数,怎      么可能认清曾经病人的长相。但是对那些获得治疗的人来说,那个医生就是救命恩人,心心念念的记在心里,偶      然再看一眼,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也能想的起来几年前见过的那位大夫。      母子俩一脸激动叽里咕噜的拉着陈凯翔回家,村长也跟着做翻译,顺便跟陈凯翔聊天。不一会儿,那两个司机也      被村子里其他的人带了过来,满脸惊奇。      “小伙子,原来你是个神医啊?”      司机惊讶的看着陈凯翔,显然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看你的样子也是大城市学出来的吧,怎么能跑来这深山老      林的看病啊。”      陈凯翔就把曾经当志愿者的事儿说了,两个司机啧啧称奇。      “这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样,像我们这些小地方的,都想着孩子们能去大城市上个学,学点儿东西,留在那些地      方享福了。哪能想到大城市的孩子们还要不要钱的跑来这深山老林的给咱看病呢。”      “是啊,都是好人啊。”村长连连点头,“当时还有好多老外,黄头发的,哦,还有几个黑鬼!”      “就像你们说的,城市里的孩子不愁吃穿,生病了就能接受最好的治疗,在那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陈凯翔笑着回答着,“但是这里不一样,学医是为了救治别人,又不是为了享受,我不愁吃穿,那么就去给那      些最需要的人帮助,到最需要我的地方去,这才不辜负我苦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陈凯翔说完,看了邵航一样,      只见邵航也愣愣的看着他,对视的一瞬间,两个人好像互相之间都明白了一点什么。      “不愧是大城市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村长大笑的夸赞着。      几个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下午茶。村子里的条件很差,但是母子俩还是竭尽全力的招待了他们。酥油茶很咸,      油腻腻的,配着一点儿味道都没有的青稞饼,也算是独居风味。吃过了下午茶,两个司机要上路了,虽然母子俩      非常热情,陈凯翔和邵航还是告别了这些热情的村民,又搭上了车。      汽车开了一整晚,第二天中午到了迪庆,陈凯翔和邵航告别了司机,找到了一家小旅馆先睡了一个昏天暗地。      ——车上的条件非常简陋,两个人一整晚只能略眯了会儿,这个时候困的厉害。      陈凯翔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他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就是邵航专注的看着他的面孔。      “航航?”陈凯翔嘟囔着,揉了揉太阳穴,慢慢打了个哈欠,“怎么醒的这么早?”      “我想明白了。”      “恩?”陈凯翔还有点儿迷糊,并不在意的坐起来,四处寻找水杯。邵航把水杯塞到他的手里,才继续说道,      “我想明白我要的是什么了,我之前错的太离谱了。但是还好,我醒悟的还算早,谢谢。”      突然被恋人抱了个满怀,陈凯翔差点儿把手里的杯子翻了出去。他愣愣的看着怀里的恋人,有一瞬间觉得有点儿      恍惚,“想好了?真的?”      “真的。”邵航点点头,眼睛里是从来没有过的闪亮,“是我以前想差了,我总想着,有个能看病的地方,尽可      能多看一些病人,看好一个是一个,了却此生,就可以了。但是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我应该去——最需要我的      地方,做最需要我做的那些事,就像你那样——去治疗最需要我的那些人,才是我该要的。”      陈凯翔的脸上慢慢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总算没白带你出来玩。”      “可是。”邵航又慢慢的疑惑了起来,“我学的是中医,我一看病就需要一定的周期,什么样的组织会愿意让我      去参与呢?”      “什么?”陈凯翔一愣,好像有点儿没有听清邵航在说什么,“什么组织?”      “就像你当年一样的那种组织啊,去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治病。”      “这就是你想的结果?觉得进志愿者组织去到处给你看病才是最能体现你价值的地方?”      陈凯翔忍不住爆笑了起来。      .      等两个人能坐下来慢慢谈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陈凯翔借了旅馆的电脑,把邵航拉到跟前。      “航航,我下面说的话,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我觉得这是一个好选择,但是我尊重你,只要你觉得不合适,我      不会强求,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放下你的那些成见,去听一听,想一想我说的这些话。”      邵航认真的想了想,点了头,“好。”      “首先,航航,我想问你你对国外有什么看法。”      “国外?”邵航显然有点意外陈凯翔的话题,有点惊疑的看着陈凯翔,“有点太远了,而且……我不熟悉。怎么      了?”      “是这样,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去国外的研究所工作。先不要打断我,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陈凯翔笑眯眯的      打开浏览器,键入了一个网址,进入了一个研究所的主页,“先听我说完,是这个研究所。它是M国非常顶尖的      药片研究所之一,有非常精密的仪器,可以做很多你在国内根本做不到的事情。而且他们的背后BOSS非常有钱并      且重视,你会有足够多的后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研究?凯翔……我干不了的吧?我能做什么?我只会看病啊?”      “听我说。”陈凯翔理了理邵航的额发,“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厉害的多,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记得      当时大夫给奶奶开的死线么?但是你帮奶奶多熬了那么久,说明从某方面来说,你的药是有一定效果的。好,就      算是没有效果,但是至少让奶奶不那么痛苦,这不是巧合。”      “你知道每一天,有多少人在跟恶性肿瘤做斗争么?那么多医生都无能为力,全世界有无数的医生、研究员,在      想方设法的寻找治疗方案,哪怕你只能缓解一点,对你想象不到的人都会有帮助的。”      邵航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治疗一个、两个,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但是如果你能帮到上千万的人呢?好好考虑考      虑,你自己来看看这个研究所的资料,好不好?”      邵航不由自主的点了头,陈凯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要担心背井离乡,不管你到哪儿,我都陪着你呢。而且不想做这个,甚至说是不想出国,都没关系,告诉我      ,我来帮你想办法。”      “好。”邵航突然绽放出了笑容,倾身向前,轻轻的碰了一下陈凯翔的嘴唇,然后自顾自的去看那些文件去了。      陈凯翔微微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也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      .      邵航思考了好几天,却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陈凯翔也清楚邵航对出国还是有抵触的,也不催促,就只呆着邵航在香格里拉到处转转,看看寺庙,吃吃烧烤,听听琴音。      在到了迪庆的第三天,两个人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陈凯翔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来,这次不是邵江,也不是两个人的父母,而是一个很久没有联系过的人——甄慕锦。      对于这个洒脱的女孩儿,喜欢就争取,该放手就放手,陈凯翔还是非常欣赏的。但是陈凯翔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甄慕锦会突然联系他。而当他接起来电话的时候,则被这个曾经洒脱果敢的女孩子吓了一跳。      “喂?是陈凯翔么?我知道我这样很冒昧,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没人肯帮我,我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虽然我没什么立场,但是我还是想请你帮帮忙。”      电话那面的女孩子声泪俱下,哽咽的让人听着就揪心,而字里行间的讯息则让人惊心。      “慕锦,你别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你在哪里?”      “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在B市,肿瘤医院……”      “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陈凯翔和邵航结束了平静的旅行,坐上了非B市的飞机。 ☆、第九十      九十      十个小时后,两个人见到了甄慕锦。      躺在病床上的甄慕锦看起来比上次他们撞见的时候更加消瘦了,她安静的熟睡着,如同一朵即将盛开却凋谢了的      花蕾,让人心惊。      “怎么会这样呢。”邵航喃喃着,透过透明玻璃看着病房里的那个人,心里难受的厉害,“上一次还好好的,而      且这么年轻怎么就会得这样的病?”      陈凯翔沉默着按了按邵航的肩膀,“走吧,进去看看。”      走近了之后,才发现甄慕锦瘦的厉害,两个颧骨高高的突出着,眼窝深陷了进去,皮肤蜡白,曾经浓密的头发也      变得稀疏而干燥。      “你们……真的来了。”床上的女人突然张开眼睛,好像根本没有睡。但是这双眼睛也同她整个人一样,失去了      光彩。      “慕锦,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陈凯翔在床前的椅子坐了下来,卲航紧挨着他也坐了下来,“你这到底是怎      么回事有什么难事儿如果你医药费不够了我可以帮忙,你只要好好配合治疗就行。”      “没用的。”眼泪从甄慕锦的眼角滑了下来,“我——这是急性白血病,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化疗也没      什么用,不过是浪费钱而已。”      “别这么说,如果你先灰了心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你还得鼓起勇气跟病魔做斗争。化疗不行,还可以换骨髓      ,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的。”      “没用的——我……我已经跟家里断绝了关系,因为我傻,跟一个有家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搞在了一起,我爸的      仕途不能让我给毁了……他们,早不跟我来往了。等骨髓库能有多大概率呢”      “别这么说,血浓于水的,你去道个歉,父女哪儿有隔夜仇的?”陈凯翔叹气道,“不管怎么说,你先好好养病      ,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也帮你问问我认识的同学,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案,放宽心。”      “不,你们听我说,没必要安慰我了,我已经让大夫跟我说了实话,我病得很重,就算拿到骨髓也不一定适合移      植,我实在发现的太晚了。其实我倒是不害怕……只是我不放心我的孩子,我想不到别人了,只是试试看你们…      …”陈慕锦闭闭眼睛,仿佛下定决心了似的,又睁开眼睛,这次十分坚定,“我是一意孤行生下来她的,但是现      在却没办法好好照顾她,我……我不想把她交给她的生父,不是亲生的母亲,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不想      她吃那个苦。我爸妈……我也不想去问他们,他们……肯定恨不能她死。身为一个母亲,不能好好护着她长大,      给她最好的生活条件,我……已经很对不起她了,我不能现在把她扔进火坑啊……”      “我知道,这么请求你们很……不好。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照顾她,说我自私也好,你们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      ,现在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可以慢慢跟她培养感情,把她当成你们的孩子养大。”      “这……”陈凯翔有些犹豫的看了邵航一眼。      “你们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你们现在已经是唯一愿意来看我的人。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她,我宁可……死之前把      她送到孤儿院……”      “你……”陈凯翔微微皱起了眉头,又看了邵航一眼,“让我想一想好么?你先别乱想,好好养病。还有,你现      在住院,把她交给了谁?”      “我的一个邻居,现在在我租房的附近,一个老奶奶……她家境很差,我每个月给她几百块钱,她就帮我看看孩      子,但是我住院以后……”      “我知道了。”陈凯翔点点头,“你把地址给我,这两天我们帮你看几天孩子好了,你好好养病,不要想这么多      。至于你的提议——容我再想想。”      陈慕锦缓缓的点点头。      .      两个人去陈慕锦租住的地方接到了陈慕锦的女儿。      小姑娘几个月大,却不如一般婴儿的肥软,反而有点儿瘦瘦的,感觉不太健康。不过这个小家伙不哭不闹,很是      安静,就算被两个陌生人接走,也是乖乖的,睁着黑乎乎的大眼睛,打量着两个陌生人。      他们带着这个小丫头,回到了离开了有一段时间的家。      不过离开了不到一个月,家里却落了灰,两个人旅途劳累,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收拾,勉强      把卧室收拾出来,给小丫头喂了点儿奶,就双双补眠。      结结实实的睡了几个小时,邵航醒来的时候已经快黄昏了,陈凯翔不在屋子里,邵航找了出去,发现陈凯翔正在      沙发里坐着,旁边的小婴儿睡得正香。      走近了才发现,陈凯翔正难得的在发呆。      “在想什么?”邵航站在陈凯翔勉强,微微弯腰,注视着恋人,几乎瞬间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在想陈慕锦?你      想……收养她”邵航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在安静熟睡的婴儿身上。      “是。”陈凯翔有一点儿犹豫的回答道,“如果我不知道,如果我无能为力,那么我可能不会帮她。但是我们知      道了,而且我们也并不是没有那个实力去养一个孩子,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帮帮她,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      “可是凯翔,这个孩子,她有父亲,虽然她的父亲可能并不欢迎她。她也有其他的亲人,外祖父母,我们不应该      把她从她的亲人那里拿走,这对她来说并不公平。慕锦只是一时偏激了,怎么有人会愿意伤害自己的亲人呢,只      有自己的亲人会全心全意的照顾她,不是么?”      “你说的对。”陈凯翔微微叹了口气,“是我想偏激了,陈慕锦她只是吓狠了,也许我们应该去找慕锦的父母谈      谈,而且我们也需要慕锦的父母帮助,我跟她的主治大夫谈过了,虽然她的身体可能不太适合骨髓移植,但是骨      髓移植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们需要适合的骨髓。”      “恩,我们帮她一把,跟她的父母谈谈去吧。” ☆、九十一   见到甄慕锦的父母出乎意料的并不顺利,两个人费了一番周折,才见到了甄慕锦的母亲。      这是一位包养不错的女性,按照甄慕锦的年纪来判断,这位夫人至少应该有五十上下的年纪,但是光从外表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头发乌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靓丽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位全职太太。      “您好。”邵航和陈凯翔打过招呼,在那位夫人对面坐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平白生出了几分忐忑,似乎一切并不会如他们所想那般。      “你们好。”甄太太微微点头,打量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并不热络,“你们说是跟慕锦有关的事情,非常紧急,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说明,我们家已经跟她断绝来往了,她要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们找我可没用。”      这一通开场白弄得两个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您……不知道么?慕锦现在病的很重,非常需要家人的帮助,不管之前有什么隔阂或者误会,在这种时候就让它过去吧?”      “生病?生什么病?”甄太太轻哼一声,拢了拢自己的衣服,“能是什么严重的疾病?我们全家都很健康,可没什么遗传病之类的,她有病?不会是艾滋什么的吧,有也都是她自己造出来的。”      “阿姨,我们不是开玩笑,慕锦真的病的很厉害。”陈凯翔几乎要蹦了起来,黑色的眸子里暗含着怒火,却极力保持语气的平静,“她现在在肿瘤医院,得的是白血病晚期,只有骨髓移植这一条出路。看在她是你们的骨肉的份儿上,就算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难道不能救      人为重么?”      “救人?怎么救?”甄太太微微一笑,“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医药费不够了?要多少?100万够不够?还是多少?三百万?五百万?……真是作孽哟,这么一个讨债的……”甄太太喃喃自语着,语气里分毫不见对陈慕锦的关心。陈凯翔和邵航心凉了半截,仿佛明白了在      医院的时候甄慕锦为何那么绝望,为何就算有亲人在却会走投无路的求助他们两个算不上熟悉的朋友。      “不是钱,是骨髓。”陈凯翔淡淡说道,“钱不是问题,没人稀罕你们那两个破钱,我们要的是骨髓。骨髓配型,现在唯一能救慕锦的方法就是骨髓移植,但是从骨髓库里找到合适的骨髓,概率实在太低,亲人之间的配型成功率会高很多,我希望你们可以去医院做一次      配型,如果配型成功的话能够捐一次——”      “不要想了!”甄太太一脸戒备的坐直了,“我们是不可能去配型的。捐骨髓?捐了以后出了毛病怎么办?你们负责?真是讨债的,本来我以为你们是惦记上钱了,原来你们是惦记上这些!”      “捐骨髓不会有什么影响的!骨髓可以自己再产生出来,不像是其他器官,捐骨髓就跟鲜血一样,对身体没有什么大的损害,但是却能救一个人,而且那还是您们的女儿啊!”邵航愤怒的说道,“您就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么?还有您的外孙,您就忍心她这么小小的就失去      母亲的照料了么?”      “什么外孙?什么外孙?”甄太太念念有词,“她把那个玩意儿生出来了?那个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杂种?那跟我们甄家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哪儿来的野杂种,根本不可能上了我们的族谱,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别乱说,不知道她跟谁学的那些个不三不四的,      跟别人乱来,但是这可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邵航和陈凯翔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一下就触及到甄太太敏感的神经了,最后两个人只能这么不了了之,毫无所获的辞别了甄太太。      .      骨髓移植的希望一下断掉了,邵航有点儿难以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狠心的父母。同时他也对甄慕锦感到痛心,这么年轻的一条生命,不应该这么葬送在病魔的手下。      然而,不等他们再想什么对策,甄慕锦的病情又一次发生了变化,这次变化那么突然,让人始料未及。      “我想出院。”      甄慕锦倒是十分平静,她坐在病床上,如同即将凋谢的花朵,却依然倔强的厅里着。      “我以前总是没想到死亡来的这么快,总觉得是好几十年以后白发苍苍的事儿。开开玩笑说什么如同明天就要死了,那么这一天肯定要把全部积蓄拿出来周游全世界的玩笑话,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却没有什么周游世界的勇气了。不过……至少不要让我在这种讨厌的地方      度过生命的最后一刻吧。我想看看正常的世界,我已经腻烦了消毒水的味道了。”      邵航忍不住吸吸鼻子,陈凯翔摸摸甄慕锦的脑袋,“好,我帮你办出院手续。你就住在我们那儿吧,我们觉得宝宝挺可爱的。”      就这样,甄慕锦住进了陈凯翔的家。两个人陪着甄慕锦,好歹有奶奶的经验,两个人照顾着也不算吃力。再加上有一个可爱的宝宝,总是让人心情愉快。就在这个时候,甄慕锦再一次提出了那个不情之请。      “我死了以后,我可以把女儿拜托给你们么?我……实在不放心她,去哪里都不放心。”      邵航和陈凯翔都有点儿沉默,生命的最后,只能把女儿托付给两个朋友,这实在是太悲哀了,简直是一场赌博,两个人深深的清楚,这是甄慕锦最后的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好吧,我答应你。”陈凯翔叹了口气,“我和航航会尽力照顾你的女儿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邵航和甄慕锦都疑惑的看向陈凯翔。      “我不能跟你结婚,让航航来,孩子的户口也落在航航身上。你同意我们都帮你这个忙,不同意……我也不会妥协的。”      甄慕锦眼睛里的光彩暗了下去,然后轻轻的笑了笑。邵航疑惑的看看陈凯翔,又看看甄慕锦,有一点儿不在状态,而甄慕锦却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果然……是个好人。可惜我没遇到你这样的人,那就这么办吧……还有,谢谢你。”      之后的事情办的很快,只用了几天的时间,邵航和甄慕锦就结婚,并且帮宝宝办了户口。      又过了几天,邵航意外的接到了一封信函。      是美国X研究室寄来的邮件,虽然陈凯翔给的那些资料邵航并不热衷,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但是也知道X研究所是在陈凯翔给的那堆资料里的佼佼者之一。      “凯翔,你怎么会有一封X研究所寄来的邮件?”邵航有点儿惊异,盯着陈凯翔拆开信封,然后看着陈凯翔把里面的信件原封不动的摆在他跟前的时候,邵航都还没反应过来。      “这是你的邮件。”      “啊?”      “我把奶奶的病例和一些情况给几家研究所都发过去了,这应该是回函,来看看。”      “啊?”邵航惊讶的合不拢嘴,看看陈凯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低下头看着厚厚的一沓子信件,心里又感动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凯翔……”      “什么都不要说,你先看看信件,然后再跟我说你的决定。”陈凯翔微笑着,带着鼓励的看着邵航,邵航深深吸了口气,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能有陈凯翔这么多年的陪伴,他真是何德何能。      然后邵航不再纠结,低头开始阅读那份信件。    ☆、九十二   亲爱的邵先生:      看过您寄来的病例和治疗方案,您的治疗方案的确对病情有积极作用,并且极大的减轻了病人的痛苦。我方希望邀请您来我实验室继续进行您的治疗方案研究,我们可以提供更完善的设备、全世界一流的科研团队进行交流,同时我们也有充足的研究资金对您进行支持。希望我们有幸可以一起共事,共同为人类的未来奋斗。      信很短,但是是研究室主任亲笔写的。随信附上的是研究室承诺的条件以及一长串研究室的介绍,邵航仔细的看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抬头看着陈凯翔。      “怎么样,心动么?”      邵航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航航,想要救人不一定是要亲手,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有天赋,我一直觉得你更适合科研而不是临床。如果你真的能……研究出来更多的办法,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福音,比你治疗了五个、十个甚至几百个病人的意义更大。”      “恩……”      “所以你真的要考虑一下这个机会好么,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邵航笑了起来,张开双臂圈住了陈凯翔的脖子,主动的在陈凯翔嘴唇上落下一个吻:“谢谢你,凯翔。我们去M国吧。”      陈凯翔的眼睛一瞬间如同被点亮的烛火,闪烁出了快乐的光芒。      去M国的行程就定了下来,唯一的问题就是还在家里的甄慕锦。      “慕锦,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我们也不放心。那面各方面条件都好,你好好养病。”      甄慕锦已经形容枯骨了,听到邵航的新机遇也真心为他开心。      “不,我不想死在外面了。你们能出去也好,带着宝宝走吧,这样我也可以放心宝宝了。”      两个人苦劝多日,甄慕锦一直拒绝。他们的签证很快就办好了,行程却一拖再拖。      直到一个清晨,陈凯翔去敲甄慕锦的门叫她吃饭,却没有人应声。      甄慕锦无声无息的死在了家里,走的非常安静。      宝宝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妈妈已经离去,还在餐桌边咯咯直笑,陈凯翔看着女孩的遗体,心情复杂。邵航过去抱了抱陈凯翔。      “航航,我觉得她肯定特别后悔遇到我,如果没有遇到我的话,她可能会幸福一生……”      “这不是你的错,这就是命吧。但是我觉得慕锦绝对不会恨你,也不会后悔认识你的。”      简单的收拾完,在国内再无牵挂。两人终于带着女儿离开了这片熟悉的土地。      十年后……      “邵爸爸,我好困啊。”一个双马尾的小女孩抓着一个穿风衣的的男人的衣角撒泼打滚,“我要抱抱,要抱抱!”      “邵云,你再这样下次我们出来你就在家看家吧。”说话的是后面一个穿着夹克衣服的男人,他推着两个行李箱,紧跟着父女两人。      “陈爸爸真讨厌!”邵云的嘴巴立刻嘟老高。      “不要闹了。”邵航笑道:“一会儿见到人了还记得要怎么叫么?”      “早就记住啦!邵爸爸真啰嗦。”邵云撇嘴,“一会儿见到的大叔要叫大伯,如果有一个阿姨就叫伯母,如果是老年人就是爷爷奶奶!”      “其实我还是觉得应该叫舅舅。”陈凯翔在后面插嘴,被邵航瞪了一眼,于是乖乖闭嘴了。邵云偷偷瞄了两个父亲一眼,抿嘴偷笑起来。      一出航站楼,就看到邵江叼了根烟站在车旁。看到三个人走来眼前一亮,先上前给了邵航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小子,真是说走就走!”      拥抱完了,锤了陈凯翔一拳头,这才半蹲下身子跟邵云面对面。      “你就是云云吧,长的真漂亮。来,大伯抱抱。”      “舅舅,抽烟有害健康,让未成年人吸二手烟很不道德!”邵云直接把人推走,缩回陈凯翔背后,陈凯翔忍不住发出一串夸张的笑声。邵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对着陈凯翔比了个粗鲁的手势,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家里,已经做好了一桌子好菜。      邵航最开始还有点尴尬,但是陈凯翔和邵云两个活宝,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慢慢的邵航也放开了。邵爸爸和邵妈妈虽然对着陈凯翔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是大家还是和气的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刚放下碗筷,门铃就响了。      “谁啊?”陈凯翔去开门,外面是个年轻的女孩,看到陈凯翔眼前一亮。      “陈老师,原来你们真的回国啦!邵老师也一起回来了么?”      陈凯翔微微皱眉:“你是谁啊?”      “哦,不好意思,我是东方人物的记者,明雪,这是我的名片。听说您和邵老师回国了,所以想采访你们一下。你们研究的UR-2药物已经经过临床实验,对于2型白血病患者的成效非常显著,这个时候你们回国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么?是不是因为担心人身受限?”      陈凯翔微笑着等着女记者问完,才礼貌的回答:“没那么回事,十年磨一剑,衣锦还乡时啊。我们回国只是拜访亲友,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哦……那之后药物投放呢?毕竟听说你们已经申请了专利,会选择怎样的药厂合作?对于普通人来说治疗成本是怎么样的。”      “凯翔,你在干嘛啊?过来帮忙洗碗!”      陈凯翔应了一声,对着女记者友好的一笑:“不好意思,现在是我们的私人时间,你如果想要采访的话约一个时间吧,现在实在不方便。抱歉了,对了也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家人,谢谢。”      把女记者打发了,陈凯翔钻进厨房和邵航一起洗碗。      “刚刚在干嘛啊?”      “有个记者,打听到咱们俩回国,跑上门来要采访。”      “采访什么?”      “有的没得呗,想要挖个大新闻。”      “比如?”      “比如我们是不是打算靠着研究成果大捞一笔。”      邵航停下了动作,看向陈凯翔:“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什么也没说啊。”陈凯翔说完,发现邵航没有动作,笑了出来,凑过去吻了一下恋人:“放心航航,我知道你这悲天悯人的性格,我们不是说好了么?申请专利就是为了能控制药物的生产和销售不会过于暴利,放心吧,有我在一切都没问题的。”      “唔。”邵航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又低头洗碗,但是脸却悄悄红了。      咬着棒棒糖的邵云在门外瞄了一眼,无聊的哼了一声。      邵爸爸每次都被陈爸爸搞的没有招架之力,哎,自己的生存环境真艰难……      晚上睡觉前,邵航被妈妈拉进了卧室。      卧室里,邵爸爸在窗口抽烟,看了两个人一眼,也没说什么。      “妈,什么事啊?”      邵妈妈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你们在国外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      “那……你们俩好么?”      邵妈妈说出这句话,不由的有些局促。站在床边抽烟的邵爸爸也不抽了,维持着那个姿势却竖着耳朵。      邵航愣了一下,看着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她还是不理解,但是却还是问出了这种问题,他只觉得鼻子一酸。      “我们很好啊,凯翔他从小就照顾我,我们真的都挺好的,就是总记挂着你们二老的身体……”      “你好好的……我跟你爸能有什么不好的,真是你这孩子,也多回来几次啊……”      等回了卧室,就被陈凯翔一把拉进怀里。      “你爸妈跟你说什么了?为难你了么?”      “你想什么呢。”邵航笑了起来,想了想,悄悄在陈凯翔耳边说:“他们问我们在外面生活的怎么样,还问……我们怎么样。”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恩?”      “我爸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明天回家看看。”陈凯翔顿了顿,继续说道:“带上你和云云。”      “你是说?!”      “是啊。”陈凯翔也笑了起来,“航航,你现在不能再拒绝我求婚了吧?等我们回M国就去登记好么?”      邵航看着眼前的恋人,两个人已经一起走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从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这个人一直在身边保驾护航,一直爱护着他,终于他郑重的点点头。      “好。”      全文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